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晓榆和薛蒙不疑有他,纷纷好奇地盯着椒图看。
螺壳里的椒图被看得害羞,忍不住往红色珊瑚后面躲了躲。
薛蒙的叫声简直可以媲美三百只鸭子:动了!他动了!真的是活的!
肖晓榆瞬间离他三步远,满脸鄙夷地看着这个大惊小怪的乡巴佬。
姜婪哭笑不得,道:他叫姜图,胆子有点小,很容易害羞。
薛蒙啧了一声,大约是从没见过这样特别宠物,津津有味的盯了好半晌,直到上班时间到了才回了自己位置上。
*
下午时,程主任又召集大家开了个小会。
主要是商讨端午下乡扶贫工作怎么开展。
他们科室帮扶的村子已经划分好了,是函阳区下面一个特别封闭穷困的村子,叫做三水村。一个办公室得出四个人,轮流去一周。
他们科室包括程主任在内一共就六个人,这种辛苦活自然是四个年轻人去。
程主任简略跟他们说了一下三水村的情况。
三水村在函阳区和蔡阳区的交界处,大约有四十五户人家。因为村里土地贫瘠,交通不便。三水村村民早些年几乎过着封闭式生活。还是这些年江城经济发展起来,开始重视周边乡镇农村的发展,大力开展扶贫工作,这个封闭的村子才进入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因为少与外界交流,加上村民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三水村村民受了不少封建迷信荼毒,所以十分排斥外姓人,认为外姓人进村,会给村子带来厄运。
他们这一次借着端午的名义去三水村扶贫送温暖,其实是为了先跟村民建立良好的沟通桥梁,打消村民的戒备心理。等他们的工作结束之后,还会有精准扶贫的工作人员再跟村委会联系,设立长期的扶贫点。
因此姜婪他们这一回的工作,不仅仅是要给村民送温暖,还要顺带破除封建迷信,给村民们做个良好示范,建立起他们的信心。
程主任不爱长篇大论,花了快一个小时开完会,定下了大方向,就要他们自己去看材料做方案。
姜婪抱着一叠往年的材料回办公室整理。
结果刚坐下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竟然是王青打来的。
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姜婪一边看材料一边问:喂?王青?有事吗?
对面王青的声音有些着急,噼里啪啦连起都不带喘地将情况说了一遍:你下班之后能来一趟吗?
姜婪听他说完,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他停下了翻材料的手,重新拿起电话去了外面:确定不是普通凶杀案吗?
王青声音有些低沉:确定。我发小就是蔡阳刑警大队的,昨晚他和同事在这边盯梢,但一晚上过去,人却莫名其妙地失联了。我发小是退伍特种兵,身手绝对不差,就算正面对上凶手,也不可能连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而且这案子邪门的很,你来了就知道了。
姜婪看了看时间,道:好,你把定位发给我,我下班就来。
***
王青打电话时,边上还有两个刑警等着。他们是王青发小王常安的队友,都是蔡阳区刑警大队的。也是这次负责宏福小区杀人案的专案组成员。
这事还要从宏福小区的一桩凶杀案说起。
就在前天,宏福小区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件。小区内有户人家的男主人半夜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凶手杀人之后,砍掉了死者的头颅,又用麻绳将尸体倒吊在了死者门前。
刑警大队接到报案后,找遍了小区内部和周边的监控,却没有发现任何嫌疑人。从监控里看,尸体是半夜时凭空被倒吊在门口的。
上一秒住户门口还什么都没有,下一秒就出现了倒吊着的尸体。
他们因此怀疑凶手懂黑客技术,对监控做了手脚。
因此在案发之后一面排查小区住户,一面派人二十四小时暗中盯着小区。
王常安和另外一名警察就是昨晚负责盯梢的人。他们在天黑之后换班进了宏福小区盯梢,中途通讯一直正常,但天亮之后,到了换班的时间点人却没有出现。换班的警察联系他们,才发现人失踪了。
王青是在中午来给王常安送东西的时候才知道人不见了的。他跟王常安是发小,工作后两人又成了合租室友。加上他还存着一颗想转刑警的心,所以跟蔡阳刑警大队来往十分频繁。王常安的这些队友他也都熟悉。
蔡阳区是后规划的行政区,很多方面比不上函阳区,比如他们队里就没有人知道这些特殊事件该如何处理。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往非自然因素上想,只觉得是凶手太猖狂,王常安两人可能遇害了。
但王青是清楚自己的发小的,又了解一些案子的情况,越想越觉得邪门,就建议专案组的陈队找擅长这方面的外援协助。
所以这才给姜婪打了电话。
但专案组的人显然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不太相信,陈队将烟头杵灭,道:这事我会上报,请求市里援助。
王青道:但等市里来人肯定又要耽误时间,万一常安他们还没出事呢?那小区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他们还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除非凶徒能瞬间制服他们,不然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失联了?
