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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同人]巫医人设不能崩——一窈风(19)

    陈启文看一眼恭敬站在寺门口、和孟龙潭并肩而立的朱生,不知该怎么向赵霁解释。
    沈玉林见他露出为难神色,眉头一蹙:臣请去一探究竟。
    赵霁点头允了,沈玉林领着一队禁军好手,杀气腾腾的往寺里去,迎面瞧见门框旁闲闲倚靠的少年人,轻轻眯了眯眼睛。
    医续断淡淡回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赵霁和陈启文。
    这两人竟意外的相配。
    陈启文小声把朱子阔的事说给赵霁听,也不管他信不信,又低声道:那老和尚有古怪,必须把他找出来。
    恐怕是他特意引朱举人去的。赵霁屈指在掌中叩叩。
    他自己都经历了极其古怪诡异的事情,哪里还会质疑陈启文。只是这朱子阔不过是个平凡的赶考举子,为何偏偏是他?
    想不出个头绪,赵霁便先放在一旁,静候沈玉林的结果。
    沈玉林在里面搜查一番,并不曾见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证明那暂住的慧净和尚所言不实。
    只是除此之外,也没有旁的线索了。
    疑点全归在慧净身上,赵霁命令张榜通缉此人,又把目光投向朱子阔。
    他是有功名在身的举子,又算个苦主。赵霁沉思片刻,命护卫将他二人送去给京兆尹。
    他到底只是一个闲散宗室,插手太多也不好。赵霁叹一声,抬手按按额头。
    你不回王府,预备在何处安身?
    陈启文道:我也不知道。
    他和宣王一起出现在天台县,这疑点还没有洗清,皇帝是不会放他溜出眼皮子底下的。可是医先生云游四海,不像是会久留京城的样子
    冬日天黑得早,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暮色四合。
    沈玉林在研究那古怪的墙壁,护卫们点起火把,拱卫在宣王殿下身旁。
    赵霁为陈启文紧紧披风,有些为他发愁:你不知道去哪,为什么不能在王府多待几日?
    我想跟随一位先生。
    赵霁并不是一个残暴的王爷,从来不干鱼肉百姓的恶事,虽然有些宗室子弟的骄矜,但总体是个很随和宽容的人。陈启文打消了他断袖的疑虑,对他不再有芥蒂,倒愿意说实话了。
    什么样的人,让你连宣王府的泼天富贵也舍下了?赵霁心里有些不平,皱着眉头看他。
    陈启文笑一声,回头去找寻医续断的身影。
    寺门前站满了禁军,个个手举火把,照得亮如白日。陈启文有些夜盲,却也能看清各人身上的衣饰,一个个细看去,竟没有那雪色的挺拔少年人。
    呀!
    他疑心医续断不告而别,慌忙夺过一根火把,望着茫茫夜色却不知道朝哪里追。
    赵霁见他满身落寞,小心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医先公子
    陈启文脑子一痛,捂着额头说不出话。赵霁揽着他的肩膀,还要再问,却见沈玉林匆忙跑来。
    王爷,那个古怪的白衣少年跳入墙中看不见了!
    医先生!
    陈启文一把推开赵霁,拔腿往寺里去。
    赵霁被他推个趔趄,扶着沈玉林的胳膊才站稳。他抬手制止了沈玉林的呵斥,问道:那墙壁可看出什么?
    沈玉林摇头,卑职眼拙,怕是要另外派人来看。
    赵霁犹豫一瞬,本王去看看。
    王爷不可!沈玉林跪倒在地。
    这样多的禁军,该当无事。赵霁望着那空旷的古刹,迈腿往里走。他是王爷,是天家子孙,鬼神遇到他该当退避才是。
    沈玉林无法,只能从地上爬起来,追着他而去。
    皇上都拧不过宣王殿下,何况是他这区区的中骑都尉。
    赵霁自幼养在皇城里,唯一一次出京,还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宫里的人都爱念佛抄经,他跟着耳濡目染,建府之后也偶尔往护国寺去。
    见惯了护国寺的巍峨气派,再看这破败的山间野寺,便更觉得处处鬼魅。赵霁听着身后整齐的脚步声,知道沈玉林领着一队禁军,这才昂首阔步、维持住皇族的尊严。
    赵霁走到院中,忽然问:这是何物?
