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实不能随意交给个普通兵士,他才一直撑着,没换做他人。
此时常歌抬头,一见是景云出言要与他替换,这才就着他的掌起身,换做景云下水。
起身之时,常歌仍不放心,交待道:仔细点,水里凉。
景云只安静点头。
常歌虽然暂时起来了,但也没走远,垂着双腿坐在长堤之上。他衣服早已湿透,下摆更是如坠千斤,常歌信手拧了一把,衣上的江水下暴雨似的朝外流。
他正坐着歇息,长堤忽然传来一阵撼动。
一列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侍从,骑着马上了长堤。
有经验的当地民众当即喊叫起来,冲只长堤中央,拦着不让骑马:大堤已然裂缝,这时候一点细小震荡都使不得,怎能骑马上了大堤,这会将那大堤踏得更容易决口!
那人策马,马蹄一脚踹翻了平民,他口中骂道:老子半夜不睡来帮你们,还管我们骑不骑马!
另一百姓好言劝道:官爷,您不是江边长大的可能不知,长堤只有枯水期让上,丰水期,尤是发洪汛的时候,是万不能有多余震动的。
骑马之人一鞭抽下:滚开!
那鞭子却被人稳稳拿住。
常歌信手扯住这人鞭梢,一把将这人拉下马来,那人连人带鞭滚进江水里,挣扎了半天才奄奄摸着边爬了上来。
他一把抹下脸上的水,指着常歌:你知道我是谁么!
常歌冷着瞧他一眼:我不知你是谁,但我不介意再送你进一次大江,洗洗你的戾气。
一旁歇息的楚国水师认出了水里这人,忙爬起来,上前劝道:您是卫将军府上的杜总兵吧,这位新将军您可能不认得,他是这回定襄阳新封的建威将军。都是自家人,护长堤要紧,莫要伤了和气。
建威将军?杜总兵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高声道,哪个建威将军?从没听过!再说了,在楚国,什么将军有我们卫将军程政大!
楚国水师只陪笑,让他消消气,杜总兵却跟看不上他似的,一把掀了他:滚开滚开!看着闹眼!
一旁有民众喊道:官老爷们,大江都淹家门口了,都消消火吧!
杜总兵直接一把搡开那人:去!
常歌脸色一沉,大步上前,一脚正踹在杜总兵心口处,这回杜总兵被他直直踹出三四丈外,扑腾着在江里挣扎。
唰一声,骑马的府兵尽数亮刀,为首副总兵模样的人喝道:放肆!你还敢对我们总兵出手!
他话还未喊完,便被常歌一鞭抽翻下去。
常歌飘身上马,在他的马上叠着双腿,倒着坐定。
他手中仍掂着杜总兵的长鞭,忽然,常歌挥鞭,那鞭梢张扬着,恶狠狠拍了几下地面。
四下当即鸦雀无声。
常歌停了鞭子,指尖轻轻掠过鞭柄,锐利的目光如寒刃般刺来。
他放缓了声音,听着极有耐心:今日,我还真就放肆了。
寒江月夜里,一红衣美人倒坐于马上,翘着靴尖望着众人,他的眼瞳更是剔透有如珠玉,本该是让人驰魂宕魄的画面,但他手中的长鞭,却如张着毒牙的黑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被踹翻的副总兵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大喝: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常歌:谁敢上前!
府兵的马被这声冷喝,吓停了步子。
他见众人被慑住,这才轻声道:要救灾,滚回去,下了马走过来。要胡闹,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
杜总兵大呸一声:大言不惭。
他夺了身边人的刀,一楚国水师扑上来连声喊着别啊,将军也是为抗灾着想,你且消消气吧!杜总兵直接一脚踹翻了他。
天,阴郁的厉害。
常歌的脸色也沉得可怕。
这时候杜总兵好不容易扑腾道水边,当下便要杀来,府兵见状,只好跟在杜总兵身后冲了几步,前排的五六匹马却惊了蹄子,悬着上半身嘶鸣起来。
杜总兵被定在一个挥刀冲锋的姿势,他劈头盖脸挨了重重一鞭,这鞭用劲奇大,长堤上霎时血花四溅,杜总兵顿时被抽得倒仰,一个翻身,重重落在地上。
杜总兵全身被劈开一道两指宽的血痕,伤口更是辣疼得厉害,他连挣扎的力道都没了,只低低哼着。
常歌提着鞭,那血还在他鞭上淌着。
他定定盯着冲上来的府兵,挑眉道:谁还想再试?
