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焦望雨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人尽收眼底。
濮颂秋回望简绍,他发现对方似乎比他还紧张。
他面不改色地转回去,看向窗外,看月亮,看星星,看摇摆的树枝,看飘摇而落的枯叶。
但最后,还是看回自己的心和自己当下的窘境。
濮颂秋是慌的,他向来冷静,此刻心却由不得他。
虽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很清楚简绍人不错,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信任简绍的理由。
很多事情在发生之前,你并不真正了解一个外人,虽然濮颂秋不愿意以恶意揣测别人,但他不可能不担心。
在濮颂秋转过去之后,简绍扶着旁边的桌子站了起来,恍恍惚惚地往厕所走。
他只是突然被尿憋醒,打算起来上个厕所,结果坐起来缓个神的工夫,就看见了那么惊人的一幕。
简绍不是不能接受这种事情,自从住进这间宿舍,在程尔的熏陶和帮助下,男男谈恋爱的小说他没少看,甚至会跟程尔讨论剧情,有时候也会觉得身边有些关系走得很近的男生保不准就有什么故事,但他没真的认为他认识的人里有同性恋。
濮颂秋对焦望雨好得有些不对劲,简绍早就发现了。
打从一开始认识,简绍就明白,这濮颂秋不是会轻易把别人放在眼里心里的,但唯独对焦望雨几乎是有求必应,或者说,很多时候焦望雨都不用说话,濮颂秋已经服务到位了。
这难免会让简绍多想。
可是简绍又觉得是自己腐眼看人基了,濮颂秋除了对焦望雨格外关注、格外关怀之外,身上再没有任何同性恋的痕迹。
像是学长们跟简绍说的应宗身上的事情,濮颂秋通通没有。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简绍是亲眼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
濮颂秋亲了焦望雨。
他没法骗自己说那只是错位引发的误会,也没法说那是濮颂秋在帮焦望雨捋顺乱了的头发。
这太可笑了,太自欺欺人了。
更何况,濮颂秋看向他时的那个眼神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简绍什么都知道了。
他晕晕乎乎地去了厕所,该撒尿撒尿,该洗脸洗脸,等收拾好,走出厕所,那两人还在阳台上坐着。
简绍站在厕所门口看向那边,玻璃门给他们圈出了一个安静的小世界,焦望雨靠着濮颂秋的肩膀睡得正熟,而濮颂秋端坐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窗台上还放着半瓶啤酒跟两个空了的酒杯,窗户开了个很小的缝隙,虽然感受不到,但简绍猜,一定有微凉的夜风从那个缝隙挤了进来。
简绍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焦虑。
他有什么可焦虑的?明明是他撞破了别人的秘密,为什么焦虑的会是他?
简绍抬手抓了抓头发,烦躁地过去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
濮颂秋也心烦意乱,那种不安焦躁缠得他一直紧锁着眉头。
焦望雨是在后半夜突然惊醒的,外面轰隆一声雷,吓得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濮颂秋轻声问。
在焦望雨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濮颂秋一直保持清醒,他眼睁睁看着星星跟月亮被乌云遮住,眼睁睁看着天空的颜色变得更加暗淡,眼睁睁看着晴转多云又打起了雷,眼睁睁看着世界变得愈发压抑。
嗯。焦望雨睡得不太舒服,喝了酒有些头重,一直歪着脖子靠着濮颂秋这会儿脖子抻得也疼得很。
他抬手使劲儿揉了揉脖子,看着窗外,发现已经刮起了大风。
怎么说下雨就下雨?焦望雨嘀咕了一句,然后回头看向屋内。
客厅里,简绍跟程尔都已经醒了,正在那儿吃着零食看电视。
濮颂秋也跟着焦望雨一起回头,看见简绍的时候,总有些不自在。
他看到简绍的嘴巴一开一合,在跟程尔说着什么。
濮颂秋紧张,但他觉得简绍应该不会这么快把他的秘密公之于众。
窗外突然白光一闪,一道闪电劈碎了夜空。
焦望雨慌里慌张地起身去关窗户,却不小心碰倒了放在窗台的啤酒瓶。
酒瓶带着肚子里的酒一起栽倒,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碎得清脆彻底。
啤酒淹了地面,泡沫浮在上面打转。
啧。焦望雨皱眉,濮颂秋起身说:你小心点别踩到,我收拾。
他拉开玻璃门,去了洗手间,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工具,弯腰细心地收拾干净了。
焦望雨说:我这人永远毛手毛脚。
还好。濮颂秋没抬头看他,有些仓皇地把工具放了回去。
雨下起来了,发了狠地往玻璃窗上砸,砸得人胆战心惊。
焦望雨已经回到了客厅,撕了一包薯片。
这薯片是程尔他们背过来的,之前都忘了拿出来。
看他们几个人坐在一起,濮颂秋又开始心慌,走过去,坐了没两分钟,怎么都觉得不自在,起身去了洗手间。
简绍看了他一眼,突然也站了起来:濮哥!一起!
