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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深渊魔主同名后——孤注一掷(23)

    即便他没有回头,却好像已经看到了地面上如山一样迅速堆积起来的尸体,还有对着这幅恐怖的画面山呼海啸雀跃鼓掌的观众。
    另一个叶尊仍旧站在昏暗的舞台,虚弱安静地看着他:【亲爱的,如果你不能救我,就杀了我,或者,让我杀了你。】
    对方没有出声,声音像是直接出现在叶尊的脑子里,又像是,从叶尊自己的嘴里平静念出来的。
    他眨了下眼,视野发黑眩晕又逐渐清晰,眼前什么都没有,就像方才只是低血糖的幻觉。
    只有沈渊在他面前,微微蹙眉,对他伸出手:你还好吧,小心一点,抓着我的手先过来吧。
    叶尊没有动,他不确定眼前的沈渊是不是真的,忍着眩晕缓缓低头,看向脚下向下倾斜的平台。
    那一块凸出去的部分,不止是地板尤为光滑,地势在明显的往下倾斜,就像一个恶意存在那里的陷阱。
    他抓着栏杆,回头往楼下的观众望去。
    欢呼雀跃的黑色人潮,面目模糊,千人一面。
    但他还是看到了,人群中无数面目狰狞惨白,皮肤上缝合着蜈蚣一样粗线的鬼。
    和他在二年一班看到的一样。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不寒而栗。
    很快,学校的负责人和其他老师接到消息,也上来了。
    六楼这里本来就是关闭了的,特别演出时候才开放,为什么有学生上来?
    是啊,哪里知道她会有钥匙,怎么想都是她自己的责任吧。
    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就这么摔下去,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异常的疾病?
    楼下很多人说,本来是不会掉下去的,她跳了好久了,最后像是有人推了她。
    这个学生你是怎么回事,野川薰是吧,你为什么在这里
    代课老师恼火地说:是我让他上去的,野川薰你最后在干什么,她掉下去的时候,你在发什么呆,为什么没有拉住她?
    叶尊站在那里,看着陌生的舞台,陌生的阳台边缘,那里现在一片平坦,普普通通,根本没有他之前所见那种倾斜。
    他微微恍惚:我看到了两个跳舞的女生,我拉住了其中一个
    你在胡说什么,大家都看着呢,就只有一个人,一个!
    叶尊看着手里的樱花发卡:那个女生,她怎么样?
    已经送去医院了,具体还要等医院通知,但这可是六楼,你觉得会怎么样?
    那些人还在说话,叶尊耳朵却一阵嗡鸣,周遭的声音渐远,意识逐渐不清。
    他看着他们,隐隐约约觉得,这些人的皮肤上也好像开始出现黑线了。
    他们虽然脸色沉重皱着眉,他却觉得,这些人冷漠地强忍着窃笑,和空地上那些面目模糊欢呼雀跃的观众重合。
    是二年一班的鬼开始蔓延失控了吗?它们感染了全校?
    为什么我会看到两个跳舞的女生?另一个是谁?就是她引诱了樱花发卡的女孩跳楼吗?
    他低着头看着那枚粉色的樱花发卡,眼前却出现了早上女孩将日记交到他手里后,两个人在教学楼前告别的情景。
    她笑容烂漫,看着他的眼里却隐着几分欲言又止:薰,我真的没有看过日记。
    所以,其实是看过了吗?
    是那本日记,引来了杀死她的鬼。
    日记里,到底写了什么?
    你去哪里?作为目击证人要等警方录口供啊。
    说起来虽然是意外,但很可能就是他推下去的吧
    叶尊没有理会那些人,失魂落魄面无表情地往楼道走去。
    走出六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沈渊,沈渊眼眸微敛,表情平静,带着似有若无的关切:没事吧?
    嗯。叶尊心神不在,从他身边走过,往楼下走去。
    他把日记本留在教室了,必须立刻回去拿到,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再看到。
    在教室里,叶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桌前的神父。
    叶尊回神,立刻上前抢先拿过神父手里的日记:不可以!
    凛抬眸静静地看着他,半响唇角略微扬了扬,带出些微安抚:你看起来不太好,跟我去办公室坐一会儿吗?
    坐在神父的办公室里,和上次一样的位置。
    叶尊微微低下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地看着手中的樱花发卡。
    事情就是这样的,这本日记有问题。她很可能是看了日记里的内容,鬼引诱了她跳楼。
    和上次一样,凛递给他一杯热咖啡暖手,靠在办公桌上注视着他:确定是日记的缘故吗?