长堤之上竟无一人敢言语,大江奔涌之声反而更显得此刻寂静到古怪。
此时,被常歌踹下马的副总兵忽然爬起,高高举起了什么东西:楚王亲赐,卫将军虎符在此,见此符,如见王面!
他卯足了气冲常歌大吼:还不快快下跪!
常歌冷笑一声。
那人瞪眼:你敢不尊我
这话彻底封死在他喉咙里。他当下眼珠爆突,最后一个音节还未发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背后被纵劈出骇人血口,他举着的卫将军虎符也摔在地上,半边陷进泥沙里。
此人一死,方才露出身后出手之人。
祝政站在长堤之上,提着把通身煞白的长剑。
他衣衫冷白,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之意,脖颈上一道殷红的伤痕,像是皮肤过于菲薄,指甲轻划之下,染了道霞光似的晕红。
天地拉起一道电闪,惨白的雷光铺满了他的来路。
祝政反手提剑,一字一句:大司马剑在此,何人胆敢造次!
第57章 曙日 常歌这才抱着他的肩膀安静下来。 [二更]
天雷炸响, 鲜血顺着祝政的剑锋流淌。
楚国臣民谁人不知前任大司马司徒信的威名,岸上轮替的百姓当即齐整大跪,口中念念有词,乞求大司马司徒信在天之灵保佑。
司徒将军在天之灵保佑!
大司马魂归大江, 定会护佑长堤无恙!
也有人悄声议论道:这白衫公子是楚国新任大司马么?
祝政轻瞥了一眼大坝上站着的府兵, 他们的嚣张气焰被当头浇灭, 眼下都默默下马,朝着大司马剑行礼。
祝政环视一周, 沉声道:众人听令, 在场将士民众,皆听从建威将军调遣,违令者, 斩!
他手中的剑刃雪白,反着冷厉的点光,将士喏喏称是,府兵则同过街老鼠一般, 慌张牵了马退出长堤,连程政的卫将军虎符都未来得及捡。
混乱里,不知哪位府兵踹了一脚,将那摔在泥泽里的虎符轻巧踢进大江, 虎符连个泡都没冒,当下沉了底。
常歌倒坐在马上,托腮笑望他:先生好气魄。
祝政只温和道:还好赶上了。
他行至马前,稍稍抬手,一旁的兵士啧啧称奇, 小声议论着先生方才又冷又狠,这回倒是陡然温和起来。
常歌就着他的手下马, 刚刚站定,江风吹得他小小打了个喷嚏。
祝政当即解了自己的外衣给他披上:怎么闹得浑身都湿透了。江风一吹还不招寒气。我陪你去更衣。
常歌着实湿得厉害,里衣外衣层层叠叠就没一处是干的,祝政为他披上的单衣也没起到多大作用,很快被他的湿衣洇透,牢牢贴在他身上。
常歌摆摆手,只在江堤上坐下:江里哪个不是浑身湿透,都不好受。我能更衣,江里的人能都更么?
他言之有理,祝政不好坚持,只在他身旁坐下,帮他暖着手。
江里泡着的楚国水军回头一看,窃窃笑作一团。
军营里大咧咧的不少,不少人练得累了,直接脱光上身的都有,也有些性子孟浪的,有事没事互相揩油调笑。此刻,众人没觉二人携手画面有多奇特,反倒拿起此时开起玩笑。
里头有个胆子大的,朝常歌喊道:将军,我手也冰,正缺个可心人帮我暖暖!
常歌豁水泼他:江里头鱼多,你快下去摸一个给你暖。
那兵士旁边的人抬手,拿肘撞撞他:要不咱俩试试。
饥寒为大,那人当下不要脸皮了:试试就试试!一手同他握在一处,反高声道,还别说,正挺热乎!
