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的额角滑下一丝冷汗,在这狭窄的房间里几乎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还有八分钟,不到五百秒的时间,他怎么才能把消息送出去?!
阿丁热情地让人恨不能把他一榔头敲晕过去,几乎是一步不离地守在贺华庭旁边,时间一秒一秒地往前走,一股从未有过的极度强烈的不详感在林匪石心头骤然浮起。
直到通向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中年男人魂飞魄散地冲了进来,道:老板!出事了!监控被人动了手脚,江裴遗和林匪石那两个条子不见了!
舒子瀚的眼皮微微向上抬了起来。
江裴遗和林匪石?!
可警方怎么会知道沙洲基地的位置,怎么会知道江裴遗在哪里,怎么会知道T2房间的密码,所有答案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小能手,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一章3000字我写了6个钟头
第125章
早上八点五分,日光落在云游山上,笼罩着一片金黄,数百名刑警们有条不紊地徒步穿梭在茂密的丛林中,身形在山坡上若隐若现,乔木树叶簌簌地摇晃,在地面上留下一片晃动不休的阴影。
距离目标位置还有二百米,各部门做好战斗准备。
重复,距离目标位置还有二百米,各部门做好战斗准备。
收到!收到!收到!
全副武装的刑警、特警们井然有序地向那六角形建筑物逐渐靠拢,行动总指挥打了两个手势,示意他们按原定计划带队分头行动,然后带着一队人从正门走了进去。
根据林匪石以前送出来的地图,这个基地一共有一个入口三个出口有两扇门是只能从里面打开的,也就是说舒子瀚他们想要从基地出来,除非挖地三尺,否则就只能通过这三个门,只要他们死死守住这三个关口,就能把所有人都扣在里面。
走廊里静悄悄的,软皮警靴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声音,最前方的刑警伸手打开面前一扇房门,谨慎地侧身用眼睛扫了一眼,确定房间里没有人,然后比了一个clear的手势,继续向前推进。
江裴遗单手握着枪一步一步往前走,目光居无定所地四处游离,瞳孔定不下焦距,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居然像是在走神。
江裴遗心想:如果匪石现在真的还在沙洲,那么也就意味着,刚才他出来的时候林匪石可能就在他的身边、就在他的附近,可是他却没能把林匪石带出来,甚至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江裴遗的心脏传来一阵不痛不痒的麻痹感,这种感觉就仿佛一道惊雷从空中落下,带给人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痛,而是因为负荷过重、摧毁了所有感知般的无知无觉。
因为林匪石的突然失踪耽误了一段时间,沙洲的人对他们的到来肯定有所准备了,因此所有人的行动都无比小心谨慎,他们走过一条又一条长廊,地毯式搜索,仔细检查经过的每一个房间。
突然,一个刑警的手刚碰到门把手,房间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那刑警猝不及防被两只手拦腰瞬间拖进了房门里,这变故来的太快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一个人除外
只听砰砰两声决绝枪响,一发子弹打穿了房间的门,另一发子弹紧随而至从冒着黑气的新鲜孔眼里精准穿过,噗的一声精准命中了一个人的身体!
遇袭的刑警感觉腰上力道一松,他顺势用手肘往后一顶,将身后中枪的那人捣了出去,转身一脚飞踢把人揣到了另外一个同伙的身上,他看着那人身上飙起的血迹,后知后觉地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两声干脆利落的盲枪震惊了屋里屋外所有人他们之间毕竟隔着一道不透明的木门,江裴遗就不怕他失手不小心打中同事吗,他是怎么预判的那么准确的?
然而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刑警一股脑泄洪般冲进房间,震声道:
别动警察!
不许动!蹲下双手抱头!
这句话沙洲的人平均一年能听三百来次,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震慑力,房间里的犯罪分子火速开枪反击,他们都是不要命的莽夫,从来不畏惧跟条子鱼死网破,场面顿时兵荒马乱,江裴遗横起一脚接连踢飞了两把枪,滚烫的子弹惊心动魄地擦着他的裤子划了过去!
那些子弹像是长了眼似的全都完美避开了江裴遗的身体,其他警察出于防守自卫的本能,边开枪边往后撤退,这个房间实在太小了,在里面无异于被人当靶子打,而江裴遗悍然欺身而上,单手一拉一推就卸了身边一人的肩膀!
满满当当一梭子子弹打空,一个男人靠到一边墙上换子弹,抬起头的时候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正顶住他的脑门,砰的一声,他的脑袋像破瓢的西瓜般炸了一地花花绿绿的浆液。
其他同伙也基本上到了强弩之末,从变故发生到现在,根本没用上十秒钟的时间!
