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
棋文之事,祝政托人至大魏询问方知,棋文家中父母早亡,虽然魏王司徒镜多有照拂,但他毕竟太过忙碌,总有疏漏的时候,总体来说,她在大魏过得并不舒畅。
何况棋文若是留在楚国或是大魏,总归是有为人察觉的风险,上佳之法还是暂时隐姓埋名避避风头,常歌便将棋文暂时托给滇南颖王至少,她那处都是女子,比棋文留在满是男子的归心旧居要便利许多。
只是常歌立下两条规矩,一不许她饮酒,二不许她习蛊毒。
桌上置了四只白瓷缶,两只装着澄澈的净水,两只装着腥腻的血水。常歌朝庄盈问道:这又是什么滇南蛊术?
常将军再如此,我可真要恼了。庄盈声音甜悦,语气更是无辜,天下阴毒并非我一家,譬如那淬花毒、软筋散,这些坑人的东西,便都不是我滇南蛊宗所有。
这话倒也不假,常歌无言以对,只研究桌上四个小缶。
祝政温和道:将军可看出什么门道了?
常歌摇头。
正在此时,门缝中人影一闪,白苏子侧身而入,先行拱手作揖:先生,您找我。
祝政轻轻颔首:你来看看,这四只小缶有什么门道。
白苏子赶忙上前,打开医箱,他先是目视一番,而后以木篾刮闻之,他还没看出什么门道,滇颖王倒是起身背手,绕着白苏子转了好几圈。
屋子里叮当作响。颖王一身苗夷装扮,头上身上缀满银饰,腕上更戴着无数银镯,略行几步,银饰碰撞,满屋子都是银铃脆响。她绕着白苏子转了数圈,几是贴着白苏子左侧站定:有意思。常将军这是从哪儿揪出来的小娃儿?名字也取得可巧,白苏子。
白苏子只斜瞥她一眼,并不答话。
颖王猛然出手,一把捉了白苏子的手腕,白苏子连挣数下,竟不是颖王敌手,他被颖王扼着号完了脉,而后滇颖王指尖上移,至肘间尺肤穴处,继续号之。
这种古怪号脉法,此前常歌只见一人使过,便是白苏子。白苏子在襄阳书斋为祝政诊脉之时,手法正是如此。
姑娘白苏子拗她不过,只得低声提醒,男女授受不亲。
滇颖王一串脆铃笑声,反攥得更紧了些:小娃儿就是小娃儿,稚得可爱。我今日若向将军讨了你,你可就跟了我了,到时候看你还说什么亲不亲。
言毕,她竟然在白苏子侧颊拧了一把,白苏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常歌当即开口制止:庄盈,小白年纪尚幼,你莫要欺负他。你讨是讨,我是不会将他交给你的。
明白明白。
当头一盆冷水,庄盈一门子新奇却分毫未灭,她暂时放过白苏子,却不忘往常歌身上引一把火:先生,小将军可当着你的面护起了旁人,你管是不管。
祝政面上从容自若,淡淡道:我不会计较这些琐碎之事。
常歌蓦地吭了一声。
祝政佯做不知,面上关切不已:将军,是何处不适?
常歌只气得磨牙。面上装模作样说着不计较,真不知谁在桌子底下死死攥他的手?
*
作者有话要说:
崖州:今海南
第81章 白鹤仙 那串花朵都软倒了,他还一直捧在手心里。
滇颖王双手托腮, 笑嘻嘻地看着热闹,常歌拼死抽回了手,绷着脸面抱住双臂,决定今晚定不让祝政上床。
这段喧闹被白苏子打断, 他终于比对完四个小缶, 答道:回禀先生, 右侧缶中的水和血皆有异样,但此物闻起来成份过于复杂, 暂不知究竟是何物。
祝政正色道:可有法解?
白苏子面露难色, 颖王当即甜声道:这小娃子不顶用,还不如将他赠了我,姐姐不要你解毒, 只要乖乖听姐姐话就行。
白苏子一副未经世事的模样,只闷闷道:姑娘勿要捉弄于我。
你将这两只小缶带回去,这几日看看能否明白其中的成分。祝政道,屋内并无你的事了, 且先下去吧。
白苏子如释重负,慌忙端起两只小缶,逃窜似地出了门。
滇南颖王原是满含笑意,白苏子前脚刚出木门,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们托我寻的淬花毒、软筋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常歌急道:什么意思?
