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几乎要说出来了,可是她不可能说出来。
因为
她不可能说出来,因为她和我一样,是一个守密人。身为守密人,在特定条件达成之前,无法用任何方式说出这个秘密。夜莺高挑的身影从花园中走了出来,她看着阿娅沉默的嘴唇,替她说出了不可能说出的话。
夜莺在齐乐人身边坐了下来:但是,我恰好知道一些她不能说的东西。
齐乐人意外地看着她:你知道?
夜莺摩挲着手指,她的手指粗糙,上面布满了细小的伤痕,但那是一双有力量的手。
是。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宁宇曾经打算用在自己身上的古老魔法秘仪,它的名字,叫血之祭祀。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用上,就已经完全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议事团叛乱平定,乐妹要出发去雪原上捞宁舟了。虽然逼着要恶魔们帮他找人,但他的个性从来都不是坐着干等的类型。毕竟是行动力超强的靠谱乐妹,几个月从新人升任审判所执行长!
剧透一下,他们重逢时宁舟十八岁,手头只有一本自己留下的日记本,三观震碎。
乐妹:awsl!
第88章 魔界征程(十二)
血之祭祀,这个名字,听起来让人有很不好的预感。齐乐人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是他笑不出来。
阿娅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夜莺,夜莺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始终注视着齐乐人。
在本源之中保持清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时候需要一些稳定的办法。夜莺斟酌着词句,简单来说,这个秘仪困住了陛下的本体,让他的本体留在祭坛中,维持冷静清醒的冥想状态。他的化身则可以自由行动,即使受伤,伤口也会转嫁在本体身上。陛下应该就是通过这种办法,才能在三年来维持住理性。
直到,融合试炼打破了这个危险的平衡。
齐乐人垂下了眼帘:这个秘仪的代价是什么?
如果没有代价,宁舟和阿娅为什么要苦苦隐瞒他?
痛苦。他会感到痛苦,但也仅仅是痛苦,他没有生命危险大概。夜莺说道,而他必须承受这些,这是清醒的代价。
我现在,能去见他吗?我是说他的本体。齐乐人问道。
夜莺和阿娅一起摇头。
秘仪一旦开始,他就被流放到了没有时间和空间的缝隙中。也就是说,祭坛不在我们所在的物质世界,我们没有坐标。首席大人也许有,但是除非达成她与陛下约定的条件多半是他的化身死亡否则她无法说出来。所以能中途中止秘仪的,只有陛下的化身。我建议您现在就出发,找到失踪的化身,解决化身上的小问题,等到他恢复正常,您再说服他结束血之祭祀。这需要谨慎,十分谨慎,因为贸然中断秘仪,后果很可能是加剧毁灭本源里的诅咒。夜莺叹了一口气,我不想看到宁宇的悲剧重演了。
齐乐人被说服了。
现在逼问阿娅、追究血之祭祀毫无意义,他不能打开祭坛结束仪式。
他至少也得把宁舟找回来,解开他身上的时间逆流之刑,然后逼着他把所有瞒他的事情坦白。
内心深处,他有一种恐惧,他害怕直面血之祭祀的那扇铁门。
铁门后的宁舟,究竟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这一刻,他竟然不敢去触碰。
时间紧迫,我现在就出发。夜莺,议事团的事情,需要麻烦你协助阿娅。齐乐人对夜莺说道。
夜莺点了点头:定当竭力,请您放心。
阿娅,夜莺是可以信任的人,她应该能帮上忙。至于她的来历,让她自己跟你说吧。齐乐人说道。
阿娅应了一声。
另外,虚无魔女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齐乐人隐晦地问了一句。
啊,这个我们暂时不会离婚。阿娅低声说道。
理清了纷繁复杂的事情,齐乐人的心情好了一些,见阿娅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开玩笑地说道:不离婚的话,丧偶也可以。
阿娅紧张地说道:不,不不,不能再杀了,议事团的元老已经差不多被清空了
