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怔,表情有些莫名。
这时掌柜过来,打破不知名的尴尬。
江大夫是咱们铺子的坐堂大夫,更是个活神仙,他让你们进来,两位郎君就快进来吧,听他的准没错!
云未思决定顺水推舟静观其变,他没再抗拒对方一道扶着长明入内坐下。
对方与记忆中长得一模一样。
时间倒退一百多年,对于修士而言不过是弹指挥间。
唯一的不同是,堂堂万剑仙宗宗主,居然成了小镇上的坐堂大夫。
江大夫不是没有察觉云未思的视线,但他专心致志为长明看伤把脉,沉吟半晌,方才抬起头。
老常,你们先去忙吧,记得别离开这药铺周围太远,外头不太平。
掌柜和伙计连声应是,看得出他们很是信赖江大夫。
待他们离开之后,江大夫朝云未思二人道:二位是修士吧,我瞧这位道友不止身中狐毒,身上还有旧伤沉疴,恐怕时不时就会发作,还会刺激狐毒进一步恶化加重。不过奇怪的是,道友体内灵脉紊乱,横冲直撞,本该寸步难行,如今却还能行走自如,显然还有些我不知道的变化。
云未思看着他:你很像我认识的一名修士。
江大夫挑眉:你见过我?
云未思:万剑仙宗宗主,江离。
对方咦了一声,并未否认:我鲜少下山,你如何认得我,我好似从未见过道友。
数年前曾有一面之缘,江宗主匆匆远去,与我未打照面。
云未思含糊其辞,言简意赅,江离也没察觉异样,点点头。
身为一派宗主,再怎么少下山,也去过几回千林会,场面热闹各门各派皆有,经常是旁人见过江离,江离却不认识对方,这很寻常。
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称呼?
云未思,他是九方,我师弟。
对方听见这两个名字也没什么反应。
云道友,你师弟内伤不轻,再加上狐毒,恐怕有些麻烦。
云未思是知道狐毒的,狐精拼死一搏,所有怨气都留在长明手背的这三道抓痕上。
狐狸擅魅,狐毒发作时自然痛楚难当,如果一直未解,每过些时日,毒就会更加深一些。
但云未思不知道,如果狐毒一直在体内不解,会产生什么后果。
要如何解狐毒?
江离略一沉吟,以毒攻毒,需要另一只百年以上道行的狐狸为药引,再佐以冰雪草,以龙足鼎炼之,或可解读。
云未思:万剑仙宗的龙足鼎?
江离点点头,又尴尬笑道:我现在不方便回宗门,不过书信一封寄回去,让门中弟子借出龙足鼎给你们炼制解药,倒还是可以的。本门方长老尤擅炼丹,你们届时可以找他。
他将解药材料与法宝都一一点明,周到详细,体贴善意。
一百多年前的万剑仙宗,本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宗门,身为宗门掌教,江离非但没有半点矜傲疏离的高高在上,反倒真与寻常药铺里的坐堂大夫无异。
从未来到过去,云未思从未与江离深交过,也无从判断对方如今的表现,究竟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按照既定的轨迹,真正的江离会在某个时候被其师落梅夺舍,落梅真人取代弟子的身份,以江离的面目行走江湖,一步步撒网布局,最终将整个人间导向毁灭。
如今他们回到一百多年前,云未思原还以为会费些工夫才能接近这位幕后主使,没想到轻而易举就与江离遇上。
只要杀了江离,后面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一切都能回归正轨,九方长明不需要为了探知对方阴谋以身试阵,九重渊也不会存在,所有人可以重新开始,他与九方长明,也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但现在问题就在于,眼前这个江离,到底是真正的江离,还是落梅真人?
如果对方还未被落梅夺舍,他对其师的意图,又是否知晓?
多谢江宗主指点,此地妖气肆虐,江宗主可是闻讯过来斩妖除魔的?
云未思心念电转,许多想法转过,面色无波无澜,让人看不出端倪。
江离摸摸鼻子。
我若说我是过来避祸的,你信不信?
