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八遂听得火大,风一样赶到南柯阁门口,飞起脚一踹,当真把结界踹出了个大洞。这威力让他见状更气愤,提着剑噔噔噔进了屋里反手就把结界拍上去了。
不许靠近我!一边待着去!
徐八遂朝门外的周白渊大喝,随即自己闪到角落里面壁。一时间又气又怆然,胸腔堵得要炸了。
他抱着膝气哭了,额头埋在膝窝上闭上眼,眼前分明是黑暗的,但是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就涌现出了夜里和周白渊厮磨时的场景。
那场景是周白渊的视角,他在试着把记忆分享给他。
是夜已深,他早已累得沉沉睡去。他借着周白渊的眼睛看见狼狈的自己,看见那修长的手抚上自己赤露的身躯,冰蓝色的灵力线自指尖一缕一缕出现,一寸一寸地缠绕在了全然不知的自己身上。
是夜将破,那手凝聚出纷繁复杂的汪洋灵力,把自己捆在了看不见的绳索里。随后,因着同样的灵血,那些灵力不再浮于表面,一点点渗透入他的身躯。
徐八遂感觉到了虚脱和痛楚,也感觉到了肆虐翻涌的快意。那是属于周白渊的记忆和情愫,偏执而发狂。
七月也看到了,又冒出来好心解说:心头血就那几两,这下好了,他把寿元、修为都平摊给你,连同记忆都敞开,来日你只要有颗合适的灵核,他就能直接跟你灵核共烙,这样你修为依然很强,跟人打架妥妥稳赢。
万一我找不到灵核,完犊子呢?
本源灵血在你这儿,那还用说?你要是提前嗝屁,黄泉路上自然少不了他。七月浑然不当做回事,这大概就是强化了的道侣生死契,只不过生死契还能解开,这心头血是还不回去了。
徐八遂肩头抖了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依然一动不动,压根不想理他。
过了一会,那人来到他身后,伸手试探着环抱住他,徐八遂像块蜷起的小年糕,叫他轻柔地掰开了。
周白渊把他抱回怀里,抹了他脸上的水渍,脸上的笑意和小口子让徐八遂倍感刺目。
他却真心实意地欣喜:魔尊,你看到了我的记忆么?我成功了。没有灵核不能共烙,但我们可以灵血相融,我把修为和记忆都分享给你,这样你的身和魂都能和我绑在一块,以后就不能丢下我了。
徐八遂抬手扇了他没有伤疤的另一边脸,周白渊挨完低头吻他。
周白渊我不喜欢这样。
我想着会是这样。他沉醉地抱着他,你再让让我好不好?不为你做点什么,我不安心。
让你?惯得你蹬鼻子上脸徐八遂眼泪涌出来,哑着骂他,这叫为我?你糟践死我算了!
周白渊拭去他的泪痕,又真心实意地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
心头血几两,他什么也不肯商量,就这么执拗莽撞地胡搞。日日黏一起不够,保证千百遍不分离不奏效,周白渊像一头满月下的狼,要他的伴侣成为他的饲主,也沦为他的猎物。
徐八遂气得直哭,指着他脸上那道已凝固了的伤口大骂:你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周白渊抱着他:相思引。只是我们血缘不够近,不能主动转移伤口,得我自己动手才能转移你的外伤。这就有点不好,你受伤还是会疼一会。但也有好的,不会影响我们做
够了。徐八遂想捂住他的嘴巴或者自己的耳朵,结果却是去捂住眼睛,白渊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七崽:真好,可以了,我又可了!
八叽:一个月禁欲
七崽:天崩地裂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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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夜渐渐冷了,徐八遂捂着眼睛安静地发了许久呆,周白渊抱着他,手轻轻地顺着他肩背,呼吸均匀,心跳声安稳。
徐八遂茫然了半天,才想起原先要问他的:你和沧澜的关系,如今是什么样子的?
