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霖摇头,我和佩岚都算不上合格的父母,没有参与你的成长,当然没有资格跟你谈这个问题。
谢从心看着他与自己有四分像的脸,一时觉得血缘这种东西还是有一些奇妙的。
刻写在身体最深处的遗传DNA,带来的不仅是外表上的相似,更是骨子里微妙的一脉相承。
他在这一刻感到,自己和谢霖确实是像的如果立场对换,他很可能也会说出同样的话来。
闭合剂我可以给你几支,谢霖又将话题绕回了最初,道,不过尽量不要给他用,你的血液效果更好。
谢从心点了点头,还有其他资料,你们这几年的研究成果,我都要带回北|京。
他说得不客气,谢霖竟然也没拒绝,道:本来就打算交给你的,另外我需要你的血液样本。
一千毫升,谢从心干脆答应,分四次抽。
六百就够了,三次,谢霖道,我暂时还不能回北|京,会留在这里继续研究,如果有成果,我会去找你和时青的。
谢从心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谢霖又是一笑,特殊时候,我的作用足够我自保,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审判我,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他了
其实我很想跟你说一说佩岚的事,谢霖站了起来,抖平坐皱的白大褂,不过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兴趣听,以后再说吧,总还有机会的。
谈话收尾地猝不及防,谢从心也站了起来,看着他进了冯昀的房间。
谢霖也好周安也好,似乎都在刻意避开关于北|京那人的话题。
谢从心在走廊上站了一会,隔音效果不错,他听不清里面的动静,于是转身准备下楼,在走廊尽头的转角处见到了靠在墙上的裴泽。
他在这里谢从心是知道的,对谢霖,他们始终都有防备,也是因为这样才把谈话地点选在了比房间开阔一些的走廊上。
谢从心对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道:都听到了?
嗯。裴泽跟着他下楼,落后了三阶的距离。
具体等我看过报告再告诉你,谢从心说,我会让他们用我的血制作血袋,过几天再给你注射一次。
裴泽没有接话。
谢从心也没有回头去看他的表情。
有些事情如果顺其自然,结局都可以预料。
他之前放任,甚至有一些沉迷其中,以至于他和裴泽的关系走到这一步,比最后一步还差许多,却又比单纯的合作伙伴亲近了太多,不上不下,难以掌控。
好在现在开始划清界限还不算晚。
裴泽对他表现出的关注百分之六十源于责任感,百分之三十源于感激,还有百分之十源于歉疚,谢从心不需要他有这些之外的其他情绪,到此为止已经足够。
下午他看了裴泽的血液报告。
分两次测的,第一次是昨天,第二次是早上,正好二十四小时,血液中的病毒密度上升了2%,抗体对病毒繁殖的抑制效果还算明显,速度比普通感染者慢了近十倍。谢霖对人类感染划定的危险线是39%,照梯度算,他需要每五天为裴泽输一次血。
一次两百毫升,加上承诺给谢霖的六百,对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负担不小。
当夜许医生开了血库,为谢从心输了一次血,同时注射了半支病毒原液,以此迫使体内免疫系统进入工作状态,在短时间内提升抗体浓度。
剂量经过他和谢霖的精密计算,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只是白细胞与抗体一同大量分泌,谢从心一晚上体温时高时低,也不能打消炎药退烧,只能用冷毛巾擦一擦,物理降温。
第二天输血反应结束,冯昀的人过来汇报时裴泽和程殷商正陪他吃饭,煮的黑米粥,掺了一点糖,甜味刚好,勉强能喝下去。
全程监控都看过了,没有找到,可能逃出城了,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孔明辉中弹身亡,冯昀尚未脱离危险期,一直昏迷不醒,底下的三把手姓韩名震,这两天一直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
谢从心坐在床上,闻言面色淡淡: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韩震苦笑了一下,他狙击了老大和孔哥,跟我们不共戴天了,你们也知道老大跟孔哥的关系等老大醒了,找不到人,指不定还要闹成什么样。
谢从心便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示意随你们的便。
韩震怕打扰他,又问了几句有什么需要就走了。
谢从心喝了口粥,问:监控还能用?