    沈玉林望一眼他手指之处,这是志公禅师,俗家姓朱,乃南朝时的得道高僧。
    赵霁在那鸟爪般的手足上又看一眼,看起来不大慈悲。
    在佛寺里指责出家人不慈悲,听起来有些不敬。只是说这话的是宣王殿下,又是无人的野寺,谁也不会说什么。
    沈玉林在那志公像上看一眼,对王爷的话深以为然。
    眉眼神态确实少些慈悲。
    殿里点了臂粗的牛油蜡,很是亮堂。赵霁见陈启文站在墙壁旁,忙跨步朝他而去。
    启文。
    陈启文回头,王爷怎么进来了,这里不安全。
    赵霁摆摆手,见大殿上还供着佛祖,合掌拜了拜,本王带着人,不妨事的。
    陈启文把手里的香茅分一半放进他怀中,嘱咐道:不要乱走动,有什么不对就喊人。
    见他这样小心,赵霁感动之余,也慎重起来:本王知道了。
    陈启文记挂着医续断,又扭头去瞧墙壁,透过缭绕缥缈的云雾,找寻熟悉的身影。
    这一回却没有昨夜那样轻易,仿佛是画里的人做了准备,不肯再被外界探视。陈启文不死心,比照着记忆,一点点慢慢看过。
    沈玉林忽然道:王爷可是哪里不适?
    陈启文扭头,见赵霁玉白的脸上泛起红疹,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毒物!
    沈玉林将摇摇欲坠的宣王扶住,伸手将那香茅取出,一把掷在地上。
    他们进来探查的时候,并没有见那墙壁有什么异样,也就不知道这香茅的作用。陈启文见那草叶散落在地,却把心一揪。
    中计了!
    他扑过去拉赵霁的胳膊,却连他一根手指都没碰到。
    王爷!
    第28章 画壁
    赵霁昏昏沉沉地蹒跚在小径上, 耳边聆听着溪水的潺潺声,眼望那大厦云波诡谲、亭台笙歌鼎沸,记不起自己因何到此, 又是何种姓氏。
    一路穿花拂柳, 不知走了多久, 斜刺里出来一个曼妙的丽人, 将他衣袖一把抄住,言笑晏晏道:郎君怎么到这里来了, 教奴家找了半晌!
    她生得艳丽妖冶,一双多情眼眸含着烟雾,内里的情绪看不真切。
    女子吐气如兰,这熟稔的情态教赵霁的脑袋愈加糊涂,你是谁?我、我
    月兰媚笑一声, 把他的手挽着,老爷等你许久了, 咱们快去吧!
    赵霁被她牵着,也不知转了几个弯,眼前豁然一亮。
    那波光粼粼的湖水,在月色下如一泊翠玉, 泛着迷人的涟漪。湖上搭着架子, 用红毯铺成了气派的平台,上头宾客喧嚷,美女如云,衣香鬓影里满是纸醉金迷的糜丽豪奢。
    大红的纸灯笼照下暧昧的光影, 赵霁踉跄着向前, 被月兰不着痕迹地松开手,独自到了高台前。
    主位是个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翁, 一双利眼如同闪电,望着满面茫然的赵霁,嘴角微微勾起,仿佛盯视猎物的毒蛇。
    赵公子可是醉了?
    赵霁环顾四周,满座都是陌生的面孔,连他们怀里妖娆的女子也仿佛虚幻。
    这是哪里,我怎会到此?
    那老翁起身迎来,握着他的手笑道:看来是醉很了,都说起胡话来。月兰,来服侍公子!
    月兰娉婷上前,搀着赵霁的双肋,将他扶到空置的坐席上。
    赵霁飘飘荡荡被她牵引着,坐在坐垫上看一眼月兰,被她送上一樽葡萄美酒。
    公子。月兰甜腻一笑。
    赵霁接过酒杯,凑到唇边抿一口,今日是什么宴?