他见云未思不置可否,打了个哈哈。
实不相瞒,我是偷偷下山云游历练的,你们可千万别给别人说,只当没见过我就好了。
云未思:我们本是散修,出来游历,与其他宗门并无往来,江宗主放心便是。
不知怎的,江离总觉得这师兄弟二人有些怪。
怪异之处在于,寻常散修听见万剑仙宗四个字,再得知自己身份,下意识总会肃然敬畏,再不济也会震惊诧异一下,这两人却淡然处之,如遇寻常。
江离甚至看不透他们的修为深浅和来历。
但现在红萝镇够乱了,光怪陆离,异象频出,也无所谓再加上这两人。
会被狐精抓伤,起码说明他们还与狐精交手过,并非与那些狐精一伙的。
九方道友身上这狐毒,在没有解药之前,只能生熬过去,不可以灵力疗伤,否则只会加剧,而且此毒发作时间不定,耗时长短不一,我也是道听途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无法帮到你们更多了。
江离很痛快,说写信帮忙出借龙足鼎,就真的开始挥毫下笔,很快将书信写好,还拿出随身携带的印章盖上。
那印章落在纸上便泛起金光,确是万剑仙宗宗主的私印,无法作伪。
他将信装好封上,递给云未思。
这几日红萝镇忽然多了不少妖魔精怪,还有寻常百姓无辜受害,镇监手底下的捕快们,也都只是寻常有些身手的普通人罢了,二位既然是修士,还请多留几日,帮忙将妖魔斩尽,还红萝镇一个太平。
江离这番话,委实不像那个将人命当作蝼蚁,以灭世来另辟蹊径的人。
云未思问:江宗主可知道这些狐精突然出现的缘由?
江离哎哟一下:你可别再口口声声喊我江宗主了,叫我江大夫就行,看来我回头还是得易个容,方便行走我也不晓得,只知道半个月前一个傍晚,天上忽现血月,之后夜里就开始陆续有人出事,而且此间不止有狐精,还有梦魔与恶鬼出没,先前我与梦魔交过手,此物极为难缠,而且不容易彻底消灭,一不留神就被他溜了。
云未思也跟梦魔交手过,自然知道对方所言不虚。
我们的确要在此地多留几日,如果还遇上,确会出手收拾的。
如此,我就先代镇上百姓谢过二位道友了。
江离从袖中摸出一个银铃,小巧可爱,但摇了也不会响动。
此物名为同心铃,你我各一只,紧握在手,意念所动,铃铛才会响,你们若有危险,就马上通知我,我会赶过去相助。
长明一直没有出声。
一则他在忍耐痛苦,等待毒性发作这股劲过去。
二则他发现云未思与对方交谈时,始终是保持戒备的。
这种戒备不轻易察觉,唯有长明与他朝夕相处,才能感知。
直到两人离开药铺,在回客栈的路上,长明才开口:这位江宗主,是不是就是你曾说过的罪魁祸首?
云未思嗯了一声: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的话。
江离在这里,红萝镇正好就精怪频出,像极了对方从前驱策妖魔杀人,炼制聚魂珠的情形。
在云未思眼里,江离就是最有嫌疑的凶手。
但现在还不能贸然动手,他们还需要时间再看明白情况。
静观其变吧。长明道,声音几近呻吟。
云未思见他捂住心口,面色潮红,便将他扶得更紧一些,谁知长明面色微变,反倒将他推开。
别靠我,太近
长明额头薄汗,喘息道,语调破碎淋漓。
云未思想起江离方才说的狐精擅魅,似乎隐隐明白了点什么。
却说孙无瑕猛地回头,惊讶之后却松了口气,还隐隐有些惊喜。
迟道友,你怎么跟上来了?
我方才在窗外看见狐精的身影,就追出来了。迟道友蛾眉微蹙,煞是动人。但出来之后却追丢了。
第115章 我可以忍,你不必躲开。
狐精?孙无瑕挑高了眉,往哪个方向跑了?
