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瞬耶律肃的存在就从天地间被抹去了般。
钟离煊和楚辞对视一眼显然,是诸师晏离开时做了什么。
此时,皇甫灵正在和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说话,那女子看到楚辞,连忙下拜行礼,轻声道:拜见公子。
女子声音若初啼的黄鹂,婉转清亮中带着一丝娇嗔缠绵,听她声音,莫说男子,就连女子都感觉浑身发酥,皇甫灵握着那女孩的手,拍了拍,笑道:都是熟人,你还这么客气做什么,论辈分你是姨母,楚辞小子该向你行礼才是。
那女子年纪和皇甫灵相差不多,声音却如少女般悦耳清脆,她笑道:是楚公子救了翠烟,救命之恩,翠烟没齿难忘。
翠烟姨母折煞楚某了。楚辞回了一礼,听娘亲说,当年是你相助,她才能从佟家逃离,姨母是娘亲的救命恩人,楚某当年也只是顺手为之,姨母不用如此客气。
那女子又笑了一下,撩起遮脸的白纱,露出一张妩媚动人的面孔来。
这人正是当年在佟家地牢被救的女子之一,那个当年一曲名动秦淮后,被赎身嫁给情郎,但被佟家擒住后就与情郎情断的苦命女子。
若是有三年前皇甫正则从避暑山庄回京时围观的人在场,看到翠烟必是会大吃一惊这自称是翠烟的女子,竟是那日随着皇帝回京,三年来受到皇帝独宠的宠妃莺歌。
原来那年翠烟自地牢逃生,却被情郎抛弃无处容身,是时楚辞在京城安家落户,就派人去山阳岭寻了当初被佟家所害的男女老少,其中无法谋生的那部分就被楚辞带了回来,他将之安置在京城别院,给这些人些许活计维持生计。
翠烟就是那时候被寻回来的。
旁人获救后大多浑浑噩噩,但翠烟被佟家父子折辱多年,决意要报复佟家,苦求楚辞多日,楚辞就寻名医医治好了翠烟的嗓子,又寻来能人异士为翠烟调理容貌,最后借由周志川父子的人脉,将翠烟送到了避暑山庄。
翠烟出身秦淮,是数年前名动秦淮的歌姬,术业有专长,不消几日,她就吸引住了皇甫正则,化名莺歌,成为了皇甫正则的宠妃。
翠烟是琴楼的探子,皇宫中种种动向翠烟都会告知楚辞,三年来毫无间断,楚辞这些时日来琴楼不光是要调试组装解灵器,更重要的是和翠烟协商要事,只是没想到皇甫灵见了翠烟,两人才知是当年的故人。
楚辞和钟离煊和翠烟闲话两句,两人因为耶律肃和诸师晏离去都有些不安,遂早早地离开琴楼回去休息。
只留下皇甫灵和翠烟叙旧。
多年前皇甫灵被设计陷害,差点沦落入烟花之地,幸而她遇到了歌姬翠烟,翠烟护住了皇甫灵,而后两人联手,皇甫灵才脱离东方雅等人的监视,随着耶律安前往东胡逃出生天。
没曾想数年之后,翠烟却因为天生一副好嗓子,被丧心病狂的佟家父子折辱囚禁。
想到那不堪的过往,翠烟秾丽的眉眼中就划过恨色,她沉声道:那佟家和东方雅狼狈为奸,现在东方雅还假装成姐姐的模样要送佟俞白上位。听闻侄儿已经回来,东方雅还命人向皇帝进了奏折,意图污蔑侄儿身世,可是要我澄清一番?
污蔑么?皇甫灵闻言顿了一下,她摇摇头,且让她呈上奏折好了,你不要替我澄清,只需坐实了这事就好,不仅如此,我这里还有证据,你顺势全都转交给皇帝好了。
皇甫灵取出一沓信,递给翠烟,翠烟看到信上落款一惊:这是,你和前朝叛军的书信?
