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晏归荼失踪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冒着第一剑仙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他们每每得了音讯兴冲冲地赶去,却都失望而回。
折腾了十几次后,司华年便对这样的流言蜚语再也不相信了。他承受不了期待着见到师尊和小师弟的喜悦以及在期望落空之后的落差。
被司华年的态度一打击,云君眉也不那么肯定了,不过她还是坚持道,这一次很有可能是真的,我门下弟子传回消息,朝家得了消息后立刻就派人去星黎仙宗和天岚剑宗,而且玉奴姐姐身边一直有元婴期强者保护,我们筹谋那么多次都没能将她顺利带走,这世界上除了师尊,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在两个元婴修士手中抢人?
听了云君眉的话,司华年的眸底掠过几分异色。
小丫头说的话不无道理。忽然,一个穿着天青色长袍的男人从殿外踱步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头体长丈二、高过人头顶的巨大白虎。
燕前辈近来气色不错。云君眉回头,见到燕洄带着他男人走进来,微笑着行了一礼。
这潜渊本是半步幽冥界的阴气汇聚之所,当初大师兄御剑逃命至此,竟然被他们的老熟人燕洄所救。而潜渊之上,又是修界最大的万尸谷和迷魂林,生人和修士轻易不敢至此。
后来燕洄干脆劝说司华年留在此地,还借出潜渊给他做离火宫的总部。按照他的说法,反正多两个活人也有趣,还能教这潜渊之下更有生气。
当然,离火宫外有他设置的冥狱结界,那些孤魂野鬼是不敢轻易靠近的。
小丫头的嘴也越来越甜了。燕洄微微一笑,干脆将双手拢在衣袖里,在身后那头巨大的白虎背上坐下。
那头白虎虽然眼中戾气大盛,但是在燕洄身边却乖巧得像是一头小猫咪。就算燕洄将赤足踩在他脑袋顶上他也无动于衷。
楚越如今已经是结婴期的大妖了么?云君眉只觉得面前的巨大白虎比上一次见到它时威压又更深重了几分。
燕洄点点头,用精致的赤足踩了踩脚下大猫咪的脑袋:不算争气,好歹也不丢人。
结婴期的妖修实力可与元婴期的人修相当,这才算不丢人?她忽然觉得笑得慈眉善目的燕洄有点儿向她家里以前请的那位老夫子,看上去一团和气,用戒尺抽掌心的时候可一点儿不犹豫的。
呃,话说她为什么会觉得一方鬼王的燕洄慈眉善目啊?
司华年看得微微挑眉:楚越的脾气也真好,燕前辈骑在他身上一点儿也不生气。
谁知正趴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巨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慢吞吞地吐出一句人言:白天他骑我,夜里我骑他,扯平了。
啊这......
云君眉和司华年两人一窒,眼睁睁地看着燕洄笑眯眯地拧着大老虎毛茸茸的耳朵转了一圈:他们俩还是孩子呢,别吓着人家。
两个加起来已经四十多式的孩子尴尬地对视一眼。
楚越疼得晃了晃大脑袋:那我如今才六岁,不是比他们更小么?
燕洄温柔的一巴掌把楚越拍翻在地,继续微笑着看着云君眉两人:说起来,你们准备如何去找你们师尊和小师弟?若是本座能帮得上忙,必然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也算是回报当日你们师尊放我出九幽城又帮我找到了楚越之恩。
云君眉和司华年两人闻言,却都是微微一怔。
师尊若是有意隐藏行踪,他们哪里有办法找得到师尊的下落?
两人正沉吟着,突然就听到一声清脆婉转的鸟叫声从外面传来。
是凤凰师叔的信鸢。云君眉一听到声音就判断出来,来找我的。
她曾被凤凰所救,身上的气息信鸢认得,无论她身在何处这信鸢都能将她找到。
燕洄闻言,微微打了个响指,在外界盘旋的信鸢便如一支离弦的箭矢飞快地冲入大殿,将口中所含的玉珏扔到云君眉手里。
云君眉抬手接住落下来的玉珏,渡入一道灵气之后,就听见玉珏里头传来了凤凰的声音:你师尊在此,速来。
云君眉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好险将手中玉珏捏碎。
凤凰师叔说师尊在他那里?片刻后,司华年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又惊又喜地盯着云君眉,声音里也带着几分颤音。
云君眉把玉珏中的音讯又听了一遍,这才确定地点点头:这玉符中的确是这样说的。
恭喜恭喜。燕洄笑眯眯道。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两道残影便已经从眼前消失了。
这两人,未免太着急了。燕洄摇摇头,看了看头顶上灰蒙蒙的天气,又打了个呵欠把自己扔到楚越的背上,这天气不好,大白天的不睡觉倒是浪费了,乖楚越,驮我回去睡一觉。
楚越稳稳地从地上爬起来,驮着背上的人跃下潜渊,隐匿在浓重的鬼雾之中。
潜渊距千灵峰,尚有万里之遥。
凤凰坐在千灵峰的峰顶,懒洋洋地摆弄着手里的翠玉笛:消息如今也该递到了,你猜你的弟子们什么时候会到?
