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拔了针,热度终于彻底退了。
晚上下楼煮饭,赵蒙等人也在用厨房,见他们下来,赵蒙热情道:哎呀,否要做嘞,我里带滴东西多,一起次啊?
既然知道这伙人有问题,当然不会吃他们的东西,裴泽冷着一张脸拒绝,赵蒙遗憾不已,只好叫保镖们让出一半灶台来给他们用。
陈海不在楼下,裴泽翻出泡着的东西给谢从心煮八宝粥,谢从心坐在桌边,手背托着下巴看他洗米,道:炒个鸡蛋吧,粥不要放糖。
裴泽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但病过一场后瘦得更加明显,唇上也没什么血色,便去冰箱里拿了个鸡蛋打碎,没炒,给他蒸了碗蛋羹。
蛋羹加了点香油和虾皮,火候把握得不错,配着红豆黑米粥,谢从心吃了末世爆发后最满意的一顿饭,酒足饭饱病愈后看裴泽也顺眼许多,再次对型号不匹配这件事感到了略微的遗憾。
陈海也下楼来吃饭了,谢从心半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仿佛下午在裴泽面前不小心流露的那些情绪都不存在过,面色如常地同赵蒙和赵夫人聊天。
赵蒙普通话不标准,吹起牛来却不带喘气,又谦虚又炫耀地讲他那五星级的大酒店,还是连锁的,全国好几个城市都有,谢从心便顺着话头半真半假夸他:那家我在北京时吃过一次,菜很不错,原来是赵董开的。
赵蒙喜笑颜开,也假惺惺地夸谢从心的腕表:哎呀谢兄得才似真低调,我晓得这个牌子很难买得,以前似做什么的嘞?
难买也不是他买的,谢从心笑笑:化工小厂,一点小东西,比不上赵董家业,再说现在也没了。
谢从心此人,脾气真的不如何,大多时候讲话都不留情面,偏偏情商足够高,一万种方法让你难受,见血的不见血的,直白的迂回的,全看他心情,完了你还觉得他说的没错
赵蒙刚刚膨胀起来的心被他轻飘飘一句话就戳瘪了气,脸瞬间垮了,哀叹道:似嘞!金山银山,都变尸体山,人啊死完了,钱还有啥些用!
谢从心又陪着他长吁短叹了一番。
其他人洗完了碗,两拨人一起上楼,在二楼楼梯口告别,谢从心道:明天我们天不亮就出发,赵董应该还没起,就先说一句再见了。
赵蒙遗憾道:尬倒灶年头里能够碰上也似个缘分,你里真的要去呗|京?
北京自然要去,众人于是又一顿假模假样的道别。
上楼分了房间,裴泽与周安在谢从心房间轮流守夜,程殷商彭禾睡隔壁靠楼梯房间,定好明早五点准时出发。
前半夜风平浪静,万籁俱寂,秋风渐冷。
直到夜里两点半,三楼房间中,赵蒙紧张得咽了一口口水,瑟瑟道:真真要弄?
陈海开药箱的动作停下,偏过头来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想救你儿子了吗?
赵蒙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否似否似,我就似怕
他从来胆小怕事,赵夫人白着一张脸将他推开,道:陈先生,那个人真的能救我儿子吗?
能的,陈海推了推眼镜,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救你儿子,重城的广播你也听到了。
后半句话像是一剂强心剂,赵夫人眼眶发红,缓缓点了点头,道:好,我做。
陈海一笑,从那药箱里取出一小瓶口服溶液颜色的药剂递给她,道:不用这么紧张,只要能拿到抗体,你和你的孩子都会没事的。
赵夫人接过那药,虽然眼角已经湿了,但面色十分坚毅。
她转头看向赵蒙,道:老赵,我周敏跟了你二十年,也没求过你什么,你在外面那点事我都知道我也没想过要跟你闹什么,一辈子怎么过不是过,什么时候死不是死?我没其他心愿了,就是越越,你一定要救他,他是你儿子。
她如同交代遗言一般的态度令赵蒙有些害怕,膝盖发软,挨着桌子强撑道:港港什么嘞!陈先生都港嘞,你跟越越都否会有似
赵夫人笑了一声。
月色披于单薄身影,笑容惨淡而讽刺,随即她拧开那药瓶,一口气喝了干净。
第37章 抗体
啊!
夜里三点十分, 楼上突然爆出一声凄厉惨叫!
不待周安叫, 所有人全都惊醒了过来, 谢从心眼里清明得像是根本没睡,仿佛早就在等着这一刻。
彭禾和程殷商披着外套冲进他们房间,程殷商道:是赵老板的声音。
周安问:上去看看?
