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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三国(穿越)——向晚鲤鱼疯(118)

    怎么李先生也亲来前线了?凌统扬了扬眉,主公眼下正烦得很,先生又是来送药的?不知今天的药苦不苦,良不良?
    不管长了多少岁数,这小兔崽子说话还是一样讨打。
    李隐舟走至他跟前:主公让你来的?
    两军对峙,军营也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李隐舟临行前借孙尚香的手笔先飞鸽传书,料想孙权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
    凌统嘁一声,烦躁地将枪换了个手揽着:主公眼下哪有心思迎你,我是听孙小妹说你带了鲁肃将军的话,以为都督有什么话要递过来。
    凌统一干人虽积极,但显然孙权也没有非常想听鲁肃的话。
    大战当头,战和两派必吵得不开交,而决策的重要人物鲁肃却还未提出意见,对于孙权而言无异于一个装着双刃剑的盲袋,一开出来总会刺伤某一派,引发新一轮矛盾。
    索性别来。
    这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隐隐暴躁倒真是他的最真实的脾气。
    李隐舟也不去揭他的短,只道:没有到最要紧的关头,都督不会橫加干涉主公的决策。
    凌统有些意外地眨眼:话虽如此,可你知道屯军在居巢策应曹操父子的是谁么?
    李隐舟皱眉:谁?
    凌统微拧起眉,眼神顿时冷在风中。
    张辽。
    和凌统攀谈片刻,李隐舟算是明白了眼下孙权不安的另一个原因。
    魏王已不是战无不胜的神,可他依然是那个深谙人心的曹操,专程调遣了大败孙权的张辽屯兵居巢策应濡须,用心可谓昭然若揭。
    还偏能奏效。
    有这样一个气吞山河的悍将把持后路,曹操此行可谓肆无忌惮。而对于吴军而言,这无异于噩梦再临。胜,或许会被张辽逆风翻盘,再历经一次逍遥津血战;败,尽管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将不得不把数代将军耗尽心力打来的长江北岸拱手送人。
    输赢的结果都令人惴惴不安,种种利害矛盾交错,吴军指挥部不吵架才奇怪了。
    战未开,人和已失。
    鲁肃不立即给出意见,一面为的是保全孙权主公的体面,不事事置喙与他冲突,另一面也是为了避开争论,再另寻别的办法。
    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曹操虽然巧妙地利用了人和,却倒霉地输掉了天时地利。
    陆绩根据星象预言出的这场寒疫,始于曹军。
    所以,胜负还不一定。
    甚至于能不能开打都是个问题。
    两人一路走着。
    一点白芒划破苍翠如雾的天色,轻落在温凉的脖颈上,倏忽间消弭不见。
    路上的行人皆有些惊讶地仰起了头
    早春三月,竟然下起了雪。
    茫茫的雪从空中钻出,只顷刻便覆了一周的霜白,将那初生的万物重新凝如寒冬。
    凌统搓了搓有些冻结的手,忽看了李隐舟一眼,解开批甲丢过去:这里比不得吴郡,天气怪得很,你且当心。
    李隐舟接过那沉甸甸的批甲,却动也不动,只停下脚步凝住视线:你方才说,曹操父子亲率大军,可知道跟着魏王的是哪一位?
    是精明强干且有司马懿为智囊的曹丕,还是文采飞扬亦有杨修支持的曹植?
    凌统回头,目光有些微妙:那两位,都来了。
    果然。
    曹操大限将至,北魏世子之争亦被提到了明面上讨论,曹丕有嫡长子的尊贵,曹植则因文采风流得曹操欢心。两派明里暗里斗得轰轰烈烈,这场极具优势的战役自然也就成了二人展示本领与作风的一场试炼。
    李隐舟忽明白
    这对于势在必得的魏而言,濡须一战实际上也是一场苦斗。
    而战场,就在他们的军营之中。
    李先生凌统长眸一狭,有些欲言又止地望着止步不前的李隐舟,用眼神无声息地问
    你该不会打算在世子之争做文章吧?
    曹营可不是你李隐舟的后院!
    何况赤壁之战他的一番筹谋已经助其大败,只怕一露头就会被愤怒的魏军剁得渣都不剩了,恐怕再无有诡言巧计的机会。
    李隐舟目光回拢,便从凌统复杂的表情中读出他的所想。
    诚然,曹操绝不可能被一个人戏耍两次。
    而时疫干系无数无辜,一举一动皆要慎而又慎。
    他拂了拂披甲上薄薄的一层雪,淡问他:主公给了你六百私军吧?
    凌统下意识警惕地拧了拧枪。
    这是把主意打他头上了?
    李隐舟却是笑一笑,极随和道:放心,不动你一刀一戈,不损你一马一兵,只问你借不借?
    凌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借岂不晓得他小气得很,半点不够仗义?
    何况李隐舟还冒死救了他的命,换了他的眼。
    李隐舟见他龇牙磨齿地片刻不语,无奈地叹一口气:你不肯也无妨,我只能找甘将
    噌!
