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梁三省拍了拍他,神情严肃,明信,除了知道你被送到这里之外,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严明信:真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梁三省:千真万确。
事发距今已一个多月,没有谴责、抗议、追责,甚至连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极少,显然是进行了保密处理。往好了想,可能上面出于某些考量正在讨价还价进行外交,往坏了想,也许这颗星球天翻地覆就在今朝。
我听说你的那架飞机好像从海里捞上来了,梁三省压低声音,悄声道,送回奉飞维修。
奉飞奉天飞机制造厂,奉天军区80%以上、全国50%以上的战机自此产出。
他还记得J100正式列装的那天,奉飞派人来一架一架交接,就在朝阳初升时分,技术人员把322好好儿地交到了他手上。
他爱不释手,恨不得哈着气用手绢把322擦得光可鉴人,天天妄想躲过大队长偷偷在机库打地铺睡觉。
一晃几年过去,322在他手里掉进大海,发动机炸了个粉身碎骨,成为了历史上第一架被击落的九霄100战机。
严明信心中五味陈杂,喃喃自语:是该修了。
他转而又想起:你怎么知道这个?还有别的消息吗?
J100是全球顶尖的战机之一,一旦发生坠机事件,机体落在哪、怎么捞上来,通过什么渠道运走、运回哪里,在哪个单位哪个部门检修等等,这些事在某种程度上也属于机密。
是领导说话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梁三省笑笑,无奈地说,别的我是真不知道了,我要知道还能不告诉你?
好吧。严明信叹了口气。
无论梁三省到底还知不知道其他消息,只要领导交代说这事不能乱传,那单凭纪律要求他也得守口如瓶。
看他心事重重焉了吧唧的模样,梁三省又道:晚点儿你自己找人问问吧。
严明信眨眨眼:去哪儿问?我问谁去?
有个战术研讨,专门研究白马关314空袭,张司令派你去见山海关军区的陈参谋,务必和他们配合。梁三省说,你想知道的,都在那里。
严明信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瞪大了眼:这种事你不早说?
原本不打算评论他人是非的严明信此刻已在心里痛骂梁栋材十八遍:这怂货抛下兄弟们改个名搞文职去也就算了,怎么还变得磨磨唧唧的?
你拎的这衣服是不是给我的?严明信眼尖手快,从进门到现在其实并没有几分钟的梁三省顿时手头一轻,拿来!
大夫宣布的康复和出院许可仿佛只是无关痛痒的和尚念经,是生命中不得不耗费时间走一遭程序的莫名其妙。严明信此刻才感觉到时代在召唤,这个世界分分秒秒风起云涌他必须离开医院,刻不容缓。
山海关军区自海湾向内陆纵深几十公里,基地占地总面积恐怕比海上某些支离破碎的小国还大。
参谋开门见山地说:小严,你的情况我都知道,在医院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个人心里很想让你好好休息,但今天你恐怕还得再辛苦辛苦。晚上11点,我们要召集各战区的专家开一次战术分析会,你的出席对于复盘非常重要。听说你恢复不错,怎么样?尽量坚持坚持,能做到吗?
别说11点,就是海枯石烂他也能坚持。
严明信起身敬礼:不辛苦!保证完成任务!
好,参谋颔首,我叫了个人过来安排你,说话就到。
噔噔。
办公室房门被人不疾不徐地叩响了两下,接着传来惊天动地穿透门板的一声:报告!
第10章
整条走廊和整扇门板仿佛都在这声报告之下隐隐共鸣。
要不是还有个锁芯顶着,严明信怀疑这门能被弹开。
他想通自己为什么没早醒过来了。
那医疗中心是什么地方?护士张口老总闭口司令地哄着,医生衣不解带殚精竭虑地守着,连一分钟心跳几次、喘了几口气都一一监测到位。风把满世界吹得尽是幽幽花香,池塘里肥硕的锦鲤时不时吐个泡泡,他听过全院最大的动静不过是几位老总在石桌上下棋拌嘴,还马上就有人过来提醒各位保护血压不要激动。
正常人走进去都要昏昏欲睡,让他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然苏醒,这不是让他逆天而行吗?
所幸,经过了近一天一夜的艰难启动,经过了几十公里的车程辗转,此时此刻,严明信的血被这一声振聋发聩的报告喊热了。他终于感到了一点儿久违了的神清气爽,似乎他的大脑后知后觉,这才随身体一同醒过来。
陈参谋不甘示弱,下巴微收,气沉丹田,两手在身侧隐隐握拳,像是遵守某个知名不具的约定,严肃又幼稚地朝门口方向用更大的声音吼道:进来!
