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这么紧张地看着我。徐八遂笑开,这又不是什么指定要完成的任务,我希望你轻松一点罢了,就算不行,我也还在,心放宽点媳妇。但我希望你先配合我一些,肯不肯的?
你说。
徐八遂摸摸他的脸,随即抽出了手,笑了笑:先和我保持一段距离吧,然后,看不见我不用像早上那么慌,更不要疯。
周白渊当即紧张了起来:你要去哪?
不去哪,就是来个小别胜新婚,玩点不一样的。徐八遂眨一只眼,怎么样,和我一起玩吗?
他原本还想拉着周白渊再去找其他人谈谈心,不过自家媳妇也不是笨蛋,只是少年环境使然,如今慢慢融入新家就是了。诚然他是周白渊的桥梁和热烈红尘,可他如今也是周白渊的枷锁,把他的路都给堵死了。
周白渊伸手想触碰他,徐八遂后退开:你得习惯好的和坏的,我喜欢纵着你,可我也会拒绝你。
他安静地注视了他许久,委委屈屈,又垂着脑袋答应了:知道了。
徐八遂既心酸又好笑,正想还一点甜头,忽然感知到周白渊识海里赌气似的一句话:等你玩够了,我定然要干/死你。
魔尊:
然后在周白渊的怨念里,他负着手义正言辞:那今天这样,你自己到处逛逛,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半天后再碰头。
说罢他不看周白渊震惊的眼神,风一样溜了。小黑花本能作祟,风驰电掣地在他身后追,徐八遂毫不手软地捏了个法诀,把他的jio定住了。
于是周白渊在原地干瞪着眼,看着魔尊围着他飘忽了两圈,说了好几次放松点,然后在他眼前飘走了。
徐八遂一边走一边感知他的所想,能感觉到周白渊慌张失措,随之便是些恶劣的黄色废料,总之是拿他毫无办法。
七月从他识海里冒出来,替自己的转世抗议:你心肠干嘛这么硬?他只是不想你离开他。
徐八遂在识海里揍他:歪,我昨夜也看见了你从前干的混账事的,你自己没吃药,别带着我的白渊陷入苦海行不?
七月忿忿不平,反反复复地默念着我怎么了我,忽然看到徐八遂前行的方向有点熟悉,一缕残魂绷紧了:这个方向你要去罪渊?
找我叔。徐八遂故意惹他着急,谁要帮你脱单,我是去找我的长辈。
七月不上他的当,一缕残魂躁动、不安、紧张又期待起来。
徐八遂趁着解周白渊魔怔的当口出魔都的结界,一来确实是想去罪渊一趟,二来也是想找到许久不见的小叔,看看他现今如何,倘若一切安好,便能把小叔逮回来给他和周白渊的合契大典做个见证的长辈。
唯有这样,才能叫周白渊放下一半不显形的心魔,放宽些,正常些,从毫无出路的死胡同里主动走出来。
出了魔都,举目仍然是荒芜漆黑的地表,徐八遂心生唏嘘,魔界里头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这无遮无拦的地界,则依然是放逐的人世险恶尽头。光棍叔在鸟不拉屎的罪渊边上待了二十年,这事听着就让他不安。
徐八遂看看天色,给自己定了个离开小黑花的时限,随即运起灵力卯足了劲朝罪渊而去。
然而刚飞到一半,他忽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阵古怪的天象。
魔界下冰雹了。
徐八遂停下脚步,伸手接过了一颗冰雹,怔怔地看着它在掌心里转瞬化成冰水,冷得他整个人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七月也懵了:开什么玩笑?这不是妖界经常罹患的天灾吗?我们魔界向来都是下陨石雨,怎么变成这冰滋滋沉甸甸的玩意了?
这时,魔界漆黑的地表忽然动了,仿佛地下有什么怪物要破土一样,徐八遂懵逼之间没准备,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而此时天上的冰雹雨下得更大。白茫茫一片,像葬礼的序曲。
他手忙脚乱地要运起防御结界,身后忽然吹来疾风,一只手稳稳扶住他,另一手挡在他头上,天青结界瞬间铺开了防御。
徐八遂置身在保护圈里,还以为是追上来的小黑花,未回头先笑:嗳嗳谢啦媳妇
扶着他的手僵了些,徐八遂也感到了不对。
他低头,看见了一柄熟悉得仅次于须臾剑的灵剑,心口骤然本能地疼了起来。
是那柄断过心脉的凝思剑。
他有些不敢回头,身后人先沙哑地开了口:徐八遂。
那是周六。
作者有话要说:原地的七崽:(▼皿▼#)
八叽:惊呆jpg
大家跨年快乐!糙州在这里祝大家新的一年大吉大利,财源滚滚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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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徐八遂心神震荡,当即避开了身后人的手,唤出须臾剑飞到半空中,自己造出防御的结界,还没低头看清人便先追问:你擅闯魔界?
