黄鼠狼?封弑一愣。
按照封弑的猜测,白昭乾或许会回答是怨灵、恶鬼什么的,结果居然是黄鼠狼?
对呀,还是一只修炼出道行的黄鼠狼。白昭乾点点头道。
封弑更加惊讶了,黄鼠狼还能修炼?
当然啊,《礼记祭法》里说过: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也有修炼成神仙的能力,只是各自根基不同,天赋不一。
封弑听着耳边白昭乾悦耳的嗓音,思维跟着他说的内容走。
所以今天那只黄鼠狼,已经成神了?
哪儿能啊,它要是成神了,就不用抢十不全的神祇在那儿作威作福,吸取村民的生命力来修炼了,估计就是个修炼天赋不怎么样,又心比天高的。白昭乾摆了摆手,而且,黄鼠狼一般也修不成神。
所谓一流神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人们总说神仙神仙,总是神在前,仙在后。
诸如土地神、十不全之流,哪怕地位再低也是神;而黄鼠狼这样的动物,哪怕修炼得再厉害,也只是地仙那一级别而已,远远算不上神。
就连平时人们说话的习惯也是黄大仙,而不是黄大神,这足以见得二者的区别,所以白昭乾才说它心比天高,把主意打到十不全头上去了。
地仙就是在地上跑的动物修炼成仙,大部分属于保家仙一脉,和我们明天要去的碧霞元君祠也有关系,不过里面的东西太复杂了。白昭乾简单地和封弑解释了一句。
封弑点点头,表示自己大概听懂了。
不过,那黄鼠狼难道就不管它了?
它?白昭乾笑了一声,不用担心,它自己会找上门来的。
封弑微愣,自己找上门?
只是正想询问时,白昭乾的下一句话,让封弑把想说的话全都抛到脑后去了。
走吧,洗澡睡觉了,今晚我睡你那屋。
封弑起身跟着白昭乾上楼的脚步一顿。
白昭乾站在拐角,撑着楼梯扶手笑吟吟看他,怎么,嫌弃我啊?那你来我屋睡?
他站的位置高些,此时恰好和男人脸对着脸。
封弑看着面前带着可爱笑意的脸,喉结滚动了两下,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却发现自己居然没办法发出声音。
好啦不逗你了,也没办法的,你忍忍吧。白昭乾伸手拍了拍封弑的肩膀,你的体质特殊,又是普通人,那黄鼠狼是有些道行的,我担心他偷偷附你的体,忍过今晚被他抓了就好了。
说完,白昭乾收回手,转身哒哒哒地上楼。
不嫌弃。
唔?白昭乾没听清,回过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封弑长腿一迈,走到白昭乾身边,伸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手把脸都蹭红了。
真的啊?白昭乾伸手摸了摸脸,难道刚刚撑着脸说话说太久了?
回去各自洗漱了一下,封弑刚围着条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卧室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白昭乾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哒哒哒跑了进来,经过浴室门口的时候转头看了男人一眼,赞了句身材不错,然后转头轻轻松松地跑走了。
留下封弑一个人站在原地,抓着毛巾擦头发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白昭乾一路溜到床边,伸手将封弑的被子往另一边一推,弯下的腰肢显出一条纤细的曲线。
将枕头摆好被子放好,白昭乾往里面一钻,笑眯眯地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朝依旧驻足不动的封弑笑眯眯:好啦,快来睡。
他也是刚从浴室里出来没多久,脸蛋被热水熏得红扑扑的,穿着睡衣坐在床上,那样子
我吹头发。封弑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走到镜子前拿出吹风机。
白昭乾喔了一声,也没注意到封弑的表情有些僵硬,自顾自地钻进了被窝里,开始刷手机。
封弑站在镜子前,耳朵旁风声呜呜直响,他的心思却不在这儿。
视线没有规律地胡乱飘着,直到盯着镜面里倒映出的床上的那小小一团,就此定格。
直到热风吹得太久烫到了手,封弑才猛地回过神,沉默地拔了插头,将吹风机收好,走到了床边。
白昭乾闻声翻了个身,就见封弑站在床头正扣睡衣扣子,高大的身形遮蔽了窗外投进来的月光,结实漂亮的腹肌逐渐隐没在布料里。
穿好睡衣,封弑掀开被子上床。
白昭乾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封弑强忍着内心的冲动,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后闭上眼睛。
睡吧。
好喔,晚安。
嗯,晚安。
高楼大厦的灯火渐灭,夜幕由浅灰转浓,别墅花园里一阵寒风掠过,吹得光秃秃的树枝摇动晃荡。
白昭乾是被胸口挂着的骨戒给烫醒的。
这熟悉的感觉,他本以为是小黑饿了,结果一睁开眼却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窗外的月亮已经被乌云挡住了,一片黑漆漆的。白昭乾坐起来扫了四周一圈,就发现窗台上有个小小的影子。
那是一只橘猫,肥的要命,肚子垂在地面上,像个装满水的气球,显然满肚子的油水。
果然不愧是大橘为重!
