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跟无关紧要的人说这么多话,已经完全违背刘晴的规则了,她来之前很怀疑古德白,毕竟这些事实在是发生得太巧了,陆虞在东羊街碰到古德白后没有多久,米琳就离奇失踪而联系过米琳的人只有古德白。
在所有离开研究所的异能者里,武赤藻留在身边,古德白只单独去见过米琳,说他是清白的,实在有点牵强。
再不济,古德白应当也有牵扯。
可是米琳失踪的时候,古德白居然遇袭了,加上杜玉台作证,他显然变成了个受害者。
按照刘晴对古德白的了解来看,这事要是他一手操控,或者说与他毫无关系,他是绝不会演这样拙劣的一场戏来蒙骗人的,毕竟受害者也会卷入其中,最好的办法是当个路人,毕竟他们压根没证据说米琳的失踪跟他有关。
于是刘晴问道:你总不会真的毫无头绪吧。
当初你问我在酒吧带出了什么,我告诉你我是带出了点东西。
刘晴显然对那个回答记忆深刻,她点点头道:我记得,你告诉我你带出了毛尖。
没错。古德白微微笑了起来,用一种轻飘飘的口吻说道,不过不止毛尖,还有一张纸,我想她们来找麻烦,大概就是为了那张纸。
杜玉台不合时宜地幽默了一把:不会是泡茶说明书吧。
刘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当然不会傻到问古德白当初为什么不交出来,这句话只对吃这套的普通人管用,她要是这会儿问古德白这句话,说不准眼前这个男人要把她当白痴看。
所谓有钱能买鬼推磨,长森是个庞然大物,古德白虽然不是直接掌控它的人,但本质上相差不远,古德白没有理会杜玉台的俏皮话,他只是淡淡道:我们去探望一下武赤藻吧,等见过了,我把那张纸给你,其他的消息我不需要,不过你们要是抓到那个叫莎乐美的女人,或者有她的下落,我要知道。
你想干什么?刘晴下意识问道。
古德白扭过身,好像很奇怪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样,用波澜不惊地口吻解释道:她对我开了两枪,我也要对她开两枪。
刘晴沉默片刻:你知道你是在一个公务人员面前说自己要杀人这件事吗?
古德白淡淡道:我为什么非要杀她,我是个很公平的人,她第一枪打中了武赤藻,第二枪打空了,我只会做一样的事。
这让刘晴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不答应的话,大概是没办法拿到那张名单了,不过她还是反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张名单上有八十三个人,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米琳一样无辜,也不知道他们会发生什么事。不过我很清楚,我一点都不在乎。
古德白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对待刘晴时始终非常文质彬彬,甚至可以说优雅得体,可是他这会儿看起来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地步,比之前在电人那会儿显露的虚伪更可恶,也更令人毛骨悚然。
这下连杜玉台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眨了眨眼睛,他突然庆幸起自己撂倒古德白的时候,对方没有露出这张脸恐吓,不然很难说他当时会不会出于自我防卫的心思直接把人给弄个半死。
想想那个后果就挺让人头皮发麻的。
通常在网络上嘴炮的时候,人们总是真情实意地认为每个生命都是等价的,但是一旦出现大学生为了救老人而死的新闻,这种生命平等的价值观总会又被割裂一番。现实营救里其实也算是类似的道德难题,只不过区别在于刘晴这里面对的是一群普通人跟一个坏人而已。
出于个人角度,刘晴完全可以理解古德白的愤怒,然而实际上她不能随意开口答应古德白,于是只好沉默下来。
古德白倒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他甚至还很亲切地询问道:对了,你们想喝红茶还是咖啡,我估计小鹤已经准备好了。
叫做小鹤的女佣居然真的在病人身边泡茶,还细心周到地准备了茶跟咖啡,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实在是不太正常。
于是情况就发展着他们三个人捧着茶杯,在湿热的暴雨清晨里,围观还没完全苏醒的武赤藻。
这个温和乖巧的年轻人此刻变得一片惨白,如同失去养分的植物那般萎靡不振,这让刘晴真心实意地觉得有点难过,她走过来碰了碰武赤藻的额头,一声不吭。
杜玉台看着的确是来探病的刘晴跟漠不关心喝茶的古德白,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精神分裂,他总觉得古德白似乎是在意武赤藻的,可现在看起来,似乎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探完病之后,刘晴端着她的红茶走了出去,她最终还是没答应古德白,不过倒是许诺了会把线索分享给他,只能做到这一步。其实没有绝对的黑白,很多案子的线人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可他们能帮忙破案,古德白对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他很清楚没什么可能让刘晴抓住莎乐美供以自己泄愤。
异能本身就是摧毁世界规则的存在,正因为如此,刘晴才比绝大多数人更谨慎地对待规则。
古德白去书房把那张纸的复印件给了刘晴,然后问了句:米琳有反抗吗?
