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梧?孟初晞又叫了她一声,她方偷偷留意小丫头的神色,明明好了一些,怎么最后越来越蔫了。
周清梧回过神,连忙点头慌乱地转身,脸颊涨得发红。
身后的严谦一直留意这两人,此刻有些好奇:这是你的妹妹么?
孟初晞点头:她有些不舒服,还请见谅。
严谦摇了摇头,眼里有些许笑意,这姐妹两个可一点都不像,那小姑娘分明是有心事啊。
不过他此行主要是听到消息,替他家老爷看看这何首乌的,如果属实便带回去。
等到孟初晞把何首乌拿出来,严谦伸手道:能否让老夫过手一观?
到底是大户人家,即使身在富贵对这两个小姑娘他依旧有礼有节。
自然,您请。把东西递过去,严谦掂量了一下,看了看成色低头嗅了嗅。当真是何首乌,而且模样完好,挖掘的人十分细心,没有损伤也不是刻意修剪而成的。眸子里笑意漾开,严谦点了点头:的确是件稀罕玩意儿,难得。
孟初晞一听便知道这件事基本成了,这一天来的人也有两三批了,但是价格孟初晞并不满意,也就暂且压着了,但是未免夜长梦多,她今日定是要解决的,当然这心思她也不会透露出来。
第32章
严老爷信任严谦, 宅中许多事都是他处理,这次他闻讯而来是因为自家老爷正在为一件事头疼, 下个月正月十三是江宁府府尹赵平宣六十大寿。严家和赵家有私交, 严家有意接手江宁航运生意,与官府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送礼与官, 不能太过张扬却又不能没有诚心, 这何首乌的消息来得太是时候了,所以严谦听到风声后都没多加甄别真伪就赶过来了。
严谦看了眼手里的何首乌,不动声色道:这何首乌,你打算怎么卖呢?
孟初晞轻笑了起来:买卖讲究你情我愿, 严管家不辞辛苦过来想必是诚心要,而我也的确要卖, 想来会是一桩好买卖。这何首乌如果卖给药铺,就它的药用价值, 在青阳镇最多超不过三贯钱,所以我卖的不仅是它的药用价值, 而严管家要的想必也不单单是这药用。
严谦看了她好半晌,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那日我看姑娘便觉得不是普通人, 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之地, 却还有你这灵光的头脑,不错呀,我没看走眼。
孟初晞摇了摇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注意。她说罢看了看周清梧, 意思不言而喻。
严谦略显诧异, 而周清梧此刻勉强稳住了神色, 看到严谦打量她,只是微微摇头,神色间一片沉稳,那双眼睛褪去方才的呆愣和慌乱,颇有灵气。
严谦心下觉得有趣:好,药铺出价三贯,那我便许二十贯,你看如何?
周清梧听罢看了下孟初晞,二十贯比之三贯价格翻了好几倍,已经不少了,但是
孟初晞没立刻回答她,只是看着周清梧:二十贯已经不少了,清梧以为呢?
周清梧没想到她会问自己,愣了下旋即伸手比划:于我不少,于它欠了些。
严谦看到她打手势却不开口眼里有些许诧异,却很快敛去,神色如常道:令妹意思是?
孟初晞淡淡一笑:她说,于我家二十贯不少,于它欠了些。
严谦这下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兴味,他随自家老爷在青阳镇待了三年了,到底是小地方遇到的人比起京城差了些,可竟然在这碰到了这么一对有趣的姐妹。
那么你说多少合适呢?
这等货物遇到了对的主人,虽千金亦是难求,如果不是中意它,它最多值两贯。当然如果留在我们手里,它也只能做个药材罢了,但是遇到它是缘分,我们也希望替它找个珍视它的主人。如果在严管家眼里它只值二十贯,我也想知道在其他人眼里它又值几何?
