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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影卫也是白月光[重生]——罄靥(40)

    等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开始犯困的时候,傅廿才听见打磨的声音停止。
    抬头,看见傅桢正对着刚打磨出来的两节腿肢细细的端详着,开始调试活动关节。
    今天先不做了。明天继续。傅桢察觉到傅廿在看,放下了半成品的义肢,晚上会很冷,要不要来为师这儿休息?
    傅廿刚想回答不必,还没开口,腋下就被抄了一把。
    他赶忙往一边歪斜,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头顶的目光骤然严肃,他赶忙改口,夜露深重,怕打扰师父。如若师父深夜有吩咐,我可以在屋外守着。
    说完,他听见傅桢笑了。
    笑声很轻,但令人脊背发凉。
    傅廿没说话,看见对方站起来往外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只好从榻上下来,单脚跳着向外移动。
    来时穿的鞋子不知道去了哪儿,估计是被傅桢扔掉了。此时只能光脚才在砂石路上,砂石未经打磨,坚硬尖锐,尤其每次起跳都会压上全身的体重,跳了几步,傅廿就不禁蹙眉,放慢了步子。
    即便放慢步子,傅廿也能清晰的感觉到石子扎进皮肤里的触感,和血液涌出的异样。
    突然,前面大步流星的傅桢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怎么了?走的这么慢?
    傅廿想问自己的鞋在哪儿,但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继续小步跳着,慢慢移动。
    见你不需要为师抱着,还以为有多大能耐。揶揄的时候,傅桢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左脚,看着脚底冒出的鲜血打湿砂石地面,脚趾条件反射的蜷缩着,但身体还是坚持向前跳,身后拖出长长一道血痕。
    傅廿尽可能分散注意力,观察周围的环境。
    周围的房屋只有他刚来是那间是仿照以前的遥月门建造的,其他房屋都是他没见过的样式,看起来还算气派,应当是不久之前新建的。
    看来当初傅桢没少拿他们这些捡来的徒弟们赚钱。
    从夜风呼啸的程度和夜间与白日的温差,傅廿大概推断出来新地方是在山顶。他是由傅桢拖过来的,此地应该不会离旧遥月门太远。
    怎么,走不动了?傅桢见他站着不动,问道。
    傅廿想了想,一下子跪在地上,不顾形象的改为爬行。
    这么爬行,虽然样子十分耻辱,但至少可以保证左脚脚底不继续受伤。
    他能感觉到曾经被他称为师父的男人,看到他在地上爬行的样子,目光更加炽烈。
    傅廿知道,因为他缺少一侧手臂和腿,说是爬行,其实更像是虫子在地上蠕动。甚至他在史书上见过这种羞辱人的刑罚,砍下俘虏的四肢,让俘虏在地面蠕动引得哄堂大笑。
    当年他好奇,这种畸形的样子怎么会有人笑的出来,如今见了这个男人不仅有人能笑的出来,甚至还会对其产生其他喜悦情绪。
    傅桢欣赏眼前这幅美景欣赏了不知道多久,回过神,才俯身凑近地上的傅廿,笑道:好了,今天受的伤已经够多了。再流血为师会心疼的。说完,他没顾反对,一把抱起身上血迹斑斑的傅廿,大步朝着主屋走去。
    因为及时止损,脚上的伤口并不深,傅廿坐在软垫上,忍着反胃,被迫接受对方替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不过不得不说,遥月门所处的地方果然风水圣地,药草比外界丰盛百倍,只是刚敷上,痛感就减轻了大半。
    纱布缠到一半,傅廿察觉到屋外有动静。
    还没分辨出来是什么动静,傅桢就先一步站起来,快步朝着屋外走去。
    得了空,傅廿赶忙自己动手包扎完剩下的纱布,爬近窗户,附耳试图听偷听。
    只是除了鬼哭般的风啸,什么都听不见,就连刚才人迹声也一并消失。
    傅廿不死心,又趴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动静。
    只是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而是从背后。
    他吓了一跳,赶忙回头。
    迎上傅桢的脸时,神经更加绷紧。
    傅桢还是笑盈盈的,听什么呢?
