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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废物大美人在一起了——今州(18)

    周烬安静了一会,笑起来:魔尊,你其实还是想当我师哥的道侣,对么?
    啰嗦。那张又叫人恨起来的嘴一张一合,这不废话。
    周烬指尖蜷起,低头要去覆上那恨极的唇,却被徐八遂稳准狠地一巴掌抽开了。
    魔尊别过脸,肃然命令道:公事公办,你不许亲,这不需要。
    周烬定在那里,舌尖将被扇的侧脸顶得鼓起,顿觉面上一片火辣。随后他低声笑起来,喑哑地应了好,指尖缠了徐八遂的发带,不追逐他的唇珠,低头轻环着,侧首叼住了那发亮发寒的寒铁耳钉。
    徐八遂战栗更甚。
    周烬含糊地冷声:魔尊放心,我不越界。
    这笼子把天地分开,魔头和仙修沉沦在一方囚笼里,像两只各折一半翼的飞鸟。他们拖着巨大沉重的断翅,红色的飞鸟并不愿意让对方的羽毛安抚自己的伤口。
    徐八遂先是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是感觉到轻柔的触碰,那手指游移摩挲的触感让他莫名想起泽厚修补摔坏的瓷器的模样。仿佛他是碎过一遍的破烂,而周烬在珍而重之地修补。
    可惜徐八遂并不知道前奏的重要性,他只以为这周七又在瞎几把乱搞,喉结紧张得不住滚动:你好了没有!尽弄些有的没的!
    那轻柔的修补果然停下,他听见了周烬轻轻的笑声。
    知道了。
    伴随这一声嘲讽落地,徐八遂的脊背骤然出了汗,随即紧绷得差点背过气去。
    周烬同样稳准狠地扣紧,俯视这躯壳上刹那乱了章法的灵流轨迹,终于看到了魔尊伪装的无动于衷下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便不再观察,低头咬住这惊涛骇浪的耳钉闭着眼想,这很可以,我们来看看是你嘴够硬,还是我哼。
    周烬闭着眼报复般地办公,不知耕耘几何,指尖在开闸的瞬间收不住力度,凌乱地勒紧了那发带的末梢。他在这要命的时刻还担心勒坏了魔尊的眼睛,立即松口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徐八遂眼睛上的发带颜色早已染深,或汗或泪。
    周烬当即松手,趁着这樽由白转赤的瓷玉无力反抗时将其再捧住,自作主张地给予了短暂的依靠。
    你让我说什么好周烬的怨气消散,心上随下的一抽一抽同频率地涌起一阵又一阵的心疼和爱怜,像个小孩儿一样,怄什么气,逞什么能呢?
    随即他听见了压抑着的抽噎,更像是可怜的猫。
    周烬轻拍着这猫的脊背安抚:不哭,中途有引渡灵流过来么?灵脉理应舒缓了些吧?
    抽噎声却更大了,竟成了委屈愤恨的啜泣,直至凝噎。
    徐八遂差点背过气去:我、我给忘了
    周烬:
    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大笑三声还是该可怜几分。
    他憋了憋,化笑为叹,腾出一手将洒落在地上的灵力珠子拂到一边去,因这蠢猫的脊背叫珠子硌出了一簇簇的印子。
    扫完他悄无声息地去勾乾坤袋,嘴巴开启话术治疗:没事,都是小事,人还在就好。不哭啊小孩儿,哥哥拿颗糖送给你吃好不好?
    徐八遂顿时一阵鸡皮疙瘩,簌簌的眼泪止住,恼恨地低吼起来:滚!什么狗玩意,哥你个王八,你明明比我小!
    但不得不承认,触动还是有的。
    他哆嗦着想取下发带:算了,我再去易髓了。
    不必。周烬攥住了他的手,还是我来帮你吧,只要魔尊不嫌弃。
    嫌弃,嫌弃死了都。
    白渊这回会进步的。
    周烬一步步顺着炸毛的猫,无声无息地取出了那枚红色的海螺。这触手温暖的海螺不难操作,轻扣几下,便能收声了。
    魔尊如果觉得于心不安,再给了报酬就好了。他放好海螺,毕竟我们是主雇关系,倒也不必介怀。
    徐八遂听此既放心又添堵,想了想,允许了:我喊结束就结束。
    是。那白渊继续劳作了。周烬拨起徐八遂披散的长发平铺地面,请魔尊仔细督工,有意见请务必提出,如果还像个哑巴一样,白渊就不知道完成的情况如何,该怎么精益求精了。
    哑你老子。魔尊试图气势汹汹地骂起来,尾音却不小心扬了起来。
    海螺散发着红色的温润光芒,把笼子里的折翼之声尽数收好。
    周白渊忽然觉得他们是笼中之鸟,是流浪偌大天地间的两只脏兮兮的猫,或者是两樽有相似裂痕的玉器,又或者是两个残缺的凭吊鬼影。如梦似幻,虚实相生。
    他可能等着这样一个人等了许久许久。
    这缘结得痛快。
    周白渊从始到终都不反悔。
    作者有话要说:八叽:记住,公事公办
    七崽:好喽,精益求精
    结束时
    八叽:忘了修炼
    七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戳戳手指,终于入v了,今天还有两更,下午三点应该能发,抹把眼睛,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再抡圆了给大家鞠躬啦!