屋门的旋转把手发出一声轻轻的咔哒。
来人身着笔挺的海军航空兵制服,藏青色的外套袖口上绣着金色的一杠一星。参谋喝口水的功夫里,他也不在乎对方看没看见,抬手敬了个礼,随后双手捏檐摘下了大檐帽,神情坦然地朝严明信微微点头致意,最后没事儿人似的托着帽子站立一旁,站得八风不动。
严明信:
山海关军区驻地各兵种总数合计超20万人,倘若全部拉出来列队的话,恐怕神州广场都放不开。就在这样的人海茫茫中,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从他梦里走了出来,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还带着一副意料之中、理所当然的表情。
严明信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像是秘密行动了一半意外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局促,又好像是这场秘密行动还有鲜为人知的局中局对方了如指掌,而他一无所知的茫然。
你们见过吧?君洋,坐。陈参谋把手伸到领口里面揉了揉喉咙,清清嗓子重新说道,这个事,咱们各大军区成立的专家组经过了几次研究,基本确定了事情经过,但是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需要你参与一次重新复盘,解决其中的一些疑点正好,你们两个都来。当然,这次复盘也包含了组织对你的调查,小严,能理解吧?君洋,晚上11点,你可是关键人物。
他可是太关键了,严明信想。
君洋腰背笔直,坐姿端正,目光从未从参谋脸上移开过,正在专心致志地听领导讲话。
可严明信视线在二人之间徘徊了几次,心底有一种不知缘由的直觉:他感觉君洋是在刻意回避他。
他如坐针毡,陈参谋看出了异样,问:怎么了,小严?对于调查,你有什么问题?
陈参谋,严明信顾不得上下级之间该有的礼貌规矩,飞快说道,我能不能问他一件事?
陈参谋没有立刻回答,端起手边的茶杯打量了他一遭,沉默了漫长的几秒钟后才问:你想问什么事?
1151。严明信迫不及待,我们发现他国飞行器时正处于防空识别区与领空交界处,按照联盟的《防空识别区安全法》,对方第一梯队尚未明显越界。在无法判断对方意图的情况下应当先行警告、驱逐,请问当时
防空识别区的界定在联盟中一直是敏感的存在,每每提及此事,各国争论不休。
旧的界定方式是以海岸线为基础,向外延伸一定距离的领空区域,曾被各国默许执行了百余年,可惜相安无事的局面随着地壳变动被一再打破。
目前联盟中分为两大阵营:一方认为防空识别区不应受板块影响,坚持依旧按照原先的范围巡航,另一方认为既然领土发生位移,那么防空识别区自然应该重新界定中线,否则海上相近的两国互不相让,岂不是二者之间将有一块交集范围的归属不明吗?
严明信肃然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么做会引起争端,先开火的一方可能会在国际上处于被动?至少也应该得到明确的交战规则后再行动?
我还以为什么事。陈参谋笑了,喝了一口端在手里半天的老茶,捏着杯盖一摆手,对君洋道,跟他说说。
好。君洋迎着窗口的阳光转过身,缓缓抬眼。
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严明信有些恍惚,他始终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凭着一面之缘杜撰出了两人千丝万缕的交集。最让他无法释怀的是,梦里的君洋本该是他一厢情愿的胡乱涂抹,眼前的人却和梦境意外地有着三分相似。
全然不顾别人心急火燎,君洋把不长的一句话不紧不慢地分成了几段,说:我接到地面指挥所命令,开火,射击,于是我开火了。
对面释放了电子干扰机,我尝试切换过无线电频率,全部是电流。电子干扰机不光压制了通讯,还制造出了高分贝的噪音令人一度耳鸣,严明信眉心紧蹙,在那种情况下,你不怕是自己误听、误判了吗?
君洋似乎笑了一下:我听得很清楚。
他不笑还不要紧,见他这一笑,严明信似曾相识到直怀疑自己神经分裂。
是不是得了臆想症?
