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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重生](GL)——吹风成曲(11)

    正当柴筝眯着眼睛,想早点将这位神医认清楚,日后好套近乎,拐到漠北随军时,章行钟拖着她的脚将柴筝推到一边,这个死不了,能闹腾着呢,灌两碗药发个汗就好了,至于这个
    柴筝遭到嫌弃,自己乖乖往旁边爬了爬,她更想知道阮临霜的状况怎么样。
    阮临霜全身发寒,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头发沾着汗贴在脸上,两颊不自然的潮红,但唇色苍白,她甚至还微微睁着眼睛,不过柴筝怀疑阮临霜什么都看不见,因为她的瞳孔十分黯淡,呈一种空洞的黑色。
    柴筝还未能掌控小娃娃脆弱的泪腺,当下一扁嘴嚎啕大哭起来,柴国公伸手打算去哄,被章大夫抽了一下,莫管,让她哭,哭出汗来我给你个方子,煎了药喝下去就好了。
    顿一顿,药有些苦,不肯喝就灌,现在病不重还省心,若是病到骨子里,就不容易好了还有,给我准备一坛酒,一支蜡烛,将我的银针也拿过来,这些东西都在柜台后面,一眼能看见。
    ===第14章 第 14 章===
    柴国公是真看出章大夫的穷酸了,偌大药堂,连个烧炉子的徒弟都没有,想必是怕多出个徒弟,便多出一个人的吃穿用度,因此看病还得使唤病人家属。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病榻上,随后转身就往柜台去,章大夫这间屋子在药堂的后面,总共两张床,若是看病的人多并且危重,不建议回去养着,将他两张床占满了,章大夫就会打地铺,反正地面平整且硬,对腰颈好。
    因为觉得柴筝碍手碍脚,章大夫直接将她抱到了另一张床上,等到柴国公拿着零零碎碎的东西回来时,就看到自家女儿哭得伤心欲绝,还在打嗝。
    柴筝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觉得流眼泪真爽快一边觉得丢脸,不过发汗的目的是达到了。
    大夫柴国公小心翼翼,您的医术还成吧?
    他怕两孩子坚持不住,因此就近找的药堂,章大夫这招牌在京城里还不响,加之这地方靠近郊外,略破还积灰,柴国公有些后知后觉的害怕。
    柴筝闻言,打嗝更严重了,生怕自家亲爹一句话,得罪她日后的军医。
    章大夫果不其然冷哼了一声,这是我吃饭的本事,若是连这都干不好,还不如饿死算了并且我观你形貌,虽是读书人打扮却有不凡的身手,还带着一股血腥味和杀气,若我真救不来两个孩子,你杀了我便是,怎的,还怕我还手?
    过了烛焰与酒的针在灯下银晃晃的,正当柴筝想为章大夫的骨气叫好时,他又道,当然,你要是真杀了我,银子还是要记得给,九泉之下我盯着你呢。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银针没入阮临霜头顶百会穴,柴筝知道此举凶险,双手紧紧捏成了拳,柴国公低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扒开女儿的手指,让她抓住了自己。
    女儿终归是比儿子更矜贵更招人疼爱些,柴筝此时不过软软糯糯的小团子,还没遭受过风霜摧残,也不到开口就能气死她老子的时候。
    父女相处尚算和谐,柴筝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阮临霜身上,也空不出心思去想此时场景会不会让她的鸡皮疙瘩翻天覆地。
    章大夫就像个孤军奋战的统帅,身边还站着两碍手碍脚的玩意儿,转个身都能踩上对方的脚。
    没事做就去煎药,章大夫实在忍无可忍,反手将一张纸摔在柴国公脸上,还有,我这儿只是一间小小的药堂,容不下太大的佛,你的人别都进来!
