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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万里定山河——蕉下醉梦(52)

    司空大人, 司空大人!
    此刻罗明威见他风一般刮过,急急跟在后方,连唤数声。
    祝政脚步未停,只稍稍侧脸, 简短道:頖宫学子闹事,着其父母领回去即可。不从者,罚其父俸禄,降族亲爵位。
    不,并非学子!罗明威慌忙追上去, 前几日闹事的学子已被各家领了回去,暂时按压下来, 此时说的,乃平民。
    罗明威还以为平民之事,司空大人定不会驻足,急急追了上去,谁知祝政陡然止了步子,他险些撞上司空大人,慌忙急退几步,让开了距离。
    慌张什么。祝政沉声训道,平民所闹何事?
    并非闹事,只是此事古怪,还是当说与司空大人听。先生可曾听过这几日,有人当街发疯之事?
    这事他略有印象,自长堤溃塌那日起,便有奏表提到有人胡言乱语当街发疯,此前几起都当做鬼上身或是疯癫处理,又因避让楚王的红事,只关在牢里一直拖着没审,祝政起先没多留意,出现第二起时怀疑过是不是他国间者扮了刻意引起慌乱,但这些人关在牢里数日,疯癫之状毫无改善,看着倒不像是假扮的。
    此后盛宴如期举行,他便更无暇顾及此事。
    祝政急切问:人抓着没有?可有伤着民众?
    人抓着了,挠伤了几个,并无大碍。
    祝政平定些许:带我去看看。
    罗明威引着他朝天牢方向走,路过其中一高高九层塔楼之时,祝政忽然住了脚步,抬头望了一眼这楼。
    塔楼顶端覆满了木香藤,正开着满树白柔的花,罗明威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疑惑回头。
    祝政这才又赶上去:引路。
    祝政打天牢里出来,天色都暗了,江陵城内的灯山开了,映得满城神光。
    长街两侧伞盖下缀满莲苞灯,环绕清灵台的九座高塔上串满珠灯,江陵城里雅乐袅袅,街上各国人俱是摩肩接踵,热闹异常。
    江陵城,此夜不眠。
    巨神像今日依旧未揭幕,全身裹着红绸立在江边,不知不觉间,祝政又走回九凤楼下,楼顶木香藤里灯火闪动,常歌应是还在,且燃了灯。
    昨夜心口伤痕他只草草处理,仍有些隐隐作痛。
    火寻鸼下手留了情,伤处在心上偏了半寸,虽彻痛异常,但好歹无碍性命。
    天刚黑,兴许此时火寻鸼已经上了塔楼。
    祝政朝九凤楼挪了半步,而后又再度退了回来。恰在此时,尚书令刘世清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先生,先生!司空大人!
    他接连喊了好几声,祝政才如梦初醒般回头,刘世清朝他一揖:有个大宛富商要找您签商贸单子,眼下样品看过,货期也定得差不多,不过数额过大,又走的官商,还请等先生过去把把关。
    知道了。
    刘世清躬身,扶着他上了礼车。
    祝政在礼车上站定。
    楚国信奉玄鸟,四处可见九凤神鸟纹样,此礼车伞盖之下缀着火红的神鸟连纹坠,连供他扶手之处都是丽金质地神鸟雕塑。
    祝政轻缓抚着神鸟头上的翎,心道,忙一些也好,忙一些,至少他无暇多想多思,即使常歌离去,也不会太痛。
    他刚思索完,昨晚伤处当即传来阵彻痛。
    连上丝绸这单,今日他已把关了数十起大宗交易,祝政在心中大略估算一番,若今年各项贸易顺畅、款项出入及时,满打满算国库将丰盈数倍。
    到时候不说是打天下,即使常歌想拉着全军全国巡防,自东走到西,自南巡到北,也不是不可以。
    他想得出神,不觉抿唇一笑。而后这笑自行沉了下去。
    就停在此处。
    礼车停在清灵台侧。
    此时已近子时,长街上依是人山人海,江边夜风大,此时清灵台上正演着楚地传统七盘舞,楚女细腰,衣袂飘扬,若仰若俯,身上七个盘鼓有如玉盘,敲无定节。[1]
    七盘舞会的人多,不少楚人跟着一道起舞,还有些女子把着自家幼童的手脚拟作舞姿,一片和乐升平。
    他本想直接回归心旧居,尚有两三条街距离时,他忽然有些馁怯。
    今夜万户千灯,他归家时,若独独归心旧居未点灯
    礼车后跟着的侍从赶忙小碎步追了上来,祝政驱赶几次,他们只拉开距离,还是遥遥跟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往来的孩童举着风车逆向跑过他,他在长街上毫无方向地转着,原本刻意控着自己不往九凤楼去,但脚步却不听使唤,回过神时,已站在楼下。
    其余八座塔楼依旧灯火晰晰,惟有九凤楼熄了灯,人去楼空,只留楼顶花藤阑珊。
    长街上人来人往,他身后又有数十双眼睛盯着,九凤楼无人,能找个僻静地方歇息片刻也好。
    你们在此处候着。
    祝政轻足上了楼。
    楼内一片漆黑,更是静得可怕。木梯上铺着绵密的绒草,踏上去毫无声响。
    至顶层,中央天井泻下些光亮,楼层中心置一圆形石桌,上雕层层套环的如意纹。
    祝政一眼见到个人,他面着花藤,又躲在月光难及的黑暗当中,看得不甚明晰。祝政前行几步,却听那人道:我意已决,舅父不必再问了。
    常歌?
