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科举殿试后,这三人都会成为众人焦点,并且引为美谈。
要入宫饮宴,要跨马游街,对苦读的学子而言,这大抵是最高的褒奖和荣耀。
不仅对个人如此,对家族更是荣光。
谁家要是出了个状元公,连带着家中亲眷都会沾到光彩,连娶妻嫁女都会比以前更高看一些。
而地方官吏也会得好处,在官吏考核的时候,假使所辖地界内有了个金榜题名的,从县丞到知州,全都能引为政绩,写在汇报折子里,升迁有望。
只是,寒门学子能点到一甲的实在是太少了。
不仅是因为高门学子和寒门学子所能上的书院不同,夫子的水平天上地下,还因为殿试本身就不是单纯的考较学识,而是为了提拔官吏。
高门大户大多家中有人当官,甚至有些望族家中代代都有人官拜宰相。
这样人家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听到的看到的都是为官之道,学来的写来的也都是忧国忧民。
相比起来,寒门子弟能接触的就少得多,优势在于更了解百姓疾苦,可若是没有人引导,也很容易把眼界框在了方寸之地,并且琢磨不到当今圣上的好恶。
真的能熬到殿试,最后的一甲是由皇帝亲自圈定,那么,势必会挑选自己喜欢的,越是能够言之有物并且契合心意的越能得到圣上青眼。
像是高门子弟,家中有人为官做宰,多少能探听到一些。
其他考生就没这个便利了。
可阮家大郎还是被点了状元。
这般,定然是有大才的。
小太子先是感慨,然后就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自然是有大才,这可是瑶瑶的兄长,合该与旁人不同才是。
而如今,阮唐定然是要入翰林院的,既如此,今后他的仕途该如何安排,自己能不能给些助力,以及未来阮家要如何在京城里站稳脚跟,林林总总都需要仔细筹谋。
换个人家,莫说状元,就算是天降文曲星,小太子也不会管。
但是阮家不同,这是自家瑶瑶的娘家,以后该是她的倚靠,总得多想着些。
就在这时,阮瑶已经坐直了身子。
她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只有眼底留了些淡淡的红。
小太子有些可惜的看着瑶瑶从他怀里褪出去,却也没硬把人家拉回来,而是轻声问道:“瑶瑶想不想去看金榜?”
阮瑶轻轻摇头:“不了,既是知道了哥哥得了头名,旁的人我也不认得,不用再看。”
小太子去勾了勾她的指尖:“那瑶瑶想做什么呢?”
阮瑶原本想说回宫。
结果就听自家殿下慢悠悠的说道:“说起来,等状元榜眼探花郎进宫谢恩后,就会换上官袍官帽,跨马游街,那场面盛大的很。”
阮瑶昂头看他。
小太子却不和她对视,而是继续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之前让人在朗香居的二楼定了个雅间,正好临街,可不是巧了么。”
阮瑶一听这话就笑起来。
她惯是知道自家殿下的脾气,别管是大殿下还是小太子,在外人面前都是端方矜持,有礼有节,说起话来也是让人捉摸不定,把虚实结合运用的炉火纯青。
可是在阮女官眼前,却是半句谎话都说不得。
要不然,就会像现在一样,耳尖都是红彤彤的,若是摸上去,怕是能热得烫手。
这下阮女官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怕这人早就知道了自家哥哥的名次,也早早的就订好了地方,就等着和她出来瞧呢。
只是这会儿即使猜到了,阮瑶也没点破。
身子偏了偏,靠在赵弘肩头,声音轻轻:“我的运气当真是好。”
小太子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不由得松了口气,跟着连连点头:“是啊,正巧订了个位子,又正巧碰上点了状元跨马游街,运气好得紧。”
阮瑶却是扣着他的手,用自己细软的指尖去碰这人的手背,笑着道:“这是哥哥有本事,也是殿下运气好,和我倒是无甚关系的。”
小太子有些好奇:“那瑶瑶刚刚说的是何意?”
阮瑶昂头看他,笑容暖如三月春风:“我能遇到你,便是我的幸运了。”
只一句,便让赵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脑袋里像是走马灯一样的回想起和自家瑶瑶的点点滴滴,这其实并不是头一次。
大抵是因着小太子的记忆不全,所以他总是会努力的让自己多记一些事情,就难免时常陷入回忆。
最常回想的就是阮瑶。
毕竟,有瑶瑶在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谁都喜欢多想些欢喜事儿。
只是这一次,小太子并没发觉,他想起来的不单单有自己的,还有大殿下经历的。
或许是因为熟悉和陌生的记忆掺杂在一起,以至于小太子有些会不过神来。
他就盯着阮瑶看,让阮瑶觉得自己的脸上是不是生出了花来。
一直到马车停下,季二在外面小声说:“主子,朗香居到了。”这才把赵弘的神智唤了回来。
他眨眨眼睛,却没有动,而是将两人交握的手扣得更紧。
阮瑶便用另一只手帮他整理了下衣领,轻声道:“殿下刚刚想什么呢?”
小太子的回答格外老实:“想你。”
阮女官嘴角翘起,语气轻柔:“那殿下想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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