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崖城的两任城主正在死战,但凌崖城本身依旧一片和乐,没了副城主确实让上下忙乱一阵,但代理人选很快顶上,规章制度照旧,该追责查办的都按律法处置,所谓案件牵扯不广就无法彰显执法者的功绩,凌崖城还是屹立不摇的煌都之首,甚至还在百姓之间博得大好名声。
叶云舟睡了一上午,直到被饥饿感催促着不得不起来,出门喊人送了午饭,吃完之后和附近的小厮侍女搭了几茬话,算是彻底把昏迷三天的情报补了回来。
慕临江一直没来东厢,叶云舟也不是很想动弹,一时想不到什么让自己愉悦的有趣点子,怠惰就占了上风,他懒洋洋的在床上窝着,整个下午也睡过去,醒来时屋内还是没有慕临江来过的迹象。
这就有些奇怪,叶云舟揉着眉心起来,洗漱过后勉强打起精神往正屋去,卧房的床上被褥凌乱,床帘也掉了一半,几件衣衫散落在床尾和地板上。
这场面很容易引起误会,叶云舟捡起那两件衣裳,发现袖口布帛撕裂,零星的深色痕迹染在衣袖,像是血迹,他顺着床柱抬头,上面还有几道清晰的抓痕。
叶云舟深深吸了口气,懊悔自己错过了一场值得观摩的好戏。
宫主,你在吗?叶云舟把衣裳扔回去,靠在床边喊了一声。
片刻之后,屏风后的浴间暗门里传来一声稍显疲倦的应答。
不在。慕临江哑着嗓子说,状态不好,明日再见吧。
他的声音沙沙的,隔着门和屏风闯入耳朵,流进脑中,几乎要唤起心跳的共鸣,叶云舟莫名抖了一下,他缓步朝浴间走去,听出慕临江的话里含着些轻松的笑意,如果非要把这种情绪做个比喻,大概会是背着黄昏的夕阳散步回家,在一阵风里把外套披在你身上的感觉。
叶云舟推门进去时,又被自己过于肉麻的比喻震的搓了下胳膊。
浴间内水汽弥漫,最里侧的浴桶裹在氤氲的雾中,叶云舟礼貌地反手关门停在门口,用还算平静的语气问道:怎么回事?七日良夜的解药这么快就配完了?
你这不是猜到了。慕临江的语速很缓,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你应该告诉我。叶云舟表达不满,像模像样地心疼责怪他,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吗?你竟然瞒着我自己默默受苦,我毫无知情的睡了一天,什么都没做。
我应该让你围观我受苦吗?慕临江咂摸着叶云舟的话意,省的你无聊到只能睡觉?还是你真想应了医无患的话,换个含义的睡?
怎么会。叶云舟笑了两声,抬步走近,终于在闷热的浴间里看清了慕临江的脸,但浴桶的水面飘了一层花瓣,香气不重,更多的是药味,他看不清水下,就故作严肃道,老爷子说话注意点素质,我是关心你,非常正直。
那就给我倒杯水。慕临江忽略了叶云舟缺乏诚意的遮掩,支使叶云舟给他端茶倒水,再拿套衣裳进来。
也许是热水和解去七日良夜时的折磨,慕临江的脸比平日红润不少,看起来倒是更健康,他的长发有几缕湿漉漉的贴在锁骨上,又轻飘飘的没进水里,叶云舟给他断了杯水,随手扯了条毛巾搭在浴桶边沿,若无其事地打量他。
慕临江抬手捋了下左边额角的碎发,沾了水的柔软发丝被他拂到头顶,露出白皙的额头和惯常隐在发帘下,带着张扬上挑的弧度的眉峰。
比平时多了棱角和侵略性,叶云舟在心里总结,可惜慕临江大概不打算在此时霸总,表情还是平和的,右手始终没动,用左手接过水杯慢悠悠的抿着。
衣裳呢?慕临江盯着叶云舟,脖子以下都浸在水里,不禁有些呼吸不畅。
叶云舟指指那条毛巾,想戏弄他一下,看他会不会因此窘迫:没找到,你将就一下。
慕临江的目光逐渐幽深起来,叹了口气,迫不得已只好妥协似的,在浴桶里支起身子从瘫变成坐,晶莹的水珠从他胸口滑下,叶云舟眼帘一颤,滚落的水痕在晶石灯光下仿佛透明的宝石,而慕临江正慵懒地从珠宝堆里起身,紫色的双眸也变得压迫惑人。
怎么害羞了?给我拿这种东西,不就是为了饱个眼福?慕临江撑着浴桶出来,放下水杯,拿毛巾擦干身体。
叶云舟在慕临江彻底站起来前就背过了身,扶着太阳穴暗说失算,早在他第一次发现慕临江的伤时,慕临江就肯让他脱自己衣服,想必此时就算一丝不挂也没什么障碍。
看不出来啊,宫主很会玩花样。叶云舟学着医无患的话凉飕飕地哼道,随随便便就要裸奔,成何体统,何其不知廉耻!
