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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对象不如考清华——林嘉鲤(13)

    他们也不敢太大声交谈,就在笔记本上互相写白天不敢说的那些话。等到时间太晚了,男生会在女生家附近找间小旅馆住下,然后第二天一起去上学。
    可没多久东窗事发,他们被学校双双开除。现在还有没有在一起,谁也不知道了。
    江诉声第一开始觉得这两个人傻,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冒这个风险。现在类似的事情轮到他了,方才明白大部分人都很难在爱情面前保持理智。一天见不到面,一颗心就如同被蚕啃食的桑叶,百般难耐又空落落,生怕他受了委屈。
    你要我位置干什么?沈听澜好像猜到了什么,问他。
    你到家,我就放心了。江诉声不动声色地回答。
    他们到门卫室去等,本以为沈青仪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学校,没想到这一次她过来的很快。想想也是,哪里有母亲完全不关心自己孩子的?沈听澜看着她那张略显焦急的脸,被遗忘了很久的记忆倏尔鲜活。在他很小的时候,有次生病,她也是这般慌张地抱着自己去找大夫。
    妈。沈听澜唤她。
    怎么发烧了?沈青仪走到他面前,蹙着眉。
    就是感冒。
    沈青仪打量沈听澜几眼:你身上这件衣服是谁的?
    江诉声插话:阿姨,不好意思,是我的,我的暖和。
    沈青仪对江诉声还有印象,她不愿意去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微点了下头:谢谢。
    她先带着沈听澜去了附近的医院。沈听澜是重感冒,又对青霉素过敏,医生给他换了另一种药,让他连着输一周液。
    在输液时,他们母子俩都沉默着。这种沉默好似一把无形的钝刀,一点点磋磨着人的神经。
    沈青仪明白自己上次说的那些话太不合适,有想要补偿的意思:澜澜,你快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不知道,没有想好。
    那想好了,你告诉我。
    他们又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沈青仪又说:澜澜,这次顺便回家看看吧。
    这次,她换了一种温和的口吻。
    沈听澜依然从心底里排斥那个地方,并不认为谢知荣的房子可以称为是自己的家。但事实情况又不容许他一直逃避下去,刻在DNA里的东西,就算再不喜欢,再不愿意承认,也必须去面对。
    好。沈听澜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想把心里的那些不痛快一并吐出去。
    输完液,他们从医院出来,开车往谢知荣家走。他家是独栋的别墅,三层高,从远看去,十分气派。
    一进门,沈听澜便看到了一幅画。它挂在楼梯的转角处,画中是一位反弹琵琶的飞天。他对美术了解的很少,不知道它属于什么画派,用的什么手法,甚至连颜料属于国画还是油画都区别不出来。
    沈听澜只知道这副画很好看。它的线条是很简单的,色彩也是很简单的,寥寥几笔,却极富动态的美感,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被它轻盈的体态勾住目光。
    它被画笔赋予了生命,成为这栋别墅里最漂亮的,最精致的。
    沈听澜缓缓走上前去看这幅画,发现左下角有行小字:
    二零零二年于敦煌,江予怀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再改
    第22章 好好学习
    这幅画是你...你爸爸早几年去北京的时候买的。沈青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北京有个地方叫798,从前是一片生产电器材的工厂,废弃后被改造成了艺术园区,经常会有画家在那边办画展,有出名的,也有不出名的。
    你爸爸在798赶上了个画展,一眼相中了两幅画,它们是一对飞天。当时那个年轻画家舍不得卖,告诉你爸爸,两幅画是他在儿子满月时画的。画家还说,当时他去敦煌采风,怀着娃娃的老婆跟他一起,就当旅游放松心情。谁知道就早产了,他们又在外地,什么准备都没有,那个孩子差点就没活下来。
    最后好说歹说,买了其中一幅回来。
    沈听澜不知道沈青仪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这些,大概是不想气氛太过尴尬。他这时候才注意到,这栋房子里摆放有各式各样的家具与装饰品,琳琅满目,好像要填补完空间内所有的空隙。但屋子大,人少,还是显得空,无论放了多少东西,依然冷清得缺少人情。
    他忍不住问:这里平时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位保姆阿姨,她正做饭呢。沈青仪似乎误解了沈听澜的意思,小谢住在他表哥家,你爸爸很晚才回来。
    沈听澜的目光落在客厅里的一幅牡丹装饰画上,他觉得沈青仪就是那株牡丹,雍容漂亮,被镶嵌在四四方方的漆金画框里,不会枯萎,不会老去,永远保持漂亮的样子供人观赏。
    沈听澜很想问一问沈青仪,为什么要选择留在这样一个地方?但问题答案显而易见,她不会离开。
    他一直不理解她的想法。
    保姆阿姨很快做好了饭,红红绿绿的一大桌子,瞧着十分热闹。沈听澜和沈青仪面对面坐下,餐桌上的菜冒着一道道热气,如帘子般将他们隔开了。沈听澜沉默着,他用筷子夹起一块散发香气的鱼肉,只觉吃进嘴里的味道都变得寡淡。
