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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命——Your唯(39)

    洛金玉:
    沈无疾见他不说话,更恼了,逼近一步,问道:若有朝一日,咱家与明月都掉进河里了,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洛金玉神色微妙,道:为何忽然有此一问
    你别管!沈无疾质问道,你救谁?
    洛金玉为难且真诚地道:在下不善水,恐怕公公与师哥都只能自救了。
    沈无疾勃然大怒,无理取闹:借口!淹死了咱家,你好和他双宿双栖去!你何不现如今就杀了咱家!
    洛金玉:
    他隐约可算是知道沈无疾又在闹什么了,可这实在也是令人啼笑皆非,不由得薄怒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那是我师哥!沈无疾你以为谁都与你一样?
    是不与我一样,哪个能与我一样!沈无疾闹道,人家可是师哥,咱家就是沈无疾沈公公!
    洛金玉无奈道:你可不就叫沈无疾吗?且都称你沈公公。
    沈无疾嚷嚷:你倒是叫咱家一声无疾哥听听!
    洛金玉莫名其妙道:无疾哥。
    呵,咱家就知道,人家就叫得哥,咱家就叫不得沈无疾后知后觉地一怔,望着洛金玉,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洛金玉坦然且茫然地叫他:无疾哥忽又觉得有些说不惯嘴,改口道,我其实惯于称人为兄。洛金玉无比恳切地道,若公公不爱听,我今后便称你沈兄,可好?
    他心道,沈无疾恐也是每每被叫公公,便想起身体残缺之事,心中难受也是自然的,只怪自个儿不够体贴,无意之中又伤了沈无疾,却也是自己之过。自己若当真并无轻蔑太监之意,又何不一视同仁,叫得其他人为兄,就称不得沈无疾呢?
    因此,洛金玉见沈无疾神色莫测地不说话,便又试探着道:无疾兄?
    沈无疾眼神闪烁一会儿,背过身去,细细盘算。
    洛金玉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
    过了会儿,沈无疾回过身来,姿态高傲又矜持,道:咱家喜欢被叫哥哥。
    洛金玉:哦。
    他仍是茫然,这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沈无疾怎么如此纠结?
    可是洛金玉转而又想,沈无疾所思所想本就与常人总有大不同,这等无伤大雅的事,顺着他又何妨。
    洛金玉正想着,听见沈无疾催促道:你再叫咱家一声。
    洛金玉茫然地叫道:无疾兄无疾哥?
    沈无疾舔了舔嘴唇,口干舌燥道:再叫一声。
    洛金玉莫名其妙道,无疾哥。
    沈无疾面红耳赤,道:再叫一声。
    洛金玉:
    他再如何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不知哪不对劲,左思右想,也没觉得哪儿说了不该说的话,便红着脸问道,你究竟是怎么了?
    沈无疾绷不住自个儿的笑,心里头甜滋滋的,想着情俗话本子里那些情哥哥弟弟之类,又是开心,又是扭捏,道:往后,私下里你就这么叫咱家,可好?
    洛金玉不解其意,又体贴沈无疾向来敏感,便道:在下于人前也不惧这样称呼公无疾哥。
    沈无疾忙道:那还是先别这样,私下里这么叫。这等闺房亲密称谓,哪能让别人听了去,别人再见着金玉这懵懂娇憨模样,岂不会贼心大起?
    洛金玉越发不懂他所想,但见他这样说,便道:嗯。又觉得此刻氛围格外怪异,便道,还是说回邙山剿匪一事,公公若与我师哥
    沈无疾立刻凤目一横,不满地看他。
    洛金玉一怔,回过神来,满腹疑窦地改口道:无疾哥与我师哥若是有何旧仇
    没有。沈无疾忽然展颜一笑,似春花盛放,满室生辉,温柔无比地道,咱家觉得你说得十分有道理,不如咱们就请师哥来坐镇吧。
    洛金玉见他忽然态度大变,问道:可是你刚刚
    嗳,说什么旧仇。无疾哥宽容无比地道,都是一家人。
    洛金玉:
    无疾哥在心中冷笑连连。
    姓明的,咱家就让你亲眼看看,别说咱家是个太监,就算咱家是个死人,咱家也是死在金玉这株牡丹花下,做鬼都比你风流!