孟初晞话说的似乎硬气,但是语气却是很随意,严谦本来也是想压她们一下,严家家大业大,区区几十贯真算不得什么。听她这么说又笑了起来:看来想要得到这株何首乌,我需要拿出诚意了。说完他低头思忖了下,伸手比了个四。
四十贯,再多对你们而言未必是好事。一枝独秀,便是木秀于林。
孟初晞暗自感慨严谦也是个老狐狸,直接点了她的痛处,除非她能够有足够本钱离开周家村,不然想留在这,就得安守清贫,于是点了点头:严管家诚意十足,两次和你做生意都很投机,四十贯给你也算得其所。
严谦拱手施了一礼:你们也是爽快人,那便这么定了。说完他又道:感觉你们留在这可惜了,若有可能你们倒是不错的生意人。相逢即是缘分,日后若有事可以去严府,若能帮老夫自会相帮。
无论他是真心该是客套,得这么一句话孟初晞还是心里微喜,随即拱手道谢。
四十贯银钱不是小数目,严谦身上并未带足,便让两人去严府领。这正中孟初晞和周清梧下怀,只是拒绝了和严谦一同坐马车回去的邀请,两人背着那个所谓装何首乌布袋子去了镇上。遇到了熟人便说买卖没谈成怕贼惦记,直接去药铺卖了。
原本指路的人还以为她们交了好运,结果买卖居然黄了,但是这么一个何首乌拿到药铺卖了,对他们这普通农户已经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了。
就在孟初晞二人去了镇上后,那个昨夜被大黄撵得不敢回家的小贼却是回来了。
昨天那根重木恰好砸在了他脑门上,到了现在已经是鼻青脸肿了。昨夜被狗撵得慌不择路,冲到了山上又被荆棘树枝刮得不成样,崴了脚走路也一瘸一拐的。溜进周清梧家里的这个人名叫周小五,年纪轻轻却游手好闲,一直在外游荡鲜少回家,偏偏又爱赌博,家里也是被败得精光,一贫如洗。
他本来不常住在家,结果这几天刚好回来躲债,听到她们挖到了宝贝便打起了周清梧的主意。原本想着两个柔弱女人也不怕什么,却不料吃了这么大亏。
这个样子他又不敢张扬,绕路躲回家被他娘见了也是吃了一惊,问又问不出来,只以为他又跑出去和别人赌钱打架了,又是哭又是骂。周小五碰了一脸霉头,心里止不住怨恨。
那厢孟初晞在严谦离开后边斟酌着开个口:清梧,现在可以告诉我,刚刚怎么了么?看到严管家时你神色很不对,之后又这么懊恼,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清梧低下头,手指绞了几下,最后才比划着:我以为他认得你。
严谦那表现自然是认识自己的,怎么会这么说?突然孟初晞想到什么,你以为他知道我的身份,然后我就会走了是么?
周清梧只是听她这么一说,心口就像被拧了一把,闷闷地点头。
孟初晞有些失笑,又有点心疼,轻声道:可是后来知道不是,又怎么是那副表情?那模样可不是替她失望的样子。
周清梧低着头没有看孟初晞,也没有回答。孟初晞也没催,只是在一旁温柔看着她。半晌她抬起头,眼睛都红了,里面水光涌动,竟是要哭了。
孟初晞心口一紧: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你别哭,我不问了好不好。
她不哄还好,这么一说周清梧眼泪直接掉出来了。孟初晞连忙伸手抹眼泪,神色间懊恼又愧疚,打着手势道:你能够回家是最好的,可我太贪心了,以为你能回去,我没有替你开心,还特别害怕。你对我这么好,我却这么自私,我不是好人,配不上你对我这么好。
孟初晞认真看着,理解了她的意思后有些想笑,可是却又怎么都笑不出来。这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头翻涌,这傻姑娘,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苛刻。
孟初晞轻声叹了口气,在小姑娘瑟缩抬眸看她时,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她力道可是不轻,周清梧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看着孟初晞时的模样可怜极了。
知道我为什么是敲你吗?
周清梧摇了摇头。
孟初晞皱着眉道:小小年纪总喜欢胡思乱想,就为了这么一件事埋怨自己这么久?欠打。说完,她舒展了眉眼,温声道:你难道觉得,我是会因为你舍不得我而去怪你自私吗?傻丫头,要是你发现我要走了,光开心了,我那才要难过了。
周清梧愣住了,眼睛眨了下似乎在思考孟初晞说的话。
你不是圣人,不要对自己这么苛刻知道吗。而且,清梧,我之前说过的话一直算数的。无论我能不能想起来,你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现下我跟着你,如果我回家了,只要你愿意,我也一定会带着你的。这不是安慰她,周清梧对她来说,意义不一般的。
周清梧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而孟初晞已经伸手牵住了她:走吧,别让别人久等了。
她解释得很直接,这个话题也结束的很直接,却是给了周清梧一个郑重的承诺。周清梧想,即使以后初晞真的回家了,这些日子也够了。
严谦付钱很利落,四十贯银钱最终折合成了银子,回去时并没有很惹眼。何首乌虽然卖了,但是孟初晞有些担心那个人吃了瘪后怀恨在心。村子里的人孟初晞不说都认识,通过周清梧也了解个七七八八,能做出这种事的没几个。