    第30章
    周冥在魔界的偏殿里又休养了三天,这期间魔尊真的没有再来找他。
    他安静地等待着,沉默地回想着徐八遂闭关前来对他说的话。
    周道长快好了吧?
    正冥思着,门口传来低沉的声音。周冥抬头看去,认得是魔界最高等级的护法。
    我们家光头的回春手厉害得很,我估摸着周道长差不多痊愈了。泽厚环着手靠在门边,嘴上微笑着,眼中却是冷的,魔界是小庙,容不下道长这里戳那里砍的,差不多该回仙界那个大染炉里去了吧?
    周冥握好凝思剑起身,不对他的阴阳怪气做任何反应,只平和地合手:叨扰了。
    请吧。
    周冥忽然按住了戴在左手上的玉,问:徐八遂需要闭关多久?
    总之不短。泽厚又阴阳怪气地笑,放心,他没功夫折腾你那位宝贝师弟的。
    周冥点过头,抿了唇,又问:他眉心没有心魔印,闭关和这有关么?
    这和你有甚干系。泽厚敷衍地挥挥袖,和善地微笑,请滚吧。
    周冥:
    此时徐八遂也已经闭关了三天,易髓来到第三重。他借易髓强行拓宽灵脉的极限,接纳暴虐灵核运转产生的庞大灵力,以免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打个比方,他的灵核好比一座活力蓬勃的火山,岩浆时常喷发爆出,而灵脉就是容纳这岩浆以免伤及其他地方的通道。徐八遂身上最大的矛盾是所有通道加起来都容纳不住这火山的岩浆,即便逐年都在百般痛苦下拓宽通道,也堵不了那不停生长的火山的威力。
    每年在生辰前,魔界浊气逐渐变浓的这个特殊时刻,徐八遂顺势闭关,一共需要易八重髓,也就是硬生生地把灵脉撑开八回。
    而这一年非常特殊。
    因为多了一个周烬。
    易髓完是最痛苦的时刻,通身仿佛泡在火海里。这个时候,借由那具身体里流淌着寒冰的炉鼎来降温,痛苦果然被大大地减轻了。
    虽然此痛苦消停,彼难受再起就是了。
    前两天刚易髓完开始双修的时候,徐八遂还没感受到太多异样,直到痛苦大大消减后,他才在周烬身上发现了异样。
    至于发带昨天被扯坏了。
    徐八遂不想回想它是怎么惨烈收场的。
    你身上怎么会这么糙?
    徐八遂摸到了他后背的皮肤,反复摩挲了好几次才确定那磨砂一样的手感不是错觉,而是周烬本身肌理的特点。
    伤疤。周烬放缓了些,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不好摸,讨厌么?
    没什么区别。徐八遂嘴硬,找点乐子转移注意力而已嗷!
    不在意就好。周烬继续埋头了。
    徐八遂身体猝不及防地移位,气不打一处来,咬着唇恶狠狠地(自以为的)瞪他。
    想知道?周烬笑了,俯下来以唇摩挲他两下鬓角,语气轻柔,是小时候的事,如今已记不清了,不然我一定仔仔细细描述给魔尊听,讲得绘声绘色,精彩非凡,让魔尊不觉得太涨太满。
    徐八遂骂了两声:本座不过是觉得,你真只剩下一张脸了,没想到连身躯都这样斑驳。
    是啊。周烬喟叹似地笑,寻势往深处觅到令人战栗的点猛力攻打要塞。
    我全身上下都是残缺的。剩下的,也就这一张脸。如果能迷惑魔尊片刻,那也算是我登峰造极的本事了。
    徐八遂被攻得嗓子一哑,无言以对,随即闭上眼睛不看他那张惑人至极的脸。
    这下连我的脸都不看了。周烬鼻尖蹭在他颈窝抱怨起来,魔尊,你好挑剔。
    徐八遂咬牙切齿地想,他好烦啊。
    到底是谁服务谁来着?为什么自己看上去才是最遭罪的?
    周烬忽而将他抱起来,徐八遂猛然睁开眼:干什么?
    周烬站起来,将这只挑剔的猫架好,使其脊背抵在笼子的栅栏上。
    徐八遂都惊呆了:⊙△⊙?!
    这种时候就看着我。周烬的犬牙一闪而过,我把住,魔尊抓好,不看着我容易掉下去。
    徐八遂怒吼:混账!放我下去!