    正这时候,沈听澜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叼自己的裤腿。他低下头一看,是只赤色的小柴犬。小柴犬圆溜溜的黑眼睛对上他的目光,它坐在了地上,抬着头朝沈听澜叫了一声。
    沈青仪笑着说:我平时都喊它狗,还没给它取名字。
    沈听澜摸摸它的头,想了一下:叫狗蛋吧,贱名好养活。
    狗不知道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自己已经升级成为了狗蛋,还蹲在地上摇尾巴。
    狗蛋。沈听澜叫它。
    小柴犬能听懂狗是在叫它,但加了个蛋字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它歪着头望沈听澜,一张脸竟是困惑的样子。
    他被它充满人性化的表情逗笑了,然而笑着笑着,又觉得难过。一间空荡荡的大屋子,一条傻乎乎的狗,一个刚被扶正的情妇,外加一个花花心肠的男人,两个叛逆的孩子。
    大家一起登上了充满荒诞效果的戏台,是演员,也是观众。可无论怎么演、怎么看,故事都不似大团圆的结局。
    沈听澜低头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凉掉的小米粥,心里想,如果自己以后和谢知荣一样有了钱,这狗日的生活会不会好过一点?
    他撂下筷子,问:妈,那幅飞天的画,谢知荣买它花了多少钱?
    十七万吧。沈青仪说。
    九十年代的十七万。
    那时候的一套房子不过才几万块钱,一幅画居然可以有这么大的价值。
    忽然间,他发现了一种可能,一种关于未来的可能。
    你怎么问起这个?沈青仪不解地看着他。
    沈听澜又搅了两下小米粥: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他没什么胃口,喝完粥,又强迫自己多吃了些菜。
    他去二楼的房间里休息,才躺在床上,就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考清华美院要求多少分。
    清华美院是很不好考的,出了名的题难录取率低。就算是艺术类的学校,它对文化课的要求也高。达到500分以上,几乎一本线的水平,老师才会建议去考清华美院,语文和英语还有硬性要求,最少达到80分。
    当然,如果专业课足够好,能在校考之中排名靠前,四百多分也能进。
    但这种可能性太小。
    美术是讲天赋的,老师可以交给学生绘画技巧,但不能教会学生对线条和色彩的理解与观察。
    报考清华美院的学生专业都不差,有一部分是自小接触美术的老油条,还有技巧熟练的复读生,更有将近三十岁的人背着沉甸甸画袋子到北京去。
    这世界上追求梦想的人千千万万,沈听澜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个。
    沈听澜想了一会,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要回学校去。
    他披上江诉声的衣服朝楼下走,路过那幅飞天时又抬头看了它一眼。
    画家的情绪落在笔上,赋予了它人性。
    澜澜,你去哪?客厅里的沈青仪看到他,从沙发上站起,提高声音问。
    我回学校,我想学习。每天中午午休,我去医院就行。沈听澜说的是真话。
    沈青仪抬起头来望了他片刻,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沈听澜不想麻烦她。
    沈青仪闻言,怔了怔,又重新坐到了沙发上。她不说话,对面的墙上挂着那幅牡丹的装饰画。
    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上次争吵时讲的那几句话多伤人。她这时候想把忽视了十几年的亲情再捡起来,可又怕。
    那毕竟是她的儿子,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物件,哪儿能说捡就能捡起来的。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沈听澜出了门。
    别墅区叫不了滴滴,沈听澜一路走到大道上,却见车堵成一团。它们互相塞着,谁也不肯让,最后塞成了一个大大的死结,谁也挪不了,只有刺耳的喇叭声响成一片。
    沈听澜起初以为是出了车祸,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才明白为什么会堵车。
    八中放学了,它校门口小,很多人挤在一块儿,像在赶大集。
    它是滨海市有名的私立学校,全名可以和艾利斯顿商学院媲美。可惜大部分市民都记不住它那满嘴洋屁的名字,就叫它八中。
    谢景行就在这里上学。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798赶上过一次画展,一个小雕塑,就要30万,吓得我当场远离了它,生怕它有个好歹。
    第23章 哥哥
    哥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听澜转身看去,张老三一家的流动炸串摊摆在了距离校门口很近的一棵大榕树底下。
    楠楠踩着花池边的台子,朝他招手。
    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上学?沈听澜走过去。
    今天是周日啊。楠楠笑眯眯地说,哥哥,买些炸串吧,可好吃了。
    沈听澜没什么食欲,他按照江诉声的口味挑选了一些交给张老三媳妇,嘱咐她多放点辣椒和酱料。
    哥哥,楠楠又说,上次咱们明明说好的,你会常去五金楼看看。我都等了好久,也不见你来。
    沈听澜看出她的小心思,又笑着挑了两根洋白菜:这样行不行?