晏归荼坐在屋顶的另一侧,看着殿前的白玉栏杆内相拥在一起的师凌尘和赫连玉奴两人,漫不经心地叼着一根草茎:猜这个有什么意思?
他确信的是,阿年和小眉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就是了。
就赌这个如何?凤凰顺手从自己的发间抽出那根玉竹发簪,挑眉看着晏归荼,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没有抢到这枚发簪么?
随着他抽出发簪的动作,一头鸦色长发瞬间披散在腰间,越发衬托得他面容俊朗,风流不羁。
我那是在让着你,晏归荼嗤笑一声,却也坐直了身子,显然是也来了几分兴趣,那我用这根兰花发簪为赌注吧。
凤凰翻了个白眼:谁要你的兰花发簪?
那东西一看就是女人才戴的玩意儿,他可不稀罕。
那你说要我赌什么?晏归荼收回发簪,侧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凤凰。
月光下,凤凰望着晏归荼的眼神有一瞬的迷离,眼前的男人清冷如雪,皎洁如月。却又比冰雪更温暖,比弦月更可亲。在他的记忆里,晏归荼似乎永远都带着几分疏离,那种并非出于刻意却与生俱来的距离感,一直笼罩在晏归荼身上。他就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怎么上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晏归荼身上那股疏离感已经消失不见了。
是谁将天上的谪仙拉入尘世?
凤凰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如胶似漆地缠在一起的师凌尘小两口,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我吃点儿亏,要是你输了,让我亲......
师尊!凌江羽痛苦的叫声突然从远处的林子里传来。
不等凤凰把话说完,晏归荼就已经消失在了屋顶上。
一口。凤凰最后两个字吐出来时,面前却已经空无一人。
他望向远处的密林里,嘴角忽而勾起一抹淡漠的微笑。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不是想要占晏归荼的便宜,他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他想弄明白,为什么这五年,他对自己好友的思念与日俱增。甚至在梦中,他梦见与自己同榻而卧的不是千娇百媚的女修,而是晏归荼。
他以前从未质疑过自己喜欢的是女人,但是这几年来,他有些动摇自己的想法了。
看着掌心里浓绿的发簪,凤凰低声笑了出来。或许,他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答案。他抬手轻轻地按压了一下自己的心脏,感受着心脏略微凌乱的跳动节奏,确定了这一点。
怎么了?晏归荼循声过去,就看到凌江羽正躺在一颗高大的天青木树干下,蜷缩着身子十分痛苦的样子,不觉心脏一缩,飞快地走过去将凌江羽扶起来。
凌江羽默默腹诽,怎么了,再不把你骗过来那该死的凤凰就要对你图谋不轨了!
弟子......弟子方才瞧见这里有一株变异的千年星露草,正要去采呢,没想到它旁边有一条伴生的虬蛇,被它咬了一口。凌江羽一脸无辜地把自己的手背伸过去给晏归荼看。
晏归荼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凌江羽的手腕上赫然映着一对小巧的牙洞印,那伤处还有黑色的血液在不断地往外流。
顿了顿,晏归荼盯着凌江羽:疼么?
疼。凌江羽无比委屈地点点头。
既然还知道疼,下次就别抓着蛇硬往自己手上咬了。那蛇倒是不容易,为了咬穿你的皮肤,怕是獠牙都要崩掉两颗吧?晏归荼瞪了装可怜的凌江羽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如今的凌江羽可是如假包换的仙人体质,皮肤坚逾金石,寻常灵兽怎么可能伤他分毫?
啧啧,玩脱了,哈哈哈哈哈。月翎看着凌江羽,笑得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
凌江羽立刻运功将体内的蛇毒逼出去,飞快地追上去,低声下气地向晏归荼道歉:师尊,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师尊,您别不理我啊......