原本他还想再问点什么,顿时都被噎了回去。
陈参谋端着茶杯,用杯盖撇了浮叶,看着两个小年轻一个气定神闲一个大惊失色,感觉自己手下带出来的人似乎比奉天的特级飞行员更胜一筹,十分满意。
君洋好像看出他的疑惑,道:当时,张司令问能不能听到他说话,我回应并且呼叫地面指挥所,但地面收不到,只有我和我的僚机能用手势交流。距离7000米左右时地面雷达发现敌第一梯队后还跟着轰炸机梯队,张司令一连喊了几声开炮。我瞄准发射了燕式导弹,击中了一架两机编队中的僚机发动机,敌长机随后拉升,至12000米高度之后我失去目标,这时候你发现了电子干扰机的位置。
除了没亲眼见到对面的轰炸机外,这段描述和严明信记忆中完全一致,他挑不出毛病,但扭转战局的关键所在全系于君洋一个人身上,令他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
君洋又说:后来经过张司令和他身边的通讯员证实,他下达指令的次数和时间点都和我说的一样,分毫不差。
陈参谋桌上电话响起,朝他们挥挥手:好了,你们两个慢慢交流感想,别误了晚上的研讨。
无论如何也是一同出生入死过。走出办公室,严明信主动伸出手臂,象征性地示意拥抱:辛苦了,兄弟。
君洋大大方方地朝前迈步,也朝他敞开怀,可这一抱不但力道十足,还迟迟不见松手之势。
严明信:
他疑心是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惹人不痛快了。
毕竟事情过去一个多月,调查组早就调查了不知道几轮,肯定查得明明白白,君洋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就说明组织认定没问题,哪里轮得到他置喙呢?
更何况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他试着说:对不起,兄弟,是我误会你了。多亏你听到地面指令,不然我们岂不是两眼一抹黑,一个都跑不了?
君洋仍不松手,两只手臂像钳住猎物的钳子。
严明信思索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缘由,只觉得推人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要是开口直言叫别人放手更不礼貌。
寂静之中,感应灯呼呼大睡,只余遥远的走廊尽头那扇窗户施舍的些微光线。
不过耳边有人低声喃喃道,就算没听到指令,我也会开火。
这哪是闹着玩的事?
严明信后撤一步,脱离热情的拥抱:什么?
只要有人飞过游龙海峡领空一寸。君洋背对着领导办公室的门,气定神闲地对他坦然一笑,我一定开火。
第11章
白马关和山海关隔海相望,之间的海湾名为蛟龙湾,其外的公海与一串海上岛屿形成了游龙海峡。
这块天,每一个坐标我们都掰开揉碎了。不管在什么高度,即使离开定位系统,一眼看过去我也知道有没有越界。君洋脸上丝毫不见尴尬,仿佛他并没有被推开,刚才他恰好也打算放手来着,语气尽展宽容体贴,只是你对蛟龙湾的范围没有那么敏感罢了,毕竟我们平时执行的任务不一样。
严明信是个较真到底的人,他认死理,只要心里有疑惑,脸上就没法也不屑弄虚作假。
他刨根问底:护航大队的其他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开火。
他们没有我瞄得快。君洋一勾手指,走在前面引领严明信下楼,我听到电流音的第一时间就调节到了备用频道,当然,换了频道也全都是电流。不过在调频过程中,我意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严明信:听
他不得不再次默念:梦里梦到的人和事与现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即便他从前不明白这个理,单看眼前的人举手投足从容不迫,自信溢于言表,和他梦里的人大相径庭,也足以让他醒悟才对。
但要真是全不靠谱,那倒好了,他大可把胡思乱想朝海里一抛作罢,偏偏二人又有着不容忽视的相似之处。
他到底在哪道听途说过关于这个人的事?记忆居然能悄无声息地绕过他的大脑,直接渗进他的梦里?
现下严明信来不及多想:什么声音?
有人在我们的地盘上,反了我们的无线电,还当着我们的面分配任务君洋边走边冷冷地讥诮,转头一瞧,哎?你不下楼吗?
严明信浑身血液直充脑门两军相接,哪怕捕捉到只言片语也可能是至关重要信息,何况疑似分配任务?
他急忙跟上,尽力压低声音问:说什么了?
这当然不是走在公共场合能信口谈论的话题。
君洋转头看看他,和他肩叠着肩,张了张嘴,看起来很想告诉他的样子,却欲言又止,最终没说出口。
严明信:
君洋倒是不答反问了一句:你住哪儿?
奉天军区的每个编制都是有理有据的,闲人没那么多,梁三省多半是有任务在身,来山海关办别的事,顺便替病号打理打理手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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