没有。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刘晴的表情很奇怪,她跟杜玉台差不多,偶尔会觉得古德白充满了同情心,偶尔又觉得他几乎没有感情。
其实古德白只是惯例的礼仪问候了一番,他目送着刘晴离开。
这次雨更大了,刘晴重新穿上自己的雨衣,她戴着护目镜,又开着那辆摩托冲进雨里。
等到古德白来看护的时候,杜玉台早已经找了间客房睡下,他陪着折腾了一晚上足够累了,小鹤看着他过来,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古德白坐在了原先小鹤做的位置,破开的窗户被草率地修补过,新玻璃得等中午的时候才能解决。他把自己整个人都靠在椅子里,用一种非常放松的姿势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武赤藻的脸在看,在今天之前,其实古德白对武赤藻的这种奉献都并没有太大的实感。
就如同余涯一样,他背叛也好,不背叛也好,欺瞒也好,不欺瞒也罢,都是人之常情,古德白偶尔会利用每个人的特性来达成目的,不过并不会嘲弄这种人性。
人本身就是复杂的。
如果是之前的我,他很擅□□械,大概能在莎乐美进来的时候进行反击。古德白平淡无奇地对武赤藻开口道,我在想,要是没有你保护我,大概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要解决麻烦的人会变成余涯,难过成刘晴那样的人会变成詹雅。
古德白沉默了会儿,又很快说道:其实动不动手,开不开枪,对我来讲可有可无,没什么可挣扎的。只是我以前不需要用这些手段,就一直没有想到,不过今天的事发生了,要我拿起枪来使用,也是简单的事。
他说了这两句话,又闭口不提了,半晌才有点困惑地看着武赤藻。
你为什么愿意为我死?
这实在不合情理,在古德白所有的思考里,其实武赤藻都不该扑过来挡下那一枪,他有更多好的选择,然而这个年轻人用了最愚笨的方式。当然,武赤藻没有什么丰富的战斗经验,他没办法做出更好的反应,这不值得古德白挂心,他在意的是对方几乎一下子就把自己压制住了。
假如武赤藻自己躲起来,这对古德白来讲就能理解多了,毕竟他是个已经有了心上人,还有大好前程的年轻人。
并不是古德白怀疑武赤藻的忠诚,而是这种下意识将另一个人放于自己之前的行为,令他无法理解。
假如古德白要武赤藻去为自己做些事,可能会死比如说电人,那武赤藻去了,这不值得一提,毕竟他思考过,决定要去,死亡不过是其中一个可能。然而莎乐美在开枪的电光火石瞬间,哪来得及给人冷静的时间细细思考,这已经是潜意识的本能了,因此古德白才疑惑不解。
他并没有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值得武赤藻如此付出。
于是古德白又想到了方才在桌底下那个薄如蝉翼般的吻,这么形容可能有点怪异,不过它实在清纯得可以,若非是武赤藻怦怦直跳的心,其实说是放错位置的触碰也不无不可。
于是这就轻而易举地联想到爱情跟喜欢,有关于这类情感,古德白沉溺得并不多,他当然交过几个女朋友,也知道杜玉台对云山栖情深意笃,这都是非常平凡的接触。
正常人的爱情通常不会与生死挂钩,就好比古德白其实很喜欢刘晴,不过要是对方遇到相同的事情,他大概会做好自己的本分,老老实实躲起来,免得给刘晴惹麻烦。
如果不是刘晴,而是陈芸芸,那大概还有保镖。即便是个一无所有的小姑娘,古德白试着想了想那个场景,他大抵会尽可能地去帮忙甚至报警,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
不管怎么说,古德白未曾想过为别人去死,便也无法理解武赤藻的想法。
结论倒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出,古德白叹了口气,没有从椅子里站起来,波澜不惊地说道:大概是因为你是个疯子吧,才能轻易为了这种感情替别人去死。
爱情这种东西,只有活着才有价值,一旦死去了,除了变成美好的回忆,就毫无意义。
这就跟许许多多穷困潦倒的画家一样,只要还活着,他们就能进步,就能创作,等到一旦死去了,作品就永远固定住了,于是艺术价值猛然增长。然而这种厚待其实跟本人并无瓜葛,对于画家本身来讲,想要超越过往的自己,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活着。
如果你想要这种东西,我倒是能够给你。
古德白在武赤藻的唇边落下一吻,年轻人的嘴唇很干,刚刚被棉签微微擦拭过,不过很快就被体温蒸腾掉了,吻上去的感觉如同块雨天打湿的木头。爱情里面性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倒不否认自己很欣赏武赤藻,尽管没有交往过男性,可现在开始尝试新生活也为时不晚。
起码武赤藻中枪的时候,古德白的确感觉到了一点愤怒。
杜玉台睡醒的时候,差点被坐在角落里的古德白吓个半死,好在对方正背对着他在喝红酒,医生迫不得已拖着懒倦的口吻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古先生。
我来做个心理辅导。古德白慢悠悠地说道,诊金我可一分没少地打给你了。
杜玉台打了个大哈欠,困道:你确定这时候啧,算了,昨天发生那样的事,你想要聊聊天也无可厚非,行吧,聊就聊,反正我们医生就跟房地产的中介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随时待命,只要患者需要,我们就能立刻上岗。
古德白端着酒杯慢悠悠地点着杯壁,手指在上面轻轻滑过,他很慢地说道:武赤藻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了,然后莎乐美开第一枪的时候,他直接冲了上来。
嗯?杜玉台微微挑起眉头,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古德白,觉得自己说不定是在听一桩八卦,你怀疑他喜欢的人是你?