都是叶公子逼我,强迫良家男子赤身裸体,不知廉耻的是你。慕临江说的风轻云淡。
叶云舟眼角直跳,腹诽慕临江什么羞耻台词都敢说,他气的想要扭头瞪他,又有点迟疑,万一看到点不该看的,说不定气氛就会旖旎起来。
回头吧,叶公子。慕临江忍笑道,我右手不太方便,帮我擦一下头发。
叶云舟半信半疑地警惕着侧首斜睨,慕临江看他这副样子,忽然想到了伸爪试探食物的猫,比满口煽动之语时讨巧可爱的多。
慕临江正低头单手拧去发丝的水,松松地穿着件轻透的雪白单衣,腰间妥帖地系了带子。
叶云舟见此沉闷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喟叹,不知为何有点失望,干咳一声欲盖弥彰地挑眉道:你笑什么。
你脸皮薄的时候还算可爱。慕临江一本正经地说。
叶云舟面无表情,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抬脚踹上慕临江小腿:你脸皮厚的时候是真可气。
君子动口不动手。慕临江象征性地退后两步,开了浴间的通风口推门出去,不着调的闲话就到此为止吧。
手伤哪了,我看看。叶云舟等慕临江坐下,他没慕临江这么收放自如,走到他背后拿了干毛巾扣在他脑袋上揉了几下,报复性地把慕临江柔顺的头发擦的乱七八糟,这才暗自爽快。
慕临江往身后举起右手,凄苦地怨怼他道:我因为你受了多少不必要的罪,叶公子,你要如何赔我?
叶云舟抓住他的手腕,想起床柱上那道抓痕,医无患的解药恐怕真把慕临江折腾的不轻,他的食指指甲开裂,血丝顺着指缘洇开,在这只没有一点伤痕的手上分外显眼。
还疼吗?叶云舟轻声问。
你问问你的常识。慕临江甩着手道。
那拔掉吧,长痛不如短痛。叶云舟理智地说。
慕临江:
这样也不好上药包扎。叶云舟真诚的建议。
慕临江抽回自己的手无奈:我不想听医嘱。
唉,我已经口头表达了很多次我的歉意了。叶云舟遗憾道,外伤灵药呢?
慕临江摸向桌上乾坤袋,把一个药瓶抛给叶云舟。
叶云舟晃晃药瓶,里面装的应该是粉末,他绕道慕临江身侧,蹲下去掐住他的手指,利落地拨开瓶塞把药粉对准了指尖抖落下去。
慕临江抽了口凉气,左手握拳砸了下桌子,怒道:你轻点!放开,我自己来。
别动,马上就好。叶云舟低头冲着慕临江的手指吹了口气,吹掉多余的药粉,我可不想再弄伤你。
慕临江被这根手指牵的脑仁都嗡嗡直响,门外的人影在门口转身欲走时他才察觉,愣了愣,连忙喊道:殷思!
叶云舟站起来看向门口,殷思转了几步又推门进来,表情还算冷淡,语气却略显犹豫十分可疑。
殷思盯着地板道:是属下打扰了。
慕临江愈发头疼,仔细想想刚才的对话是颇有歧义,叶云舟瞥了眼慕临江还大敞着的领口,不着痕迹地走到另一边把他挡上。
殷大人的药拿回来了?叶云舟问道。
无需宫主耗费灵力,属下可自行去寻一处僻静之地。殷思来此意图告假。
慕临江扬手化出春江庭月,起身拢上衣襟的同时迷离变幻的紫色烟云在周身腾起,随即徐徐消散,已经穿戴整齐的慕临江拿伞挥开桌子清出空地,在屋内布下一层结界,不容置疑道:医无患的药吃了不知有何后果,我还是看着放心些。
殷思注意到他一反常态的用左手拿伞,很快也发现他的右手不太自然,慕临江蹙着眉用伞尖点点地面:我伤了手,烦的很,你今天就别跟我犟了。
是。殷思微微抬头望向慕临江,确实有几分疲色,这种情况本来更不该让慕临江为他护法,但慕临江已经铺了结界不想多说,他似乎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他走到屋子中央盘膝而坐,剑搁在腿上,拿出木盒中一颗普普通通的丹药,闭目吞了下去,按医无患的嘱咐运起灵力。
纵然失去大乘期的力量,叶云舟对剑意仍然敏锐,殷思静坐在地板上,空气从他闭眼的一瞬间就骤然锋利,无影无迹蓄势待发,像要随时搅碎靠近的一切。
叶云舟拽住慕临江的袖子撤远了些,惊叹道:他失去意识了,医无患这是弄了什么安眠药吗?一下子放倒大乘期。
像殷思这种人,昏迷也不会比醒着容易对付,慕临江把伞撑开半挡在身前,不时有几道失控的剑气撞在伞上,伞面镀的一层灵力如同风过湖面般泛起涟漪。
殷思在昏沉之中无意识地拧紧了眉头露出厌恨,叶云舟弯腰从伞下好奇地窥视,殷思清醒时极少有这般鲜明的表情,还没等他看个新鲜,慕临江就不轻不重地用手肘磕了他一下。
收敛一点,我要吃醋了。慕临江板着脸说。
叶云舟直起腰揉揉肩膀:醋不要钱吗,节约一点别乱吃。
