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遗从柜子里拿出碗筷,盛了一点汤在碗里,用勺子挑起一点,送到林匪石嘴边:尝尝味道。
江裴遗亲手喂过来的东西,就算是砒|霜林匪石也能就着口水吞了,这可能是他为数几样不会挑剔的东西,好像什么东西经过江裴遗的手一加工,就都变成了琼浆玉露。
虽然琼浆玉露的味道确实不咋地。
林匪石喉结往下一滚:嗯,好喝。
江裴遗是那种觉得玉米糊糊都有甜味的特能凑付型选手,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也有点自我感觉良好,林匪石说好喝他就信了,于是又给他盛了满满当当一大碗,等到微微凉了,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喝。
林匪石这时候显得很乖,吃饭的时候话不多,吃完之后才开始叽里呱啦的聒噪起来,跟江裴遗说起这一天的事,排着队从小护士编排到扫地老阿姨,甚至窗外的小鸟儿哼了什么曲儿他都想给江裴遗哼唱一遍。
江裴遗极有耐心地听他说完,感觉林匪石好似倒完了一箩筐的无聊,才轻轻地开口:匪石,我今天在办公室,发现了一点事情。
听他这么说,林匪石眉目间的欢快倏然消散了一些,但仍然面不改色:嗯?
江裴遗道:我无意间看到你的配枪,里面好像少了一发子弹。
林匪石一怔,下意识地反问:少了一发?什么意思?
江裴遗看他不知道这件事,于是解释道:省厅发给我们的都是N635手枪,设计跟沙漠之鹰有异曲同工之妙,弹匣最多可以装七发子弹,我看过我的手|枪,里面是满膛。
顿了一下,江裴遗看着他清晰说:但是你的枪里只有六发。
林匪石皱了一下眉,枕头不知道哪里硌的他脑壳生疼,他嘶一声说:我还真不太知道这个其实我不怎么精通枪术,勉强不脱靶的水平,那把枪放在那儿跟古董一样,我自打来了重光市就没见过它,也不知道怎么给人分个尸看看里面有多少子弹,可能里面一开始只有六发吗?
江裴遗最见不得他皱眉,放缓了语气道:或许是这样,到你手里的时候就不是满膛的。
林匪石说: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省厅那边。
这个点那边都下班了,明天再问也好,江裴遗没说话,只是又盛了一碗粥:再吃一点吗?
林匪石望了一眼那热气腾腾的粥,仿佛一股热流缓缓经过他冰冷的心脏,舒适地他浑身骨头都酥酥麻麻的,他脖子不敢太用力,只是微微一点头。
江裴遗一日三餐的照顾着,好像精心浇灌一朵脆弱的花,于是病号非但没有日渐憔悴,反而愈发圆润起来。
.
第二天江裴遗打电话去省厅,询问了有关当时枪|支的事,得到的消息是配下去的枪是崭新的,可以保证绝对满膛,子弹一发不少。
江裴遗的心脏从昨天到此刻活生生体会到了一把七上八下的滋味,一口气吊着没起来,风刀利刃似的割在喉咙里,他呛咳了两声:咳咳,我知道了。
没等他归纳出子弹失踪的所有可能性,专案组的人过来喊他开会了虽然李成均死了这么多天仍然一点侦查突破都没有,但也挡不住专案组同事的孤注热情,江裴遗作为副指挥,经常要被拉去开会。
凶手最后为什么要放火?刘大天神情严肃地提出一个犀利的问题,语气稍微一顿,又有理有据地解释道:根据尸检报告显示,李成均在被火烧的时候已经死了,一枚子弹精准命中他的头颅,力度掌握在不会当场脑袋开花的程度,子弹不偏不倚卡在头骨里,这人不是误打误撞,就是射击高手,相当老道了。另外,我永远坚信,一切在死后对尸体实施的破坏行为都带着浓重的报复心理,如果我猜的没错,凶手跟李成均有关于火的仇恨当然我们已知凶手就是承影,目前的问题是我们抓不着他
刘大天在上面唾沫横飞地长篇大论,说着洋洋洒洒的小作文,江裴遗在下面逐字逐句地听着,其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目光随着阳光往外飘,罕见地走了神
林匪石这一生的劫简直是水火不容,那被火烧过的皮还没好利索,又被大水冲了个飞流直下三千尺,现在听到刘大天口无遮拦的提起火,江裴遗只感觉太阳穴直抽,意识不受控制地想起病床上浑身插管子的那位,好像有人在用针捅他脑神经似的,翻天覆地地疼。
一个人生下来怎么要受这么多苦呢。
他的林匪石啊。
好不容易捱完了这场会,江裴遗拿出手机,见到医院那位男大学生发来新指示,说是不想穿病号服了,破衣裳粗制滥造,给豌豆公主磨的不舒服了,想要穿家里的纯棉衣服,让江裴遗下班的时候给他带过来,还指名道姓地要宠幸蓝格子的那件。
林匪石刚为他死过一回,这时候让江裴遗上天徒手摘星星摘月亮他都愿意,何况就是件不舒适的衣裳?