就在这时,江裴遗的耳朵捕捉到一声非常微小而清脆的咔响,他的瞳孔轻轻一缩,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声源处,看到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灰色的东西,表情诡异地对着他笑。
赫然是一枚拔了栓的手|榴|弹!!
江裴遗头皮猛然一炸:所有人马上撤退!!
说完他直接拔腿冲向那个男人,那人竟然不闪不避地迎他而来,甚至死死握着手榴弹带着他往人群冲!
千钧一发之间只见一泼雪亮刀光从半空一闪而过,那人整个手腕被直面削了下来,发出一声浑不似人声的哀嚎,断面整整齐齐的一只手滋着血花脱离了手臂,带着即将爆|炸的手|榴|弹一齐往上飞到了半空
轰地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整个房间都在剧烈震荡,无异于八级地震的强度,地板、墙壁、天花板纷纷扬扬地崩塌,江裴遗跟那男人一起被爆炸的气浪冲飞了出去,重重撞到了墙上,那人的脸都被炸烂了,衣服过了一遍粉碎机似的,半个身子血肉模糊,盾牌似的被江裴遗拎着挡在身前。
一干警察失声道:江队!江队你没事吧!
江裴遗满头满脸都是不知道谁的血,他垂着眼没说话,片刻后抹了一把手臂上的血迹,松开了微微痉挛的手指,轻轻撞开竖在他身前的同事,握着一边手臂走出了房间。
半分钟后,通讯器里传来同事严肃急切的声音:报告!三队发现沙洲大部队的踪迹!他们打算从西门强行突围!请求支援!重复一次三队请求支援!!
沙洲曾经是跟警方当街枪战追着警察跑的,都是一群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战斗力不言而喻,还有拿着手|榴|弹跟人同归于尽的超级敢死队,实在是警察听了都害怕。
鱼藏呢?
暂时没有看到鱼藏!
一队二队六队马上进行支援,副指挥当机立断道:四队看好大门,五队在北门留守不要动,小心他们声东击西!
是!收到!
江队,你也去西门那边支援吧,他们恐怕不好对付舒子瀚,副指挥转头看着江裴遗,咬了咬牙说:如果你信的过我,林队就交给我们吧!
恐怕元凌省所有刑警都对南风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与崇拜,其实这些人从来没有近距离地见识过江裴遗的本事,他们只是听说过南风的身手天下无双、枪法出神入化,曾经无数次于深渊中单刀赴会又全身而退,是传说级别的人物,人间阎王的代名词。
他们还听说南风从小就背负着刻在骨头与灵魂上的血海深仇,作为优秀卧底被培养长大,独自穿过了十年刀光剑影,才终于得以返回人间
他们都以为像南风这样怪物般的存在,理应是没有心的,没有七情六欲,不会让什么难以割舍的东西成为他的弱点。
江裴遗没听见一般站在原地没动,他谁也没看,向下半阖着眼皮,侧脸瘦削而苍白,修长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眉眼上盖着一层寒冰似的,静静沉默着。
南风是从来不会听谁指挥的,他只会做他想做的事。
就在副指挥以为他要开口拒绝的时候,江裴遗忽然一言不发地转身快步跟上了向西而去的大部队,留给众人一个坚决细韧、直立挺拔的背影。
副指挥像是被他这转身的动作当胸捅了一刀,眼眶瞬间就红了,深吸一口气,提声道:兄弟们!我们一定要安全把林队带出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旁边一个刑警轻微哽咽道:江队江队身上还有伤呢。
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好像被笼罩在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里,副指挥狠狠咬紧了牙关,哑声道:鱼藏没跟大部队一起出现,肯定还在这里,大家分头行动!
一个刑警沿着长廊往下搜寻,发现了一扇打不开的门,他直接一枪崩了门锁,看到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转头道:报告,这里发现了一间地下室!
警察们闻讯纷纷赶了过来,一起走进了实验室。
一股带着死气的凉意扑面而来,地下散落着几根干净的针筒,桌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实验皿,旁边的玻璃容器里装着各种动物还有动物尸体,让人看的毛骨悚然。
角落里有八|九个人,林匪石就在他们当中。
林匪石居然还毫发无伤地活着!
一个眼尖的刑警认出了林匪石,冲过去狂喜道:林队!林队!
林匪石旁边的阿丁听见这个称呼,骇然瞪大了眼珠,死死盯着他,不可思议震惊道:你是林匪石?!
林匪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他捂着嘴低低咳嗽了一声,抬起手后退一步,大声喝斥:站住!别碰我!