    我在现场看到了两个女孩,但其他人只看见了一个。不仅如此,我也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对我说,这里真可怕,跟我一起跳下去逃生吗?
    只是重复一遍当时的情景,就打从骨头缝里渗出冷意,不管他心里有多冷静,生理层面上都抑制不住颤栗的本能。
    鬼是不是,也对那个女孩子说了同样的话?
    凛的眸光清润:日记给我吧,我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叶尊抬头平静地看着神父,摇头:不行的,我很想知道这本日记到底写了什么,但我不敢让神父看。我害怕神父会死掉,神父绝对不可以出事。
    明明是吓坏了,脸色和嘴唇一样苍白,但却只是很没精神的平静,这样认真地对自己说担心的话。
    凛的脸上露出一点不明显的柔软,清凌的眸光静谧不动:没关系的,我不会死。你忘了,教会的工作就是这个。
    他缓缓走近,拿起叶尊放在膝上的日记,但日记的另一头被叶尊捏在手里,对方的力气比他想的要大,就算勉强用些力也不能顺利拿走日记。
    但叶尊只是安静温顺地望着他,神情没有任何固执强硬,只是平静地眨了下眼:真的不可以。
    那种无法形容和说出的感觉。做过的噩梦都是真的,并且开始侵入到了现实。无论怎么说都像是被吓坏后的胡言乱语,但这是真的。
    叶尊并不真的多恐惧,他只是知道和确定,日记的确有问题,藏着潘多拉的恐怖之源。
    凛垂眸俯视着他,眉眼沉静眸光温和,另一只手轻轻摸摸他的头:很担心吗?那么,一起看吧。就像你说的,我跟你一起直面你的恐惧。
    叶尊的眉睫轻轻垂了一下,喉结滚动,捏着日记的手指用力到微微发白。
    凛的声音愈发温柔呢喃:我是教会的人,魔神的游戏并不针对于我,有危险的只有被邀请的身为玩家的你,这样也要一起看吗?
    这次,叶尊点了头:嗯,我要看。
    他重新仰头望着凛,茶色的眼眸宁静:神父,我自己其实并不真的害怕鬼,我只是害怕,那种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的感觉。
    这个副本和之前的新手试炼不一样,他没有一次直面遇见鬼的袭击,但那种黑暗潮湿无孔不入的噩梦阴影,在一点一点侵蚀迫近,从梦境到现实的界限在逐渐消融,像是不知不觉要将他淹没窒息。
    不是真真切切的危险,却是无处不在,一步步窒息紧逼,想要扼紧他的喉咙,逐渐喘不过气来的冷意。
    连挣扎,都不知道该向何处使力。
    他开始有些明白野川薰日记里写出的话剧了,那种荒诞的,整个世界没有边界,现实和梦境混淆的荒芜恍惚感。
    如果不是认识了凛,如果不是这个世界有凛在他身边,让他短暂的逃出来,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或许早就已经被恐惧污染理智,崩坏而不自知。
    那个沉缓的声音呢喃:没关系的,还有我呢,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叶尊轻轻闭了闭眼。
    我现在开始知道,为何有些人会沉迷虚幻的信仰了。
    因为仅仅是存在着,就太好了,就已经觉得被温暖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开在深渊下的优昙,独自无法存活,会枯死或者很快异变,但因为存在身边陪伴着它的蛇先生,就会开很久很久了。
    我涂抹的最初的副本,画面是一片浓稠晦暗的黑夜,太过压抑灰败。
    但因为出现了神父,有了危险不可捉摸的沈渊,开始注入一缕光,像是夜行荒原,沿途开着一片金色的葵花田。
    他的确一直都在叶尊身边。
    因为和凛的互动过多,冲淡了副本紧张的恐怖气氛,也拉慢了故事节奏(为了让他们有时间互动,特意选了前期缓慢的副本开局),但也让黑暗之中有了一缕可期待的美好。
    一开始初遇是很重要的,很多情愫要在初遇的时间发生发酵和转变确定。
    希望当我完结的时候回头看,能和现在一样觉得这些因此舍弃的部分不是错误。
    第26章 恐惧源头
    他们两个并肩坐在办公室的长条沙发上, 各执日记的左右书页。
    神父沉缓平静的声音, 轻轻诵读:亲吻是什么感觉?