江裴遗回到家,直奔衣柜而去,林匪石属孔雀的,爱嘚瑟,喜欢抖毛,也注重外表,光睡衣就五彩斑斓的,江裴遗找到蓝色系的部分,一边往外拿睡衣,一边在心里想:今天晚上给他带什么吃的?总是喝粥,难免有点腻了
就在这时候,江裴遗耳边叮叮当当几声,不知道有什么小玩意儿从衣柜里滚了出来,大概是刚才拿睡衣的时候不小心刮掉了什么,林匪石就是爱挂着一身鸡零狗碎的玩意儿。
江裴遗的目光顺着声音看去,倏然浑身汗毛激起,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枚形单影只的袖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更,一共更1w。
啊,毕业论文题目选的是罪刑法定原则相关,本来想研究未成年犯罪的,可惜题目报上去太晚,被其他同学先选了。
论文写的也是磕磕绊绊,答辩没什么信心,回去之后还要准备10月份的法考,前几天刚出民法典,考试内容肯定翻天覆地的变,有点后悔去年没一边准备考研一边准备法考,现在要把民法典从头到尾啃一遍,真是应了那句只要专业选的好,活到老学到老,又想起还有好多剧情没有写,完结遥遥无期,心更累了,只能反复抱着书里的林匪石和江裴遗来回咀嚼,聊以□□了【滑稽
明天也日万,晚上再一起发。
第98章
这时江裴遗的耳边又是嗡一声响这次是货真价实的耳鸣,好似有人拿着大钟在他耳边毫不留情咣咣来了两下,那低鸣声在脆弱的鼓膜荡起厚重低沉的回音,沿着脑神经一路噼里啪啦炸到了脑髓,令他浑身都颤栗起来。
怎么会是这个怎么会是这个袖扣?这分明是
林匪石作为资深臭显摆爱好者,平日里不带袖扣没脸出门,他必须是要从头发丝精致到脚后跟的美男子,而根据江裴遗的长期观察,他的袖扣后宫们有一个金属小盒子专门盛放着,不一定先宠幸哪个,有时候还会送给江裴遗一些宠妃。
但是江裴遗从来没有见过地上这一个孤零零的一个,恰好恰好跟李成均案发现场的袖扣尸骸凑成一对生死鸳鸯。
江裴遗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金属,倘若目光有温度,那袖扣此时已经被滋滋烧化了,他一寸一寸咬紧了牙关,终于后知后觉地想通了什么,那些他不愿意仔细去回想、刻意忽视的所有细节集体扑面而来,当头扇了他几个沉重而响亮的巴掌,江裴遗浑身狠狠地打了一个机灵,眼珠湿红的几乎要飞出血来。
林、匪、石!
空气似乎一丝一丝凝固了,一股慑人的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将江裴遗都冻成了雕塑,无缘无故消失的子弹,成对的袖扣,消息的泄露,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外的唯一选项
林、匪、石。
然而在铁证如山面前,江裴遗心里还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不死不休地大叫着:怎么会是他呢怎么会是他呢?!
是啊,怎么会是他呢?江裴遗手脚麻木,大脑也一起木了,他站在原地怔怔地想,那么他在手术台上九死一生也是早有预谋吗?他可以随意操控生死吗?不是的林匪石再有能耐,不过一介凡夫俗子,羽化成不了仙,也当不了阎王爷,怎么会掌控的了生死呢?
江裴遗从来慧眼如炬,难道连喜欢都分辨不清吗?
林匪石就是喜欢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喜欢他,没有一丝一毫地作假。
可是现在又是为什么?
