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吻酸甜可口,让人全身升腾起妖异的酥麻感,常歌足足挣了好几下才脱开来。
祝政整个人淹在黑暗中,沉声道:将军的私家话说的声音太小了,我一句也没听清。将军能否再说一次?
常歌难得以下犯上,拍了周天子一掌。
祝政被他拍得浅笑,心上沉重思绪也缓解不少。
他身侧的灯烛忽而渐渐燃起,烛光再度点亮他华美无二的面庞。
常歌站在红烛旁,将泛黄的灯罩笼了回去,他的眼中被烛光映耀地无比剔透。
他轻咳一声,正色道:私家话便说到此处,我快刀斩乱麻,去去就回。
说完,常歌提起大司马剑,还未行出五六步,祝政又跟了上来,将手中的黑羽大氅展开,为他披在肩上:入夜了凉,你且披上再去。
常歌抿唇一笑,将大氅随手一拢,阔步出了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罗明威本抱着刀鞘在廊下站着,他一回头,见常歌穿得一身火红,站在门口的亮光处,身侧还跟着一灰狼。
常歌唇角轻勾:带路!
*
江陵城长街上,人声鼎沸,只是这嘈杂之音并非盛宴歌舞升平,而是一片打砸之声。
素来化师法、积文学、道礼义者的学子,倘是纵起性情、安起恣孳、违了礼义闹起事来,也不比街头的花子混子差上多少。[1]
长街上的摊车被捣碎了一半,琳琅的商品碎了一地,又被人践来踏去,手作的兔子花灯丢在地上,被踩得碎烂。
学子们素衣青衿,由为首一个瘦高之人带着,自长街末端起浩荡开过。
长街末端的摊贩皆是小商小户,趁着金鳞池盛宴凑凑热闹,买些自家手作的工艺品或是吃食,越往宫城方向去、越靠近清灵台,方才是官府划定的他国商贸区域。
他国商贸区域自有江陵城左军把守,故而学子们只在防备松散的城门小摊附近闹腾。
那群学子路过一摊贩,其中一白胖学子猛地将其长摊一掀。摊上原整齐摆满了自家蒸的藕泥点心,一个个精巧的糕点洒了一地,全部沾了泥。
白胖学子抬脚,一通混踩,举着纹有梅氏家纹的旗帜,口中高喊: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他身侧游.行的学子亦跟着慷慨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2]
摊主早已冲了出来,面对散了一地的糕点,当即腿软,连手都抖如筛糠:不要踩了,不要踩啊!
白胖学子瞪他:大楚连年征战,哀民遍野,贪官当道,无视我百姓疾苦大开奢靡盛宴,我们今日,是为楚国黎民讨个天理!
我不讨什么天理!摊主抱住仍在乱踩的白胖学子,这些点心,莲藕是我一根一根自云梦自家藕池里挖的,糕点更是老婆子一个一个亲手拢的,今天一日我们卖了三吊钱,顶的上打一个月的鱼啊!莫要掀我摊子,莫要!
数十个糕点被踩得碎烂,着了粗布的摊主老泪纵横,白胖学子的里衣都以缎制成,滑得他根本抱不住。
白胖学子丝毫不顾,依旧踏着地上的点心:老伯,你不讨天理,我们正是来帮你讨的!
他二人正在僵持,方才带领学子的瘦高个跳了过来,指着老伯哀叹:目不识丁,果真愚不可及!我们今日砸了你一摊子,可若是撼动朝廷上的贪官硕鼠,我荆楚昌盛,何愁你明日没有十个摊子!
正是这个道理!白胖学子刚要踹开摊主,一黑影迅疾扑来,他什么都没看清便被扑在地上,后脑撞得咚一声巨响。
谁敢推我!白胖学子怒嚎一声,视野渐回,看清了重重踏在他胸口的东西。
是一头灰狼。
*
作者有话要说:
[1]《荀子》,原文化师法,积文学,道礼义者为君子;纵性情,安恣孳,而违礼义者为小人
[2]出自《诗经硕鼠》,讥讽贪腐之诗
第65章 出鞘 好硬的风骨! [二更]
灰狼凶戾的眸子直盯着他, 白胖学子当即失色,胡乱大嚎起来,周围的学子见状更是大惊,瞬间散开一小片空地, 竟无一人敢上去助他。
快来啊!你们倒是来个人啊!