王常安他们失联之后,陈队就带人去小区搜寻过。车还停在那里,人却不见了。现场也没有找到一点打斗痕迹。
这事确实有些邪门,但他只觉得是凶手手段高超。
可王青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他的神情渐渐犹豫起来。
见他犹豫不决,王青又道:请市里协助和找外援也不冲突、而且就算往市里报了,说不得最后还是得姜婪来一趟,时间不等人,我们可以先找人嘛。
陈队只犹豫了一瞬,便拍了板:那就先找,人什么时候到?
王青看了看时间:应该快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又有人脸色难看地出来:陈队,又死了一个。
电话还是热乎的,是在小区盯梢的警察打回来的。
大概在下午六点的时候,四栋601户的男主人的无头尸体被倒吊在了家门口。
出门买菜的女主人刚到家,就看到丈夫被斩首的尸体挂在门口,当即就吓得晕了过去。
下午六点钟,小区里人来人往,四栋六楼甚至还有四家住户在家,但谁也不知道凶手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杀了人,又将人吊在了601门口。
陈队脸色沉凝,他用力锤了一下墙,道:去现场!
***
姜婪按照导航到了宏福小区时,已经将近七点钟。
夏季白天长,天黑的晚。晚七点天还是亮的。四栋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带,除了警车警察,还有不少小区住户在围观。
此时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雨势倒是不大,连雨伞都不用打,但细细的雨丝飘在脸上身上,就染上了几分寒意。
姜婪在人群里找到了王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什么事了?
王青被吓了一跳,看清是他后才道:又死了一个。陈队他们带人上去了。
他将知道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问道:跟之前的死者一样,尸体被斩首,然后忽然出现在了楼道里。
专案组办案,王青到底不是办案组成员,没有跟着过去。但只听专案组刑警转述,也觉得足够邪门了。
姜婪凝眉,退后一些,打量这栋楼。
宏福小区是个老小区,大约是最早的一批还建房了。小区里的楼栋普遍只有七层高,只有楼梯,没有电梯。
楼栋的外层已经斑驳脱色,一眼望过去灰扑扑的。防盗网还是老式的铁网,风吹日晒下变得锈迹斑斑。因为是晚上,家家户户开着灯,昏黄的灯光漏出来,越发显得阴沉沉。
姜婪还注意到这栋楼的住户家家户户的窗户上都挂着纸人,红红绿绿的纸人被灰暗天色和昏黄灯光一照,就显得诡异起来。
他问道:那些是什么?
王青看了一眼,道:是扫晴娘。
扫晴娘?姜婪不解。
王青:你没听过吧?这是他们村里的风俗,现在还信的比较少了。
扫晴娘是个拿着扫帚的莲花头的扁平纸人,以一根线穿过纸人的脚底,在下雨天时倒挂在窗边或者屋檐下,可以祈求扫晴娘扫除天上的雨点,让天早些放晴。
这几天没下雨吧?姜婪总觉得倒挂着扫晴娘有些奇怪:怎么家家户户都挂这个?
王青不确定道:四栋住户都是一个村子的村民,从发生了命案之后,他们好像家家户户就都挂上了这个,好像说扫晴娘不止可以祈求天晴,还能祈求好运和驱灾。估计就是个心理安慰。
姜婪目光在那些纸人上扫过,他本来疑心是纸人成精在害人,但一个个扫过,这些扫晴娘除了看起来诡异些,倒也没有其他问题。
王青小心翼翼地问:婪哥,你看出点什么来了吗?
姜婪摇摇头:暂时看不出什么来。尸体呢?
王青一指上头:还没弄下来呢。
那先上去看看。
姜婪同王青一起上去。
六楼。
刑警队的人正在封锁现场以及收尸。
倒吊的无头尸体已经取下来了,此时正盖着白布放在一边,601房门大开,警察们正在四处寻找线索。
死者的妻子和儿子似乎是哭累了。此时都双眼红肿、神情麻木地瘫坐在尸体边。
姜婪他们上来时,正碰见他们封锁完现场,抬着尸体准备下楼。
陈队看见王青带着个脸嫩的年轻人来还愣了一下,下意识蹙眉道:无关人员不能上来。
说完陡然意识到什么,顿了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
姜婪点点头:是我,姜婪。我可以看看尸体吗?
