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卷着庞舟,偌大的船体又激起滔天的浪潮,眼见波涛成势,那庞舟即将失控,径直撞碎长堤
一人疾速飞身踏过江面,他身法轻盈,江上只留下一圈圈的水痕。
他带着一条长绳,将其死死拴在庞舟桅杆之上,此时江上乱风刮得紧,那人从船头站起,江风将他的红衣扬得像旌旗。
将军,危险!大江里的楚军水兵朝他喊。庞舟被江波颠得可怕,随时可能将他摇落。
只见常歌回身,在颠簸之中稳稳扶住桅杆,将帆用力一拉,偌大的白帆瞬间张开,庞舟被生生拉静了片刻。
江风之中,常歌回首,望向不远处的快船:先生!
*
作者有话要说:
[1]指九天以为正:《离骚》
这两天没存稿了,日更三千几天,攒点存稿,过几天继续日更六千,周末还是约万更,争取月底前完结(FLAG插好了
第53章 势崩 你有你该护的人,我有我要做的事。
祝政立于快船船头, 冷寒的江风将他的衣衫尽数吹开。他所乘快船,与庞舟的体量相比,不过一片绿叶大小。
方才常歌轻身上船放开风帆,只是为了解一时之危, 更主要的是将庞舟与快船以粗绳系在一处。
这举动让江中的楚国水师都看不懂, 他们数百条快船, 都被庞舟拉扯得四处飘摇,再多加一条, 又能有什么大用?
顷刻间, 祝政的快船果然被庞舟拉得一偏。
祝政不急不躁,只定定看了常歌一眼,迅速回手摇舵, 广袖被江风吹开,犹如飘过的云。
快船体量轻巧,掉头更是迅速许多,那船在江中倾斜着划了道弧波, 迅速摆头。
拉住庞舟和快船的粗绳渐渐绷紧,本被拉得歪倒的快船竟慢慢找住平衡,和庞舟两相僵持住。
还是刘校尉瞬间看明白了,他泡在江中高呼:所有快船, 掉转船头,跟先生一样,顺着江流的方向,拉住庞舟!
快船自然是不能与庞舟相抗衡的,但滔滔东去的大江水能。
庞舟虽重, 却横在大江之上,而祝政将快船摆头后, 船头顺着水流东去的方向,实乃顺流。快船虽轻,但借力江水,勉强能拉住整个庞舟。
千百条轻舟快船迅速摆头,同祝政一样,沿着江流方向,死死扯住庞舟。
若有人能自空中俯瞰,眼下庞舟横在长堤沙洲之间,数百条快船顺着江流方向漂流,粗绳犹如天罗地网一般,死死牵扯住庞舟的咽喉。
庞舟虽被拉住,但江波未止,一浪推着一浪,恶狠狠拍向长堤。重重撞击之下,只听得轰一声,长堤虽暂未裂缝,但显然已经危在旦夕。
常歌站在庞舟船尾,他甚至能看到长堤背后的一片阑珊灯火。
每盏灯火,都是一户家庭。
此处当是城郊,本不该住人的,只是去年冬日里,夷陵陷落,若益州大军自夷陵顺流而下,不需一日即可到达都城江陵。举城江陵居民因此连夜逃出城外,在城郊临时扎营居住,以备形势不对之时,直接乘船逃脱。
常歌本以为夷陵被归还后,大半居民已搬回城中居住,但看灯火数目,显然还有不少百姓住在此地。
他身边轻风抚动,是祝政落在他身边。
先生!常歌急着将堤外灯火指给他看,长堤危险,可江堤之后仍有百姓!快,你快先行回城,通知百姓撤离!
祝政静了片刻,转而道:我让景云去。
此事不能景云去!常歌急道,最快的法子,是通知先江陵城防军,让城门楼鸣钟提醒,再搬城中驻军组织疏离,我们一无文书二无虎符,单凭景云,断断调不动防军,此事只能先生亲去!