师尊,你开开门,让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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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凌江羽以洋洋洒洒千逾字的悔过书获得了可以进入房间的允许。
这份悔过书汇聚了月翎和他的毕生智慧凝聚而成,书中旁征博引,贯通古今,要不是绢帛篇幅有限,月翎觉得凌江羽再写上个一天一夜也不会词穷。
晏归荼拿着那份文采斐然、字字珠玑的悔过书,看了半天终究是绷不住冷漠的表情,打开房间门准许可怜兮兮地跪在门口的凌江羽进来。
师尊,弟子以后再不敢了。凌江羽大喜过望,立刻上前讨好地又是斟茶又是捏肩。
这份悔过书为师会好好保存着,你若以后再犯,哼!晏归荼接过他递上来的茶盏放在旁边,挥了挥手中的悔过书,语气威胁地哼了一声。
师尊放心,弟子再不敢犯错了。凌江羽反复保证,晏归荼终于缓和了面色,正色道,如此,这回便饶你一次。下次若再有为这些小事损伤自己身体的行为,为师定惩不饶。
凌江羽点头点到一半的时候却愣住了,师尊生气并非是因为他那些自作聪明的小计谋,而是气他为此伤害了自己?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师尊眼中,他的安危高于一切?
这一瞬,他忽然又有些庆幸自己的苦肉计,至少他能确定自己在师尊心里的地位。
两人的气氛变得和缓起来,晏归荼却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有人来了。
凌江羽抬头看了眼外头明晃晃的月亮,这么晚了谁会来?
他走到门口推开门,却愣住了。
一名高大俊朗的青年和一名娇俏柔美的女子正并肩跪在门口,两人都无声地盯着门口,却早已泪流满面。
两人离了潜渊以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一路上更是全力催发自己的法器加速,终于在两个时辰以后跨越万里之遥,抵达了千灵峰。
大师兄,二师姐?凌江羽顿了片刻,惊喜地上前就要将两人从地上搀扶起来。
司华年和云君眉两人盯着眼前俊美得不像话的青年,迟疑了许久,云君眉才盯着凌江羽眉心的朱砂痣试探地喊了一句:小师弟?
凌江羽笑着重重地点点头,望着云君眉的眼神也变得格外温和。除却师尊之外,他的大师兄和二师姐便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亲近的两人了。
在师兄师姐们眼中,他们不过是阔别了五年而已。但是凌江羽知道,他已经与师兄师姐们分开了五十年了。
晏归荼走到门口,见到自己的两名弟子跪在门口,微微抿了抿嘴角后一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便搀扶着两人站起身来:来便来了,跪什么跪?
云君眉和司华年两人都已经见惯了他们家师尊服用易容丹后的形象,陡然见到黄瘦的中年修士变成了月朗风清的谪仙还有些不习惯。
师尊,云君眉在原地怔了许久,突然扑上去一把搂住晏归荼,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呜呜呜他们都说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不会有事的!
当初听到师尊去世的谣言时,她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那时候,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念头便是要为师尊和小师弟复仇。
她的耐心向来很好,她可以等,也等得起。碧姝仙子终年躲在朝家闭门不出,她便让手下的人去攻击朝家在外的所有生意。
幻术修士想要算计人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随便用幻术控制住几个朝家的心腹,就能制造出连朝渊都觉得棘手的麻烦,偏偏他们还抓不住任何的把柄。以至于一段时间,朝家不得不把家族中的精英高手派出去当保镖。
云君眉却也不着急,只等着朝家人以为风平浪静之后,再次出手。反复几次,便搅扰得朝家鸡犬不宁,他们遍布大陆的生意也折损了十之四五。
如今,既见到了师尊,她哪里还忍得住自己的眼泪?
晏归荼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女子瘦削的肩头,轻叹了口气,为师没事,这些年,苦了你和阿年了。
他心中知道,当初的云君眉和阿年两个人不过是十来岁的少年,虽然有凤凰和燕洄的帮助,到底也不会过得太容易。
云君眉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司华年站在师妹身后,深邃的眼底也氤氲着几分雾气。不过碍于自己不比师妹是个女的,他也不好意思像师妹那样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当年他母亲去世时,司华年便感觉自己像是一叶飘萍,从此他的人生只有归途,再无来路。然而当他在赌坊被师尊救下,师尊挡在他身前替他打走了那群输急了眼的赌徒,又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离开以后,他知道,自己不会再是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孩子了。
师尊又给了他一个家。
这个家里,有温和的家长,有活泼可爱的妹妹和聪慧过人的弟弟,他想要守护住这个家,但是到最后,他却什么也守不住。
好在他知道师妹还活着,不但活着,还成立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门派。为了这个妹妹,他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而现在,他不但守住了妹妹,也等回了师尊和师弟。
师兄。凌江羽如今比身形魁梧的司华年还要高出一个头,他轻轻地拍了拍司华年的肩头,我想吃师兄煮的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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