庄盈压低声音:这小子好生厉害,体内,竟有十七八种狠毒并行!
常歌顿时一愣。
听庄盈细细解释, 常歌方知庄盈面上插科打诨,实际上捏了他的脉象探明底细, 白苏子也习医术,一开始便明白她的意图,故而百般推辞。
她只随意一号,白苏子的脉象紊乱浮沉,大略一估,包括淬花毒在内,体内至少有十八种极端狠毒,但他面色只如与常人无异,定有压制之法。
颖王只关切压制之法,常歌却愈发愧疚起来,他同白苏子相处这么久,平日里更是呼来唤去,没想到小白竟日日受着如此折磨。
庄盈拖长着声音道:这小娃儿如此厉害,无怪乎能将那林子墨起死回生。
九天阁解救林子墨之后,白苏子为照料方便,暂时将他安置在归心旧居。林子墨虽身中一刀,但好在救治及时,眼下也日渐好了起来。
常歌刚想含糊推脱过去,却见庄盈笑道:将军别误会,我来此可不是讨人的。我既然答应了莫桑玛卡,将他纵了出去,哪里又再把他抓回来扰人心烦的道理。何况她脸色居然一沉,我瞧着他,心就烦。
她礼都未行,伴着丁零当啷的银铃脆响,背着手离了归心旧居。
待她走后,常歌同祝政商讨,方知疫病之事已愈发严重,东城区沦陷大半,若再不加以管束,怕是整个都城都要沦丧。
常歌进门时听到颖王说的密信,其实是大魏派发给各诸侯国的。他们一面同楚魏联着姻,一面竟暗中同其余诸侯国通着款曲,信上道,现下楚国内乱刚过,暂无新君,且突发疫病,正是联合分楚的大好时机。
常歌看得拍案而起,祝政却拉着他的手要他坐下:疫病之事来得蹊跷,我请庄盈过来,也是让她看看有什么门道。可连她都看不出,我真不知这天下,还能找谁解决此事。
常歌思虑片刻,迟疑道:我倒有一办法。
*
当时救林子墨,除了看在莫桑玛卡的面子上,常歌还有些细小心思,便是那藏着药王谷所在地的银锁。这银锁,现在正在林子墨手上。
常歌引着祝政推门之时,却见屋内早已收拾的整齐,一旁书案上打着个小包裹,而林子墨正抬手,以床钩撩起窗帘,床上更是收拾得齐整,眼见着是要离去。
常歌道:你这是,打算要走?
林子墨一回身,拱手行礼,而后看到了站在常歌身侧的祝政,询道:这是那日无正阁要我刺的礼官。
常歌当即挡在他身前:林子墨,你可不能恩将仇报,这是我家先生。
不会。他摇头道,死过一回,什么事都看淡了。我只感谢那日将军不计龃龉,施救于我。
常歌这才稍稍放松:我们来,是想向你讨一样东西。
林子墨道:是莫的银锁吧。
常歌点头,低声道:外臣不得入后宫,前几日楚王丧礼,我探了他一次,他过得不错。这段时日楚国无君,无论他有没有实际起到左右,当下楚国都需要他这个楚王后坐镇,等过段时日,楚国平稳一些,也许他能再复了自由。
林子墨略有黯然。他默然片刻,忽然开口道:将军,可想听故事?
莫桑玛卡这人,看不透更猜不透,常歌一直怀着几分同情,几分好奇,可惜他素来说话虚虚实实,问也问不出个结果,眼见着遇到一个知晓他过去之人,常歌欣然点了点头。
作为主人家,祝政煮水看茶,常歌则与林子墨对向坐定。
将军可知,滇南蛊宗药宗之争?