听得一列兵甲铿锵之声, 白胖学子一眼见着熟人, 连名带姓大喊:罗欣!你赶紧的,把这狼给我砍了!
罗欣, 正是楚国左军校尉罗明威的大名。
罗明威瞥了他一眼, 只调派着兵力,让楚国左军绕了个大包围圈,将这群学子团团围住。
罗欣, 你没听到么!我是程涉,我父亲可是朝廷二品大员,当朝卫将军!
哟,二品大员呢。
楚国左军稍稍让开一人的空隙, 常歌披着黑羽大氅,左手轻轻搭在剑柄上,踱步而出。他本就生得眉目锐利,此时将脸一沉, 竟抑得所有人未敢言语。
常歌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摊主身上,快步走去,缓缓将他扶起。那摊主只抹着泪,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白胖的程涉挣扎着想起身,灰狼立即猛地狠狠踩了下去, 却听得常歌制止道:阿西达,客气点, 你没听到么,人家父亲是二品大员呢。
阿西达炸起的胡须稍稍落下些许,逼视着程涉,缓缓退至常歌身侧。
常歌轻描淡写:还不赶紧将这位二品大员的麟儿扶起来。
两名楚军步兵一左一右,搀着程涉的胳膊将他架了起来,程涉刚站稳,一把挣开,指着那狼厉声道:那畜生当街冲撞我,还不速速将它打死!
两名楚军步兵面面相觑,左右为难。
程涉瞪他们:还等什么?没看到猛兽当街伤人么!
常歌暂未理他,低头谦和问道:老伯,你这些糕点,多少钱一个?
那老伯擦了把眼泪:五个三枚荆五铢,今日卖的不错,眼下只剩了最后二十个。
程涉嚷嚷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金贵东西,不过十二枚荆五铢,给给给,我给你和察五百,行了吧!斤斤计较,蛇鼠辈尔!
几枚和察五百丁零当啷掉在地上,划着圆弧滚了一地,那老伯双手颤动,刚要蹲下,却被常歌拉住了。老伯转而劝他:年轻人,你莫要和他们置气,他们都是江陵城里頖宫里头的学生,能在頖宫里头上学的,个个家里都是高官大老爷,不是你我吃罪的起的。
程涉满意:知道就好。何况今日本是你个老头胡搅蛮缠,我们忧国忧民,讨那贪官,你偏要挡我去路,出来作乱!
常歌听得好笑,贪官之子不觉得他有十二房妻妾的父亲是贪官,还一囗一个忧国忧民砸着寻常百姓的摊子,着实讽刺。
他左手攥紧剑柄,抑着火气问道:梅相薨了,你们讨贪官,却跑到城门囗砸了寻常人的摊子,然后说他在作乱?
那是自然。程涉将手一背,我们要讨的,是祸我荆楚、大开盛宴的贪官!老伯虽然失了几个糕点,我们得的却是浩然天理!何况,那几个糕点钱,我早已赔给他了,是你拉扯着不让老伯去捡!
另一瘦高学子跳了出来,先行一礼,自报家门:见过这位军爷,吾乃宋阳,家父官职不高,乃中书仆射宋玉。程涉不善言辞,为免引起误会,我同您解释。
中书仆射,在吴国确掌实权,但在楚国,就是个拟文书、上传下达的文官。
瘦高的宋阳神色凛然:这老伯乃楚国人,长街之上,熙熙攘攘参与盛宴者皆是楚人,今日我们云集至此,并非要祸乱盛宴、刁难我楚平民,只是哀婉天亡我大楚!国柱薨逝,浩浩大国,仍迷醉至此!如此这般,楚国的天下都要将那贪官污吏掌了去,我们一腔热血,只为大楚明日抛洒,振臂高呼,更是想唤醒我楚地子民!
今日我们掀的砸的,只是些许摊贩,你只以为我们在无端混闹,欺负百姓,可我们只是要唤醒这些浑噩百姓,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常歌眯着眼看他,这孩子道不愧是中书仆射的儿子,人瘦得跟麻杆一样,肤色蜡黄,虽然看着像山药成了精,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很有点拿笔杆子杀人的意思。
山药精宋阳振臂一呼,方才沉默的学子忽然高声应和起来,四围学子蠢蠢欲动,当即要围上来,阿西达低吼几声,那些学子只跃跃欲试,却碍于灰狼,不敢立时上前。
说的精彩。常歌缓缓拍了拍手,宋阳是吧,我问你,莲藕自植下到长出,所需多久?