省厅的警察们从来没有见过林匪石那样严厉冰冷的眉眼,只听他一字一句命令:所有人马上回去穿防护服!这些人一个都别碰!
周遭气流森寒冰冷,地下室里泛着幽幽暗暗的蓝光,小白鼠抽搐着停下了呼吸,离林匪石最近的那个刑警忽然醍醐灌顶般想到了什么,有如被当头泼下了一盆刺骨的水,悚然睁大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陷入沉思:我真的是亲妈吗?
谢谢台桑的雷和手|榴|弹,谢谢小可爱的支持呜呜呜呜呜呜,另外,不得不再重复一遍一定是大众意义上的HE!
第126章
西门这时候的战况已经相当激烈了,密密麻麻的枪声不绝于耳,震的山间地皮都在不住颤动,沙洲的火力太猛了,又都集中轰炸在一起,西门的人手本来就不多,登时被逼的向后节节败退,三队的警察们一边拉扯、一边拖延时间,许多同志都负伤了,队长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局势,盯着舒子瀚以防他趁乱逃跑好在支援来的飞快,除了守在大门和北门的警力之外,其他人全都火速赶来了这边,沙洲百十来号人被四面八方地包围了,正在做着困兽般的垂死挣扎。
不仅如此,早就潜伏在元凌省内的公安部人民警察同时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酒店、工厂、宾馆、楼房,逮捕沙洲名单上的核心成员,收网工作四处开花,至此,一个不为人知的罪恶的时代终于开始缓缓落下帷幕。
枪林弹雨中,江裴遗双手端着一把BAR轻机枪,突突突向前无差别扫射,子弹暴雨般从枪口里哒哒哒哒倾泻而出,噼里啪啦的子弹壳从弹夹里飞出来,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子弹没入□□发出噗噗的闷响,在身上溅起一串血花,对面的人一片一片地倒,直接被海浪掀翻了似的,瞬间溃不成军,还没来得及反击就直接被射成渔网了。
天空之上风起云涌,这场枪战持续了足足二十分钟,沙洲的人打空了最后一梭子子弹,终于弹尽粮绝,再也无力回天,被警车、警察环环包围,无数枪口正对着他们
江裴遗穿着一身藏蓝色警服、黑色长裤、深绿色警靴,笔挺熨帖的警服将他的身形修理的格外直削,站在那里像一把剑,他一步一步穿过人群,走到满身是血的舒子瀚面前,盯着他的眼珠,问:林匪石在哪儿?
舒子瀚身上的血基本上都是别人喷上去的,他揉了一下受伤的手腕,挑了挑眉,轻轻一字一字重复了一遍:林、匪、石?
听到舒子瀚这似笑非笑的语气,江裴遗猛然意识到,舒子瀚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贺华庭和林匪石换了身份!
那这是不是可能意味着林匪石现在是安全的?
舒子瀚恍然大悟般往后仰了一下身体,笑着说:你怎么不回去看看你的林匪石呢?
同时江裴遗的通讯耳机里传来同事颤抖的声音:江队,我们找到林队了!
江裴遗下意识地问:他还好吗?
耳机里传来一声遥远而模糊的我来跟他说吧,江裴遗的心脏狠狠一跳,不由停住了呼吸,然后听到熟悉的、朝思暮想的温柔嗓音,喊他:裴遗。
江裴遗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轻轻低下头去,感觉自己做了一场不真实的美梦,那些未雨绸缪的提心吊胆瞬间都化作了虚无,脚下似乎忽然就踩到了实处,能感知到这个世界了,他低低地问:你还好吗?
林匪石道:嗯,我还好,马上就去跟大部队汇合了,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江裴遗嗯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林匪石将通讯器递回了身边的刑警,那刑警沉默片刻,问:您不打算告诉江队
林匪石弯了一下眼:嘘,帮我保密一下,明天我自己告诉他。
刑警眼眶通红着说不出话来,哽咽着低下了头。
江裴遗抬起眼,冷冷地看着舒子瀚:你还打算垂死挣扎吗?
舒子瀚洒脱地将□□扔到地上,道:愿赌服输,当初让贺华庭取代林匪石的时候,我就做好了他反而被取代的准备,不过你们戏演的太好了,我竟然没有看出破绽。
华庭是从什么时候跟你们串通在一起的?这么说被打断了腿、弄瞎眼睛的人其实是贺华庭?
江裴遗一言不发,他懒得跟舒子瀚解释。
这场属于林匪石与舒子瀚两个人之间的博弈,是舒子瀚输的一败涂地,甚至到最后他都没有发现身边的心腹被瞒天过海地调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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