    常歌端正跪在地上,只回头望他,祝政赶紧上前要将他扶起,常歌却推开他的手:不必扶我,我当罚。
    你先起来。
    二人推让一番,常歌仍是固执不起,祝政无法,轻轻揽着他的背,打算将他整个揽起,谁知如点水般的触碰,常歌却忽然身子一软,抓着他小臂的手指都收紧不少。
    他这个反应将祝政也惊得一顿。常歌素来能忍,常歌受过的许多伤痕,他只是见着便如剜心一般,常歌却能谈笑自如。能让他掩不了疼的,定是大伤,譬如上次在襄阳,后心中箭。
    让我看看。
    祝政忙乱着要解他的衣襟,常歌却猛地攥住他的手。对方的抗拒让他心中一揪,他稍稍低头,有些讪讪地要将手收回去。
    常歌却忽然捏住了他的手指,轻轻带至衣襟处:只看,不要怪罪旁人。
    祝政点头,这才开始一点点剥他的衣物。
    常歌的礼服层层叠叠,俱被褪至手臂,露出小片肩背,他背上的骇人伤痕只露了小半,祝政便觉呼吸不畅,死死抓着常歌的胳膊。
    他背上自左肩起,数十道淤青斜斜向下,常歌察觉祝政的异样,忙将衣裳披回去,再不给他看。
    祝政的指节都用力到发白,他攥着常歌的胳膊:怎么,怎么伤成这样!是舅父么?
    常歌幼时,火寻鸼简直拿他当宝贝疼,十岁了还日日往自己肩上扛。不说动家法,他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常歌说过。也正因为火寻鸼溺爱常歌,祝政才放心让常歌单独见他,没想到
    爱之深,方才责之切。
    这是我应得的。
    常歌拢着衣服坐在地上,纤长的睫低垂:悖逆天伦,是为不孝;欺君罔上,是为不忠。
    你胡说!
    祝政搂住他,却不敢真的下力,他二人依偎在月光照不彻的黑暗中,常歌顺从倒在他颈窝里,悄声道:你别怨舅父。原是我惹他失望,也对不住父帅娘亲更不知悔改,接连顶撞他,这才让他动了大火我是该打。
    这都怪我。
    常歌轻轻摇头:这不怪你,事已至此,总是要过这一关的。此前我只是不知舅父仍然在世,若我知晓,早在同你定契之前,便自举马鞭请他罚了。
    祝政微微侧脸,他长睫些微抖着,声音低沉:此事此事原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招你。
    常歌蜷在他怀里,难得将所有重量都托付予他。
    这能怪谁呢。他低声道,我何尝不是执迷不悟。
    不知互相倚靠了多久,常歌小声道:先生,帮我把淤血推开吧。
    桌面上的如意雕纹被月光照得惨白,像什么古怪符阵。
    常歌上裳净除,温顺伏在石桌上,肩背优美地舒展开,又在腰际柔韧收紧。常歌脊背削薄,椎骨自白透的皮肤下明晰突起,背上的淤痕却如残墨一般,大片大片洇开。
    他整片脊背彻底袒露,那伤痕看着比半遮半掩的时候,更加触目惊心。
    这不是一道两道,而是数十道剑鞘敲击痕迹堆叠在一起,不难推测,火寻鸼定是勒令常歌断念,而无论火寻鸼怎么责打,常歌死咬着并未转念。
    祝政看得心如刀绞:你为何为何不服个软。
    常歌轻顿片刻:这若是服个软认个错,或是一顿剑鞘能打醒,倒好办了。
    桌上本就放着芙蓉露,清澈的酒液零落在常歌的背上,祝政以掌柔缓覆上,却迟迟不敢下手。
    他忽然想起件事:先生会么?以前,应当没为旁人推过吧?
