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也走不得,动也动不得,仿佛要被永远禁锢在这片迷雾中。
可是她耳边的这个声音,似乎不想放弃。
一直在温柔呼唤着她。
“阿绛,阿绛。”他喊着她的名字。
沈绛蓦然睁开双眼,周围一片光亮,她大口喘着气,可是一喘气,只觉得胸口闷痛,再呼吸间,犹如风箱般,每呼一口气,声音极大不说,心口就跟着疼。
她眼睛望向床边人,发现谢珣穿着一身她从未见过的华贵朝服,眉心紧蹙的望着她。
“醒了,醒了。”站在旁边的阿鸢,惊喜喊道。
沈绛这才发觉不对劲,她想要抬手,只觉身体沉重,连手臂都使不上力气。
谢珣见她苏醒,松了一口气后,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的肌肤贴着一只冰凉的手。
这股舒服的劲儿,仿佛让沈绛彻底醒过神。
只是她刚醒神,居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掌,他朝服的袖摆格外宽大,上好的绸缎在她手背上滑过,好似流水拂过。
谢珣微微一愣,还以为她被梦魇怔住,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别担心,太医说你只要能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
沈绛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恍如隔世。
——虽然此人不是皇子。
——朝堂上下众人不敢直呼其名,只得恭敬唤一声殿下。
此人不是皇子,可是众人却唤他殿下。
她梦中这个权臣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谢珣,郢王世子殿下。
第112章
沈绛整个人仿佛从水里刚捞出来, 不仅额头布满细汗,鬓发被汗水沾的湿漉漉,就连身上都是黏腻细汗。
她满心的恍惚, 明明她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直到她抬眸望向谢珣, 声音虚弱道:“我这是怎么了?”
阿鸢又重新端了一盆水过来, 拧了拧帕子,谢珣伸手接过,在她额头上轻轻擦拭了下,动作轻柔又细致, “你今晨发了高烧,又一直梦魇着, 昏睡到现在。”
沈绛闭了闭眼睛:“我一直在昏迷?”
“可不就是,小姐,你快吓死我们了。我早上听见你一直说梦话,过来一瞧,发现你脸颊通红,额头滚烫。我赶紧把大小姐请过来,又给您请大夫。”
阿鸢叽叽喳喳的说着,吵得沈绛脑袋疼。
还是谢珣见沈绛眉头紧皱, 挥挥手, 示意她先出去。
待旁人都出去了, 沈绛握住谢珣的手,低声说:“躺了这么久,我头好痛,能扶我起来坐一会儿吗?”
谢珣点了点头, 他坐到她的床头, 伸手稳稳将她抱住, 整个人带着坐了起来。
沈绛攀着他的手臂,可刚坐起来,眼前一黑,跟着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她一下歪倒在谢珣的臂弯里。
谢珣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抱住她,低声说:“你现在身体还太虚弱了,不要逞强。”
沈绛轻嗯了声。
这时她抬头望向窗外,虽然外面依旧天光大亮的模样。
可是能明显看出来,光照的颜色并非是早上那种黄澄澄金子般的色彩,而是带着几分橘赤色,这是已经临近傍晚时分了。
难怪阿鸢说她一直昏迷。
谢珣似乎不想耗费她的体力,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手掌在她后背摩挲,试图让她舒服些。
沈绛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先前她也做过几次梦。
可没有一次,让她像今日这般。
就好像是她窥探了天机,被反噬而至。
沈绛脑子里一团乱麻,还在不断回想着梦里里发生的事情。对于梦境的真实,她早已经不再怀疑,毕竟每次她的怀疑都会被现实所发生的事情证实。
对于这个朝堂,她早已经不抱有期望。
不管是太子还是端王,一心只想着党争倾轧,天下黎明何人在他们眼中。
可是她不想让谢珣深陷这样的争斗之中,她怕他真的如梦境里一样,不得善终。
想到这里,沈绛低声说:“程婴,先生与我说,他知道你身中何毒。”
其实这件事姚寒山在她离开扬州时,就与她彻夜深谈过。
只是那时候沈绛已经得知了谢珣的真实身份,一时间,也没来得及与他细说这件事。
沈绛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先生说,此蛊毒名唤牵丝。”
毒如游丝,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蛊毒入体,便会如千丝万缕。
沈绛时至今日,依旧记得那日她与先生聊起谢珣身上蛊毒,所听到的话。
……
姚寒山端坐在椅子上,轻叹一口气:“原来与你在一起的那位程公子,竟是他。”
沈绛一哽,愧疚道:“对不起,先生,是我识人不清。”
姚寒山微微摇头:“此事有如何能怪得了你,旁人有心算你无心。况且这位殿下,不仅没害你分毫,还一直帮你,你对他没有怀疑也不足为奇。”
沈绛眉头紧皱。
书房的烛光摇曳,少女白皙晶莹的脸孔透着不甘和痛苦,她依旧还陷入在这个真相的冲击之中。
许久,她眸底水光微敛,似下定决心般问道:“先生,你云游四海,见多识广,可知三公子身上的毒该如何解?”
“说来这位殿下身上的毒,我当时还参与过,”姚寒山缓缓说出口。
沈绛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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