皇甫灵轻笑一声:是,我和前朝叛军有所往来,不,应该说是皇甫灵正是前朝叛军的主谋,东方雅不是要将自己摘除的干干净净为佟俞白铺路么,我为何不遂了她的愿,将这一切坐实?
那封信不光坦白了那场遗祸多年的叛乱因何发生,还将佟家和东方一族的关系也坦白开来。
只不过,信中的主谋东方雅,全都变成了处心积虑的皇甫灵。
灵妹妹,这万万不可!翠烟大惊,虽然她想要复仇,可是若是皇甫灵背上谋逆之名,皇甫灵有性命之忧,钟离煊怕是也会被杀害的。
皇甫正则疑心甚重,若是查到十几年前的谋逆旧事,皇甫灵定会被株连九族!
皇甫灵闻言笑了:有何不可?我只是从大漠而来的李玲花,如今和忠王兄妹情深,在宫中作为皇帝嫔妃的皇甫灵的生死,与我何干?
是的,她从不认为自己是皇甫一族,那个身份是她的父母用生命换来的,她宁愿自己是父母健在的平民李玲花,而不是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皇甫灵。
若是东方雅喜欢这个身份,那她就将这个身份送给东方雅,毕竟,东方雅在皇甫灵这个虚伪的身份下堆积了太多污浊灰暗,为了她的大业不遗余力的抹黑皇甫灵,如今不若就让她自己尝尝这个身份背后的东西。
这可不就是东方雅想要看到的吗?
而她,自此以后都只会是李玲花。
第54章 从长计议
翠烟这才明白皇甫灵要做什么,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神色清冷的皇甫灵片刻,最终收起信,神色复杂道:玲花, 你变了。你如今有这般心思, 倒是不错的。
这般心机手段, 皆是当年那个孤苦天真的少女没有的, 然,也只有如此, 皇甫灵不会被这世道所玩弄。
多年过去, 不光翠烟变了,皇甫灵也变了,如今世道艰难, 若眼前人还是当年那个纯稚善良的少女,有这幅好样貌, 不知又要遭受何许苦难。
皇甫灵闻言理了理鬓发,笑了笑:我曾相信因果轮回恶有恶报,然遭逢那些我才开窍,有些因果, 是需要自己了断的。
我明白了, 那你且等我的消息,那些恶徒,总会得到我们亲手送上的报应的。
翠烟收起了信,带着随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琴楼。
因为归墟水影响, 楚辞觉得有些疲累, 回到驿站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钟离煊坐在院子里自斟自饮,很快一坛酒就见了底。
钟离煊捏捏眉心,抬眸看向云端, 明月形单影只,此时月下的他也感觉到丝丝孤寂。
孤寂,这在曾经长久的岁月里,于钟离煊是不存在的东西。
他生来就是无情的,自也不会受困种种忧思。但如今哪怕记起自己的身份,他还是无法平静。
他的心,早就乱了。
钟离煊又到了一盏酒,浅斟慢饮,坐在树下宛如一尊雕像。
月下之人饮酒姿势端肃,清冷之态宛如画中仙,他本就是不染尘埃的神仙,此时却沾上了斩不断的红尘。
一坛酒饮罢,钟离煊眼角眉梢都沁上了酒意晕染出的颜色,双眸越发清冷,唇色红的像是涂抹了口脂般,他放下酒杯,看向楚辞的房间。
他和楚辞只有一扇窗之隔,窗户未开,但钟离煊能感受到楚辞,也能察觉到楚辞身上若隐若现的黑色虚影。
那是归墟的烙印。
楚辞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本就聪慧,能以凡人之身制造出让神魔现真身的解灵器,钟离煊与诸师晏又毫无隐藏之意,他哪能会迟钝到发觉不了自己身上的异常?