    是柳老爷的赏花宴,公子不记得了?月兰凑在他怀中,玉臂轻抬,指着台中曼舞的姑娘们,公子瞧最末那个小丫头,您才说要向老爷讨她呢。
    赵霁见那小姑娘身量矮小,削薄的肩背有些弱不胜衣的楚楚姿态,仿佛和记忆里某个影子重合,确实让他心喜。
    我记着了,你记得提醒我。
    月兰不料他这样好糊弄,拿帕子轻轻掩住嘴,低垂的眼眸里精光闪烁。
    柳老爷在主位留意他们许久,见月兰满面媚态,心底哂笑一声。果然是花丛里的老手,三言两语就把这毛头小子的魂钩住了。
    他今日高兴,一连饮下数坛的酒水,眼风扫见舞姬里有个面生的女子,微微坐正了身子。
    长夜寂寞,赵公子可看中了哪个可心人,只管开口。他已料定了赵霁会选月兰,一双眼落在将要退场的舞姬身上,预备要那女子陪伴良宵。
    赵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微微一愣。
    他惊愕于柳老爷对女色的随意轻浮,却听月兰轻轻咳了一声。
    便是她吧。赵霁遥指小環。
    柳老爷眯眯眼,命人把小環带到赵霁面前,笑道:可是月兰伺候不周?这妮子没调理过,怕是不能让你畅意。
    小環穿着轻薄的纱衣,一张小脸泛着冷白,在寒风里微微瑟缩。月兰不敢表露亲近,素手轻抬为赵霁续上一杯酒,露出些许哀求。
    赵霁举杯对柳老爷示意一下,仰头饮尽杯中酒水,月兰很周到,这小姑娘也很是可人。是赵某托大,想尝尝齐人之福。
    男人间的下作话,不用说得太露骨,略微透一点意思,便能心领神会。赵霁对这样的风月妙事生疏,话说的浅显,就难免粗俗了。
    在座的宾客哄笑一阵,柳老爷颔首道:赵公子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记得好好服侍。赵公子满意了,老爷重重有赏,要是赵公子没尽性
    小環脸色惨白,无措地望着月兰。
    月兰扇着罗扇,风情万种,月兰的本事,老爷是知道的。
    歌舞一尽,就到了男人们猎艳的快活时候,柳老爷寻个顺眼的拉进怀里,见月兰领着赵霁下去了,便放心地沉入美色中。
    夜风拂面,吹散了本就不浓的醉意,赵霁嗅着两个姑娘的香粉味,掩鼻打了个喷嚏。
    月兰为小環拢好衣裳,闻声便道:公子受了凉,咱们走快些。
    赵霁顺从地随她们走,心底思索起自己的身份。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姓赵,这还是旁人告诉他的,至于月兰、柳老爷,还有那满座的宾客和舞姬,对他全然是陌生的。
    可他们都表现得极其熟稔,仿佛和他是老相识。
    这是梦,还是现实?他是真的忘了,还是
    月兰合上了房门,眼神示意小環避到偏房,为赵霁倒了一杯茶水,公子快润润喉咙,也醒醒酒劲儿。
    赵霁接到手里,看着杯上氤氲的热汽,月兰姑娘,你当真认识我吗?
    月兰托着腮,紧挨在赵霁身边,媚笑道:从前识不识,不重要,夜还长,咱们有的是时间熟悉
    她的指尖摸上赵霁的衣襟,身上如兰似麝的香气扑入他鼻端,引得他不能自控地心猿意马起来。
    姑娘!赵霁把月兰的手腕抓住,侧身拉开距离,在下并非孟浪之人。
    月兰见他双目清正,确实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不由把眉一挑。
    赵霁问:姑娘关于在下的事情,知道多少?
    月兰摇着扇子,奴家只知道公子姓赵,是老爷的贵客。
    我常来吗?
    月兰一顿,不如旁的老爷频繁。
    那每次伺候我的是谁?赵霁环视四周,对屋里的桌椅摆设、古董盆栽都感到陌生。
    都是奴家啊。
    月兰抛个媚眼,方才那丫头是奴家的妹子,公子卖了奴家人情,要救她出苦海呢!
    赵霁不信,却还是笑道:将人带来给我看看,我再想想如何向柳老爷开口。
    月兰咬咬嘴唇,还是把小環唤来。
    两个绝色的女子齐聚一堂,赵霁只觉屋子里陡然亮堂起来。
    公子小環垂着头,不敢把脸露全了。
    朱郎不告而别,她的一颗春心险些揉碎,说不清是怨他辜负情深,还是愧对一干姊妹。夜宴之前,月兰姐姐嘱咐了她,不要露出容貌被人盯上,待月兰姐姐想法子将她送出这苦海。
    灯下的美人自带朦胧美感,小環臻首低垂,美丽的脸庞半遮半露,仿佛无尽的娇羞,比看清了脸容更多三分情韵。
    月兰心一揪,怕赵霁对小環动了心思,闪身将人挡住。
    公子意下如何?
    昨儿夜里,她伺候柳老爷安寝,探到了一点口风。画外似乎来了几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其中有个柳老爷忌惮的人物,另一个却惹他垂涎不止。
    月兰不敢多问,回去便筹划起来,预备借着这个机会把小環送出去。
    夜宴开始前,柳老爷吩咐她去迎接一位赵公子。月兰一直在猜测,这该是个怎样的人物,等真见到了人,被他那满身的皇气一蜇,所有的猜想都有了答案。
    这是个皇族人,柳老爷绝不会害他性命。月兰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华服的青年公子,一颗心不住跳跃。
    小環的自由,全系在他身上!
    我可以带她走,只是柳老爷那里
    赵霁对有所图谋的目光格外敏感,他猜到月兰的意图,反而放下了心。
    她想把自己的妹子送出去,说明他也能走。只要离了这里,就有的是时间查寻自己的身份。
    月兰果然笑道:只有公子有心,奴家愿意从中斡旋。
    两人说定,月兰见赵霁确实没有风流享乐的意思,也不想自荐枕席、自轻自贱,拉着小環往偏房去。
    小環坐在床榻边,局促地点点脚尖,月兰姐姐,我我不想走了。
    小環?月兰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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