程殷商道:能用,谢老院士调整了城区局域网的波段,我们当时找你
他突然停下,显然是想到这话题不合时宜,又下意识看向裴泽,寻找谢从心的那三十个小时,裴泽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可怕,尤其在医院路口的监控中看到周安抱着昏迷的谢从心上车时,眼睛直接红了,被谢霖强行打了一支闭合剂。
其实不需要程殷商说,谢从心已经大致猜到,要在城市里大海捞针,监控是唯一的办法。但数千个路口数千个摄像头,找起来不会太容易,裴泽等人能在那个时刻出现,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期待。
他把喝了一半的粥递给程殷商,程殷商问:不喝了吗?
谢从心没有胃口,摇了摇头,我睡一会。
好,程殷商便道,那我跟队长先出去,我们会轮流在门口守着,你放心睡。
他和裴泽起身,谢从心正要躺下,就见裴泽停在了床尾的位置。
还有事?谢从心问。
裴泽淡淡道:送你回京以后,我会申请缉捕他。
谢从心身上没什么力气,挑眉的小动作也有点吃力。
他不了解国安部的流程,自然不懂裴泽这句话真正的意思,以为只是发个通缉令一类,也没有放在心里,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裴泽深深看了他一眼,同站在门口一脸惊讶的程殷商走了。
第72章 往事
一开始的几天, 谢从心并未觉得众人对他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他被周安绑走这事太过意外, 不能全怪其他三人, 但他们没保护好他也是事实,程殷商和彭禾会有愧疚是难免的,所以对他表现出超乎以往的关心也很正常。
然而没过几天, 在彭禾第四次用那种小心翼翼并同情自责、恨不得给他当牛做马的眼神看他且被抓包时,谢从心意识到,他们很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说。
也不是故意不解释,只是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这一点细枝末节不影响大局的小事实在拿不上台面。
冯昀在第三天的下午醒了, 不出韩震所料, 得知孔明辉身亡,当场发疯,跌跌撞撞冲去楼下太平间, 好不容易长上的腿差点再次摔断。
人世间的痛苦, 不亲身经历永远无法真正感同身受,谢从心站在太平间外,看着他握着孔明辉冰冷的手表情狰狞如同困兽,除了讽刺, 没有任何感想。
人在时不珍惜,非要拿命去赌一双腿, 事到如今又能怪谁,冯昀或许是爱孔明辉的,只是那分量不够, 还不足以让他作出妥协。
当初他听说你的抗体后执意要冒险,我没同意。谢霖负着手,语气淡淡如同老生常谈。
谢从心不大喜欢他这种姿态,为什么不同意?
谢霖瞥了他一眼,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你,这个方法都太冒险。
如果你操作得当,我最多也就是少一点血,谢从心随口道,也好过闹成现在这样。
谢霖摇头:我也不是全知万能,更何况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现在要一双腿,以后未必就能满足于此。
谢从心并不想和他探讨这种过分主观的问题,既然不想我来这里,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
谢霖笑了笑,我跟陈海离开这里的时候受了点伤,陈海说他替我去找你,我同意了,我没想到他有私心。
什么私心?
这涉及了很多事,谢霖叹了口气,我跟他年纪差不多,但他一直评不上职称。
这个理由谢从心大概能猜到,显然陈海很介意陈助手这个称呼。
还有,谢霖又笑了笑,语气里难掩骄傲,他喜欢你妈妈,不过你妈妈最后选了我。
谢霖侧目,意味深长地笑容指意非常明显,他在等着谢从心问下去。
然而谢从心无语地看着他,并不想配合他这突如其来的炫耀欲。
好吧,谢霖叹道,等你想听了我们再说。
我以为你们关系还不错,谢从心将话题从苏佩岚身上扯开,他要我做什么?
你知道北|京的那个人,谢霖说,姑且先称为人吧,当年的项目之所以能开始,就是因为他的大力支持。
姑且?谢从心说,不止一个人?
当然不止,谢霖说,这么危险的项目,不是任何个人有权力展开的。
后来呢?