一阵寒风吹过,钟离煊垂眼,拢了拢衣襟,上前推开了门,他缓步走向楚辞床边,抬手在沉睡的楚辞身上拂过。
只是一瞬,原本被压制住的东西就从楚辞身上汹涌而出,肆意的在房间内张扬。
白日在诸师晏身上散出的红色花朵虚影在空中浮动,一阵暗香氤氲开,与此同时,黑色虚影越发明显,像是绳索一样束缚住楚辞的身躯和魂魄,似是要将他拖拽入地下。
钟离煊拧眉,抬手在楚辞眉心一抹。
楚辞眉心现出一线红痕,金光一闪,那是钟离煊用神力和血液设下的屏障,金光闪过,楚辞神魂暂时稳定下来,同时魂魄中的归墟烙印也被激发出来。
钟离煊皱眉看着楚辞,他不知道楚辞身上带着的归墟痕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更不知道这烙印会带来什么影响,但毫无疑问,他得尽快将这麻烦的东西解决掉。
沉睡中的人缓缓睁开双眼。
还是蓝灰的眸子,此时那双幽暗如海的双眸里却浮现出两点暗红的幽光,楚辞眯了眯眼,眸底深处的红眸晃动,像是海中倒映的烛火一般,楚辞的面容一瞬带上了一种魔魅的暗色。
这是楚辞,又分明不是他。
一种独属于归墟深渊的幽暗气息在楚辞身周流转,隐有血腥味在空中流转。
钟离煊一凛。
难不成,楚辞是被归墟中的邪神夺舍了?
他在凡间无法调动多少灵力,但他神魂与其他神明不同,钟离煊便直接以神魂之力碾压过去,完全笼罩住了楚辞。
清亮的龙吟传来,一道虚影在钟离煊身上飞出,没入了楚辞眉心。
楚辞看清钟离煊面容便笑了,那双沁着红色的眸子弯了弯,冷厉中透着邪妄,他任由钟离煊的神魂与自己融合在一起,抬手摸了摸眉心,声音含笑。
天帝陛下这是已经苏醒,可是要除魔卫道不成?
熟悉的声音轻慢中透着戏谑,声线压得极低,透出丝丝轻佻诱惑之意。
自己分出的一丝神魂宛如没入深渊之中,霎时就与本体断了联系,钟离煊面色一寒:你到底是谁?
此前没察觉异常的凡人灵魂,如此竟是变得深不见底。
楚辞闻言半支起身,才一动作,钟离煊就俯身神色狞厉的用一手钳住了他的脖颈,让楚辞无法直起身体。
楚辞见状也不恼,顺势侧身,肩膀压在钟离煊胸膛处,另一手捞起钟离煊的长发,将黑色发丝在指尖绕了两圈,垂眼看着那柔顺如缎子的长发片刻,他将那缕黑发送到唇边轻轻一吻。
白日你还许诺我长远不离,才隔了一个时辰就翻脸不认人了,啧,小煊,你来摸摸我的心,这会儿颗都凉透了呐!
他拉着钟离煊的手按在胸口,细微的震颤顺着相扣的十指传到钟离煊处,钟离煊浑身一僵,低头看到眼前这轻佻浪荡的男人。
神色一时变得极为复杂。
前后两世楚辞不是这样的人,也断不会如此浪荡,所以,绝对是有什么东西附身在了楚辞身上吧?
想着,钟离煊神色一冷,引动方才送入楚辞神魂的一丝意识,直接让那丝魂力涤荡楚辞魂魄。
若是有恶魂附身,以天帝神魂之威,是能将恶魂逼出楚辞躯壳的。
果不其然,钟离煊引动魂魄后,楚辞就皱眉倒抽一口冷气。
嘶
周身浮动的那种烟火混合血液的味道越发浓烈,楚辞拧眉,神色似是有些痛楚。
钟离煊眸色一颤,划过担忧之色,扣住楚辞脖颈的手却合拢:归墟的恶魂,胆敢觊觎楚辞,找死!