那只橘猫趴在窗台上,只用两只后脚站立着,前面的两只爪爪高高抬起,一直在扒拉窗户玻璃,肉垫拍出砰砰的响声。
白昭乾正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猫抓玻璃突然变得分外有趣。
看了一会儿,白昭乾突然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只是他还没想明白,那大橘抓挠的速度更快了,白昭乾缓慢地眨了眨眼,又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突然间,方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明明只是一点点震动声,可此时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脑海中想起。
白昭乾下意识地回过头却没有见到屏幕亮起,正疑惑,一个黑影从手机挂着的小黑猫挂坠里窜了出来,直冲窗外。
小黑猫钻出窗户就追着那橘猫又咬又打,橘猫惨叫了一声转身想逃,却被小黑直接堵着了。
天上的乌云被风吹远,光线照亮了窗台。
橘猫身上的黄白条纹已经消失了,变成了完全的深黄色,原本圆圆胖胖的脸也变了个模样,耳朵小嘴巴尖。
白昭乾这才想起他曾经看过的书里有说过,黄鼠狼有的时候会伪装成猫咪,混进农户的家里讨吃,或者是偷鸡!
看着那豆豆眼里透着仓皇,想要找机会逃窜的黄鼠狼,白昭乾冷笑一声,甩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符箓。
一道金色的锁链凭空出现,如一条灵蛇般在空中扭动了两下,嗖地一声蹿了出去。
封弑醒来时,看到的就是白昭乾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条金色的鞭子,臂弯里窝着那只他收养的小黑猫魂魄,一副官老爷的架势。
而一人一猫对面的沙发上,绑着一只黄鼠狼。
像被拷问的犯人。
啊,你醒啦!白昭乾见封弑从床上坐起,笑眯眯地转头。
封弑看着那黄鼠狼还有些迷茫。
这是抓到了?
对啊,抓到了。白昭乾抓着鞭子一指,这家伙,装成猫咪想来害我们,幸亏小黑猫机敏。
黄鼠狼双手合十对人作揖,看上去像是人类在鞠躬行礼,但实则是在作法下咒。
何况它还伪装成了橘猫的样子,加上刚刚天色黑漆漆一片,白昭乾之前也是只翻书时扫到了一眼,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一个疏忽就着了这家伙的道。
小黑猫喵呜了一声,骄傲仰头。什么黄皮耗子狼,一身臊味儿还扮猫。
你猫大爷身上可干净得很!
天天舔爪子洗脸的好不?
那现在怎么办?封弑起身走到白昭乾身边坐下,端详起那只黄鼠狼来。
果然是这些年吃的香火太多,日子太安逸了,这黄鼠狼修炼得毛皮油光水滑的,一身的肥肉被绳子一绑,就跟只粽子似的。
白昭乾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家伙为祸乡里,祸害百姓,还试图抢占神祇,一会儿我就毁了他的道行,再带回去让村民们乱棍打死。
他语气难得地恶声恶气,表情也十分凶残虽然在封弑眼里还是偏可爱居多那黄鼠狼显然听得懂人话,立刻瑟瑟发抖起来。
封弑见这架势,十分默契地配合道:这样的确解气,不过它的魂魄会不会回来报复?
这简单。白昭乾在心里暗赞了封弑一声机敏,大咧咧一摆手,我把它的魂魄抓了,炼成怨枷就行了。
怨枷,那是什么?封弑问。
那黄鼠狼显然也没听过怨枷是个什么东西,睁圆了一双绿豆眼,小而尖的双耳竖得老高。
白昭乾朝它咧嘴笑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锁住它的魂魄,然后日夜折磨,它心里怨气逐渐增长,吞食了灵智,最后就会变成一团具有毁灭性的怨气,威力可大了,嘿嘿
封弑一挑眉,这听着,似乎不像是正派会使用的。
他正有些疑惑,一旁的黄鼠狼就先忍不住了,在沙发上疯狂地挣扎起来。
喂!我说你这个道士,长的白白净净,原来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那黄鼠狼突然扯开嗓子骂了一句,连封弑都有些震惊地看向它。
会说话的?