常歌点头:知道些许。
将军应当从未见过蛊宗药宗相争场面,蛊宗,可以说是飞禽走兽、毒虫蛊蛇遍地,那药宗亦是当仁不让,各式暗器毒针,还有些散在空中的药剂,皆可伤人于无形。
常歌识得庄盈与莫桑玛卡,更领略过淬花毒、软筋散的威力,林子墨简短一说,他便能猜个大概。
我明面上乃一滇南茶商,滇南客商,最怕的便是蛊宗药宗在店内相争,波及生意事小,店内被走兽砸得碎烂也事小,最怕的便是伤及无辜。蛊宗药宗人士争斗不分场合,斗罢了便离开了,可店中顾客受了伤,大多责在商家头上。我滇南茶楼分处许多,十天半月便能遇上一次,实在是苦不堪言。
那日,我一茶楼卷入了蛊宗药宗之事,我深怕再闹出人命,急忙赶了过去,可待我赶到之时,那帮飞禽蛊蛇已然退去,蛊宗恶人倒了一地,我正好奇是何方高人之时,有一人摇着扇子,自二层翩然而下,如似天仙。
林子墨垂眸望着轻薄骨瓷茶盏:他着的,是一身百草纹样的蓝色罗衣,飘然落下之时,满茶楼都是百草香气。我是个愚笨之人,惯不知如何讨人欢心,听茶楼里的伙计说他性情古怪,只爱避光喜阴的花草,譬如鹅掌柴、翠云草、蝎子草等等。我四处着人打听,终于得知东洋有种花朵,称白鹤仙,喜阴凉潮湿,在滇南或许能活。
我费了许多周折请来数簇,或是水土不服,又一路颠簸,那些白鹤仙水运便死了小半,陆运更是死了大半,纵使我以千里快马交替快运,至滇南时,已全然死完。
常歌听着,不禁有些惋惜。一时间,他不知是该可怜颠簸至死的花草,还是费尽心思,却一无所得的林子墨。
我将装着最后一簇白鹤仙的木箱打开之时,叶已都枯萎了,满箱都是一股腐臭气。枯草之上,只留着最后一支未谢的花串,蓝紫色,像极了一串细小的玉簪。莫见了,很高兴,那串花朵都软倒了,他还一直捧在手心里。
林子墨自前襟摸出个银质圆盒,圆盒上仍沾满那日的血迹,此时已风干,呈暗红之色。他以自己脖颈上的银叶为匙,轻巧打开圆盒,露出内里的银锁。
银锁上雕着宽叶藤草,开着一串串细小的花朵,正中心是个墨字。
林子墨缓缓摸着那些藤草雕刻,轻声道:这便是白鹤仙。他趁着最后一串花朵未谢,将花草纹样刻在随身银锁之上,赠予了我。
常歌不解:可这银锁,为何又在颖王身上?他思量片刻,难道你二人之事被颖王察觉?
林子墨低叹一口气:这一切谁都无错,只怪我眼拙。有一日,滇南颖王来我的茶楼,我虽觉异样,但并未细想,只以为她仍是莫桑玛卡,同往日一样,赠她一束茶庄茶树上当日摘的嫩茬,颖王接下时还是笑着的,此后也接连来了数日,可几日之后,一群苗女忽然闯入我的府中,将我绑去了滇南大狱。
常歌脸色一黯:你见到的莫,难道都是
是......都是颖王打扮。林子墨道,我乃汉人,不知滇南国君养替之事,冲撞了真正的颖王,颖王却暗地里迁怒于他直到庄盈迫他以男身见我,我才知道,莫原是名男子他不住摇头,那日我将这银锁还他,还说了许多,许多错话。
常歌无言。
后来,我乃无正阁线人之事暴露,当天晚上便身中剧毒,我只以为那天夜晚便是一生末路,弥留之时,一女侍却推门而进。她好生照料我十来日,使得是我从未见过的医家手法,性子更是和婉异常,起先我还以为是颖王突然发了好心,后来后来我才知道,扮做女侍照料我的人,正是莫。
他拉起袖子,露出左腕上一截古怪的红线,楚王大婚那日,楚王后手上,正是缚了同样一根红线。
我转好没多久,颖王忽然着人纵了我。我四处探知莫桑玛卡的消息,可到处都打听不到。最后还是滇颖王身边一位女官不忍心,悄悄告知颖王本要下毒杀我,是莫甘愿抵命,并以此为代价,北上楚国
恋耽美
长歌万里定山河——蕉下醉梦(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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