江裴遗不敢细想,头痛欲裂,太阳穴青筋暴起,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光影。
就在这时,江裴遗的手机铃声突然心惊肉跳地响了起来,有如从另外一个时空劈下来的利剑,打破了房间的死寂带来了另外一重更加压抑、更加沉重、更加冰冷的死寂。
江裴遗神游似的拿出手机,看着来电人,竟然不敢接,轻轻闭上了发红的眼
承影。那个他现在最不愿意面对的名字。
然而他还是接了,江裴遗从来不知道逃避,就算前面是刀子雨,他也劈头盖脸地接下来了。
对面传来很轻的呼吸声,那声音简直让江裴遗控制不住地想要落泪曾经他午夜梦回,每次被前尘旧事的血腥惊醒时,陪在他身边的总是这样的呼吸。
绵长、安稳而轻缓,带着一丝一缕好闻的檀香味,好像能岁月的风能静好地吹一辈子似的。
江裴遗喉结滚动数次,好像强行咽下了一把和着血的沙,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他像是面对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声音空荡而渺远,毫无生机: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对面的人没说话,只是呼吸稍稍停顿了一下。
江裴遗全身的知觉似乎都涌到了拿着手机的手上,那金属壳的温度烫的他发抖,他的语气却很静,没有生气,像死湖的水,却又轻飘飘地一碰就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承影林匪石还是没有说话。
江裴遗心里有千百万句话想问他,临到头来,一齐顶到了嗓子眼,互相拉扯着,却是哪句都挤不出来了。
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仿佛是知道江裴遗不会再主动开口了,对面的人终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抱歉,你认错人了。
江裴遗的心脏颤了一下他怎么会认错呢?这个声音、这个语调、这个咬字的重音、这个说话的节奏他全都不会认错。
又过了一会儿,对面没了声音,呼吸声都没了,这通奢侈的通话忽然挂断了,下一秒市局的电话无缝聒噪地插了进来
承影刚才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我们24小时监控他的手机,在你们通话期间已经定位到他的位置信息了,他现在在
刘大天魂飞魄散的声音和江裴遗嘶哑不成声的音节重叠到一起:第一人民医院。
.
第一人民医院内,一排刑警站在病床门口,脸上整齐划一地挂着三观被捣碎了的震惊,全都呆若木鸡。
林匪石不知什么时候学了大变活人的绝技,竟然转眼间就没了,好像消弭在空气中的野鬼幽灵。
林匪石同志全身不遂,接个电话都费劲,居然还能身残志坚地联系同伙半夜跑路连病号带病床一块儿抬走了,只给他们剩下一地的空空荡荡,可见这移驾的水准还挺高。
总而言之,林匪石畏罪潜逃了。
江裴遗竟然是他们之间反应最镇定的那个,冷而又静地向市局的同事解释清楚所有来龙去脉,林匪石就是承影,但选择性地隐藏了一些内容他不确定有些话现在能不能说,于是闭口不言。
同事们一边震惊地眼珠子掉一地,一边又忍不住扼腕叹息他们江队是什么美强惨的人设啊,被爱情骗子骗了人又骗了心,跟人睡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发现同床共枕的爱人居然是敌对犯罪组织的头目即将反目成仇。
同时,江裴遗的手机上还收到了一条来自承影阴魂不散的短信,内容如下:
也许我是个坏人,不过只要你吻我一下就会变好呢?
江裴遗被这句话气的一晚上没睡觉,脑袋瓜子一直嗡嗡地响。
就算林匪石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甚至都不能下地走路,也没耽误他马不停蹄地消失跑路,再顺手杀人诛心。
真的太狠了。
江裴遗一字一顿地开口,像是把这三个字细细的嚼碎了:林匪石。
即便强硬如江裴遗,猝不及防遇到毁灭性的当头一棒,也会有一段时间的大脑短路当年锟铻逼着他杀人,把他活活逼成了困兽,睁开眼的时候浑身都是人血,他的脑子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也不觉得天崩地裂,后来牛角山一战,手足同袍因他的擅自决定牺牲,他也有一段时间是茫然麻木的,想来是太痛了,身体忍无可忍切断了理智,开始自我保护罢了。
然而现在撕心裂肺地痛过了,江裴遗找回一点理智,总觉得处处不对劲
一方面,他实在不觉得林匪石那怂包蛋真敢欺骗他的感情,除非这人不想活了,抱着被他追杀到天涯海角的决心,就为了跟他演这半年深情戏,实在不至于。
而且按照林匪石那美貌,也不需要去觊觎谁的肉|体,他每天自我欣赏就能吸足了阳气,再说,他俩关系龟速发展还没到那一步,他图什么呢?
第二个方面,这枚袖扣是林匪石引导他有意找到的,那个蓝格子睡衣上的袖扣肯定是林匪石放在上面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巧,那么如此说来,案发现场的袖扣也是他故意留下来的,或许换句话说,林匪石是故意暴露身份的。
他为什么要故意将面具撕下来给人看?
以林匪石的能耐,继续潜伏在市局,用什么妖术把人迷的五迷三道,又有谁会发现?他为什么主动暴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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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西奚子(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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