    谢谢哥哥,哥哥真好。楠楠眉眼弯弯,满脸愉悦神色。她逐渐开始话痨,对沈听澜讲最近发生在五金楼的事情,哥哥,你知道朋朋姐要搬走了吗?就咱们留下理发店里头的那个姐姐。
    搬走?
    是啊,搬走。那天房东去五金楼收租金,我正好在她店里。听到她和房东说,自己再住半个月就走。
    什么原因,她说了吗?沈听澜希望是张朋朋在滨海市找到了更加适合自己生活的地方。
    我想想。楠楠沉思片刻,说,我记得当时朋朋姐告诉房东,她年纪大了,家里替她相好了亲,她准备回老家嫁人去。
    沈听澜觉得张朋朋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她二十多岁,正是大好的年纪。再者说了,哪有家里人替相亲的道理,这也太荒谬。
    楠楠!张老三媳妇轻声斥责她,别乱议论人!
    没有嘛,我讲的都是实话......楠楠低下头,一双手抓着衣角,看起来有些委屈。
    摊子前还聚着几名八中学生,他们讨论着家长会的事情。正这时候,一个熟人朝张老三媳妇的摊子走过来。他垂着脑袋,像一株被阳光暴晒的丝瓜藤,蔫蔫的没什么精神。他也没注意到沈听澜,张口就说:买点炸串。
    谢景行,沈听澜故意对他笑,我请你。
    谢景行一愣,这才发现沈听澜。他瞧不上他这副小人得志模样,像只耀武扬威的白脸狐狸,心里头气不打一处来:用不着!
    我也没打算请你,跟你客气客气,别当真。
    谢景行仿佛被石头噎了嗓子:......你真无聊!
    啧。沈听澜又笑,拿钱给楠楠,我请他。
    谢景行一直对沈听澜怀有警惕,打心底就认定他不是个好东西,怀疑这个小三家的儿子要用糖衣炮弹麻痹自己,好方便以后图谋家产。他扬着张脸,翻个白眼:怎么?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沈听澜对谢景行倒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尤其是上次听他哭过一鼻子后,心里多多少少产生了些同病相怜的亲近,总想逗他:你真是奇怪,我不请客说我无聊,我请客又说我不安好心。
    谢景行本来就没什么心眼,被沈听澜这样一讲,反倒觉得自己不占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听澜瞧谢景行不太高兴,想起那几名学生说的家长会,猜想他是在为这件事情发愁:我听说你们要开家长会了?
    要你管!谢景行如同炸了毛的小野猫,呲着牙,对人发出警告的声音。
    沈听澜记得谢景行有一位表哥,看着他笑:你不想让家长来,可以让你表哥帮帮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回来!
    又有事?
    你来我学校门口到底想干嘛?谢景行狐疑看他。
    来找你麻烦,行了吧?
    ......谢景行又被噎得说不出话。
    沈听澜没再理谢景行,叫了一辆滴滴。他回到一中,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他没去食堂,提着炸串往教学楼下面的小卖部走。一掀门帘,果然就看到江诉声藏在柜台后头吃泡面,香辣牛肉的。
    澜哥,你怎么回来了?江诉声眼睛亮了亮,他赶紧撂下泡面,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双手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又整理下发型,让自己瞧着干净好看些。
    没事就回来了呗。沈听澜靠着小卖部的门框,对他伸出拎着炸串的手,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带给你的。路上遇到了张老三一家,记得你喜欢吃辣的,口重,让老板娘给你多放了辣椒和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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