陈队打量着他,眼中带着浓浓的怀疑。姜婪看着实在太过年轻,长相更是人畜无害的类型,实在不像是王青口中说特别牛逼的人物。
他有些迟疑,但人既然已经请来了,总不好再反悔,只能道:我们先带尸体回去验尸,可以回去再看。
我只是需要看一眼尸体,验尸是专业人士干的事。
说着见陈队并未反对,便掀开白布看了一眼。无头尸体躺在担架上,从肩膀以上被齐刷刷斩断了。断口光滑平整,没有一点粘连。
头还没找到吗?姜婪问。
陈队见状对他的质疑也打消了几分。这个年轻人虽然看着生嫩,但胆子可不小。可不是谁都能直面一具无头尸,面不改色地看上几分钟的。
专业能力先不说,至少现在看着还算靠谱。
他让人先将尸体送下去,回道:没找到。
无头尸是忽然出现在楼道里的,滴落的血液还是新鲜的,说明人刚死不久。但奇怪的是颈部血液并没有四处喷溅,就像滴水一样,滴滴答答地从脖颈断口滴落,在地面汇聚成一滩。
我们怀疑这里并不是第一杀人现场。
说这话时陈队烦躁地捻了捻指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来,却没有抽,只是不停地以手指捻弄,缓解心里的焦虑。
先不说这么大一具尸体凶手是怎么运上楼的,就说要将尸体倒挂在这么高的走廊顶上,这些血液是很难控制不四处喷溅的,但我们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有找到一点喷溅的血迹。
颈部大动脉靠近心脏,人被斩首时血液会井喷,出血量相当恐怖。按常理说,凶手将一具无头尸倒挂在楼道上,是很难做到不沾血迹的。但偏偏从现场看,凶手将尸体悄无声息地从杀人现场转移到四栋,不费吹灰之力就挂到了走廊顶上。不仅无声无息,甚至连血渍都未曾沾染一滴。
这也是他们目前最不解的地方。
楼道走廊的天花板有将近三米高,按照死者亲属的说法,他们门口的走廊上原本是没有悬挂重物的钉子的。那钉子应该是凶手弄上去方便挂尸体的。但偏偏这么粗的钉子打进天花板里,楼上住户和邻居却一点声响也没有听到。
这完全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陈队道:我今晚准备亲自带人守在这里。
从两个死者的死状来看,这应该是个连环杀手。他们已经在紧急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寻找共通之处。但为了防止有新的受害者出现,陈队准备亲自守在小区里。
姜婪想了想,道:我和你们一起吧。
他从进这栋楼起,就有种强烈的违和感。只是他对这里不熟悉,掌握的信息也太少,这违和感来自哪里一时也说不清。他准备留下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龙龙:小妖怪今天吃我安利了!他迟早会粉应龙的!
影帝婪:嗯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脑缠粉真要不得)
第32章
哒、哒哒
笨重拖沓的脚步声在狭窄的楼道间回响, 一个年过半百、挺着啤酒肚的男人醉醺醺地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脸色酡红,浑浊的眼底是一片迷离之色。
楼道里昏黄的感应灯没有亮起来他也没有在意。何庄生家住在四楼, 从村子拆迁后搬来这里已经十年, 这狭窄的楼梯他就是闭着眼也能走回家里去。
何老四死了,何老四家今天办白事, 他白天帮忙张罗丧事酒席, 晚上陪着吊唁的客人们喝了不少酒, 一直到天黑了才散去。
他有些不着边际地想着, 今天何老二也死了, 估计明天就要准备丧事, 这一栋楼里住着的都是沾亲带故的,谁家里操办事情亲戚都是要送人情钱的。他心里算计着该给老二家多少人情钱, 没有注意自己已经绕着楼梯转了一圈又一圈。
何庄生家在四楼404, 他觉得这个门牌号不吉利, 就摘了门牌号, 挂了一面辟邪的镜子。往常他只要爬个几楼, 就能看到门框上熟悉的镜子, 然后推门归家。
但是今天,不过区区四层楼,却仿佛永远爬不到头一样。
什么破楼, 电梯也不肯装一个!
何庄生迈着如同灌了铅的腿,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句、
这个小区是当初村子拆迁时开发商赔偿的安置房, 在零几年的时候还是洋气上档次的,但近十年过去,却已经破旧不堪。甚至连个电梯都没有, 住户们上上下下,只能靠狭窄的楼梯。
何庄生觉得今天这楼梯真他娘的难爬,都爬了老半天了,还没到四楼。
一滴水从头顶滴落,在何庄生的后颈上溅开,一丝寒意也随之若有似无的散开。何庄生抬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头顶,随手抹了抹后颈,又骂了一声:谁家又淹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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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妖怪不许单身——绣生(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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