昨夜精魅在客栈闹得沸沸扬扬,把老何一整个商队给灭得剩下老何一个,此事很快就传遍周围,孙无瑕等人自然也听说了。
但他们那边没有受到骚扰攻击,所以孙无瑕理所当然认为是云未思他们能力太弱,才会护不住何氏商队。
迟道友摇摇头:彻底消失了,据说狐精喜荒野,不如去镇郊瞧瞧。
这正合了孙无瑕的意。
他对这位迟道友早有好感,可惜对方陪伴长宁郡主左右,两人鲜少有机会单独说上几句话,孙无瑕自忖青年才俊,偏偏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他不得不想方设法制造机会。
也好,长宁郡主那边有我师叔在,应该没什么大碍,迟道友请。
孙无瑕不肯露出过分心急的高兴,还端着点儿矜持。
迟道友抿唇一笑。
她并非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却有种令人见之忘俗的清爽,如霜落新叶,星点山痕。
孙无瑕甚至还不大清楚她的来历,只知对方与长宁郡主似乎有些亲缘关系,但能与郡主同出同进,总归身份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话不多,但并非沉默寡言,只要孙无瑕问,她还是会答的。
孙无瑕就说些最近镇上的传闻,什么寡妇复仇,逆子归来,百姓总能给死者编出稀奇古怪的背景故事,添上不少饭后谈资,但随着昨夜越发恐怖的血案发生,无论当地居民还是过往旅人,皆人心惶惶,流言反倒一下少了许多,因风雪太大商队无法启程,众人只好继续躲在客栈里抱团取暖。
迟道友叹息:也不知这些精怪是受何人指使,平白弄出这么些事,此时便是要走,也良心不安。
大道无情,顺天而行。
修士中悲天悯人者并非没有,只不过这样的人除非拥有强大实力,否则只会在修炼道路上被残酷现实一次次磨砺教训,最终成为一个不沾因果,不肯多管闲事的人。
孙无瑕不以为然,但面对眼前少女的慈悲心肠,还是安慰一句:迟道友不必难过,左右我们也要在红萝镇多留几日,若能将那狐精擒住,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放眼街道,白茫茫一片,还真没几个人。
按时辰现在已该是天色大亮,但头顶依旧是阴沉沉的,照不出半点让人敞亮的温暖明媚。
二人一路闲聊,很快走出红萝镇,四周房屋渐少,取而代之是逐渐茂密的丛林。
孙无瑕没看见狐精的踪迹,倒是看见不远处隐于林木中的宅子。
看上去像是镇上富户在郊外建的别庄,冰雪枯木后,蔚为豪阔,而且看上去很洁净,像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果不其然,两人近前,里头便有人开门出来,看上去像是洒扫小厮。
对方看见孙无瑕二人,面露惊讶,却很有礼数,听闻两人过来询问消息,就转身回去禀告主人。
不多时,正门大开,主人家从里头出来。
郎君娘子远道而来,令老朽此处蓬荜生辉,还请入内饮茶歇息。
孙无瑕略有不耐:我们不是来讨吃的,你是红萝镇上的人吗?
老人家道:是,老朽姓陈,家在镇上,原本过来小住几日,哪里知道遇上风雪,家里人说等风雪停了再陪我一道回去。
孙无瑕:你住在这里几日,可曾见过什么异象?
老人家摇摇头:昨夜风雪大作,我等连门都不敢出,这不,庭中积雪已过足背。
宅子大门敞开,孙无瑕与迟道友二人也都瞧见了,两名仆从的确正忙着在庭院里扫雪。
陈老叟面色清亮,毫无鬼邪妖魅之气,起码孙无瑕看不出半点可疑。
也没有听见什么古怪动静?
未有,我方才正沉迷棋局,二位便来了。
孙无瑕抬起头,只见天色好不容易稍稍明亮一些,很快又变得阴沉。
一场新的暴风雪即将到来。
陈老叟也道:我看天色怕是又要下雪起风了,不如二位先进来饮杯热茶,暖暖身体再走。
迟道友忽然出声:不知老人家在下什么棋?
陈老叟呵呵一笑:围棋,新近得了一本新棋谱,其中珍珑局颇有意趣,我这一入神,不知不觉就大半天过去了。
迟道友也起了兴趣:我能否也旁观一二?
陈老叟:自然可以,小友里边请。
她一开口,孙无瑕也不好催着走了。
迟道友果然是懂棋之人,与陈老叟就着一盘残局也能兴致勃勃讨论起来,从天明到天暗,外面簌簌下雪,屋里倒是暖洋洋的,火烧得正旺,侍女捧上热茶点心,饶是孙无瑕不爱口腹之欲,也接过杯子喝了几口热茶。
眼看天色已晚,他忍不住提醒迟道友:我们该走了。
迟道友如梦初醒,从棋局里抬起头,有些赧然。
抱歉,我素来嗜棋,一入局就容易着迷。
她嫣然一笑,不自觉露出些小女儿姿态。
孙无瑕心软了,语气禁不住也软下来。
我们还有正事,得回去了,不然我师叔他们也会担心。
迟道友点点头:你说得是,我们走吧。
她朝陈老叟告别,后者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旗鼓相当的棋友,很是依依不舍,还送了他们一个食盒,说里头都是些刚做好的家常菜,让他们带回去用,还让他们回去帮忙顺路给镇西棋盘街陈宅捎个口信,就说家里的老人得晚几天才回去。
主人家如此热情,迟道友也不好推拒,二人告辞离去,在夜色中离开别庄。
走出一段路之后,孙无瑕越想越是不对。
红萝镇又不是什么京城副独,便是有钱人,也不会有在郊外建别庄的道理。
他猛地回头看去,茫茫夜色中,风雪弥漫,遮天盖月,哪里还能看见白日里那座漂亮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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