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霜没怀疑她的底气从何而来，只是平静地说：晚上吃完饭到我宿舍来，团体开一次会议，我先去找公司，争取把曲子的初版拿到，你看着修改。
    好。
    还有，每星期发一条微博，每个月发一次自拍。
    贺茗扬：能不能不发？
    这是工作要求，你如果想达不到公司的要求，可以不发。韩天霜大步迈出，往电梯间走，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
    贺茗扬咬了咬唇，跟了上去：好，我发。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韩天霜扭头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这招还是她刚刚跟经纪人学的，想要让别人答应她的要求，就得放出足够动人的诱饵。
    她拿贺茗扬试了试手，果不其然，人都无法抗拒从内心里想要的东西。
    而贺茗扬这时候在想：
    她确实不想发微博，对人气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如果不发，韩天霜就要更辛苦地工作了。
    看在韩天霜的份上，她就老老实实地营业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同一句感叹：
    为了贺茗扬/韩天霜，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的加更w晚上还有一更
    趁着周末人多再求一次收藏评论叭
    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沙雕作者x
    第10章
    所以，这就是公司给我们的后续计划？
    韩天霜把装订成册的纸张往床上一丢，纸张平稳地落在床垫上。她觉得不解气，又捡起来砸到桌上，册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抖动着发出划破空气的声响，接着狠狠地掉在了地上。
    你扔它干什么啊，纸是无辜的。一旁的沈甜甜随手把册子捡起来，抖了抖上面的灰尘，翻开简单阅览了起来，营业频率，承诺资源，要求的最短时限，保密须知这不挺正常的吗？
    你往后翻，翻到参考人设剧本那一段。韩天霜打开一张用来包装快递的泡泡纸，发狠地捏了起来，像是把泡泡纸当成了工作人员。
    沈甜甜如实照办，念了起来：建议事项，可以主要采用性格互补和前后反差两种办法，增加双方的性格张力，具体情况由偶像根据场合不同自行发挥这不是标准的套路吗。
    韩天霜呵呵两声，很想嘲讽，但是忍住了：你知道那位STAFF是怎么一对一指导我们炒CP的吗？
    等等，沈甜甜叫停了她，兴致勃勃地从包里摸出一包瓜子磕了起来，来，请说出你的故事。
    她是这么说的，韩天霜开始充当无情的复读机，一方平日里单纯可爱，给人以甜系的感觉，可以适当地在有粉丝的场合向另一人示弱撒娇；而另一方平日里清冷沉稳，但对撒娇的相方却无比宠溺，可以放弃原则，借此营造出人设上的反差感。
    听着不错啊，不愧是公司在营销CP上经验最丰富的工作人员。
    听着不错是吧，韩天霜说话都蔫哒哒的，但是具体操作起来问题就出现了，你看是我比较像单纯可爱呢，还是茗扬比较像？
    沈甜甜有些为难：不要问这种两难的问题好吗？我们团的风格是全员轻熟向，平均年龄都二十多了，本来也没有和单纯可爱搭边的成员啊。我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贺茗扬和这几个字更不沾边的人了。
    你说得对，但公关部不是这么想的，她们坚持认为单纯可爱是营业中必须有的人设，没有不要紧，造一个就行了。韩天霜两眼放空，我看她就是在针对我。
    她烦躁地挠挠头发：我还比贺茗扬大一岁呢！公司这么安排，让我以后怎么继续走温柔姐系人设？？？
    沈甜甜怜悯地拍了拍她：为了粉丝的幸福，你就牺牲牺牲吧。
    看见韩天霜的样子，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补了一句。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是不是对贺茗扬有点意见？
    韩天霜没立刻接话，她垂下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地面，想起了很多事情。
    短短的时间内，她就控制住了情绪，大大方方地摆出一个浮夸凶狠的表情。
    开玩笑，我当然对她有意见了！她和她的粉丝都特别过分！
    沈甜甜眼睛闪亮，一脸八卦地凑上来：什么什么？
    韩天霜鼓起脸颊，气鼓鼓的：我想说很久了，凭什么我要跟她组CP！
    组CP也就算了，粉丝还起名叫茗扬天下，辱我了，我看起来很像受的那一个吗！要叫也该叫天下扬茗！
    沈甜甜冲她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不理睬她了。