    他背着身子,急着要抓祝政的手,祝政却将他的手轻轻拎开:交给我。
    先生推吧,没多疼的。常歌枕着肘,轻快道,今晚若不推开,日后倒有的受了。
    没多疼,自然是假话。
    大块淤青触着都疼,何况用力推开。但淤血若不趁初结之时推开,更会数倍淤结,只会疼上更久的时日。
    常歌又催促几次,他方才柔缓下力,双手交叠,顺着常歌背上的肌肉,一点点推开来。
    他的体热透过掌一点点暖热常歌削薄的脊背,烈酒被暖得温热,由祝政的掌带着,将郁结在一处的斑块一圈圈匀开。
    过程中,常歌的手指死死抠在桌面的凹痕中,指节遒劲凸起,今日他连说笑几句的心情都没了,只一味沉默。
    是先生让舅父来的吧。
    祝政的掌心一停,温热感安定地覆在他腰侧。
    先生以为,我是不明不白地跟着你么?
    他的掌没敢挪,常歌却缓缓撑起身子,残酒顺着他的脊沟朝下滑动。
    常歌站起,却并未立即回头看他:先生明明事事慧极,为何此事却看不明白。先生认为,我做这些,都是在尽臣道么?
    祝政薄唇轻抿,常歌回过身,轻轻靠上桌沿。
    月光只照亮祝政的精致盘着玄玉饰的腰带,他整个人隐匿在晦暗中,常歌扶住他的臂膀,将他稍稍拉近。
    天井中落下的清光渐渐照亮了祝政的面庞,他凤眸轻垂,眼眶却红得清浅。
    常歌低着头,一缕一缕理顺他颊侧的发丝,轻声质问:哪家臣子,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祝政一把攥住他的手。
    常歌轻灵挣脱开了,他坐上桌面,在自己脱下的衣物中一顿摸索,从中掏出两个乌木酒盅,落在桌上。
    他以醉灵带来的琵琶醉斟满这两个酒盅,慢声道:这是十五年的琵琶醉,说是一滴,便能熏得沉醉足足三个月。
    他将乌木樽举至祝政眼前:先生,可敢饮么?
    祝政望他,眸中粼动不止:常歌,我
    长街上的喧闹既远又近。
    常歌坐在月光里,那辉光照得他无俦般绝美。
    嘘。常歌轻缓抬眼,清透的眼眸仿佛照进他心底。常歌伸出一根手指,勾着他腰间的大带,将他拉至无隙的距离。
    先生多话。
    常歌端着乌木盏,半是强迫地让他喝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七盘舞参考《舞赋》、《章华台赋》
    第62章 木香 即使我有欠你的,也都在当初那杯鸩酒里还清了。
    这口酒如烈火般过喉, 将将咽下,辣痛升腾,直冲眉眼。
    喉中辣感未褪,祝政单手撑住台面, 抑不住这火辣痛楚, 轻咳了数声。
    对他偶然失了镇静的模样, 常歌居然有些受用。他又为自己斜了满盏,抬眼望过来:这酒可够烈?
    祝政稍稍抬首, 今日他面色霜白, 颈上青紫的血脉都清晰可见。不知何事正抑着他的心绪,祝政的神色看起来尤其紧绷。
    他低声道:烈。你别贪杯。
    他抬手便要夺下常歌的酒盏,常歌轻飘飘一闪, 将盏送回自己面前,细细抿了一口。
    比起他,常歌倒是松弛许多。常歌浅尝一口,眸中已笼上醉意, 其间波光流转。
    今日,舅父一共打了我三十剑鞘,十下是为娘亲,十下是为父帅, 还有十下,是为悖逆君臣义理。父母养育之恩深重,我不敢说还清,但这番责打过后,至少我心中舒坦许多。
    祝政心中有愧, 垂眉敛眸。
    常歌仍盯着杯盏中的醇酿,悠悠道:王上, 都说今世君臣,是为了却前世因果,今世为臣子的,上辈子定欠了君王无数孽缘。
    祝政竭力抑着气息,坐在清光中的常歌甚美,美到破碎边界,他不敢触碰。
    他屏住呼吸:常歌。
    常歌没抬眼看他:不过,即使我有欠你的,也都在当初那杯鸩酒里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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