裴泽道:全体上楼。
五个人当即拔了枪上楼, 裴泽打头,刚走到三楼楼梯口,赵蒙穿着睡衣,连滚带爬从房间里撞了出来,狼狈摔倒在走廊肮脏的红皮地毯上, 面色如纸抖如筛糠向前爬去, 边爬边喊:否敏敏否要咬我
老板!恰好两名保镖从另一个房间里冲出来,见赵蒙倒在地上就要去扶他。赵蒙仿佛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抱住其中一名保镖的腿, 哀嚎道:快!快救我!
这阵势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保镖立刻拔了枪对着房门,就见赵夫人穿着一套长袖的真丝睡衣,从里头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看起来还是正常的,只是那双眼睛已经开始充血, 走路的姿势也非常僵硬,毫无疑问是感染了, 谢从心迅速拉了一下裴泽的衣袖,道:陈海不在。
裴泽点头,道:彭彭下楼, 看住车。
彭禾本就在队伍最后,当即应了一声转身下楼,那头保镖正要对赵夫人开枪,赵蒙又吓得大喊:住手!住手!否要打她!
他这人自相矛盾,一边求救一边又不许人开枪,保镖们犹豫了一秒,赵夫人却在这时张嘴,朝着赵蒙扑了上去!
小心!
周安喊了一声,举枪要射,赵蒙却发了疯一样爬过去抱住了赵夫人的腿,眼泪糊满了油光满面的一张脸,否要打她!要打打我!打死我算嘞!
他这一脸要跟夫人同生共死的模样,众人都是一愣,就见赵夫人血红的眼珠子缓缓向下,看到赵蒙那宽厚肥硕的后背时,突然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越
其他人不知道她喊的是什么,赵蒙自然明白,愣愣抬头看她,赵夫人眼中忽而流下两道血泪,再次道:越
赵越,那是他们儿子的名字,今年刚13岁,一个星期前感染了病毒。
她已经过了潜伏期,被彻底感染,赵蒙见了太多被感染者,知道一旦被感染就会理智全无,然周敏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喊出了孩子的名字。
赵蒙方才还是假哭,这会儿却真真切切掉下了两滴眼泪,敏敏
救周敏还在蠕动嘴唇,救
赵蒙涕泗横流,好好好救他,救他敏敏!敏敏哎!
他鼻涕眼泪也来不及擦,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抱周敏,但周敏哪怕还留着最后的执念,也已经被病毒入侵了脑神经,早就认不出赵蒙,对这送上门的蛋白质张口就咬,身后保镖急道:老板!
赵蒙背对着他们挡在周敏身前,他们没法开枪,眼见周敏的牙齿就要咬上赵蒙颈动脉,眼前黑影一闪,裴泽竟不知何时从楼梯口贴近了二人身旁,单手扣住周敏后脑,同时一手提着赵蒙睡衣后领将他往保镖的方向甩去
两人拉开了距离,赵蒙四脚朝天被保镖接住,裴泽擒拿周敏双手将她制服于地,周敏拼命挣扎动弹不得,裴泽手上军刀已经抵在周敏背后!
赵蒙被那刀光晃得眼前发黑,这样一刀下去,就算是他们等会能弄到抗体,周敏只怕也活不成了
放开她!赵蒙登时挣脱保镖的手,转而朝楼梯口的谢从心狗爬而去,你救救她!我晓得你好救她!
周安立刻挡在谢从心身前,喝道:你干什么?!
扣体!赵蒙高声喊道,我晓得你有扣体!你好救她你好救我鹅子!你救她!救他们!少些钱我选都本你!
普通话本就不行,这么一嚎更是听不懂在说什么,程殷商愣道,扣体?
谢从心挑着眉,表情也像是没有听懂。
赵蒙见他装傻,嘴唇气得抖了又抖,忽而气沉丹田,用尽力气一声爆道:抗体!我嗦抗体!
情急之中爆出的普通话堪称字正腔圆,程殷商和周安都是一顿,赵蒙指着谢从心叫道:我晓得!你偷了重城的抗体!
周安迅速反应过来,斥道:你胡说什么?哪来的抗体?
你里否要骗我赵蒙的发音标准到了全新的高度,整句话已经可以直接听懂,广播里都嗦嘞!就是你!偷了他里抗体!你救救敏敏救救我夫您,求你嘞
一番话嚎得走廊寂静一片,只剩下裴泽手下周敏毫无意义的嘶鸣与他的哭声杂在一起,众人面色各异,谢从心无声冷笑。
他确实有抗体,却不是偷自重城他去哪里偷这一身的血来?