楚军将士顿时笑做一团。
没多久,罗明威带着左军也跟着来了现场,将长堤下民众疏散至大堤不远的高处。不到半个时辰,幼清带着的中护军押着营帐、干粮也到了高地处。
常歌出面劝散了前来护堤的民众,让他们至左军处领些干粮歇息,他则将手头现有兵力重新编组,水性一般的分为两组护堤,水性好的入大江,缓缓掉转庞舟船头。
这边正如火如荼地运作着,长堤之上忽而传来些粥饭香气,常歌一回头,原是疏散了的民众再行折返回来,各个都捧着汤碗。
怎么折回来了?常歌撑着长堤坐起,行至他们身前,此处危险,老伯还是带着乡邻尽早疏散。
为首一年迈老头道:回大将军,将军为我们着想,不让我们护卫长堤,我们也念着军士们辛苦,送些粥饭,也算是尽些绵薄之力。
军民慰问,不能算是坏事,常歌便允了,让江中士兵分批上来用了些粥饭。
所有人酒足饭饱,这庞舟一直卡在大江当中也不是个常事,常歌和顶替糊涂蛋的刘校尉商量一番,打算集结众人之力,一鼓作气将庞舟顺个方向。
庞舟一顺向,江水顺流,便不会刻意冲撞长堤断裂之处,再行加固长堤也顺畅许多。
酒足饭饱,当下开工。
除掌舵的船工外,常歌擢了一半的人联做护堤人墙,再将剩余的人以绳系于庞舟船头,跳入江中。
船工掌快船、艨艟顺着江流拉着庞舟尾端,其余人则逆着江流,缓缓将庞舟船头摆正。
众人齐声喊着号子,一齐使力,庞舟竟稍稍松动,从横向,稍微顺流些许。
江浪被庞舟带动,愈发激烈,众人只迎头赶上,浪花打在兵士身上,拍成雪白的碎花。
最后再加把劲!
刘校尉挥旗,江中之人整齐呼喝着,随着震天的呼喊声,庞舟横扫过整个江面,终于挣脱了卡住的地方,巨大的庞舟一个摇曳,险些将巨神像整个翻了下来,幸亏神像沉重,终是压住了庞舟,不至于颠覆。
庞舟终于顺流,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在江中兴奋欢呼起来,但这欢呼声很快便被一阵惊叫淹没,庞舟摆头之时,居然激起了巨大浪潮,此刻正腾起数丈高的江浪直朝长堤拍来!
这浪比之前都要巨大,人墙当下被拍得四散,但江浪势头丝毫未减,直冲向长堤裂缝处,景云以背死死抵住缝隙,分毫不让,但江浪直接整个拍了下去,他被冲开的一刹那,常歌抢了上去,一把将他推至岸边,承住了最大一浪。
景云呛了口水,当即唤道:将军!
常歌死死伏在江堤上,简短说了一句:快疏散!
无需他多说,求生本能已驱使冲散的人墙在水中挣扎求生,长堤处乱做一锅粥,那浪愈演愈烈,犹如猛兽拱着最后一棵树木那般,死死朝长堤拱来。
常歌听得身侧扑通一声入水声,还未看清究竟是谁,他伏着的江堤猛地一空,整个人竟悬空了半刻。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潮水猛地袭来,他似乎被人捉住了一下手腕,但江流过于滑润,这手只拉住他一瞬,便立即脱开来。
长堤彻底崩裂,江水犹如万马奔腾,自裂隙处呼啸而下,争抢着淹没了堤下大地。
常歌猛地被乱流卷走,他的四肢被江流裹挟,不受控制,眼眸和思路却在混乱中愈发清明。
他看到不少人幸运地被江水拍在了长堤之上,那些人咳尽了水,俱被眼睛景象骇得一惊。
长堤迅速被江水撕裂,江水自断面奔腾涌入堤内看似坚固的大江长堤,内里居然早被掏做空腔!
难怪巨浪之下,长堤竟撑不过几个浪头,护卫江陵城的千里长堤,竟是一纸糊的空壳!
闷雷滚滚,好似震怒。
常歌未来得及看第二眼,一个浪头打来,将他整个拖入江流深处。
常歌于北境长大,水性只能说是尚可,若有防备还能撑上一二,眼下没头没脑地拍了满头,江水迷得他睁不开眼,浮浮沉沉之间,耳鼓被江水碾得什么都听不清。
他挣扎着想抓住些什么,臂膀却越发沉得抬不动,意识也开始朦胧,正在此时,他胳膊上传来些浅浅的咬感,不过这东西虽然死死衔住他,但却没有真下力气,他甚至都没破皮。
他死命扑腾着,终于挣脱了咬住他的东西,又随着乱流浮沉一会儿,他的后领忽而被人扯住了,有东西拉着他的领口朝某个方向拖。
这时候常歌已经折腾了大半宿,几乎精疲力尽,只能由着这东西拉扯。他竭力朝后颈处摸了一把,拖住他的东西生着短密的绒毛,在水中,毛发摸着柔顺油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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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万里定山河——蕉下醉梦(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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