焦望雨咬着薯片震惊地看他: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濮颂秋回头,看向简绍,两人对视一眼就大概明白了。
濮颂秋没拒绝,跟简绍一起进了厕所。
焦望雨吃着薯片看着他们进去,看着他们关门,看着木门紧闭,皱着眉嘀咕:奇了怪了。
厕所里,简绍关严了门。
濮颂秋坦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一言不发。
简绍看看他,抬手揉了揉后脖颈,然后突然就笑了说:怎么搞得好像我那什么似的。
濮颂秋垂了下眼,其实他很紧张。
两人都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濮颂秋先开了口。
都到这种时候了,瞒也瞒不住,找什么借口都不如直接面对。
你看见了。
唉,对。简绍先是因为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然后立刻回应。
就像他刚刚说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好像比濮颂秋还窘迫,明明应该慌乱的是对方不是吗?
他后退半步,背靠着门,使劲儿扒拉了一下剪得快贴头皮的头发说:问你几个问题呗。
你说。濮颂秋心里很慌,但表面上看着依旧与平时无异。
平静,毫无波澜,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你真是那个?
我不知道。濮颂秋深呼吸一下,十分认真地回答,只有他一个。
简绍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你是真那个,喜欢他?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简绍在说出喜欢这个词儿的时候,觉得好像哪儿哪儿都有些别扭。
他小说看了不少,甚至男人跟男人应该怎么做那种事儿他都被程尔科普过了,但自己的兄弟真的走上了这条路,他突然就有些蒙。
简绍说:那是种什么感觉啊?
想一直看着他,濮颂秋的眉毛微微蹙着,语气毫无波澜,可他说出的话却让人动容,想什么都为他做,想他开心,不想让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啊?简绍有些意外,啊
他先是疑惑,紧接着似乎懂了。
挺难受的听着。
还好,濮颂秋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让他知道。
简绍抬头看向他,莫名觉得这样的濮颂秋有点儿悲壮。
今天是我贪心了,做了出格的事,濮颂秋的语气软了下来,竟然隐隐带着些祈求的意思,你能不能别告诉他?
简绍没想过要跟别人说,否则他也不会主动来找濮颂秋。
可是,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瞒着?简绍说,你不难受吗?
不难受。濮颂秋说,他知道了我才会难受。
简绍不懂。
濮颂秋说:他一旦知道,我和我的感情就会成为他的负担,他和我不一样,他不会喜欢上我,所以,只会因此徒增解不开的烦恼。他心烦,我才会过得不好。
濮颂秋从来没想过要跟别人说这些,一直以来,他都不是一个倾诉欲很强的人。
可是,或许真的压抑久了,从来没人可以听他说这些,人生的愁绪和心事总归是要有个出口的,今天他把简绍当做了他的出口。
他说:我只希望我带给他的都是快乐。我要他因为有我在身边而过得更好,不是因为我过得更糟。
想成为他的肩膀,他的伞,他的刀枪棍棒,而不是拖住他的镣铐,绊住他的藤蔓。
在今天之前,濮颂秋只对一个人说过恳求的话,那时候,他爸躺在病床上,他哭着求他别走。
时隔几年,第二次向一个人祈求,他说:简绍,算我求你,别让他知道。
别让他知道。
原本我都没奢望能有这样跟他朝夕相处的机会,但是老天爷给了我这四年时间。
别拆穿我,别告诉他。
让我像个朋友一样站在他身边。
简绍皱着眉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别人的事,自己心里却特别难受。
濮哥,你放心。简绍说,你们都是我兄弟,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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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虽然平时简绍看起来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但绝大部分时候他是有分寸的,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兄弟,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在什么时候站出来维护朋友,他心里清楚得很。
简绍说:我就一个想法,你们别闹得不好收场。
放心。濮颂秋是有些感动的,就好像突然之间有人跟他站在了同一个战线上。
虽然濮颂秋知道,都是自己的错,人家简绍没必要陪着他承担这个有些让人不知道如何面对的秘密,但他只能尽量让对方帮忙,不愿给人添麻烦的他,终究还是给人增加了负担。
简绍抬手,用力拍了拍濮颂秋的肩膀。
行,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濮颂秋突然紧张起来。
以后你对我也得温柔点,简绍笑,毕竟,我也是朵娇花呢!
