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非常安静,郑九畴能清晰地听见李釉娘的呼吸声,他们两个曾经也挨得这般近,亲昵地就像一个藤蔓上的两条枝,互相缠绕,互为表里,可是后来
姐姐,鼻涕滴到药膏里,药效就不行了吧。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突然插进来,搞得气氛有点古怪。
呸,死丫头。婉转低回的女声似乎破涕为笑,又不是给你上药,毒不死你。
嘶,看着好惨啊厌厌咕哝道,亲爹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那是因为他不听话,不好好考试,又不回家报信,活该。李釉娘的手稍微重了点,郑九畴的面部肌肉不自然地动了动,幸好没人注意。
哎呀,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就是姐姐了,真是,怎么好意思的,要不是因为姐姐,人家说不定早就高中状元,骑着大马,吹吹打打地回家了。厌厌嘟嘟嘟地持续输出,厌厌也因此抬不起头来,姐姐可少说两句吧。
死丫头。李釉娘被怼得没话。
又擦了一阵药,李釉娘把手伸进了郑九畴的裤带里,眼看着要进行到非礼勿视的环节,厌厌赶紧站起来,声称自己还是小孩子,接下来的成人节目就不参与了,姐姐自己看着办吧,然后一溜烟跑下楼去。
没见过世面的蠢丫头,老娘本想今天给你开开眼李釉娘一边骂,一边小心地褪下郑九畴的裤子,奈何郑九畴身子死沉,看起来虽然瘦骨嶙峋,却一点都挪不动的,压着裤子怎么也褪不下来,李釉娘不得不站起来,两手抓住郑九畴裤带两边。
正待使力,李釉娘下意识往上看了一眼,正对上郑九畴冷冷的目光。
京州的雪,下得格外热情。
宋凌霄坐在国子监学堂之中,望着窗外纷纷扬扬下着的雪,心中想着,不知道郑九畴此时处境如何。
从郑九畴进入绣楼,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天时间。
每次宋凌霄坐着马车从满金楼前过,都要看一看门前,有没有熟悉的身影,很可惜的是没有。
不过,没有消息,大概就是好消息吧。
唉宋凌霄叹了口气,他的6100两银子啊,想想就心痛。
发愁什么呢?陈燧从早上来就看见宋凌霄在这长吁短叹,他觉得很是有趣,明明总管着国家大事的自己亲哥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无忧无虑,而只经营着一个小小书坊的小老板宋凌霄却每天忧心忡忡。
穷啊宋凌霄裹紧他的小袄子,花钱的活动别叫我
陈燧忍俊不禁,在宋凌霄身边坐下,一手撑着耳朵,打量着他:怎么,缺钱了?你爹不是很有钱吗?让他给你点。
自从宋凌霄给陈燧送了印章之后,他俩之间的关系就像坐了火箭一般突飞猛进地发展起来,陈燧不仅每天都要押着宋凌霄去演武场晨练,还经常主动坐过来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搞得宋凌霄不胜其烦。
你的王爷架子呢!摔!
宋凌霄只是希望俩人别有嫌隙,并不希望走得太近,然而人际关系是个微妙的东西,不受主观意愿的控制。
没钱,我爹很清廉的,哪儿有钱给我花。宋凌霄正色道,虽然陈燧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但是他是皇弟,能影响到皇上,先从小洗脑陈燧,让陈燧觉得宋郢很清廉,说不定将来就能说上话,免了干爹死罪,宋凌霄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陈燧却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接着,又把手伸到宋凌霄桌面上,捻起他新刻的红石印章,转到印文面,用拇指摩挲宋凌霄三个篆字。
宋凌霄真是没有辜负他的期待,陈燧想,竟然给自己也刻了一个同样材质、同样款式的印章,还说不想高攀他?
你这刀工,刻我的章练过了手,怎么也没见提升?陈燧玩弄着宋凌霄的印章,似笑非笑地挑着丹凤眼,斜睨着他,不如改天到玉器厂去,给你挑一件称心的和田玉,我来教你篆刻,这使刀的劲儿啊,虽然在小处
宋凌霄唯唯应着,陈燧不愧是皇室子孙,见多识广,什么东西都能说出个道儿来。
这时,坐在斜前方的兵部侍郎之子往后看了一眼,目光在几乎挨在一起的陈燧和宋凌霄身上游过。
宋凌霄一个激灵,他俩离的太近了。
按照大兆律令,大臣不能和皇室子孙走得太近,除非是指派去辅佐太子的官员,其他大臣都要避嫌。
而陈燧身份特殊,虽然屈尊纡贵降至国子监上学,一般官员子弟也不敢上前搭讪。
宋凌霄整日想着书坊的事儿,便忘了这茬。
之前他和陈燧一起逃学,就引起不少人注意,不过他们俩虽然一起出去,却不是一起回来,而且去的也不是一个地方,议论归议论,总是没有实证。
现在陈燧在大庭广众之下挪到他桌边来跟他说闲话,可是实打实的把柄。
宋凌霄还没有想好要和陈燧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是做朋友,还是不近不远的熟人,但是在旁人眼中,他不希望和陈燧捆绑在一起。
在国子监里,他不仅仅是宋凌霄,还是宋郢的干儿子。
他和陈燧捆绑在一起,很容易被理解成,宋郢有意扶持陈燧。
那就麻烦了!