祝政抿唇,只死死攥了他的手。
常歌轻而小幅地摇着头,他眉尖轻蹙,努力压着自己的语气:天子天子,乃天下之主。先生为一国之君,更是天下万民之君父,此危难关头,千万子民已于水火之中,君父不担此任,还有谁可堪胜任。
祝政攥他的力道极大,将他的掌骨捏得剧痛。庞舟飘摇,江波怒而拍于甲板之上,溅湿了二人相握的手。
长堤深处,传来一声空响。
大堤,绽裂开一条黝黑的缝。
快。常歌回捏了祝政的拇指,你有你该护的人,我有我要做的事。
祝政沉沉阖上眼帘,纤长的睫上零星闪烁,不知是溅上来的江波,还是另有触动。
他缓缓抬了眼睛,松开了自己攥紧的手心,复而扣进常歌的指间,同他十指相扣。
祝政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坚持住。
常歌点点头。
祝政这才依依不舍松了他,深深望了常歌一眼,而后踏江而去。
月光洒在他踏过的江面上,江水繁乱,将月色搅得玉碎。
而此时,常歌亦轻身落于一轻舟船头,朝里面正忙乎的船工道:除了掌舵的,所有人带上压舱货,随我来!
*
渺渺山丘之上,江雾弥漫。
一直端坐的老子神像忽然自神像底座上站起了身,旋开拇指,展了把扇子。
这是个身量细瘦的男人,着一身青衣。他所有头发都高高束起,不留一丝碎发。
一黑影一瘸一拐走上前来,江雾遮住了他的面目,只能影绰看清他的一身黑衣。这人身后,二三绿莹莹的眼睛在外围逡巡。
火寻将军。
青衣男子听着年岁不大,他合扇,朝瘸腿黑衣人行礼,你我相见,还需带着你的狼护卫,实在是太见外了。
我折了二十多位兄弟。芜花。火寻鸼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
芜花以扇抵住下颌,轻声道:我只提供线索,去不去,怎么去,是火寻将军自行决定的。何况,将军的人能逃脱,也多亏了我的船。
火寻鸼越过芜花的身子,看得江上一片混乱,而常歌端端站在长堤之上,正指挥着水师,将沉重的压舱包丢入江堤前方。
火寻鸼立即拧了他的手腕: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当时你我商量好的,救出公主,毁了和亲便罢,这江上是怎么回事!
芜花声音一沉:我没这么说。
我只说火寻将军是报仇的,我也是来报仇的。
灰狼龇着牙,低吼着走出浓雾。
芜花轻笑道:火寻将军,现下有功夫收拾我么?
火寻鸼望了一眼江面,拂袖而去。
山丘之上,江面动向尽收眼底。
大部分的快船死死牵着庞舟,不让它撞向长堤,船工水师在江中翻腾,忙碌得如蚂蚁一般,不住往返于小船和长堤,但江堤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几欲决堤。
水师已组了三道人墙横在长堤裂缝前,常歌起先是站在长堤缓坡上指挥众人,之后更是直接跳入江水,与组成人墙的楚国水师共同进退,江水一浪一浪袭来,早已淹过他的前胸。
芜花静静看着这一幕,目光终而锁定在常歌身上,神情古怪。
*
三刻之后,江陵城外。
数匹快马奔驰而来,踏得细尘翻腾。
此时夜深,城门楼上只有寥寥数个驻军,灯火亦是寂寥。
城上守兵大喊:什么人!
为首的乃一瞭望令兵,他一边飞驰而来,一边扬起身上令旗火红令旗,高声道:戒严!戒严!司空大人即刻就到!
各国都城均会在城前数里之处设瞭望塔,除军事防务用途外,更关紧的用处便是戒严。
楚国明令规定,凡三品以上大员出行,需举旗示意,要求避让;而三公九卿级别的要员出行,城外数里开始,由令兵快马加鞭,站站相传通知戒严,直至城内宫城处。
戒严的主要目的,是防止刺杀。
城上卫兵当即应声,一小列步兵踏步轻出城门,划好片区后,一片片排查城外戒严区域。
夜深,城外并无多少人,劝离了数个流浪汉后,城门前鸦雀无声。
残月渐渐隐于云后,似是羞见天颜。
此时一阵马蹄声渐近,祝政策马疾驰而来,快得宛如闪电,至城门五十步处,忽而一冷箭抢出,一箭将祝政射翻在地。
城上守兵当即大惊,高喊道:有刺客!