    柴筝靠她爹极近,脸被纸张边角扫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长安城郊的夜晚和黎明应该是安静的,这药堂在迎接柴国公这位贵人之前,也清幽平和。
    但这会儿空气中血腥味更浓,院子里吵闹的厉害,柴筝猜是她爹带来的人处理完了客栈中的尸体,顺着马蹄印和被撞坏的门板,冲进了大夫家中。
    不过虽然冲进来时没经过脑子,进来之后他们闻着药香却陡然局促起来,站在院子里想通过猜拳的方式推举出一个勇士,代替所有人进去找国公爷。
    而小太子经这一役消沉了不少,他身边的死士只剩了四五个,筋疲力竭中还得戒备四周。
    他们这一群人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就像是把羊放进了食素的狼窝中,就算心里知道没有威胁,却还是提着胆子吊着心,生怕对方拿自己来磨牙。
    闹腾了一会儿,柴国公一手拿着药方,一手抱着柴筝出来了,柴筝趴在他的肩膀上持续性的往后堂伸头,要不是人类的构造有极限,她能身子跟着柴国公,脑袋留给阮临霜。
    章大夫一抬头间,就望到柴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感叹一句,两孩子感情真好啊。
    然后毫不留情地摔上了门。
    柴筝:
    她眨了眨酸疼的眼睛,缓缓收拢了目光。
    小姐怎么哭了?说话的是个军头,也是柴筝的柳叔叔,更是猜拳十轮九输的冤大头,到现在还没娶妻,更不懂小孩子皮薄馅儿嫩。
    他拢起三根手指给柴筝擦眼泪的时候,柴筝差点以为自己要破相。
    我家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你别动手动脚的,柴远道拍开柳军头的手,孩子病了,可能是难受的,哝,药方,拿去煎。
    柳叔胆大心细,他煎药柴筝还是放心的,而柴远道自己则抱着女儿,走向了人群之后的小太子。
    小太子坐在门板边缘,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身上沾得血已经清理不干净了,柴筝甚至怀疑老爷子是太子帮埋得,所以他连指甲盖上都有血痕。
    他的神色虽然有些颓唐,但精神气还在,清冽的目光似一轮圆月,当他抬起头时,连柴筝都惊了一惊。
    柴筝想,披着温润尔雅的外皮,原来是只会咬人的狼崽子,四邻之中有这样的对手,以后的日子才不会无聊。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柴远道站在小太子跟前,木桑国你回去就是个死,但我大靖也不欢迎你当然,你有朝一日夺回王位,想让我因这句话付出代价,我也不会推脱。
    贤夷太子苦笑,柴国公多虑,若今日是您被放逐,狼狈间逃亡至木桑,我也避之不及。
    哦?柴远道这时才生出兴趣,来将年少的太子上下打量一番,你还很年轻,能有这样的考量很了不起这样吧,我给你十天时间,你替自己安排一个去处,一个谁也管不着的去处。
    若十天后,你仍然在我大靖国土徘徊上,我再采取行动。
    小太子学着大靖之礼,抱拳道,多谢。
    柴远道微微颌首。
    当他抱着柴筝准备离开时,怀中的孩子却忽然挣扎起来,柴筝探身够向小太子,同时狠狠揪住他手中那根木枝,死活不松开。
    柴国公的脚步停下,他问柴筝,你有话要跟他说?