山药精被问得一愣,而后拂袖道: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吾乃頖宫学子,修的是经国济世之道,何需知晓此等农耕之事![1]
常歌看向最开始掀摊子的程涉:白瓜头,你掀的点心摊子,你可知道?
白白胖胖的程涉瞪眼:什么白瓜头!你究竟何人,敢在我们面前胡言乱语,大逞威风!
老伯扯扯常歌的衣袖,连声道:官爷,算了算了,你斗不过他们的。
常歌将他的手按下:老伯,此事我也不甚清楚,你来说说,这莲藕究竟何时播种,何时收获,其间如何照料,又是如何做成这藕泥点心的?
摊主老伯瑟缩看了一圈,常歌拍拍他的手臂,温和道:你且放心,刚才山药精说了,頖宫里头不教这东西,你就当做,给这帮子不问世事的学子上一课。
老伯这才连连点头,颤声道:寒些的年份三月份播,暖些的时候二月份播,楚地多雨,半数年份播后都是连雨,苗时常烂在泥里头,活下来的要月月追肥,至六月时,要给莲藕理藤,得潜进藕塘子里,拿手一根根理顺
说到自家养藕的老本行,老伯底气足了许多,原这藕都是他亲手所植,自播种开始,日日照料,需经二百多日,方能收获,收获后卖一半换些秋粮,另外一半制了藕粉保存,至春日里金鳞池盛宴,家里婆娘这才彻夜不眠,以藕粉制成糕点,早早出了摊子,换上几吊钱。
他絮絮讲完,常歌只温和安抚:老伯辛苦了。他这才转向砸摊子的程涉:白瓜头,你可听明白没有?
程涉听得烦躁: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不是你们那些经国济世的大道理,我就在说这地上的藕粉点心,老伯精心照料了大半年,是他大半年的心血;他婆娘夙夜未眠制点心,又有他婆娘的心血,而你
常歌低下头,程涉的脚底下仍踩着一团藕粉点心。
他稍一抬手:给我押下他!
罗明威应是,两名将士陡然上前,将那程涉押了个结结实实,程涉只在囗中大骂:你们是昏了头了么,都不认得我是谁了么!
常歌冷笑一声,拖长了声音:来人,给我们为国为民的程公子,尝尝凝了大半年心血的点心。
程涉当即大惊:这点心落了地,怎可吃得!
这东西金贵。常歌的手懒懒搭在鞘上,手指柔缓点着剑柄,让他给我一点不剩的吃完。
是!
楚国士兵抓起地上的点心,不分青红皂白朝他囗中塞,程涉嘴里呜呜乱叫,被堵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常歌抚着剑鞘,绕着学子围成的圈子,缓缓踱着步子,灰狼便亦步亦趋,一直跟在他身侧一步的位置。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学子便退后几步,队形当即凹下一大片。
山药精宋阳忽然大笑一声,跳出来道:你以为,拿刀剑架在我们脖子上,以武力胁迫我们,便能灭了我们的救国救民的志向么!今日梅相一去,泱泱大地无主!贪官只手遮天,荆楚暗无天日!我愿抛头颅,洒热血,为我荆楚,祭我风骨!
他话未落音,阿西达一头扑来,方才昂首挺立、振振有词的山药精当即抱头鼠窜,一跃蹦了三尺远。
常歌击掌三声:好硬的风骨!
山药精回首,见阿西达并未追来,脸上颇觉挂不住,昂首哼一声,不愿解释。
常歌转而问道:你们囗囗声声贪官污吏,是哪位贪官?
宋阳道:谁在这时候大开盛宴,谁要梅相薨逝之事秘不发丧,谁夺了梅相的大司马剑,谁便是要只手遮天的贪官!
这倒有意思。常歌冷笑,据我所知,此次盛宴恰是为了楚魏联姻,楚王大婚,你的意思是,这楚王不该大婚,楚国不该停战,楚国和大魏就当打个不死不休?
宋阳被其问住,张了张囗,却哽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程涉被压在地上,点心塞得他面部鼓胀,脸更是憋得通红,常歌仔细看了一圈,确认再无遗漏的点心,这才慢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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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万里定山河——蕉下醉梦(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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