    和上次沈渊诵读的第一篇日记一模一样,但阅读下去的内容,却大相径庭。
    【是滑腻、恶心,逐渐死去的感觉!】
    【鬼开始吃人的时候,说我爱你,张开手抱住, 从手臂接触的地方, 先一寸一寸吃掉皮肤和血肉。】
    【鬼和人睡在一张床上, 黑暗中舌头塞进嘴里, 一口一口,从舌头、从心脏开始吃空掉, 无法呼救。】
    【被鬼吃掉的是谁?鬼吃掉了爸爸。】
    【被鬼同化的爸爸吃掉了妹妹。】
    【妈妈和薰是帮凶。】
    【薰沉默地看着, 鬼吃了妹妹的血肉, 只顾自己害怕。】
    【妈妈抱着薰逃走了。】
    【但是, 但是, 屋子里开始出现熟悉的脚步声, 那个吃掉妹妹的鬼, 再一次出现了, 来到了我们的新家。】
    【妹妹呢?终于从那个坟墓逃出来了吗?也一起跟着回家了吗?】
    【真是抱歉, 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这么多年, 独自逃走了。】
    【这次,鬼会先吃掉谁?】
    【爸爸?妈妈?哥哥?还是薰?】
    【这一次我可以逃去哪里?这一次我可以不逃了吗?】
    【我可以杀掉鬼吗?不管它变成了谁,杀了它!】
    满屏满纸的杀了杀了, 铺成后文全部页面,还有最后几页一片陈旧的血污。
    触目惊心,凌厉至极,也疯狂至极的笔触,直到最后字迹都很冷静,却每一笔的字里行间都像是透着森森鬼气。
    光是看着字迹,就觉得有鬼会瞬间不注意爬出来张开嘴吃人。
    叶尊怔在那里,许久才找回声音,不可置信:那个女孩,就是看到了这样的日记?
    那为什么,她怎么还能那样心平气和笑得烂漫,看着自己说话?
    面对在她眼里犹如恶鬼一样的自己,把日记本交还给自己的时候,笑得明媚说:别紧张,我明白的,因为,我也一样。
    他还以为,他还以为,她也是和神父一样,只是在安慰和不擅长和陌生人交谈不自觉紧张的自己。
    叶尊忽然醒神,瞳孔微空看着凛:她说,她也一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也见过野川薰日记本里的那种鬼吗?有和野川薰一样的遭遇和经历?
    凛微微蹙眉,温和地注视着他:或许是的。
    叶尊立刻站起来:她那里会不会也有线索?关于那种鬼到底从哪里来的源头。
    凛的手指放在他的肩上,轻轻安抚:我去查一下她的教室,我们去找找看,如果像你说的这样,她或许有留下什么信息。
    毕竟身份是老师,凛很快就查到了女孩所在的班级和教室。
    就在她跳下来的那所教学楼的五楼。
    叶尊跑进教室,直接搜寻她座位上的东西时,吓了周围的学生一跳。
    但并没有人阻止他,大家只是站得远一些,窃窃私语。
    疯疯癫癫的在锁了的顶楼舞蹈室跳舞据说私生活很乱,交过很多男朋友
    她妈妈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带着她结过好几次婚
    好像说是被推下去的,当时在场的人就是这个人吧
    好帅啊是情杀吗?真可惜为那种女人
    他不会是在销毁证据吧?
    叶尊无动于衷,眉睫冷漠没有抬起一分,专注地搜索着线索。
    请问,是野川薰吗?
    这时候,站在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对叶尊小声开口。
    叶尊停下来看向她:我是。
    眼镜女孩勉强递过来一个包好的礼物,不情愿地说:她突然说,她有事不能亲自如果你来,就让我记得给你这里,你最好别乱翻了,什么都没有。
    谢谢。
    叶尊拿着用礼物纸包裹好的疑似笔记本的礼物,沉默地走出教室。
    凛在外面等着他,安静地陪他往外走。
    叶尊捏着礼物的手用力,轻轻地说: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才刚认识,只是捡到日记本的陌生人的关系,为什么会准备礼物给我给野川薰?
    凛垂眸看了眼他手中的礼物:看上去像是,她知道自己可能会死。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那东西比起礼物,更像是遗书。
    叶尊一声不吭开始拆礼物,里面是一本没有了锁的带锁日记本。
    凛站在他身边,手指握在叶尊拿着日记本的地方,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掌心不明显的温度自被包裹的手背慢慢传递到叶尊冰冷的身上,直至颤栗的心口。
    凛用平静不带任何情绪的声调诵读:
    【抱歉,日记的内容我其实看到了,但当着薰的面,我会否认的,这样你就不会那么不自在了吧。不过,我大概可以猜到,你是故意想被我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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