    没什么。
    如果是想听我去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可以直接开口问,不需要这么辛苦偷听。只要你乖乖开口问,我又不会隐瞒你。说完,傅桢歪着脑袋,笑靥更加灿烂。
    不得不说,傅桢笑起来的时候,不仅看不出实际年龄,甚至还有几分人畜无害。
    说起来他应该算是你师弟,和你年少的时候性格差不多,对什么都冷冷淡淡,只知道听命于我,收钱夺命。在你走后我养过很多孩子,不过再也没有遇见过像你一样的。明明身体残缺严重,武功上却比很多四肢健全的孩子都要有天赋傅廿,你真的是我这么多年打磨出来最锋利、最满意的一把刀刃。傅桢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可这次你回来,我不希望你再成为无情的刀刃记得你第一次出行任务回来,不停的洗手,呕吐,天真的问我到底杀多少人才能拥有安定的生活
    所以师弟和您说了什么?傅廿开口打断对方沉浸在回忆里的思绪,直白的问道,您说,只要我乖乖听话,愿意告诉我的。说完,傅廿顶着脊背上的恶寒,又弱弱的加了一句,如果是我不够乖,还请师父指教。
    说了关于那头老狐狸的事情,如若计划不出错,北国刺客应当已经得手不过他似乎早料到自己终有一死,现在在宫里代掌权的那个会接替他的职务,天下不至于大乱。傅桢说的十分轻松。
    傅廿整个人僵了一下。
    楚朝颐出事了?
    傅桢察觉到他表情上细微的变化,声音瞬间转低,怎么,一提到那个老狐狸,你就担心了?
    并未。傅廿回神,之前您以师兄的身份自居时,也看见了,我能躲着便躲着,哪怕他重病之时我也未与他相认,听闻他出事,别说担心,反倒是松了口气。
    傅桢笑了,他日若是那个老狐狸死了,我一定会亲自把他的遗体盗过来给你看,好让你开心开心。
    傅廿忍住不让表情抽搐。
    好了,该休息了。去床上吧,被子铺的很软和,你最喜欢了。
    不必,我躺在地上就好。傅廿说完,又有理有据的加了一句,并非故意违背您,只是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只能睡在石板上,时间久了便习惯了,软床我反倒睡不着,还是地板上睡得踏实些。
    那头老狐狸那么多年就让你睡在石板上?
    嗯。傅廿闷闷的哼完,心里默默给楚朝颐道了个歉。
    啧,真是不知道珍惜。那你还为
    傅廿没等对面说教完,就先一步蜷缩在地上,团成一团。他原本躯体就比别人少一圈儿,这么一团,更是小小一点,看起来真像是在宫里被压榨久了的小可怜。
    他听见傅桢叹息了一声,接着,一床锦被盖在了身上。
    原来傅桢吃这套,果然吃软,看来弱点找到了,他默默想到。
    横竖暂时无法出逃,加上屋内的安神香浓,保持清醒很难,傅廿干脆补眠修生养息。
    地龙烧的很热,几乎感觉不到外界的寒冷,如若这儿不是傅桢的底盘,还是很适合睡觉的。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是一片昏暗,傅廿爬起来,刚刚站稳,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听声音不像是傅桢的。
    他正奇怪,门口就多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来者年纪不大,最多十五六的光影,从站姿上一眼就看得出和他是同门的兄弟。
    师兄好。少年乖乖开口,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感情,师父说了,今日由我来照顾您起居。除了出这间屋门,您什么都可以做。
    傅廿:
    如若我要出去呢?
    劝您不要这样做。少年说完,走到主屋的正门,向屋外投掷了一个飞刃。
    霎时,屋檐、以及门侧,射下来一阵箭雨,丢出去的飞刃被切得七零八落,有几块还掉回了屋里。
    机关内备箭很多,而且箭头都是淬了毒的。
    傅廿没接话,箭从三个方向射过来,看样子拆下什么做成盾牌也不行。
    这个糟老头子的毒傅廿不想再中一遍,只好暂时悻悻的坐了回来,问道,他去哪儿了?
    您说的是师父吗?
    嗯。他去哪儿了?傅廿又重复道。
    师父说,您必须称呼他为师父,否则不予回答。
    傅廿忍了忍,忍着汗毛竖立的感觉改口,师父去哪儿了?
    昨夜说有紧急要事,下山了,需要过两日才能回来。因为您的义肢没有制好,所以吩咐我这两日照顾您,食物放在冰窖里,吃的时候只需要用火灶回温即可。
    傅廿没接话。
    看样子这个小师弟深得傅桢信任,或许可以从这儿套套话。
    前两日怎么没见你,你不住在这儿吗?