周白渊笑开了,大约是觉得不想多费唇舌,便直接扣着徐八遂的手把自己当年的记忆共享给他看。
徐八遂从前也自些许记忆片段里见过他七岁后的跌宕,在梦境里穿过海镜的刹那,也短暂地见过他被逼迫着补裂痕的画面,但那是旁观的视角。如今周白渊拉着他入记忆之海,徐八遂便变成了以他之身,观人世所历。
小黑花的记忆充斥着无声无形的刀光剑影,时而憎恨滔天,时而死水一潭,杀意和舍生并重。他在沧澜尝过的甜不足以弥补他受过的苦,毁世之心绝非一朝一夕积累。
他体悟到周白渊毁沧澜前是什么样的心,把真相告诉周冥时的扭曲快意,割断手腕经脉剥除相思引时又是如何的悲怆和痛快,诸如等等。
大抵他的疯魔因子由来已久,徐八遂像是从头开始重新认识他一遍,惊觉自己妄想改变他、补偿他的心思太无力和苍白,而且也迟了。
我和沧澜再也没有什么关系。周白渊似乎有些迷恋上这种将自己的一切剖开给他看的滋味,也许是徐八遂在镇生剑的保证,以及心头血的交予,这两重誓约让他得到了安全感,故此坦诚了许多。
随他们除名,或者昭告我的罪孽,全都无所谓。周白渊半压着徐八遂,气息有些沉,我的家从双亲逝世起就不复存在,沧澜是我的故土,是故土上的人先欺我、杀我,故土弃我,我亦弃故土。
徐八遂却在想今天见到的郭宏,他看样子压根就不知道周白渊对仙界曾经做过的事,这等情形,无非是周六保守了师弟的秘密的缘故。
沧澜也有人没有弃你。徐八遂环住他的后背,你终究是傲,眼里容不进沙子,还有白渊,你想逼我。
周白渊紧紧抱着他,毫不否认:对,我逼你。我不要后路,只有你一条前路,若你弃我,那我也认了这死路。可我一定要在你魂魄里留下一道永不磨灭的刻痕。
徐八遂尽力地拥着他,喃喃道:你太狠,也太坏了。
周白渊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去拿起扔在地上的须臾剑,捂着他后心运转灵力,令他感受着将本命剑一起收回本源的共震。
八遂,我不要须臾。他捧起徐八遂的脸小心地啄,我要永恒。
徐八遂说不出话来,不知怎的,识海里莫名响起搁浅了一千年的叹息:我想渡你,可你怎么那么难上岸。
此夜,徐八遂躺寒玉榻上,久久不能入睡。周白渊却沉浸入一种发自肺腑的兴奋,又有些急躁地想拉着他共赴欲海。
这回魔尊没客气,既然现在修为和寿元都平摊,自家媳妇想宠就宠,不想惯,也就晾在那边了。
周白渊没法睡他,上头的亢奋稍微减弱,忍了忍,他抱紧徐八遂,喉结滚动着:无妨终归从今以后,你从里到外,由生到寂灭,全都是我的。
说着他毛毛躁躁地贴着徐八遂,能看不能吃,那便不停地亲吻,嘬一点甜味也是好的。
徐八遂搁他怀里,这一点纵容还是给得起的。他像只被雪豹藏在肚皮底下疯狂舔舐的幼崽,默默纵容着这过了头的热情,反思着自己的粗神经,想谋求一条让自家媳妇能喘口气的路。
你也会不高兴啊。识海里的残魂七月看了许久发出由衷的喟叹,唏嘘又不解,他待你,比我待龙儿强得多,为什么你也会不高兴呢?
徐八遂忍无可忍,跳进识海里撸起袖子揍它:你个老东西,蠢死你算了!一千年都钻不出这个牛角尖,真该你光棍!
谁要一场不平等的相爱。风花雪月也罢了,可徐八遂想要的是相濡以沫,那便该一濡一沫。如天魔七月,周白渊这类的,那叫相杀,单方面的掠夺和献祭罢了,而且他们还认为自己做得倍儿棒。
七月挨着揍没躲,故作吊儿郎当的:那你告诉我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你生为你死,这还不够吗?
徐八遂又气又堵:生不止一样,行尸走肉也是生,死倒是一样了,可是谁要你替爱人入土?这不扯淡吗!我想要的是一起好!懂吗老东西,一起好,好好地过日子,好好地同床共枕,求个大同存个小异,而不是什么都得绑着!
七月半懂不懂:明白了,你嫌这样你不自由。
徐八遂抬起脚就是一记飞腿:一路子的漂亮蠢货!!