白受了这么多年的香火,再不会说话可真就是没悟性到极点了。白昭乾说着,用手里的软鞭戳了戳黄鼠狼肥嘟嘟的肚皮。
那黄鼠狼气鼓鼓地用脚踢白昭乾手里的软鞭,可惜腿实在太短,全是在做无用功,而且因为吃的太胖,没几下就喘上了。
黄鼠狼不停地喘,连话都说不利索,但还是恶狠狠地大叫: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坏蛋!居然,居然要用那么恶毒的方法来欺负我!
白昭乾表情自然地点点头:是啊,我是坏蛋,你能怎么办?
你要是真敢那样对我!黄鼠狼一双豆豆眼闪烁,那,那我就求你!
黄鼠狼:求求你,放过我吧QAQ
白昭乾:噗。
封弑在一旁听了也有些无语,这家伙色厉内荏。
在黄鼠狼凄凄惨惨戚戚的注视下,白昭乾抱着小黑猫站了起来,走到它身边,语调慢悠悠地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占据十不全的神祇?
黄鼠狼低着头,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尾巴左右晃动。
白昭乾一眯眼,吓唬道:敢骗我就弄死你!
不要!黄鼠狼惊叫一声,瑟瑟发抖,我,我就是想成仙嘛!
想成仙,自己不会去修炼?白昭乾冷冷地道。
黄鼠狼似乎被戳到了痛点,甩着尾巴拍打沙发,呜呜地哭道:我要是能修炼,我还用这样嘛!小的时候,山上的爷爷奶奶们都说我是所有小辈里最蠢的!呜呜呜呜
天赋不够,笨鸟先飞就是了,鸠占鹊巢算什么本事。白昭乾严厉地叱了一句,本来还想卖惨的黄鼠狼立刻耷拉下了脑袋。
白昭乾道:我问你,你占了十不全的神祇后,就没人管吗?
黄鼠狼支支吾吾地道:其实,其实一开始还是有人发现了。
然后呢?白昭乾一挑眉。
那个道士也是个半吊子,我做了点手脚,让村民们以为他是骗子,乱棍打出去了黄鼠狼越说越小声,毕竟面前的人也是天师,它就怕白昭乾替那道士出头什么的。
白昭乾才没这个想法呢,那道士又没给他打钱。
他这么问自然是有别的目的。
那个道士没管,其他的呢?白昭乾又追问。
黄鼠狼小眼睛里透出几分迷茫,其他的,比如?
你这么嚣张,又是庙会又是祭祀的,路过的阴差就没发现?白昭乾道。
黄鼠狼老老实实地答道,那我毕竟占了十不全的位置嘛,能力还是有一点的,那些村民虽然为我所害,但我也努力让他们身体还算健康,让他们活的长寿一些,人死的少,阴差来的就也少
白昭乾嗬了一声,可以啊,你还会搞可持续发展,这不是不蠢么。
黄鼠狼傻呵呵地笑了一下。
就是心思没花在正途,净搞邪门歪道去了。白昭乾一句话,让黄鼠狼刚昂起的脑袋又垂了下去。
封弑在一旁听着,莫名觉得白昭乾像训学生的班主任。
倒也挺有意思。
白昭乾想了想,又想起一件事,但今天不是十不全的诞礼,阴差没有来么?
说直白些,这整个鲁省都在地府的庇护之下,那些阴差来来去去忙的要死,稍稍捞点油水也是正常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地府向来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十不全的庙离泰山那么近,香火又足,绝对是个肥差,怎么可能没人来。
黄鼠狼思索了一会儿,阴差啊他们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没时间管这边。
忙?白昭乾立刻抓住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重点,追问道,阴差在忙什么?
话一出口,黄鼠狼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闭嘴摇头,我,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白昭乾充满威胁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箓。
黄鼠狼又要哭了,可它的性命现在拿捏在白昭乾手里,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它还是选择了屈服。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听说前两天地府动荡了一下,似乎是地震了
地震?!这下白昭乾也震惊了,罗酆山吗?
黄鼠狼点点头,听说是的。
地府那帮人在搞什么白昭乾也有些迷惑了,罗酆山地震,难道地府要搞什么大动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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