    然而迟了,体温冷冷的周白渊站定如松,徒留怀里的野猫喵呜喵呜直嗲毛。笼子仿佛都摇晃起来,他无师自通地学会开拓彼此的下限,在魔尊自以为是的界线上反复横跳。
    徐八遂呛得顺不过气,成了狂风骤雨里的孤枝片叶,不想落地就只能攀紧抓紧夹紧圈紧枝桠。这风雨竟不比遭受陨石雨好多少,孤叶勉力支撑了一会,泪水如断线,与淌到地面上的水渍汇合为水镜,倒映囚笼里的荒唐与极纵。
    徐八遂哽咽之际,忽然听见了飘渺的稚气哭声。
    他茫然地抬眼,周烬眼神与他相汇,凑过来想触碰讨亲,又想起先前规定,便偏首到侧颈处,犬牙毫不客气地叼住了肌理。
    而稚气哭声还在回荡,显然不是他们此刻发出的人声。
    徐八遂急需转移注意力,努力跟着那哭声,思绪逐渐成了放线的风筝,飘忽忽随哭声飞远了。
    识海里的视野渐渐开阔,放眼一片仙山琼阁,沧海如镜,正是他神往羡慕的富裕之地,仙界沧澜。
    哭声将视野拉去所在,群山之中有一个广阔的高台,飞瀑如涌雪,水雾如翻纱,是一处隐蔽的洞天福地。
    但这世外桃源上有一祭坛,地上大人三两,半空孩童一个。
    等等,那小孩怎么悬浮在空中?
    徐八遂的视野跟着拉低,忽然在上空看见了是什么牵引着孩童悬挂。是数之不尽的透明蛛丝钉进他脖颈以下的单薄身躯,将他吊成了空中的一个木偶。
    他年纪太小,受得住么?
    无妨,他灵核至强,受得了。
    其实再操之过急,也该等他长到十岁再说
    光儿撑不住,他可以。
    地上面目模糊但不减可憎的大人如此对话着,声音飘散在飞瀑之间,而从那孩童单薄身躯里传出的微弱哭声却仿佛回荡在偌大的天地间,越发昭示他的渺小孤弱。
    时光飞速斗转,飞瀑忽密忽疏,吊在蛛丝上的孩童身体慢慢抽长,被挂在空中的高度也越来越高,而他的哭声渐渐消磨,隐没成颤抖的痛喘与呼出的冷气。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吧
    八十一了。
    他撑得住么?
    但愿。
    白渊今年才六岁
    徐八遂猛然一愣,努力下坠去看那孩童,真的假的?
    千万蛛丝穿透着、吊着的小小孩童耷拉着脑袋,悄无声息如空洞的布娃娃。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将这样悄无声息地断气时,他忽然猛烈地抽搐起来,疯狂地想挣断那些蛛丝。
    开始了!
    孩童急喘,声如吞炭:好冷,好冷爹,娘,我好冷
    天上的太阳慢吞吞地走到中天,万千阳光毫不吝惜地照到孩童身上,彼时应是正午时分,一天当中最温暖的时候。他的抽搐和蜷缩却昭示这是这一生当中最寒冷的时刻。
    倾泻的飞瀑忽然消失,万千水汽一瞬附着在无数透明蛛丝上,将它们聚现成数量惊人的罗网。
    澎湃翻滚的灵流和冰汽如滔天巨浪般涌进了这弱小的身体,而他仰首,从喉咙中发出非人的一声嘶鸣,继而天地失色,万千蛛丝一瞬断裂消失。
    徐八遂就这样无力地看着他从半空中摔落下去,跌了个粉身碎骨。
    孩童摔落的地面上瞬即蔓延出可怖的冰面,而地上的人为此而狂喜。
    成了成了!白渊成了!
    嗯。
    徐八遂飘到他身边,看着他小时候就精致漂亮的眉眼跌在尘土里,睁不开的眼睛努力地仰望中天的太阳。
    视野就此黯淡。
    放飞的风筝回到现实来,昔年的孩童长成了这副讨厌又危险的模样,犬牙在这里圈地方,又在那里画心形,一副人憎鬼嫌的废物狗啃样。
    骗子。
    这不是记得一清二楚么。
    徐八遂收紧了依靠的环抱,手指碰到那磨砂一般的脊背,蛛丝钉出了数之不尽的细密粗糙伤口,谁人也看不见,唯独亲密无间方能触碰成形。
    周烬抬头凝望他,徐八遂也凝望他,随即他靠过来接住了他滚落的泪珠:不舒服?
    徐八遂凑过去,唇瓣轻轻在他额上一磕:倒霉玩意。
    怎么办,中天的太阳也照不热你了。
    周烬脸上滑落了魔尊的眼泪,烫得他情不自禁地战栗。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生生不息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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