只听嗖嗖数箭,城上卫兵顿时被射中大半,尽数朝城垛后方倒下,有几个站立不稳,竟从城上翻身而下,地上残箭林立,转眼间倒了一地尸体。
城门前恢复寂静,只留灯火晃动。
一黑衣人自城外密林中钻出,大着胆子上前,他借着城壁上行,躲开防军弓箭,直至祝政身前。祝政面朝下倒着,那黑箭死死扎进他的左肩,鲜血洇了一大片。
黑衣人朝身后比了个手势,轻声道:当是死了。
此时五六个黑衣人自一侧密林中探出,猫着腰上前来。
那黑衣人扳着祝政的肩膀,似是想将他整个翻过来,没想到他刚伸手,祝政猛一翻身,那人猛地被扯到地上,还未说出一个字,便被人割了喉咙。
他喉中只发出古怪的漏风声音,视野中的人脸虚虚晃晃,乃一异族少年之脸。
与此同时,那五六个黑衣人恰巧走至光亮之处,城上忽然翻出数排守城卫兵,个个满弓,对准这群黑衣人。
其中一黑衣人朝景云高喊:你是谁!
景云仿着祝政的模样,一袭白衣打扮,他缓缓站起身,一手拉出射中他左肩的箭羽,甩在地上:就凭你们,还想偷袭先生。
景云抬手:放箭!
顿时,箭雨齐下,五六个黑衣人全被射落在地。
其中一人身上被扎成了筛子,他被钉死在原地,分毫动弹不得。这人哑声道:你你不是祝政。
景云一脚踩住他的胸口,那人口中霎时喷出鲜血。
他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唤先生名讳!
那人瞪着眼睛,竭力抬手抓着景云的靴子,憋出几个字:他在何处!
景云的神色坠如寒冰,他挪开了自己的暗纹黑靴:先生,早已进城。
他自腰间抽出鹰骨笛,置于唇边,一声响亮哨响划破深夜,城头上,蓦然亮起数双莹绿的眼睛。
那人竭力想爬,口中胡乱叫道:你想干什么,你唤了什么!
数头灰狼沿着城头奔袭而来,一跃而下。
*
作者有话要说:
芫花:一味中药
第54章 文书 他指尖夹着张雪白纸张,啪地甩在程政脸上。
楚国旅贲分左中右军。
中军统管楚王近身警卫工作, 听命于中护军将军乔匡正;左军统管江陵城近卫、督察工作;右军守卫宫禁,警卫宫城。
此三者,并称江陵三军。
素日里右军守宫禁、中护军守楚王,惟有这左军, 在没案子的时候, 就是个吃公家粮的闲差, 譬如现在,江陵宫城南门, 连着平静了数日, 左军屯兵处个个都乏得直打呵欠。
恰在此时,数声震天拍门声陡然传来,惊得屯兵处的将士都坐起了身子。
右军那帮子守城的, 在搞什么。其中一个将士困倦着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斜躺着打盹。
罗明威却瞬间睁开了眼。
他是江陵城左军校尉,今日值守轮班,他本揣着袖子, 假寐着打发时间,忽然传来的数声巨响,将他的瞌睡惊得没了影。
深更半夜,居然有人敢狂拍宫城大门, 真是反了天了。
他将刀一提,杀了出去,朱红大门闪了条缝,隐约听得门外喧闹。
大门吱呀一声旋开了,罗明威自门中暗影中走出, 左右侍卫长矛交叠,正拦着一个要闯宫门的少年, 那人一见罗明威,当即高声道:罗校尉!救急,救急!
罗明威手搭在刀柄上,轻抬指尖:放开他。
他眯起眼睛,仔细分辨着眼前少年的面庞:司空大人的随侍吧,咱们见过几面。
司空大人可是楚国近期的大红人,这小子跟着来过几回宫城,罗明威认了个脸熟。
是!我是司空大人随侍,名唤幼清!幼清见他认得自己,面露喜色,罗校尉认得我,那话便好说了,江陵城外七里之处长堤要决!长堤之下还有不少民众,我家先生要我先行一步,前来借兵疏散民众!
罗明威捏了捏刀柄。说心底话,他和这位先生不仅不熟悉,甚至因他在楚廷太过于呼风唤雨,反有些反感。
他思索片刻,问道:你有文书没有?
幼清急得焦头烂额:事关紧急,我家先生连夜来报,哪有什么文书!
一旁的侍卫好心解释:小官人您多有不知,我们虽归罗校尉管辖,但调兵要么看虎符,要么看文书。口谕调兵,连管着罗校尉的毕容中尉都没资格,那得是是统管左中右三军的卫将军才成。
他怕幼清不认识,好心提示:卫将军,程政。
我知他是谁!幼清怒道,规矩是这个规矩,可事急从权,总要有灵变之处吧!我所言非虚,若是耽误了救民大事,你们谁能担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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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万里定山河——蕉下醉梦(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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