这种手段未免太拙劣,但凡有脑子的人,想一想就该知道是假的。如果重城真的能做出抗体,总不会只能做出一支,被他偷了再做不就好了?
偏偏赵蒙一看就不怎么有脑子,也不知末世前是怎么做出来的产业,又是如何娶到的周敏这样的夫人。
谢从心冷冷道:我哪有什么抗体,赵老板怕不是被人骗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一句,赵蒙哭得更加大声,想要绕过周安爬到他脚边去,同时嘴里喊道:否可能!否可能!你否要想骗我!广播里嗦嘞,你有抗体
他的手已经要够到谢从心,裴泽喝了一声:周安!
周安立刻反应过来,直接后剪了赵蒙的手,将他整个人扣在地上,谢从心抬头看向裴泽,裴泽也在看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像是在等他的一句话。
他是有抗体,但那抗体只存在于他的血液之中,预防或许管用,周敏却已经被感染,他要如何救?换血吗?
而且就算真的能救,也要权衡利弊,纵然他救得了眼下一个周敏,世界上其他千千万万个周敏又该如何?
陈海如果是想要用这种手段逼他救人未免太过可笑,谢从心缓缓开口:我救不了她。
裴泽却没有等他说完,低头收回视线,手中军刀举起数寸,骤然朝着周敏心腔刺了进去
队长!程殷商惊呼中下意识上前,但距离太远,裴泽动作毫无停顿,根本来不及阻止,就听噗嗤一声,裴泽的军刀没入了周敏后背。
以裴泽的精准程度必然不可能偏离位置,程殷商顿在原地,周安缓缓对他摇了摇头。
程殷商抓了抓头发,小声道:我知道的。
他当然明白周敏已经彻底感染,就跟他们一路以来遇到的无数被感染者一样,丧失了理智,没有救了,死亡反而是解脱。
他只是一瞬间有些难以接受,几个小时前周敏还温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
周敏很快不动了。
赵蒙没想到裴泽竟然就这样动了手,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登时爆发出更大的哭声,舍弃了谢从心扑向周敏,裴泽迅速退开,任由赵蒙抱住周敏的尸体,方言夹着普通话在涕泗横流间也不知说的是什么,但那悲伤真情意切。
程殷商不忍道:赵老板跟他夫人感情挺好的。
谢从心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
感情有多好不见得,但人总不是畜生,陪伴产生依赖,相处维系关系,父母子女,亲朋好友,死亡带来的不仅是诀别,更是从今以后截然不同的人生。赵蒙的情绪又有多少是因为爱,而非对一夕天翻地覆和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
又或者,那不过是因为变化脱离了计划而产生的不知所措周敏的命没能从他身上换到抗体。
他看向那两名保镖,陈海在哪里?
保镖们面面相觑,陈海是谁?
谢从心改掉称呼又问了一遍:许医生在哪里?
保镖们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像是现在才想起来出了这么大动静许医生却没有出现,忙去敲隔壁另一扇门,大喊道:许医生?许医生!
裴泽上前,一脚便将那薄木板门踹开了。
里面没有人,被褥整整齐齐摊在铁线床上,电视旁的桌上搁着一个医药箱。
谢从心跟在裴泽身后进去,裴泽掌心在医药箱上一贴确认里面没有爆破物后打开,就见医药箱顶层放着一个30毫升容量的口服药剂瓶,里面已经空了,只在角落里留着一点药剂的残液,谢从心瞳孔剧烈收缩,这个瓶子
裴泽问:是什么?
他长久未应,将那瓶子拿了起来,握于手中,目光定焦于底部残存的一滴液体,指尖因为绷得太紧而轻微发抖。
那一瞬间裴泽在谢从心浅色的眼底看到了无数挣扎而过的情绪,非常短暂,几秒后他突然转身出门,对仍蹲在地上哭的赵蒙冷冷道:她喝了这个?
赵蒙抬起脸来,眼泪糊了视线没有看清他手上的东西,那一脸傻样激怒了谢从心,谢从心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几乎要将那药瓶按在他脸上,拔高声音道:她喝了这个是不是?!
赵蒙被他吓懵了,什什么
谢从心冷笑了一声,忽而松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枪,咔嚓上膛后抵在了赵蒙脑门上!
他的动作说不上快,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程殷商和周安同时喝了一声:谢院士!
两名保镖大惊失色:放开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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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心[末世]——未有雨(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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