看来陛下很讨厌归墟的邪神啊。一声叹息传来。
霎时视线倒转,钟离煊眼前一花,再回神,他已经被擒住双手按倒在床榻之上。
楚辞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视线描摹过钟离煊瞪大的双眼,他恶趣味地笑了笑,俯下身来,噙住了钟离煊的唇瓣。
恶魂?不存在的,我骗你的,傻瓜,一直都是我啊。语气含笑,但是钟离煊视线不能触及的地方,楚辞瞳孔深处的血色逐渐弥漫开来,浸染了蓝色的瞳孔。
唔钟离煊面上浮现怒色,往常楚辞动作是极为温柔的,此时男人却一改往日做派,显得有些狂躁。
唇舌相触,舌尖一阵刺痛传来,狭长的眸子瞪大,钟离煊面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楚辞却得了趣味似的揉捏着青年绷紧的腰肢。
很快衣襟散乱开,如玉的肤色撞入楚辞眼中,他眸底红光摇曳,盯着雪色上映着的浅色梅花,舔了舔嘴唇,再次低下头。
钟离煊腰身一软。
你住口!
钟离煊又惊又怒,抬手捂住嘴,像是一尾被丢在冰块上的活鱼,奋力想挣脱,楚辞自下而上,怜爱地亲了亲他的下巴,鼻尖,浅浅笑了一下后,抬手,一手牢牢地握住钟离煊的手腕,另一手理了理钟离煊的衣摆。
你的衣服揉皱了,不若换一件吧,我帮你换。
而后他就用解下的发带缠住了钟离煊的手。
钟离煊无法挣脱,又急又气道:楚辞,你醒醒!
小煊,我醒来了,这才是真的我,你不是一直都想与我亲近么?楚辞的声音比白日冷沉许多,幽暗中带着暗沉,好在瞳孔深处的红色开始缓缓地褪下。
这人似是恢复成往常的模样,他随意把玩着钟离煊的手指,自指尖蜿蜒到手腕,动作轻慢中似是带着别样的意味。
钟离煊招架不住,屈膝抵挡,楚辞干脆长臂一舒,捉了钟离煊的脚踝,褪掉鞋袜,捻了捻青年蜷缩在一起的脚趾。
被如此捉弄,钟离煊面带薄怒,眼尾飞红:混蛋,你干什么这样作弄我!
骂声带着压抑的哭腔,楚辞一顿,曲指挠了挠钟离煊的脚心,眼见得青年眼角泪花一闪,神色又气又恼,楚辞松开雪白纤细的脚踝,神色委屈的蹭了蹭钟离煊的脸颊:我又没想做什么,尚未坦诚相待,你怎么也不愿意了?
钟离煊恨恨咬牙亲近?这是正常亲近的法子么?哪个亲近起来会挠人脚心?
这人怕是对亲近有什么误会!
但也正因此,钟离煊松了口气。
没入神魂的一丝魂魄和楚辞的神魂缠绕在一起,幽暗如深渊的气息褪去,钟离煊终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眼前人的确是楚辞,并没有其他魂灵缠绕在楚辞的魂魄上。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人、神、魔的魂魄都是不同的,但绝对不会有人的魂魄会兼具人与魔的特性。
难道是自己本体意识不全,加之楚辞神魂被归墟留下烙印,他的探查出现了偏差么?
钟离煊有些困惑,但也松了口气。
楚辞蹭了蹭钟离煊的颈窝,慢慢恢复正常,他吐出一口气,帮钟离煊理好衣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抬手搂住钟离煊,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夜深了,我们安置了吧。
话音落,钟离煊就觉一阵困意袭来,他打个哈欠,觉得脑中立时有些混沌起来。
钟离煊摇摇头,他还想探查楚辞神魂中的异常,意识却不受控制的陷入沉寂。
显然是方才将本体意识分出探查楚辞的神魂后,他人类的躯壳先支撑不住了。
钟离煊在意识即将断线的时候,紧紧攥住楚辞的衣襟,哑声道:楚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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