相比较陈燧的感情,与陈燧和宋郢的名誉,这两者之间,宋凌霄毫无疑问会以后者为优先。
他在转瞬之间想到了一个主意。
一会儿,学堂中又走进来几个学生,说说笑笑的各自落了座。
宋凌霄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锦囊,哗啦一下倒出一把红石印章,印文面都用同样的刀法刻了篆体字。
这是他每天刻一个章,累积起来的库存。本来想送给身边的亲朋好友做个纪念,不打算卖的,但是此刻,容不得他顾及陈燧的感情了。
陈燧的笑容凝滞在脸上。
他捡起一个红石印章,翻过来看,印文面是:雅藏。
另外一个则是:存照。
诸如此类,都是落款时通用的套词,仿佛印章铺子批发甩卖的那种最廉价的通用款。
宋凌霄慌忙从陈燧手里抢过通用款红石印章,嘴里还补充一句:这不是给你的。
点着了陈燧的火气,宋凌霄仿佛浑然不觉,一把抄起新刻的红石印章,往学堂前排桌子上走去。
宋凌霄挨着座次,一桌一桌地兜售他的红石印章:同学,唉,同学,有没有兴趣买个印章啊,我自己刻的,保证市面上没有同款
对,对,都是同学嘛,便宜卖,十两银子一个,也就您一顿饭钱
通用款就是十两,要定制印文面的话,再加十两
陈燧的眼神仿佛鹰聿,沉沉盯着前面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从左边盯到右边,从第一排盯到第二排。
这是什么材质?当然是天然石啦,是不是很漂亮!宋凌霄在一桌对他的印章感兴趣的学生面前停下来,笑意盈盈地给他们介绍这印章多么多么好,那态度简直像个小天使,比起当初送印章给陈燧时随随便便一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轰!陈燧心里的火气爆燃开来,将他笼罩在躁动的怒焰丛中。
坐在陈燧前面的兵部侍郎之子感到背部一阵灼热,不着痕迹地拖着坐垫往前挪动了半个身位。
宋凌霄兜售了一圈,成效还不错,这些官员子弟手头很阔绰,又能在无聊的学习生活之余欣赏到新奇的节目,自然愿意掏一点零钱,很快,宋凌霄手里的红石印章就变成了银锭子。
啪。陈燧将宋凌霄刻给他的红石印章往宋凌霄桌上一扣,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学堂。
侍郎之子忍不住感叹,这宋凌霄可真会作死,贪小便宜吃大亏,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舍弃与六王爷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情,可见是真没什么脑子了。
宋凌霄瞄见陈燧冷着脸离开,心里有些微的歉意,待他再回到自己桌上时,看见多出来的一个红石印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唉王爷之尊,怎么肯和别人用一样的东西呢,他干出这样的事,陈燧自然会发怒,把他的礼物退回来了。
宋凌霄摸了摸陈燧的印章,放进锦囊之中,塞回袖子里。
陈燧气得上头,出去解了个手,冷风一吹,又逐渐冷静下来。
他仔细一琢磨,这个事儿不太对。
宋凌霄这么聪明个人,不至于当着他的面,办出这么蠢个事儿。
就算宋郢抠门,六百万的贪污,一毛都不给自己干儿子,那宋凌霄也不至于说,要去挣几个印章钱吧?
何况,还要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
陈燧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雪,掉头往回走。
学堂门前,传来宋凌霄的声音:哎,您说,要刻什么字?最好是两个字,三个字也可以,不超过四个。
让我想想啊,刻什么字都可以吗?一个傲慢的声音故意拖着长腔问道。
是,您说。
那就刻个干爹雅鉴吧。
顿时,周遭的学生,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差点把学堂的歇山顶给掀了去。
陈燧微微眯起了眼睛。
学堂内,宋凌霄右手执一根细细的羊毫笔,左手捧一册白纸胶黏在一起的小本子,站在当地,在众人目光聚焦处,他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语气亦是客客气气的:同学你有所不知,这是姓名章,如果你真想定制,请问你干爹姓甚名谁。
学堂中静了几秒,那发难的客户脸上露出呆滞之色。
噗哈哈哈哈哈哈!学生们不会因为讲笑话的人是谁而笑,只会因为笑话本身好笑而笑。
虽然残酷,也是现实。
客户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双手揪住宋凌霄的衣襟:你个没卵的龟孙!敢嘲笑你爷爷我?也不问问我爹是谁!