我一直都自由。他抓着头发沉沉地叹息,我对自己的选择都不后悔,就算倒霉了觉得吃亏,那也不会绊住我。我想那位苍龙同志也是这么个大概想法,也许他遇见你之后没以前那么如意,可他还是享受着和你在一块的每分每秒。只有你,只有白渊,你们画地为牢,担惊受怕,谁也不信任,枕边人也不放心,只相信强制的外力枷锁。
是你和白渊不自由。徐八遂蹲在七月面前数落,外力终有穷尽时,累的只能是你们。
七月怔怔。
这天晚上,周白渊没睡到魔尊,但也因着自己强行制造出来的安全感而比以往安心,他抱着自认为费尽千山万水才得到的伴侣,二十年来睡了第一个好觉。
他做了个梦,与先前的梦有些共通的地方,仍旧是那红衣的自己,凶狠蛮横地欺负可怜无助的徐八遂。
红衣的魔头不停地唤着龙儿,在强压那亦红衣的苍龙,交/欢如野兽一般,折腾得苍龙神志不清。
周白渊先前还能勉强感觉到,梦里的徐八遂被折腾归折腾,但中间定然也是有被爽到的时刻。可是这回不太一样,他是当真在哭,不是因为生理性的刺激,是在欲海的汪洋里真切地难过着。
魔头粗鲁地抹一抹他的眼泪,只当他是承受不住。他自顾自地不知道弄了多久,忽然在最后关头发着抖咬破指尖,往那龙身上按出了痣,有鲜红的朱砂痣,也有漆黑如夜的黑痣。
魔头身上的灵力汹涌澎湃,一股脑地渡进苍龙的身躯,心口处也泛起了血一样的光。
周白渊顷刻间明白了。梦里的自己牢牢地、牢牢地也施了捆绑的阵法,阵眼就在自己心口。
那龙躲避不了,抗拒不成,温软而无力地承着滔天的灵力,连同兽/欲和占有欲,一并接受和吞咽。
那魔头完成这血腥强硬的单方面契约,也亢奋得像今天的周白渊,忘乎所以地吻着他,压着他。痛快和安全是他自己的,压根和底下的苍龙无关。
那龙身躯上覆盖着一个毫无死角的阵法,借着七颗点出来的灼烫血痣,叫他这样牢牢地绑在了身体外和魂魄里。
周白渊在一旁看着,看着徐八遂从此离不开他七步,一旦走出七步,那些经由身躯上的阵法灵力便会将他拖回去,陷入魔头没有一丝缝隙的怀抱里。
这才是真正的折尽羽翼。从此天地偌大,与你再无关,你至此也要消融在我的怀里。
周白渊冷汗潺潺地从梦中醒来,南柯阁里天光大作,他的怀里空空如也,吓得他赶紧爬起来巡视四周:八遂?
南柯阁里没有徐八遂,他骇得鞋子也没有穿,赤发跣足便跑到了南柯阁门口,惶急地打开门便要冲出去,把那人捉回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
结果魔尊就蹲在门口,看似很悠闲地晒太阳。
周白渊的脚步急匆匆地刹住,掉头冲到他面前,拉起他便抱进了怀里,大手用力地摩挲他的面颊。
徐八遂任由他发作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时才道一句抗议:白渊,松开一点!我要闷死了。
周白渊手足无措地放开他,低着头盯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不安。
徐八遂抬手摸摸他的脸,轻笑:早上好。
周白渊松了一大口气,扣着他的手,揽着他的腰:八遂,起来为什么不叫我?下次不要这样了,我想每天睁开眼时都能看见你
徐八遂拍拍他抓得自己腰身发疼的大手,认真地摸摸他的脑袋:你都给我设了那么个生死契约了,为什么还这么慌张?我人都是你的了,你完全不用再怕的。
周白渊停住絮絮,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可心里的不安好像并未消除。
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以后定然不会这么啰嗦。他摩挲着徐八遂的唇,哄着他的同时,也像是在强制地给自己洗脑。
但徐八遂给了他当头一棒:这么害怕是因为做了噩梦吗?
他捉住周白渊的手在唇边一吻,在小黑花愣怔的片刻里唏嘘:你忘了,你把一切都给了我,这还是昨天刚发生的事。
白渊,你做的梦,我也能看到。徐八遂看着呆若木鸡的他,有些不忍,又有些古怪的好笑,只要我想,顺着你的本源进你的识海,你的一切就都向我开放。
周白渊脑子有些卡住,大概是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局面。他自己挖了个坑,图着一时爽快,高高兴兴地跳了进去,如今才意识到后果。他的阴影,不可告人的阴暗面,以及无穷无尽的黄色废料唔。
徐八遂同情地看着他:你现在没有秘密了。
作者有话要说:七崽:!
八叽:害,大傻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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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徐八遂看着一脸晴天霹雳的周白渊,活动活动肩膀,摇摇头摊摊手,牵着他回南柯阁里去了:收拾一下,这眼角咋还有泪痕。
周白渊像只失魂落魄的大猫,脑门上仿佛顶着一团打着结的麻线:八遂,你都看到了看了、看了多少?
徐八遂昨夜失眠,试着看了些许,其实只是冰山一角,但他故作高深莫测地吓唬他:你说呢?
大猫的手抖三抖,那错乱的心跳声顺着肌理相贴的地方传到徐八遂的感知里,光听着都能感觉到周白渊的丢盔弃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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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废物大美人在一起了——今州(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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