问完这废话他才看清了来者。
他还是穿着许多年前作为沧澜弟子时的天青道服,容貌英俊,烨然若神人,就是头发有些刺目。
跟他师尊一样,青丝白发了。
周冥仰首看向他,左眼的瞳孔也不太对,在斑驳的阳光下看起来有些像银色,但转瞬又正常了。
他安静地将徐八遂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顺着他那带着隐隐畏惧的目光,看见了自己腰间的凝思剑,于是掠指轻抚,凝思剑便隐去了剑形。
是,擅闯了。
徐八遂略微紧张,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识海里的七月含糊地嘀嘀咕咕:又是他。
周冥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看向了冰雹雨肆虐的魔界,手仍然会不自觉地虚虚握着腰间的无形佩剑,以此稳定心魂:你们魔界,有逆转乾坤之事,我特来查看。
徐八遂也稳了稳,放眼眺望天象异常的荒芜之地,震撼之外又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周冥回答:推算天象。
徐八遂又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演算的?
周冥缓声:我如今是沧澜掌门,涉猎天象之说并不足为奇。
七月冷冷哼了一声。
徐八遂也喉咙发紧:魔界的异常天象和仙界有关吗?
有。周冥喉结一动,本该是魔界的陨石雨,却下到了妖界,海镜的另一端传来肆虐的轰炸声,神镜上本就有裂痕,经此一役,我恐裂痕会越扩越大。
徐八遂听到这稍微放下心,从半空落到了地面,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忧心忡忡地眺望着冰雹雨下的家乡:异象来源为何,这个,沧澜掌门知道吗?
沧澜掌门。
周冥指尖有些发紧:不知道。但这是天惩,魔界之中,定然有人做了逆转乾坤之事。
徐八遂默了一会,在识海里问七月:是我的原因吗?
七月刚要回答,一边的周冥好像是知道了他的所想,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是你。
徐八遂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周冥侧对他,眼神克制着没有看过来:你的命数本不该绝,从梦境中回归现世,并没有打乱生死秩序。
徐八遂听这话,心口凉了半载,瞬间想到了两个可能:你你曾在我的梦里?
周冥安静了些许,点头:是。只是五天而已。
这可就尴尬了。他们在梦中曾经是携手欢笑的道侣,现实中却是隔着血海深仇的两界之尊,债务是怎么也扯不完的了。
何况梦境中的五天,现实中已是五度春秋。
徐八遂又往旁边挪开了两步,低声地说:上代沧澜掌门是我亲手杀的。
周冥却是闷闷地笑了:我知道。杀父之仇,颠覆沧澜之罪,你有份,周白渊也有。你们毁过沧澜,沧澜亦毁过你们,魔尊,二十年已过,多说无益看眼前吧。
徐八遂沉沉地点点头:你既然能算得出魔界的异常,那还能算出怎么解决这危机吗?
让颠倒的乾坤恢复正常,让本该融入天地六道的亡魂回到该去的地方,如此便不至于阴阳倒置。周冥声音飘渺,这便是我算出来的。
亡魂。徐八遂越听越像是在说自己,怎么听都觉别扭,这怎么找?
我不清楚。周冥摇头,只是异象既然已出,我必须来查看。
他的语气强硬,好像在强调偌大沧澜,谁来查看都不行,就必须得堂堂的掌门屈尊而来。
听你这口气,是打算先在魔界暂住了?