后来谢霖看着冯昀跪在地上的背影,后来上面的主流势力要求项目停止,我们收拾东西,想要销毁所有数据,但是那个人不甘心。
谢从心大概能明白为什么包括苏时青在内,所有人都对当年的事讳莫如深了。
他们学术圈内无论怎么闹,都不过是思想的对冲,是自己人之间的事情。
但还有一个圈子,一旦产生矛盾,波及之广不可想象,那才是人类权力的巅峰之所,阶级显著,有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够开启项目,追求进化,却也有人比他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所以他给我母亲注射了那支原液,谢从心说,或者说,他逼你们这样做了。
谢霖却摇了摇头,不,你母亲的事,一开始跟他没有关系。
谢霖看出他眼里的意外,从星,我大概能猜到苏时青是怎么告诉你的。他为了保护你,不会完全说实话。我知道你有权了解真相,但真相如果从我口中说出来,我想你不会信。
谢从心道:你可以说说看,信不信的选择权在我。
谢霖镜片后的瞳孔定定看着他。
算了,谢从心偏开头去,我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谢霖笑了一下,你会找到的。
谢从心沉默了两秒。
他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他被蒙在鼓里。
谢霖也好,陈海也好,苏时青也好,甚至他素未谋面就生死两隔的母亲,个个都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却没有人真正来问过他,他想要的是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谢从心淡淡道,陈海为什么要找我?
嗯,说到一半了,谢霖道,我们当年离京,是因为那个人不死心。他利用了你母亲的意外,迫使我和陈海带着资料离京,你也知道我们被通缉了这么多年,中国这么大,哪里都有摄像头,却一直没有人抓到我们,你可以想一想理由。
那个人在国安部里,谢从心推测道,跟派周安来阻止我回京的,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吧,谢霖说,我很久没回去了,不太清楚那边的变动,这几年我跟陈海断断续续收到过几次联络,在这边的研究成果也定时有人来取,我不知道他已经进展到什么地步,但这次陨石坠落,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
谢从心说:所以陈海是想把我送给那个人邀功?
也许,谢霖笑了笑,也可能他只是单纯地想比我先见到你他一直把你当佩岚的孩子,却不甘心承认我才是你的父亲。
说这些也没用了,他已经不在了,谢霖叹了一口气,我跟他认识了三十年,除了时青,他是我最后一个朋友。
所谓朋友的定义是什么?谢从心不能理解。
人跟人的缘分是很奇妙的,谢霖突然回头,看向医院天井花园的另一头,还是要珍惜。
谢从心跟着他转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靠在紫藤花架下的裴泽。
对方显然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会,阳光穿透枯藤,斑驳打在挺拔的身姿上,静谧美好如一张油画。
我们所掌握的科学不能解释所有,谢霖远远对裴泽笑了笑,就像思想无法控制,拥有无限的可能性,感情也一样。
谢从心并不惊讶谢霖从他和裴泽的相处看出了点什么来,只是觉得以谢霖的立场来同他说这些,是一件非常古怪的事。
两人朝裴泽走过去,裴泽对谢霖点了点头,算是问候,谢霖笑道:我听说你做菜很不错,从星最近贫血会比较厉害,你看看有什么能补的,多给他吃一点吧。
谢从心嘴角一抽,正要说你管太多了,就听裴泽道:好。
伙食得到了什么改善暂且不提,裴泽不知从哪里拿到了一袋红枣,开始每天给他煮茶喝,装在范正给的那个墨绿色保温杯里,大红配大绿,很有几分土味。
要说裴泽这样的作风,做个菜也就算了,煮红枣茶这件事实在太过违和,以至于谢从心每天喝时都觉得哪里不对。
又过了两天,他的血液报告恢复正常,抗体密度维持稳定,谢霖给他抽了第一次血,四百毫升,一半送入冷藏室备用,一半输入裴泽的血管中。
抽血时裴泽就坐在一旁,输血也是同一个房间里,谢从心躺在病床上,看着谢霖将输血器的另一头插|入裴泽手臂静脉。
而后谢霖离开,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裴泽就坐在不到一步的地方,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后谢从心率先收回视线,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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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心[末世]——未有雨(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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