夜莺笑了一声:那倒是。绝望、怨恨、虚无,她们三个可是从宁宇的时代斗到了今天,现在死了两个,总算消停了。王后陛下在议事团会议上的表现相当精彩,让人目不转睛。老实说,我当时以为这次行动要失败了。
阿娅连连点头,当时她也看呆了,甚至怀疑齐先生的化身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难道魅魔的身体会对他的性格产生这么恐怖的影响吗?幸好,一切只是他在演戏。
也许不只是演戏,阿娅心想,当她听到他怒火滔天地要议事团把宁舟还给他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剧痛,他的痛苦、怨恨与愤怒,是真的。
她偷偷打量着齐乐人,他尴尬地笑了笑:咳演技方面,我还算有点家传的心得,不值一提。要是行动真的失败,我就带着阿娅撤退。只要人活着,一切的失败都不算什么。
齐乐人看向阿娅,飞快地转移了话题:我不在的时候,你多加小心。不必担心清洗议事团可能造成的叛乱,魔界有魔界的秩序,也许情势会乱上一阵,但恶魔们总会知道,听话不一定不会死,但不听话,就一定会死。毁灭之书在我手里,他们会老实的。
有了齐乐人的这番话,阿娅终于笃定了,她用力点了点头。
齐乐人松了口气。阿娅是个很好的执行者,她能把交代给她的事情做好,但她不是一个擅长做决策的人,她需要有人为她理清形势,做好决断,然后交给她执行,这样她才会有底气。
从前,做决策的人是宁舟,现在,这个人是齐乐人。
齐乐人站了起来,桌上的白咖啡已经冷了,他不抱希望地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喝完这杯咖啡,他就要出发了,去无边无际的雪焚高原中找一个人。
微微苦涩的咖啡香味中,本以为不可能看到宁舟的齐乐人,恍然间见到了一片茫茫雪原中的森林。
夜幕降临,雪原被皎皎月光照亮,高耸的雪松宛如一支支拔地而起的利刃,贯穿在冰天雪地中,如剑冢,亦如丰碑。
森林间有一片空地,周围是一个个的木桩,原本长在这里的林木好似被什么人砍去了。那些被砍掉的林木堆积在不远处,成为了一间正在建造中的木屋。它还没建好,只搭出了一个框架轮廓,不足以挡住寒潮。
木屋的主人只得坐在一团燃烧的篝火旁,用厚实的毛皮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他在篝火旁看书,看得很认真。
雪焚高原的夜晚太冷了,水壶里的水早已冻结成冰,他只能喝不容易结冰的烈酒,那冰冷的酒精在喉咙里化为滚烫的热力,给他带来片刻的温暖。
远方传来了狼群嚎叫的声音,这是饥饿、野性、渴望血肉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书,右手摘下斗篷上的兜帽,将右手按在刀柄上,起身看向狼群的方向
月光照亮了雪原,雪原照亮了他的眉眼,那是一张过分年轻的英俊容颜,一张刚刚成年的、少年人的脸。
厚厚的绷带缠住了他的左眼,那完好的右眼在皎洁的月光中蓝得动人心魄,他警惕戒备,宛如一只即将成年的幼兽,面对周围蠢蠢欲动的猎食者。
这种锐意尽显的锋利,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是他还太年轻的证明。
他还没有成长到能对一切危险从容不迫,所以才会在遇到风吹草动之时,都拿出百分百的狠劲,好像每一个敌人都会置他于死地。
他必须经历足够多的危险,积攒足够多的经验,才能学会从容应对这个世界。
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被他放下的那本书摊开着,篝火温暖的光照出了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副用炭笔描绘的人物速写图。
画中,是齐乐人凝望着远方的侧脸,画中的他目光坚定,神情温柔。
旁边是一行新加上的潦草字迹:【你要等待他,相信他,即使现在的你,还不曾认识他。】
狼群没有来,他等的人也没有来。
他重新坐回了篝火旁,抱着未来的他留下的日记本,喝着灼人的烈酒,他满怀困惑与迷茫,还有那一丝不知何来的
期待。
齐先生已经出发了。送走了齐乐人,阿娅回到盛夏行宫,对夜莺说道,他临走前跟我要了雪焚高原的地图,说他能确定陛下的位置,这片高原有雪松林的地方不多。可是来得及吗?那个时间逆流之刑,会不会加速稳定器的崩溃?
夜莺显得很淡然:你要相信血之祭祀。
阿娅:但这只是饮鸩止渴!
夜莺:但只有饮鸩,才能止渴。一直饮下去,直到他的解药到来。
阿娅愣愣地反问:解药?
夜莺笑了笑,没有回答。
解药,不是已经来了吗?