    作者有话要说:作精无疾哥
    明庐师哥:呵呵,上回给你的教训看来还不够:)
    56、第 56 章
    剿匪一事宜早不宜迟, 既已说定, 洛金玉便要亲自修书一封, 送与师兄明庐,可他刚在沈无疾的书桌前坐下, 拿笔时,手却停顿了一下。
    沈无疾站在一旁, 察言观色, 急忙道:你的手还需得过些时日才好, 不如你来口述,咱家执笔。
    洛金玉犹豫了一下, 轻声道:我试试。
    说着, 他拿起笔, 沾了墨,往摊平的白纸上落下去。
    沈无疾比他的心肝提得更高,大气不敢出一声, 陪在一旁看着。
    洛金玉的行笔极为缓慢慎重,平稳呼吸, 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右手上。他本已好好划出一竖,却在回勾时,仍是手一抖,写出来的字不能说差,却绝说不上尚可。
    沈无疾心中难受得紧,正要出言安慰,就见洛金玉搁下笔, 站起身来,淡淡道:有劳你代为执笔。
    沈无疾一面点头入座,一面殷殷切切地道:你可别胡思乱想。
    洛金玉道:我没有乱想,什么伤也得有个医治的时候,哪能一蹴而就。
    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也不过。沈无疾拿起笔,道,你来说,咱家来写。又故意逗趣道,咱家的字可不如你们读书人,你若笑话咱家,咱家可要发作的。且你可别说得太文绉绉,咱家可不见得字儿都会写,咱家平日里可只要盖印的。
    沈无疾平日里多自矜的人,如今为讨洛金玉宽心一笑,这样揶揄自个儿的话也说得出来,洛金玉又哪里能不明白他的心意,昏黄烛光中见着沈无疾扬着头温柔小心望着自己的模样,洛金玉的心头一暖,浅浅一笑,低声道:多谢。
    沈无疾平日里嚷嚷得凶,一张嘴里什么有的没的都说得出来,可如今见着洛金玉这温和专注地凝视着自个儿的模样,立刻挪开了目光,心中如揣了百八十只兔子在跳,盯着桌上的纸,心中暗暗叫道:咱家若此时一个字也不记得写了,那可真丢人!
    洛金玉见沈无疾忽然红透了的耳朵尖,怔了怔,虽也不知沈无疾为何就害羞了,却自个儿就这么跟着也莫名脸热起来,心中实在是疑惑之极,想来想去,觉得或许是这屋内太暖了,明明已进了春,屋里还烧炭,沈无疾刚又拨了半天,窗子还只留了一小条缝。
    这么一想,洛金玉便要去将窗推开些,沈无疾听到声响,乍一看过去,忙起身阻止,一边伸手去抓洛金玉推窗的手,一边道:夜里冷,可别吹病了!
    洛金玉听到他说话,便要收回手,却已经被他一把握住。
    两人默默对视。
    沈无疾心中那百八十只兔子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大约已经又繁衍出了新一代,伙同父母兄弟们继续跳跃。
    半晌,洛金玉道:松手。
    沈无疾如梦方醒,急忙松手,讪笑了两声,坐回去,拿起笔:咱家写字,啊,咱家写字。
    洛金玉也不敢再看他,默默往旁挪了一些,然后开口道:师哥,我已出狱,暂居沈无疾府上,请你跋涉一来,磋商要是。落款子石。
    沈无疾的手一顿,望着他:没了?
    没了。洛金玉道。
    沈无疾神情微妙,道:就这样?
    洛金玉不解道:还要怎样?
    咱家也不是当真不识几个大字,你且按你的说,不必如此迁就咱家。沈无疾心情复杂,生怕洛金玉真当自个儿是个不会写字的粗人,往日里辞章文笔全弃不用,只写得如此简单。
    洛金玉这才明白沈无疾的意思,不禁失笑,道:你误会了,与你无关,是我师哥,他不爱看字儿,信件超过三行,他就不看了,因此我与他写信,总挑最紧要的写。
    沈无疾:
    他喃喃道,你师哥可真是个怪人。
    倒也不是。洛金玉笑着道,师哥不过是生性爽快罢了,其实细想起来,他与沈兄你也有许多相似之处。
    沈无疾顿时万般嫌弃,浑身都难受,仿佛沾上了脏东西似的,刚想嚷嚷两句,又想起自个儿刚刚才说过与这师哥乃是一家人,只好咬牙吃了这口闷亏,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洛金玉一下,心中却道,谁和那不要脸的绿王八相似!