    柴筝点了点头,双下巴都挤出来了。
    我能听吗?柴国公又问。
    柴筝这次摇头摇得更加努力,脸都憋红了。
    你转身,不许听!柴筝尽量学着小女儿撒娇,别说,受寒之后自带的鼻音使她更加娇憨,便是柴国公这样上得了战场,拆得了厨房的都心中一软。
    闺女她傻爹爹大手一挥,院子里除了小太子其它所有人都被抓住,贴墙乖乖站着,捂住耳朵都不能听。
    柴筝坐在小太子身边,脸上的憨傻与明媚一瞬间收敛起来,去漠北吧。
    贤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去漠北吧,漠北豺狼之地终年战乱,大靖与蛮厥互不相让,为一城一池争得头破血流。那里有最龌龊的骗子,最彪悍的民族,最善战的军队,和最下流的读书人,但那里也是个好去处,脱胎换骨的好去处。
    柴筝笑了笑,你如果能在那里活下来,从此天南海北,再无不可去之处。
    一个两岁的小孩子,本应说话都不利索,柴筝也经历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口舌不由自主,才到现在能勉强说清楚自己的意思。
    小太子初时只觉惊讶,随后却又如醍醐灌顶,怪不得大祭司说,你的命数杂乱不堪无法测算你与我并非同时期的人吧。
    柴筝心中感叹了一下,不愧是信神的国度,竟然没当自己疯了,白日出现幻觉。
    好,我会听你所言,去往漠北。随后,小太子想了想,将手中的木枝递给柴筝,小姑娘,这是送你的。
    若我们有缘重逢,若我还活着,凭这根木枝,只要你所求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定会全力以赴。
    好。柴筝也未推辞,她将木枝接过来揣进怀中,随后迈开小腿冲她爹一路小跑过去。
    ===第15章 第 15 章===
    经过这番折腾,柴筝感觉自己身上热腾腾的,伤寒似乎已经好了。
    小太子听了柴筝的话,告别的很快也很利索,柴远道只给了他十天,大靖柴国公的名声在外,小太子还是知道轻重的
    就算自己无法在十天之内达到漠北,至少要让柴远道明白,自己是直奔大靖之外而去,只是你们国家属实太大,就算是马不停蹄,也很难在十天之内冲出去。
    然而就在小太子离开草药堂时,顺着那条泥泞不堪的小路,他与一人擦身而过
    其实迎面而来与贤夷擦过的并非只有一人,而是一个五人的小队,其中四人的脚步很轻,踩在泥塘中也干干净净的,连鞋尖上都没有痕迹。
    贤夷此刻正是提心吊胆的时候,见到这四人本该更加留意,只是当他的目光放到第五人的身上时,就被完完全全的吸引了。
    这个人并不会武功,年纪有些大,两鬓霜白,腿脚却不错,这是个男人,却以□□敷面,描眉抹唇,他本身并不难看,上妆的手法也有讲究,但确是说不出的诡异。
    贤夷只看了他一眼就匆匆低下目光,生怕招惹任何的不痛快然而就在这低眼的一瞬间,贤夷又看到这男人手中拿着一卷黄帛,这卷黄帛并非凡品,恐怕与药堂中的柴国公相关。
    木桑国与大靖到底文化不同,贤夷看见得这个诡异男人
    是个太监。
    李端不仅是个太监,还是赵谦身边的大太监,从先帝处继承下来的,做事周到细致,并且很聪明。
    能混到他这个地位的太监,已经成了人精,这大半宿从国公府到客栈再到药堂的奔波,李端不仅不疲惫,还有闲心看看叶芒上的露珠。
    到了药堂后门,听见里头马匹嘶鸣的声音,以及眼前残破的门槛,李端猝然停下脚步,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眼手上的黄帛,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院子中弥漫着一股柴火与苦药味,柴筝跟柴远道齐齐撅着腚扒着门缝向内瞧。
    阮临霜已经好久没动静了,柴筝虽然心里知道她只是大病一场,并未真正夭折,可是当旁观者与身在其中却又不同,牵肠挂肚终归难免。
    大概是觉得柴国公父女两的动作过于不雅,就连李端这么齐整的人都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他拿腔作势地轻咳一声,你们谁是柴国公啊?
    李端,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听出是你了,不必这么婆婆妈妈,要说什么就赶紧的,柴远道连个姿势都没改,玉璋家的小才女还在里面躺着,若是烧成个傻子,我非得被天下人扒一层皮不可。
    他感叹,那可是个当大官的好苗子,三岁看老,我觉得她以后能当个宰相之类。
    国公爷,您看看我手上拿着的这是什么?李端将圣旨举过头顶,您的差事来了,还不快快接旨!
    柴远道虽与赵谦是少年时的交情,但这些年柴远道还是克制受礼,哪怕赵谦本人让他站着接旨,柴远道也坚持跪下,这是君与臣的规矩,哪怕有一天赵谦与自己结拜,成了没血缘的真兄弟,仍是礼不可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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