简绍说完,还故意扭捏了一下。
两人都笑了,刚刚那令人不安的气氛也终于得到了缓解。
好。濮颂秋答应得干脆,然后两人一起走出了洗手间。
焦望雨一直吃着薯片看着他们的方向,见他们出来,说了句:一起上厕所刺激吗?
还行。简绍嘻嘻哈哈地坐在程尔身边,倚着程尔,抢人家的零食吃,下回咱俩一起啊?
我可不跟你一起。焦望雨说,怕你自卑。
几个人开了会儿玩笑,什么都不知道的焦望雨跟程尔笑得最欢,简绍多多少少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受到点儿影响,总是下意识去观察濮颂秋跟焦望雨。
你看什么呢?焦望雨觉得简绍特奇怪,没事儿就偷瞄他,我睡觉的时候你们谁往我脸上画了王八?
濮颂秋看向简绍,怕对方一不小心说错话,突然打断了他们:还有几瓶酒,喝完吧。
来吧来吧,程尔张罗得欢,跟着濮颂秋一起把剩下的五瓶啤酒全都打开了,反正明天也没事儿,继续喝呗!
焦望雨吐槽: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跟酒鬼似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接过了濮颂秋手里的酒杯。
几个人一边笑闹一边喝酒,濮颂秋偶尔装作不经意会看向大笑的焦望雨。
焦望雨衣襟被酒弄湿了,他抽出纸巾帮忙擦,而焦望雨本来就有些没醒酒,继续喝起来,更不受控,任由濮颂秋帮忙,自己一边咕嘟咕嘟喝,一边还跟程尔开玩笑。
这一次,焦望雨跟之前反应不太一样,等程尔跑去厕所吐了,简绍拖着吐得昏天暗地的人进了里面的卧室,焦望雨瘫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发呆。
濮颂秋倒了杯水给他:程尔他们睡了。
焦望雨没动,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濮颂秋关掉了不知道谁又打开的电视,结果他刚放下遥控器,焦望雨就给拿了过去。
我以为你睡着了。
焦望雨喝得眼睛都花了,拿着遥控器半天才找到开机键。
他不停地调台,可是想看的那部电影早就结束了。
他有些不高兴地把遥控器往旁边一丢,抱着膝盖蜷在了沙发上。
还好吗?濮颂秋又递水给他。
焦望雨张嘴,意思是让濮颂秋喂他。
濮颂秋知道他喝多了,笑笑,凑上前,小心翼翼地喂他水喝。
喝完,焦望雨使劲儿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后突然转过去,把脸埋在了沙发靠背上。
他像一只蜷缩起来的鸵鸟,试图藏起自己的头。
这样子有点儿可爱,但濮颂秋看着,又有点儿心疼。
濮颂秋轻轻给他顺背:要不进屋睡吧。
虽然只有一个卧室,但床足够大,刚刚濮颂秋进去看了一眼,简绍躺在地上,程尔一个人贴着床边睡,焦望雨过去还躺得下。
焦望雨不说话,也不动,像是在跟谁生闷气。
他不动,那濮颂秋就陪着。
虽然这么说来很自私,但濮颂秋确实喜欢这样的感觉,独占焦望雨,肆无忌惮地看着对方。
他的手在焦望雨的背上轻轻抚着,没有任何杂念,只是想安抚一下对方看起来似乎并不安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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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之歌——秦三见(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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