    银亮的枪尖挑着一枚令牌,在眼前微微晃动。
    凌统额角抽动着:你要是
    多谢。李隐舟打断他的叮嘱,将那令牌摘下纳入囊中,拔脚继续往前走着。
    擦过年轻的偏将军肩侧,顺便抬手拍了一拍。
    走了。
    凌统:
    他大约知道为何曹刘都咬牙切齿想宰了这人了。 ,,
    第126章 第 126 章
    三月十五, 夜静月满。
    无边细雪茫茫铺在天地之中。
    偶有朔风卷地吹起薄积的雪尘,颇有节律地轻声扑打在半掩的窗格上,将夜的深寒顺着湿润的窗格浸入灯火通明的房中。
    濡须的太守府已设为指挥大帐, 此刻孙权正亲在此地、负手长立于窗前明光之中。
    月色擦过深挺的眉峰落下一层层淡淡的影,他眼底那按捺不住的戾气分明地滚涌在满目阴霾之下。身旁的陈盛只觉一种山雨欲来、雷霆如鸣的压抑沉沉布在肃杀的空气中,一抬眸却只见主公微搭下双目, 只眉尖一点轻微抽动了下, 竟是怒极而笑了一笑。
    他作为芜湖令久在此地, 这些年耳听八方, 当然能从主公的表情中揣测出几分他在想些什么。
    这一战,曹操可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大寒之天,军心不振, 再兼有张辽这个鬼面夜叉坐镇居巢, 时时刻刻勾起吴军两年前惨败的噩梦,军中言败气馁之声早已不胫而走, 便是蒋钦、吕蒙这样的虎将都难以压弹住一片颓靡之气, 张昭顾雍一辈更是远远来涵请与魏好。
    可将数年心血经营的北岸拱手让于曹操,主公岂对得起故去的公瑾?又有何颜面见江东父老?
    一片大好局势被张辽一人杀穿, 而今天下谁人不知他孙权是个笑话?
    陈盛唯见他笑过之后一双眼静得可怕, 心知其如今他是骑虎难下,进退皆是错,也只得叹息一声,招呼士兵端来一碗热粥:主公再烦恼也应顾惜身体, 否则您不进水米, 下面的人岂敢吃喝呢?
    这话是委婉地提点他拿捏主公的身份,切勿露出颓色,助长他人威风, 灭了我军意气。
    孙权深看他一眼,拧紧的双手松了松。
    见他听了进去,送粥的士兵极有眼力价地说道起来:主公,今儿将士们吃的是肉桂粥,这肉桂粥是家乡的土产,吃些或许能解解乡愁。我们也问过李先生,说是加了肉桂能驱寒补气,冷天吃最好了。
    微辛的气息顺着热腾腾的气流扑上鼻尖,倒真是熟悉的味道。
    想也知道这不是吕蒙蒋钦这样的猛将能出的主意,多半又是他的老朋友捣鼓了些什么。
    孙权神情缓和些,唇角牵出极浅一个弧度:可行。
    观其脸色转暖,陈盛这才暗地松了口气,鼻尖微微抽了抽。
    是挺香的。
    香是香,肉桂味也太重了。凌统龇了龇牙,盘了一腿坐在案头,垂着脸看那热乎乎的肉桂粥,不由皱眉,他找我借人,就为这?
    专程找了六百人,给将士们做饭?
    他不信!
    凌统眼一斜,目光逼视过去:他让你们做了什么,前前后后告诉我,一件事也不许漏。
    跟他接头的士兵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凌统轻踹他一脚:怎么?跟他两天比跟我两年要舒坦了?
    那士兵嘿嘿笑了一声,解释道:先生说如今令牌在他手上,我们就得听他的命令,哪怕是对您也不能透露分毫。不然违他的命令就等同于违抗军令,到时候丢的是您的脸面。
    还挺能说会道。
    凌统嗤地笑一声,心道李先生事事算尽,却不谙这军营的长短,规矩是拿来守的么?
    显然不是。
    违令乃家常便饭,单看吕蒙将军榜样如山,差点没把豫章郡的新任太守公气出病来,不也照样坦荡认错下次还敢?
    士兵见他难得在这军机紧要的关头笑出声来,却想李先生真是神人也,连凌将军的反应都说准了。
    这便将实话小声地一股脑兜出来:不瞒将军,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李先生做了什么,他把我们分成了四个小队,分别去买药、采花、摘皂荚、借肉桂来。
    凌统单手撑着案头,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拧了拧枪,隐约怀疑又被李隐舟设计了什么。
    买药还可以理解,肉桂也实实在在用在了粥里。
    可如今天寒地冻、花草萎谢,李隐舟寻花找皂荚的,总不能是为了洗沐吧?
    他目光一沉,手腕转动,蓦地将枪尖挑起!
    刹那银光闪落。
    冷冰冰的尖端堪堪停在对面骤然紧缩的瞳孔之前,威胁般地上下一点。
    士兵呼吸几乎一窒,片刻,才听凌统冷凝的声音:他真的只做了这些?
    千真万确。士兵紧张地一眨眼,恨不能哭给他看,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啊。
    凌统瞟他一眼,慢腾腾收回了枪。
    自家的兵当然不能真打,他心疼。
    但这么吓唬也没别的话,看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他歪头想了一想,果断道:给我备纸笔。
    士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要写信?
    您还会写字呢?
    凌统脸色却不像是开玩笑。
    李隐舟要借人他并不怀疑什么,可偏因他是自己人,便该将想法大大方方宣之于口,绝不该如此费尽心机藏掖此行的目的。他不是不信任李隐舟,只怕他心慈手软信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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