而今天刘婶说的那个人倒是引起了孟初晞的注意。周清梧也提过那个周小五,三十多岁的人了,据说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就连周清梧家里穷成这样的晒得好药材也被他偷过,媳妇也受不了跑了,而且刘婶恰好在前天遇到他回村了。
只是一切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孟初晞心里留了个心眼,回家后周清梧和孟初晞把家里存的银钱收好,除了拿了七百文留作家用,其他的都放进存钱的小匣子里用牛皮纸裹住,放在了之前周清梧挖的暗格中用柜子压住。
孟初晞仔细数了数,她来周家村已经快四个月了,有两个人一起干活补贴家用,家里开销完全能够维持,算上之前卖茅草菇剩下的钱,家中余钱足有四十三贯五百文,这还不算上孟初晞的那两片金叶子。
四十多贯虽然不说多富裕,但足以她们安身立命了,与之前比起来简直是天翻地覆。
孟初晞笑着看着放好的箱子:日子当真越来越好了。
周清梧其实都没怎么回过神,这会儿才比划道:像做梦。
这在四个月之前,她真的是做梦都不敢想。
这次实在是十足的运气,孟初晞都暗自觉得自己大概就像周清梧养的锦鲤了,的确是能带来好运的。
家中门锁孟初晞借口坏了,请村里的周木匠重新做了门栓,避免欲盖弥彰锁暂且没换,但屋内暗栓却加固了不少。
人们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何首乌被卖了后也没见周清梧和孟初晞两人过得闲适安逸,村里妇人们很快就有了新鲜的事,把这抛到脑后了。
而周清梧家里风平浪静,夜里也安静得很,这场风波也看似过去了。只是有些人心里不得劲,尤其是这么久没回来,看到周清梧家多了个娇滴滴的美人,周小五心思更是蠢蠢欲动。
在家躲了几天,等伤好得差不多了,翻箱倒柜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钱拿走了后,周小五又去镇上快活去了。
赌场上周小五赌友也不少,一群人在一起瞎侃时,其中一个住在青阳镇的人无意间说起严家最近得了一个千年何首乌,别人听得惊奇可周小五却立刻想到了周清梧挖到的那株何首乌。
他神色微微一变:可是从周家村那个哑巴家买回来的?
那人一愣,蹙了下眉:我也不知道,是我家表兄在严家当家丁亲眼见到了才和我说起。不过之前不是传周家村有人挖了一株稀罕的何首乌吗,八成是了。他娘的真是好运气,也不知道卖了多少银子,我怎么就没遇到呢?
他骂骂咧咧说了几句,又不耐烦道:不说了,继续开!我跟你说周小五,你可是欠了一屁股债了,要是翻不了本,别怪兄弟我不讲情面,三爷那里我可交不了差。
周小五脸色青红交加,从怀里把仅剩的钱全压了下去:我就不信了,我能倒霉一辈子,给老子开,我肯定能翻本!
他脸上青筋暴起,嘶声吼着:大,大,大!双目也充了血死死盯着眼前的骰盅,揭开后,他脸上肌肉有些扭曲,因为激动发着抖,大声笑道:大,哈哈,大!我就说老子要转运!在嘈杂的赌场中,哀嚎声怒吼声此起彼伏,周小五尖嘶哑的声音混在其中无人在意。
第33章
这个腊月过得很快, 如今也就剩下不到十天就要过年了。往年一个人的周清梧最不喜欢的就是过年, 在万家团圆的日子里,热闹是别人的,团圆也是别人的, 而她的孤独如别人的喜悦热闹一般,成倍增长。
但是今年她却颇为期待了,和孟初晞过的第一个年肯定是难忘的。
这边她们满心期待的准备过年, 那边却有人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周小五独自一个人走在回村的路上, 脸上肿胀不堪,整个人精神恍惚,落魄非常。他心里一时后悔又一时愤恨,眼神一变再变。当时他自以为手气来了,连下两把都赌赢了,本金翻了又翻。
被这轻而易举得来的钱财冲昏了头,赌性越发强盛, 不肯收手, 到最后不但输了个精光, 还又欠下了一笔赌债,因为还不起被打的半死丢了出来, 讨债的人威胁说年前如果不还, 大年三十上门砍了他的手!
呸!他啐了一口唾沫, 那些王八蛋一起玩的时候小五哥, 小五哥叫着, 讨债时翻脸不认人!
想到那白纸黑字立下的字据, 上面的金额就是打死他也还不上,心底一个念头便在这贪欲和绝望中不断膨胀,那双凹陷下去的双眼中,一抹凶狠一闪而过。
距离何首乌卖掉已经过去三天了,夜里孟初晞依旧警觉,刘婶还特意把大黄放在了她们院子里拴着,不过一直很太平,两人心里也暂且安稳了下来。
大多人都以为她们只是把何首乌当成药材卖了,最多不过几贯钱,在村民眼里虽然也是羡慕却不足以让他们胆大到铤而走险。
十二月二十一的夜晚,月出于东山,悬挂天际,圆满皎洁。周清梧的小院附近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
躺在院子外面狗窝中的大黄耳朵动了下睁开了眼睛,盯着面前不知哪里滚来的一团饭疙瘩,嗅了嗅。它前爪拨动了几下,最终没忍耐住香味,张口把抹了猪油的饭团吃了下去。
过了一盏茶功夫,一个土块砸在了大黄狗身上,那大黄只是动了一下就悄无声息,旋即一个黑影从山坡上的草堆后面摸了下来,目标正是这座院子。
很显然他是有备而来,一把薄薄的利刃从门缝塞进去,折腾半晌虽然比上次艰难,但还是成功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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