古德白喝了口酒,不紧不慢道:这件事不需要怀疑。
到是无比强大的自信,不过杜玉台也觉得不需要怀疑,毕竟武赤藻对古德白的在意,只要长着眼睛的人都不难看出来。所以杜玉台一时间也不清楚古德白这到底算是突然之间的良心发现,还是别的什么的。
他迟疑了会儿,谨慎道:你很在意武赤藻嘛。
古德白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杜玉台:我在意很多人,好人、坏人、活人、死人。只要是利益相关者,我都很在意。
可你不会跟他们上床啊。杜玉台一拍手,你对他有性方面的需求吗?
用下半身判断特殊性,那酒吧里全是萍水相逢的爱侣。
杜玉台倒是对病人这种欲盖弥彰的态度早有准备:去酒吧是有目的性的,可你对武赤藻也有这样的目的性吗?
古德白的手指微微一顿。
你看,没有,你不是为了性觉得武赤藻可以,而是你觉得武赤藻与性挂钩也不为难。杜玉台耸了下肩膀,他慢悠悠道,人家是就为了性,你是因为感情生出□□,不然你见到他第一面就该找我问问这种情况了。不过作为一个医生,我还是要说,你现在的感觉很可能是出于吊桥效应,而并不是真实的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吧?
我知道。
吊桥效应的意思是在危险跟刺激性的情况下,人要是遇到另一个人,可能会把恐惧滋生的心跳加速这种生理现象移情到旁人身上,误以为这是心动。
毕竟刚刚经历过这种事,杜玉台可谓极为客观地提出这种怀疑。
甚至于这很可能是感动,或者肾上腺素尚未消退所造成的错觉。
古德白清楚自己不是这种人,不过他也明白,这种时间产生这样的感觉,很难辩驳自己没有受到影响,即便是本人也没办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大脑。
最终他只是微微一笑:那你是吗?
杜玉台翻了个白眼,过于了解医生的病患有些时候真的是格外讨人厌。
第58章
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长长方方的一张礼桌, 余涯坐在首位左下手方, 这是曾经古鹤庭给他的位置, 即便现在人不在了,他也没有再换座, 只是那个首位除了詹雅跟古德白之外,不再接受任何人。
莎乐美还不能死。坐在沙发后的人正在看喜剧电影, 时不时发出笑声来,语调既平淡又悠闲, 浑然没感觉到余涯的怒气一般,你知道她的用处,别难为我。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气氛却很凝重,在沉默里只有电影的对白在作响。
余涯一声不吭地开枪打爆了液晶电视, 连半句提醒都没有,那枚子弹深深嵌在墙壁里, 离沙发上的人并不遥远。
房间真正陷入了死寂。
我替你保密, 是因为我不想少爷跟夫人不高兴。余涯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你不要以为我是在纵容你,或者是偏心你, 你要是想死在这里,我可以成全你。
沙发上的人轻轻叹息了声:他在酒吧吓死我的人时, 你那时候可没打电话来道歉。为了挽回莎乐美的麻烦,我甚至不惜暴露给隐形人足够多的情报,还坏了几颗暗子, 提前带走了米琳,你到底对我的处理还有什么不满?
余涯陷入了沉默,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口舌之争。
你怒气冲冲地来找我,怎么,小少爷对你发脾气了?对方听余涯久久没回应,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他要是受伤了,那我现在八成得倒霉,看来是他的小玩具受伤了。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那可不是什么布娃娃,他的指数是所有实验体里最高的,玩火自焚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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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反派身上佛系养老——翻云袖(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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