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也耗尽了她最后一点力气,她本就跪在地上,这下失了气力,干脆向前倒去,压在小县尉身上。
容容驾着木鸟接住了画,看到下面的情形,越发着急,这样下去,云姐姐一定会被抓走的!可她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下面已经有弓箭手在向她放箭,她的目标太大,不好躲闪,更不能下去,只好驾着木鸟先行远去,喊道:“云姐姐,你好生保重,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那就拜托了啊……”低低说完这一句,钟离云便再也没话,放任自己趴在小县尉身上,脸埋在她的肩上。县尉大人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舒服……让她不想离开……
听后面的喊声和脚步声,应该是她哥派人去追容容去了,机关鸟在速度上比马匹要快不少,应该追不上的吧……
安陵雪很生气,拜托个鬼!都被她抓住了,成为“她的人”了,还想跑!她倒要看看能跑到哪去,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把她追回来!
然而胸口厚重的压迫感,在提醒她,她正被她压着。
“你…你别装死啊,快点给我起来!”安陵雪先前听到她那句“别得意太早”,就知道事情要有变故,心里一颤的同时发现她只是把画带走了,倒也松了口气,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画会如何,只要抓住了人,那就一切好办,反正那幅画也不值钱。
不过,她哥就这么不管她,追人去了?只有她的药性还没解啊,要不然也不会被这个人压在这里,翻不了身。
身体上方重重一块,死压着她,偏生她又还没恢复过来,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只得厉声喝她,希望她好歹稍微偏移一点,别正对着她的胸口,下巴硌着疼。
“没力气!”
对方也是毫不客气地回应她,不过说到底她没力气还是因为自己给她下了药,也怨不得她,不过还有些事情要说明白,尤其是要提醒她已经落在自己手上这个事实!
“你脾气还挺大,偷东西被抓还有理了你!”
“少来,我给失主留下银子了,这次足够他买十幅!哪里算偷!”
竟还不知悔改!若是以银子作为交易,须得双方你情我愿,不然也是巧取豪夺,强买强卖!“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你没学过么?要不要我好好教你!”
钟离云一声轻笑,“好啊,先、生,就怕你受不起!”
安陵雪自不相让,“你若敢唤,我便受得。好、学、生!”
“嘁!”
两人赌气般地说话,胸口起伏,都是在大喘气,过了一会,稍稍平静下来后,安陵雪暗怪自己,怎么自己竟和她置气,简直没有道理。
长出一口气,安陵雪想起正事,便和了语气,劝道:“你…你别耍什么花样,乖乖地同我去见官判刑,你没有杀人放火,大抵不会关太久……”
钟离云抢言,“不太久是多久?”
“呃……”安陵雪停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刑律,吞吐道:“以……以你以往盗取的财物来看,大概……三十年左右……”
好像有点久……
钟离云冷笑一声,带着胸膛一阵起伏,“那叫不太久?我今年二十有二,出来时可就是五十二的老太婆了,该是知天命了,还有人生可言?”
更何况,三十年牢狱之刑她受不受得住还要另说,就是死在其中无人问津也不无可能,而她的亲人只剩下师父一人,为了师父,她也绝不能被送进大牢!
也或许,了了她的心愿之后,她也可把自己亲手交到她的手里,任她处置。
安陵雪听到她的质问,叹了口气,心中无奈,若是这人真被如此判刑,也是冤枉,她,是个好人,但,既然做过,便要承担责任,“这也怨不得别人,大周律法天下皆知,你还如此行事,只能怪你自己选了这条路。”
“是,”钟离云似乎叹了口气,将脑袋埋得更深了些,只有这一点柔软和香味,是她唯一的寄托,“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只能由我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可我还是会感到落寞,我羡慕你,也希望你可以……一直陪我……
“唔……”
至此,便无话了,先前热闹的氛围烟消云散。两人靠在一起,却没觉得有多温暖,一阵夜风,冻得人瑟瑟发抖。安陵雪心里不痛快,不知是因为被寒风冻僵了鼻子还是在心里感怀身上人的遭际。
无论如何,她也无能为力,只怪她是官,她是贼。
先前那个跟在安陵雪身边的小衙役在混乱中不慎掉了下去,安陵风又带走了大批人马前去追赶容容,是以屋顶上就她们两个人,这时已经有人重新爬了上来,准备解救她们。
钟离云被拉开,由两名衙役架着,看到他们要给小县尉用药,便说了一句,“不必解药,我让容容下的剂量只会延续半个时辰,现在这会,应该已经解了。”
安陵雪闻言,试着施展力气,果然,虽然还不舒畅,确实已经无碍了,她心里高兴,本以为若是没有解药,这里的人就都要回家躺着,那么到了明天估计整个上洛县衙就要没人了,这个时候,要是县内出了什么大事,那错失可就大了。
虽然她赌了一把她哥安陵风又解药,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还挺识大局的,只设了半个时辰的用量。
安陵雪赞许地看她,结果她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过头,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怨。安陵雪心里更加不痛快,明明自己是官,怎么轮到这个小贼来给她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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