慕临江笑着摇头,周遭剑气越来越烈,像要挣脱牢笼一般撞在结界上,慕临江不得不重新补了一层,正待提起灵力严阵以待时,下一刻,殷思忽地垂下头睁开了眼睛,拄剑咳嗽着呛出一口血来。
慕临江收伞快步过去,紧张道:你怎
我知道那个名字了。殷思攥着剑柄惊魂未定一般强压气喘,第一次打断慕临江的话,咬牙怒道,那阵幻觉,我又经历一遍他并未被完全封印,残魂就是魇魔主。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宫主,引力为傲的自制力雷打不动,可见不是个合格霸总 ̄へ ̄
第75章 流水行云04
听见这个名字, 叶云舟只是动了下眉梢,没什么波动,凭他和残魂的接触来判断, 就算残魂是魇魔主, 在智谋上也无甚值得称道, 能让慕临江一众高手豁命封印, 甚至在三百年后的今天才发现魇魔主尚存人世, 也只能说明魇魔主修为深不可测,苟的本事一流。
但殷思却不平静,慕临江更是直接变了脸色,眼底溢出凛冽的杀气。
不可能,这不可能!慕临江握着伞柄重重杵在地上,锐利的伞尖直接扎进地板。
属下绝不会错认。殷思沉着脸抹去嘴角的血,宫主,属下愿以命保证!
慕临江烦躁地吼他:都是废话!
殷思一怔,缓缓低头道:属下知罪。
慕临江抬手扶了下前额, 闭了闭眼, 弯腰去搀殷思起来,放缓了语气:抱歉,是我一时激动迁怒, 我当然相信你。
殷思拄着剑站起身没有说话,慕临江攥着拳头,仰头深吸口气,茫然道:为了对付魇魔主, 你我在擎雷山九死一生,众人壮心盟誓而去,惨淡寥落而归, 如果他还逍遥法外,那我们的付出,那些埋骨青山的战友同袍,他们的牺牲又算什么?
叶云舟下意识的靠近了一步,慕临江难得这般失去方寸,他透过慕临江垂下的眼帘看见一阵沉闷厚重的悲怆,他从未经历过那段时日,冰冷的史书载不动烟硝炽烈,他不能对此感同身受,便又退后,为慕临江倒了杯茶。
慕临江接过来,掌中的暖意让他稍感平静,他叹气道:我早该猜到,残魂对我的熟悉,似是而非的言语交锋,是我一直忽略了那些线索如果应轩阳在这,如果他还是三百年前的应轩阳,他一定会和我吵起来,指责我事实既成,怀念那些亡魂毫无用处,理当及早准备对策,可惜现在是你在这,你从不和我争吵,而我也无法断定应轩阳仍是我熟悉的朋友。
殷思轻轻抬起了头,余光看见叶云舟拼命朝他眨眼,三思过后,才犹豫道:无论宫主作何决定,属下皆会支持,属下以为,您厥功至伟,无需彷徨回首。
慕临江有些意外,他先是瞥了眼叶云舟,几乎有一瞬觉得是叶云舟在他背后竖了个台词板,叶云舟干脆装作若无其事地望天。
哈,学会奉承了。慕临江摇头失笑,殷大人是诚心宽慰我吗?
殷思这次没看叶云舟:是。
慕临江琢磨了一会儿,扭头对叶云舟道:这是我从殷思口中听过最舒心的是,我怀疑你在南疆游学过,给他下了什么蛊啊?
叶云舟也顺口奉承了一波:有上司如此,谁不排队申请当你朋友。
我记得当初是谁十分为难,还要考虑三天?慕临江凉丝丝地拆他的台。
真是斤斤计较,翻小肠有意思吗。叶云舟反过来数落他,认真提议道,我认为现下首要一点,是确定神剑常羲的封印状况,魇魔主到底在不在封印之中,是他逃脱,还是分散部分魂魄在外谋划诡计,甚至是远程操纵其他鬼修。
你说的对,我们现在掌握两枚钥匙,长生火倒也不急在一时,反而是确定魇魔主的存在更加紧迫。慕临江赞同,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动身回寂宵宫,殷思,你安排夙宵卫加紧擎雷山的布防。
等等,我虽说首要,也没急到这种程度。叶云舟拒绝,最起码等霍风霆回来,这期间先让医无患为你看诊。
慕临江略显迟疑,叶云舟抱着胳膊啧了一声,他心知他绝对比慕临江更想早日见到常羲,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对他来说简直是天降鸿运,但他连这都忍下了,慕临江却还优柔寡断,着实让他心生不平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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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就我不怕反派[穿书]——魔王西蒙(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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