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昙的偏见来自父亲,他父亲早年间便出了家,自比李叔同,少年时留学海外,风流倜傥,诗词歌赋、吹拉弹唱无所不精,尔后看尽繁华,遁入空山。这段传奇故事经常被提起,父亲比他本人有名得多。
他跟厉南亭讲过实话:“我喜欢你,你人又勤力又有上进心,一点也不像他。他不过是个随心所欲的公子哥儿,出家了也没过过苦日子,仍在文玩上烧钱,六根不净。”
林父唯一的好处是对情情爱爱没有兴趣,天生亲缘冷淡,因此也没有绯闻,迫于家中压力生了个孩子,妻子也爱玩,有了孩子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给足生活费,其他一切不闻不问。
林惊昙决定和厉南亭在一起时,曾冲动地跑去求见过父亲,他隐居在一片湖光山色里,顶着修禅的名头,一切责任不用担,比王侯惬意,林惊昙想看看他听到自己独子喜欢男人时会有多惊愕。
然而就连这点小小的报复心也没能得逞,侍从转达了父亲的话:“法师不见客,他说太麻烦了。”
林惊昙怔怔站在渡头,想了很久,身后是旧诗中飞鸥共长天一色的好景致——
既然连见我一面都嫌麻烦,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林家这本经好歹有金钱加持,念得大抵体面,所以除了对着厉南亭,林惊昙从没提起过父母,看看顾霆,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曾哀叹过不幸。
应启明果然在改装过的禅室里,隐约能听到暴躁的怒吼声、成年男子急促的喘息声、赤足摩擦的脚步声:“滚!都给我滚!”
小经纪人胆战心惊,顾霆也皱了皱眉,林惊昙从容地伸出手:“钥匙。”
小经纪人愣了一下,林惊昙客气道:“管家和助理也都被他轰开了吧?如果他没换管家的话,照惯例钥匙会留在安保室里,麻烦你去取来。”
小经纪人不自觉地点头如捣蒜:“我这就去!”
正说话间,应启明的助理之一拿着玻璃水杯和药片赶来,见林惊昙也在,怔了怔:“林老师!好久不见!”
林惊昙颔首致意,抬手挡住了她:“别给他送玻璃器皿。”
林惊昙此前处理过一起豪门争产案,豪门太太以暴躁作风闻名,时常辱骂殴打工作人员,此后报应不爽,其子为了争产,怀疑母亲偏心,竟上门击碎家中玻璃,将母亲割伤。
这桩事非常有名,助理也瞬间恍然大悟,应启明可能割伤自己或别人。
她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明哥也是好久没这样了,我们都急得没头绪了……”说罢,她小心翼翼地觑着林惊昙的脸色,“林老师,明哥心里还是很挂住你的!”
应启明之前去香港拍了合资片,团队里也有不少工作人员讲粤语,出乎林惊昙意料的是,顾霆居然听得懂,面上立刻浮现出一种“我才不信”的神色,由于真诚,竟显得很可爱。
林惊昙还没开口回答,冥思室的门便缓缓开启,应启明久久凝望着林惊昙:“不用找钥匙了。”
小经纪人刚要谢天谢地,便见应启明极冷漠地向他投来一瞥,他立刻噤声,不自觉地躲在了林惊昙身后——虽然林老师是在场男性里最显瘦的,但他也最让人有安全感,仿佛天塌下来他都懂得补。
助理见机行事,立刻拉走了经纪人,一面走一面嘀咕:“这是明哥家事,不是你我可以掺和的……”
应启明眼中情绪如海浪翻涌,他几度启唇,又强忍着将视线转向顾霆:“你也可以走了。”
应启明一边说,一边随意挥了挥手,然而他一抬手的瞬间,顾霆便警醒地挡在林惊昙身前,将林老师掩护得严严实实,如临大敌地瞪着应启明。
应启明一怔,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目光凌厉地打量顾霆,半晌,冷笑一声:“这不是普通助理吧?!”
林惊昙淡淡道:“与你无关。”
应启明挺直的脊背因为这一句话,顿时又泄了气,无端便生出三分颓唐。他死死盯住顾霆,像甩出尾钩的黑蝎:“他十足是你钟意的类型,年轻、易上当、识得做,好似一条跟尾狗!”
他讲粤语,似乎是笃定了顾霆听不懂,就是听懂也无妨。
他微垂的手指染着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此刻正紧攥成拳,骨节咯咯作响——如幼儿饿极哭闹时磨牙“嚓嚓”声,足证恨妒。
第28章
应启明话音一落,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一张无形的蛛网紧密黏在头顶,箍得林惊昙几乎喘不过气。
从前浓情蜜意时,应启明也讲过不少情话:“太习惯拯救别人的人,往往有自毁倾向,我会一直陪着你,在悬崖边缘拉住你。”
他那双眼睛是林惊昙最喜欢的,比之厉南亭的笑眼、顾霆的英毅,多了三分阴鸷七分多情,是宜喜宜悲也宜嗔,一双太有戏的眼睛。
在这样的眼神中,即使老辣世故如林惊昙,也忍不住会低声道:“我相信你。”
往事已矣,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自毁倾向,而应启明便是加速他脱轨的那个零件,他怔怔望着顾霆的背影,那感受很陌生,他已经很久没有依赖过别人了,甚至下意识想要掩饰,逼着自己思考一些更冷酷也更实际的问题,比如他们打起来怎么办?顾霆这张脸是不能受损伤的。
应启明始终盯着林惊昙,像斗牛眼中只看得见斗牛士华丽的金边红披风,顾霆固执地不肯退让,仍是林惊昙主动破冰,拍了拍顾霆肌肉紧绷的肩头:“没事,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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