我管你爹是谁!今天我就打得你跪下叫爸爸!宋凌霄将本子和笔一扔,冲着客户的将军肚就是一拳。
打他!打他!
揍!左勾拳!揍他!
众官员之子哪里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一个个都兴奋地围上来,火上浇油,振臂高呼,生怕俩人掐得不够全情投入。
宋凌霄猛地一扑,将人扑倒在地上,那客户本就生得肥硕,平衡力和敏捷度远不如宋凌霄,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落败,顿时涨红了脸,高声哭叫起来:宋凌霄,你打吧,你照着我朱小山的太阳穴打!我爹是内阁首辅朱无用!若是叫他知道了,参你一本,你和你爹都要被拉出去凌迟!
内阁首辅,草,那就是二把手。宋凌霄举着的拳头,顿时抡不下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运气就这么背,偏偏招惹上背景铁硬的傻儿子。
但是反过来想想,宋凌霄的靠山这么硬,能主动上来招惹他的,必定也是硬茬子。
哎,一时冲动,一时冲动。
宋凌霄赶紧替朱小山整了整衣领,从他的将军肚上跨下来,笑嘻嘻道:原来是朱首辅之子,失敬失敬,有眼不识泰山,不打不相识,您这印章,我就给您算免费了吧。
朱小山被当众按在地下打,正在气头上,见宋凌霄突然怂了,他就更加来劲,躺在嗷嗷大叫,撒泼打滚,不依不饶。
宋凌霄蹲下身,对朱小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道:先撩者贱,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我没怎么得罪你吧,是不是你先嘴贱,你先上来拽我领子?说真的,我不怕对质,有本事你就找朱首辅来,咱们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对质,大家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不至于为了你颠倒黑白,我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爹能当上首辅,说明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听完咱俩的对质,你觉得他老人家是会捶你还是捶我?
朱小山年纪不大,生性娇纵任性,但是最怕他爹朱无用,说是要找他爹来打死宋凌霄,其实只是嘴上咋呼,最后肯定还是找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来出气,他本以为宋凌霄听到他爹的名字,就会认怂,就会跪下来求饶,如果气氛好,可能还可以给他打两拳,让他把气撒了,把场子找回来。
谁知,宋凌霄确实认怂了,接下来的展开却有点不受控制,宋凌霄蹲下身来,对他晓以大义,进行了一番滴水不漏的说教,简直比胡博士还能掰扯,最厉害的是,说中了他的心虚处。
朱小山仿佛被无形的拳头打中胸口,气出不来,憋得他难受,他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你们都看见了,是他打了我,他打了我!是他在颠倒黑白!
众学生纷纷别开脸。
朱小山转过头来,肥胖的脸庞因为愤怒而颤抖着,两只小眼睛怒气冲冲地盯着宋凌霄,是,他是不占理,他是没法告他爹,他是打不过宋凌霄,上风全给宋凌霄占了,凭什么,一个太监的儿子,都能骑到他朱小山头上了!他这个首辅儿子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朱小山脑子一热,小饭钵儿一般的拳头握紧了,他也不管占不占理,也不管后果如何了,趁着宋凌霄就蹲在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又好像全无防备的样子,他现在就要打他一拳出气!
宋凌霄怎么可能没防备,他是故意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挨一拳头比较安全,谁让他冲动呢,冲动是魔鬼,挨一拳头把这事儿了结了,以后谁人提起来也不会说他宋凌霄欺负首辅儿子。
这般想着,他绷住一口气,准备用多日晨练锻炼出来的强健体魄扛下一击。
嘭!
一阵拳风扫过脸颊,扬起鬓边碎发。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倒是朱小山发出一声哀嚎:
哎哟
宋凌霄疑惑地看去,就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陈燧,抬起一只脚,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脚腕,刚才那一下,正是他一脚踢在朱小山挥起的手臂上,直接将人手臂踢折了,疼得朱小山抱着胳膊满地打滚。
学堂里安安静静,没有人上来帮忙,没有人对此发表异议,甚至一个个乖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埋头温书,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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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开书坊(穿越 系统)——洋葱怪(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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