    韩天霜收起自己无比刻意的表情，躺倒在床上，眸中没有一点波澜。
    在节目中，韩天霜就不太喜欢贺茗扬。
    和外界一团和气的表象不同，韩天霜并不满足于出道，作为一个志向远大的人，她报名节目录制的目标就是成为C位。
    C位出道是她一直以来的理想，虽然表面上经营着温柔佛系的人设，但韩天霜其实相当有野心，她想要成为第一，担当团队里的ace，做聚光灯下最闪耀的那个人。
    本来在韩天霜的努力下，这个目标已经接近实现了，以她的人气，她可以稳稳地C位出道，还不破坏自己淡泊名利的形象。
    但贺茗扬的横空出世打破了这一切。
    只要和贺茗扬同台，没有人能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是真正的舞台掌控者，其他人都在她的面前黯然失色。
    偶像的意义，就是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从这个角度来说，贺茗扬是天生的偶像，哪怕她不善言辞，独来独往，但上了舞台，她就是光芒本身。
    这很难不让其他无比努力却被盖过的人感到挫败，其中就包括韩天霜。
    韩天霜曾经尝试过在节目里和对方搭话，但贺茗扬只是冷冷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回应了一句语气词，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种冷遇让韩天霜少有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产生了怀疑。
    打破了她的梦想，把她的努力化为乌有，还对她爱答不理，大概没有人能喜欢上这样的人，韩天霜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造化弄人，出道后，她还要被迫和对方维持这样尴尬的关系。
    韩天霜捡起扔在一旁的纸张，继续面无表情地翻看了起来。
    不就是特殊一点的工作吗？她有自信，她的敬业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
    李梦之，走位错了！
    沈甜甜，动作不到位，重来！
    练了一个上午都没能出效果，舞蹈老师气冲冲的，逮着她们直接开骂：怎么回事啊，就你们这样也能说是出道半年的水平？我看连练习生都不如！
    七芒星中的六个人被她训得像个鹌鹑，乖乖低头挨骂。
    舞蹈老师还嫌不够，指着旁边正在喝水的剩下一个人：都是一个团的，你们就不能学学贺茗扬？人家学一遍就会了，还陪你们练了一上午！
    贺茗扬猛然被cue，沉默地放下了水瓶，站回其他人的队伍里。
    七个人默不作声，等老师骂得差不多，看看也该到下课时间了，摆摆手，拿起包往外走：你们自己练吧，不要偷懒，说句实话，要我是你们这个水平，午饭都不好意思吃。
    她们面面相觑，最后是早上挨骂最多的李梦之先叹气：我也不太好意思，但再不吃饭我要饿死了。
    其他人默契地笑起来，韩天霜一挥手：大家吃饭去吧，自己看着加练，争取在下次上课前练好，让老师眼前一亮。
    大家零零散散地离开了练舞室，韩天霜收拾着包，一眼看见靠在角落里的贺茗扬，走过去问她：你怎么不走？
    贺茗扬把头放在膝盖上，神色难得有点茫然：我是不是不该编那么难的舞？
    韩天霜第一反应是：原来你也知道这个编舞不是人跳的？
    其实当知道贺茗扬参与了这次MV的编舞，又亲眼看到动作后，韩天霜没忍住在心里疯狂地骂了对方一通，她相信其他团员的心情肯定也和她差不多。
    但是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念头在她嘴边转了一圈，再说出来就是委婉的安慰：确实难了点，但是给大家一点高难度的挑战也不是坏事。
    贺茗扬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韩天霜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自己。她就是客气一下，怎么这人还好像很自豪的样子？
    她开始委婉地为队友谋福利：但是有些动作难度是真的高了一点，你可能不觉得，其他人的基础不一定跟得上，要不再改一改？
    不改。
    贺茗扬的声音冷冷淡淡，但是很坚定：基础是练出来的，如果现在一直逃避，就永远也练不好，等要用到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韩天霜愣了愣，下意识附和她：说得对，要是有一天我们红了
    不是要是，是一定。
    贺茗扬转向她的方向，认真重复了一遍。
    我们一定会红的。
    韩天霜看向她那双充满信心，稚子般单纯的眼睛，真心笑了起来，向她伸出手。
    你说得对，我们一定会红的。
    空荡荡的练舞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两人击了一下掌，定下了没有出口的约定。
    第11章
    等所有人的舞都练得有点样子了，歌又成了难题。