夜莺说道:不必担心,关于血之祭祀,我了解的比你更多。这本就是我们一族从极光中获取的知识。现在最紧迫的还是停止时间逆流之刑。否则,陛下会退回年幼的时候,直到消失在这个世间。一旦这具化身死亡,附着在他身上的本源诅咒会立刻反噬给本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阿娅点了点头。
这意味着,血之祭祀失败。
而失败,总是意味着难以承受的代价。
那是悲剧的重演。
她回想起血之祭祀的那一天。
宁舟带着她穿过漫长的地下甬道,走向那处祭坛。
她颤巍巍的,仰望着尽头那扇巨大的铁门,满眼都是恐惧。
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跨入铁门前,宁舟轻声说道。
阿娅下意识地点点头,可她很快意识到,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而是站在她身后的,另一个宁舟。
这一刻,宁舟与他的化身隔门相望。
一个穿着教廷制服,一个穿着魔王的戎装。
他们是同一个人,拥有同样的本源,共享同样的灵魂。
但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承担同样的代价那源自于毁灭本源的诅咒,绝大部分将由一方承担。
血之祭祀,这个古老而神秘的隐秘仪式,源自于死亡之海侍奉世界意志的族裔,他们从极光中获得了这个知识。
秘仪的关键核心在于稳定器,通常是仪式发起者的一部分。
这个稳定器会被封印在时空缝隙的祭坛中,承载一切来自本源的负面情绪和外力伤害。
只要稳定器不崩溃,仪式的发起者就不会被本源力量彻底吞噬。
但是,稳定器的承载能力是有限的。这本就是饮鸩止渴的做法,一旦超过负荷限度,稳定器就会开始失控反噬
宁舟,他将自己的本体送入了铁门背后的祭坛中,以秘仪的力量抵挡来自毁灭本源的侵蚀。
这给他争取到了三年的宝贵时间。
但源自本源力量的诅咒,又将他逼到了深渊的边缘
现在,他要开始支付代价了。
第89章 魔界征程(十三)
清晨,宁舟在熄灭的篝火旁醒来。
雪焚高原的早晨冷得吓人,冷得睁开眼睛都是那么费劲一层冰霜黏在了浓密的睫毛上,让睁眼的这个步骤都成为了一场挑战。
阳光下,冰原上的森林间,宁舟慢慢地活了过来。
从一具冻僵在熄灭篝火旁的冰雕,变回了一个人类。
这里是哪里?永无乡吗?这个季节的永无乡也没冷到这个地步啊。
记忆好像被寒冷的天气冻住了,宁舟一时间想不起自己是谁,却能回忆起曾经见过的苔原动物被夜晚的低温冻住的蜥蜴,在次日清晨的阳光中解冻,慢慢苏醒,好像现在的他一样。
可他不是蜥蜴啊,宁舟迷惑地心想。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想起自己是谁,现在在哪里:
这是他来到永无乡的第五年,他十八岁了,刚刚结束了两年来在隐修会的苦修生涯,目前在骑士团服役,最近才开始独立执行任务。前些天,他追踪到了一只高等恶魔的踪迹,一路进入了冰原,最后在雪松林中将它击杀。
对,是这样没错。
感觉眼前的视野很奇怪,宁舟伸出左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左眼,然后他愣住了。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左手了。
他的右手茫然地在左肩的位置上摸了两下没了。
又在左眼的位置上摸了两下瞎了。
顷刻间,他的神情比以为自己变成了蜥蜴之时还要迷茫。
为什么,一觉醒来,不但丢了一只手臂,还瞎了一只眼睛是被恶魔偷袭了吗?还是他没有睡醒?总不会是天气太冷,冻没了吧?
意外的,宁舟丝毫也不惊慌,好像他早该习惯这件事。
他也的确很习惯受伤。
可奇怪的是,他不记得自己最近受了这么重的伤,上一次重伤还要追溯到三个月前。
他即将成年,这个重要的生日让他决定在建立日前回黄昏之乡,去看一看母亲的墓地,还有建立日的烟火。
快到黄昏之乡的时候,他却被一起恶魔食人事件耽搁了。他跟踪恶魔来到东极教区的人类聚居地,在已经荒废了的教堂附近搜查它们的行踪,一个流莺把这间教堂当做了做生意的居所。
当有个英俊的少年敲开教堂大门的时候,她惊呆了。
她是个穷苦的人类,常年的饥饿和贫穷过早地磋磨了她的美貌,也磨平了她的羞耻心。无论敲门的人是谁,她都可以挤出一个尽可能诱人的笑容,报出能买半块面包的价钱。
但当她见到这个穿着教廷制服的少年人的时候,她呆呆地看着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话了他太英俊,也太锋利了。
让人自惭形秽,又恐惧颤栗。
他像是一柄刚刚淬火的刀,散发着逼人的温度。
可那不是温暖的温度,而是灼人的。
他刚刚被敲打成形,淬了火,却还没有找到刀鞘,不知道收敛自己的锋芒。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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