是。周冥垂眼,魔尊不肯也没有关系,终归如今魔界的结界困不住我。
没想赶人。徐八遂摆手解释,问问罢了。看你这轻车熟路的样子,估计从前也没少来魔界串门。仙尊天资高,修为突破是必然的,结界挡不住你很正常。
沧澜剑法,我已来到第五式,万元归真。周冥平静地告诉了他自己的修为,于常人而言,修炼剑法途中常伴有心魔,但我不会。我识海中有过一道强劲灵力,驱散了我盘桓的心魔。
徐八遂顺着修为的势下坡:这沧澜的剑法是不是有一个副作用,修到最后剑修的头发就变白了啊?君同仙尊是,掌门也是。
周冥垂着眼,又说:十年前我不是周烬敌手,如今若是和他一战,未必不能胜他。
他们如今说话绕来绕去,频道不同,依然顽强地聊下去。
徐八遂有些不解他怎么扯到打架上的事来,摆手直接认输:不用未必了,他如今赢不了你。我那位钻牛角尖的内人,自己想不通,前天借着剖心头血,把修为和寿元平摊给了我。真要论胜负,大概得我们两个联手才能与你一战罢。
周冥终于动了半边身体,晦涩不明地看向他。无心之言最伤人,他什么也不能说,也没有资格。
徐八遂对上了他的眼神,又感觉被戳了一剑似的,断过的心脉隐隐抽搐。他有些懊恼地看了一眼罪渊的方向,只得下次再出来找小叔了。
他不欲再和周六掰扯,干咳了两声侧身:仙尊既然来魔界查找真相,那请吧,先回魔界里头查一查有什么异样的
他飞在前面,周冥在后头跟着,忽然开口:徐八遂。
怎么?
你怕我。
徐八遂愣了,周冥从身后飞到与他并肩的位置,缓声:因为我刺过你一剑,你怕我。那周烬呢?你不惧怕,依旧愿意与他厮守么?
去不了罪渊,七月已经很暴躁了,听见这疑似挖自家转世墙脚的话顿时骂骂咧咧起来,撸着袖子撺掇着徐八遂打他,它非常乐意助一臂之力。
徐八遂眉头快要拧成结了,他望着异常的天象喃喃:魔界怎么变成这样了对了,我弟曾经也十分擅长推算天象和世人命数,只是他后来为魔界、以及我这个拖油瓶呕心沥血,把双眼都算坏了。待会回去,我去找找他,看看能不能有点启发。
周冥静了片刻,再问:徐八遂,你为何选择周烬?
徐八遂哑然,他御着结界防着越下越大的冰雹雨,忽然感觉周六这些年的变化也挺大的。换作是从前的从前,穷追不舍的是他自己,周六话向来不多,也不会追问一连串的扎心问题。
他在冰雨噼里啪啦的声响里回答:我的选择,大概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碰上了,对上了,然后好上了,想好到天荒地老,很简单的事儿。
周冥抬手一弹,结界铺开数里,将外头的噪音隔绝到了最小,于是徐八遂的声音就在两重结界里回荡,语调再自然不过。
银发仙尊的声音也自然不过:而我不行。
魔都的轮廓越来越近,广场之外,还有一片用强劲结界保护着的不易果林,徐八遂望着自家的方向,快速地赶着路,慢慢地回答:是啊,年少时脑子不好使,为着贪玩到处乱逛,天真不知世事,以至招惹了仙尊。还好仙尊道心稳固,当时没被我祸害,不然真被我这么个粗人忽悠来,你恐怕会像梦里那样,被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所负。
话落,两人已经赶到了魔都的结界外,徐八遂落地收须臾剑去敲结界,找到阵门进去,一进家里就和忙活着补结界的泽厚碰上了头。
稀奇啊,今天怎么自己出去泽厚刚调侃了个开头,看到他身后有人懵了片刻,随即靠着那衣服和气场把人认了出来,瞬间变脸:沧澜掌门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徐八遂笑着拍拍老哥肩膀:欸欸不用这么警惕,把敌意收一收,仙尊是来说咱们异常的天象的,都是正事,不用担心。
哦。泽厚脸色缓和一些,你换个说法,说是夫人的娘家人来帮忙就好了嘛。
徐八遂乐了:就你骚,要帮忙不?弄完一起到八卦殿去,把大家召集起来,说一说咱们魔界又双叒叕的稀罕事。
泽厚豪迈挥手,反拍他肩膀大声:不用,你先去吧,我待会就过去,你先和弟媳汇合吧。
徐八遂摸摸鼻子,转身朝周六示意:请。
周冥平静地跟上前,走出一段路忽然接着他前面说的话评断:你没有负我。
真这样想,估计会让自个更难受。
不了吧。徐八遂客气地笑开,剑修也太一根筋了。
你还是会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徐八遂,沧海桑田,你仍然没有变。
是吗?徐八遂走前头,朝着周白渊的方向而去,变与不变他自己其实也摸不准界限。把好的须臾当永恒,把坏的永恒当须臾,这是他一贯的做法,又或者是魔界里头的族人们习以为常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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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废物大美人在一起了——今州(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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