    闲话不说,沈无疾写完这信,便以火漆封好,去到院中,召来东厂暗探,令其火速将信亲手交至武林盟主府中明月之手,并将明月请来。
    虽说沈无疾心中嫌弃明庐这人,可一则这人是洛金玉的师哥,二则在邙山一事上用得上他,因此沈无疾细细叮嘱了暗探一番,令他客气相待,不可得罪自个儿未来的座上客,且此行机密,不可再有他人得知,云云。
    待沈无疾细心叮嘱完暗探,送暗探离去,已是一炷香之后了,他回到自己房内,一面问:也不用信物,也不是你的字儿,他见着了真会来
    见着了趴在桌上睡着的洛金玉那刻,沈无疾的声音瞬间消失。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声得他自个儿都听不见:金玉?金玉?你睡着了?又自言自语道,也是该困了,本来身子还没好呢,这都快天亮了
    沈无疾犹豫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铺,又看向洛金玉,试探着用食指指腹碰了一下洛金玉的肩膀,飞快地又收了回来,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这样睡容易着凉,咱家抱你去床上睡,可好?又自问自答,你不说话,就当你是答应了。
    既然洛金玉已经答应了,沈无疾便略弯下了点腰,一条手臂绕过洛金玉的后膝,另一条长臂绕过洛金玉的脖颈后头,略一使力气,便将人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沈无疾抱着洛金玉往内室床边走了几步,忽又停下,低头望着熟睡中洛金玉的眼睫,轻声埋怨:你也忒轻了,也是不矮的人,可咱家便是一只手都能抱起你来了。你怎么越来越瘦?好像咱家府里养不好你似的。
    洛金玉自然没有回应他。
    沈无疾虽说是埋怨,实则心里比谁都疼得紧,离得这么近,越看越觉得洛金玉瘦弱得惊人,想来想去,又想出了一个原因:恐怕是咱家前日里吓唬你,吓唬得过分了,折腾几个来回,才害得你寝食不安,身子迟迟不好,还这样羸弱。
    沈无疾越想越自责,大步朝床走去,温柔无比地将洛金玉放到床上躺好,为他脱去靴子,拿过锦被盖好,单膝跪在床边的脚踏上,扒着床沿,仔仔细细地看着洛金玉的睡颜,越看越觉得洛金玉是神仙下凡,又越看越自惭形秽,转头望向一旁桌上的西洋镜,看着里头映出来的自己这张脸面,什么艳若桃李,全是些世俗风尘样儿!
    洛金玉本就是困极了,忍不住趴在桌上小憩会儿,心中没敢深睡,如今被沈无疾抱去床上,虽沈无疾动作已是足够轻柔,可洛金玉还是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过来,迷迷糊糊的,也睁不开眼,只听到身旁有人在低声絮絮地说话。
    洛金玉也不知这是做梦,还是真有人说话,他努力认真去听,听见那人像是在说什么
    你若真是块石头,咱家也拼死焐热你。可你若是下凡的神仙,咱家又该如何是好?想来,你不过是到人间历一遭劫的,时候一到,就该回去天上,位列仙班了。若非如此,世上又哪里能有你这样的人。沈无疾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洛金玉的衣袖,痴痴道,可你倒是潇洒了,留下咱家失魂落魄的一个人。人家织女七仙女走了,都还给牛郎董永留个孩子呢。不过咱家也不稀罕那个。咱家就只想与你亲热些。唉,你我咱家咱们金玉神仙月老
    洛金玉:
    他心道,大概是在做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三段,沈无疾的省略号是省略一万个字的意思。倒数第二段,洛金玉的省略号就真的是省略号。
    洛金玉:我说在做梦,就是在做梦,绝对是在做梦(逃避现实.jpg)
    57、第 57 章
    却说另一端, 九尾灵狐宋凌本在梦中因妒恨成狂, 竟活生生冲破了禁地长老们所设禁锢, 三魂七魄齐归位,因此在洛金玉面前幻化成了人形。
    可待他正要与洛金玉更进一步时, 忽然脑中嗡地一声沉沉钟响,惊得他一个激灵, 旋即虽反应过来, 正要紧紧抓住洛金玉, 却见洛金玉在自己眼前渐渐淡去,脱离了这个梦境。
    而宋凌自己则感觉被千万只手往回拉扯, 他心知是长老们施法所为, 不由得冷哼一声, 祭出法器,与之搏斗起来。
    宋凌本就是少年天才,天赋异禀之辈, 曾深受玄门中人重望,只是后来为情所困, 走火入魔,这才落得如此狼狈下场。他此刻与长老数人斗法,也是不落下风,只不过他暗自心想,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燕康这一世虽已被我设法阉了, 不料仍贼心不死,竟还能轻薄玉儿!如今玉儿又在他府上,与他朝夕相处,我绝不能再坐视不理。
    他左思右想,竟将心一横,使出个金蝉脱壳之法,狠心自断一尾作自个儿化身,然后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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