    好不容易下了课，韩天霜刚从舞蹈室出来，就被工作人员叫走，给了她一份这次单曲的分词，让她拿去通知其他队员。
    韩天霜翻看着手上的资料，秀气的眉拧了起来：这个以往的曲子不都是单人part+合唱？
    工作人员正巧负责了这部分工作，就给她介绍了一下这次的情况。
    韩天霜自己总结了一下重点：本来这次的曲子应该是每个人各自solo加上两小段合唱，但是为了突出她和贺茗扬的双人感，公司硬生生把单人段落改成双人合唱不算，还在她俩的part里加上了和声部分。
    这不算太罕见的操作，只是公司捧cp的痕迹确实重了一点，韩天霜想了想，就知道公司等不及，开始强行炒作捆绑CP了。
    最近偶像选秀节目层出不穷，原本的顶流自然不怎么受影响，但那种人气一般，根基不稳的爱豆就是这股选秀潮中受影响最大的群体，粉丝因为短暂的热情追捧她们，但随着更美丽，更活泼的年轻偶像出现，这股热情也会如潮水般退去，转而涌向其他对象。
    韩天霜很明白这种粉丝心理，所以对公司的急功近利并没有太大的意见，甚至心里还有些感激，毕竟这说明公司还没有放弃她们。
    只是，如果这一次的投入看不到效果，可能七芒星就会被喜新厌旧的资本放弃了。
    韩天霜把歌词分配下去的时候，有几道异样的眼光向她投来，她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但像根本没察觉般，笑着跟大家解释了情况。
    公司对CP的偏向只要是人都能感觉出来，再加上最近资源的明显倾斜，团里原本就存在的人气分级问题更突出了些。作为队长，韩天霜并不是不想着手解决，而是她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七芒星团内队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出道以来能保持一团和气，至少韩天霜没有经历过被拉进有一个人不在的小群不过是否其他人会拉她不在的群，这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本着对自己人格魅力的信心，韩天霜相信没有这种事发生。
    但既然是人，关系就会分亲疏远近，特别是女性扎堆的地方，更是容易产生小团体，哪怕不是恶意的，但那种明显的区别大家都能感觉出来。
    韩天霜跟贺茗扬提起这事的时候，对方毫不遮掩地露出了一脸诧异：你在意这个？
    韩天霜费力地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眉毛都竖了起来，去拽她的头发：怎么，我不是女人啊？为什么不能在意这个？
    贺茗扬老老实实地任她□□，低声说：不是，只是我以为你的人缘应该很好。
    在她心里，韩天霜是那种永远处在人群中心的人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亲近她，即使女孩间会产生小团体，韩天霜也该是团体的中心才对。
    不是你以为，我的人缘确实很好，韩天霜毫不留情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是我自己不乐意。
    贺茗扬歪头看她，显得有点呆萌：为什么？
    韩天霜笑而不答，只是把面包的包装纸丢开，说：吃完了，继续训练吧。
    然后她们就开始了刻苦的加练，贺茗扬看着韩天霜专心练习动作的样子，汗水从她光洁的额头上慢慢滑落，途经整个侧脸，然后落在她优美如天鹅的脖颈里，在锁骨处积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她想：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韩天霜呢？
    贺茗扬知道因为自己太过自我的行径，有很多人不喜欢她，她也不太在意，因为她不会为了别人的想法改变。
    但韩天霜不一样，贺茗扬在她身上找不到缺点，她是完美无瑕的，是素白的瓷器，是如雪的生宣，是柔软的绸缎。
    她好像没有弱点，永远柔软而强大。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贺茗扬，她为此苦恼了好几天，吃饭的时候想，睡觉前也在想，甚至第一次因为训练的时候不专心被老师骂了。
    韩天霜注意到她的反常，找了个空闲时间和她谈心：最近发生了什么？
    贺茗扬摇头：没什么。
    韩天霜显然没有相信她的话，但也没有反驳她，只是摸摸她的头发：有什么烦心事，就悄悄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有一道念头在贺茗扬心里一闪而过，她几乎抓不住，但本能地脱口而出：那你呢？
    我吗，韩天霜失笑，我没有什么烦恼啊，我生活挺好的。
    贺茗扬明白了，在日常中，韩天霜很少提起自己，她永远在倾听她人的苦痛，但鲜少抱怨。
    她对所有人都很好，却没有和任何人建立更加亲密的友谊关系，大家都亲近她，但也疏远她，因为她的付出并不以敞开内心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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