    我要照顾师兄。是另外一个师兄,傅十九。
    照顾傅十九?
    傅廿不禁蹙眉。
    那日,他看见傅十九无力的躺在石棺里,虽未腐烂,可身上冰冰冷冷的,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傅十九,他还活着?
    少年摇头,死了。师父说他已经死了,我也这么觉得。我照顾他只是定时喂他喝下不会腐坏的汤粥,还有,在不破坏躯体的情况下,试图把他手上拿着的拿两根木棍拿下来。书上常说人死前只会握住最重要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死死握着那两根木棍。
    傅十九手上的木棍
    他立刻反应过来,那不是木棍,那是他小时候用过的义肢。
    义肢虽然是师父做的,但后续的修缮工作大多时候傅廿都是去找师兄替他修理,两个人没少用这幅义肢掏鸟蛋,甚至做成鱼竿在溪涧垂钓,还用义肢试过烟花,馋蜂蜜的时候掏过蜂窝等等,所以这幅义肢退役的时候虫蛀严重,伤痕累累。
    但是无疑,这幅义肢承载的回忆最多。
    你每日都去照顾十九师兄吗?傅廿耐着性子,尽可能柔声问道。
    也不是每日,隔几日去照顾一次就行。
    他想了想,那日他触碰傅十九的时候,傅十九身上的皮肤都是柔软的,像是活人的触感。死人他见过很多,哪怕尸身不腐,死前紧握着什么东西,死后泄力,都会放松一点。
    他决定先不追问,等逃脱此地,找到师兄,这个问题会迎刃而解。
    沉默了一会儿,傅廿又道,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淡淡的回应:傅别。
    单字为别?
    傅廿想了想,师门所有兄弟姐妹都是以数字命名,哪怕他这个不惜让傅桢大开杀戒的完美刀刃也是以数字命名,根本不配拥有有意义的名字。
    看来这个小师弟,比想象中更得傅桢信任,连名字都破例了。
    傅别?好名字,傅廿虚假的刮奖道,师门中大家都是以数字命名,你是唯一有名字的,看来师父十分看重你。不过你的名字是哪个字?
    问完,傅廿见面前的少年在身上一阵翻腾,最终翻出来了一块儿金属的腰牌,朝他递来,我不会写字,劳烦师兄自己看一下。
    傅廿接过对方的腰牌,目光扫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别的同音字。
    他以为是自己看漏了,又凑近了一些,一行不落下的慢慢阅读。
    遥月弟子
    生辰:不详
    入门;亥年小满
    名;傅百
    傅廿找到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个腰牌,是你的吗?
    是。少年利落的回答。
    傅廿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傅别。
    等等,你的名字,是这两个字吧?傅廿把腰牌摊过来,指着名字那一行。
    少年看着自己的腰牌,理直气壮的指着那两个字,读到,傅、别。
    不是傅百吗?傅廿反问道。
    只见少年又看了看最后那个百字,思考了好久,十分疑惑,就是傅别。
    九十九后面的数字是什么?傅廿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一别。少年用着师门一脉传承的冷淡声音回复道,脸上满是不解。
    傅廿:
    他看着师弟认真又疑惑的表情,忍住想笑的冲动,谁教你这个字这么读的?
    方才他还猜测为何众多弟子,偏偏他有自己的名字,是不是深得傅桢信任等等缘由。
    师父教我的。
    好。傅廿说完,咬牙忍住笑意。
    他小时候只顾着习武,读书写字可谓一团糟,要不是被师兄按着读些医书大概率连字都不认识。
    现在看来,当年逃课,逃的不仅仅是课,还逃过了一劫。
    傅别满脸疑惑,不禁问道,师兄?
    第54章
    小别,那个糟师父有说是去做什么了吗?
    趁着放松,傅廿故作不经意的提了一句。
    傅别:不清楚。
    傅廿没再追问。
    昨天晚上傅桢和他提过,应当是处理刺杀未遂的事情。
    他陷入沉默,这个男人亲自动手,没有刺杀不了的人。连他都拦不住这个疯子,更别提宫里那些影卫。
    傅廿沉思了一会儿,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出逃升天的办法。
    傅廿懒懒散散的倚着梁柱,语气慵懒,我饿了。灶台和预留的吃食在哪儿?
    这边。傅别说着,一边带路。
    他挑着跟上去,路径上手能触及的所有油灯,傅廿都会悄悄的倾倒出来一些灯油在木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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