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身陷死关、命垂一线时,昔日万人唾骂、孤立无援时,他是救命稻草,也是最后一根稻草。
他是这一生只此一次的心动和欢喜。
然而心脏死了。
年复一年的无聊,日复一日的等待。转眼间已过了数年,陆清远与谷虚子两人都快将无间深渊的每一寸土地都踩烂了。
这日冷风萧瑟,无间深渊的阴森之气格外浓重。平日来献媚讨好的鬼怪也无见踪影。陆清远却丝毫不在意,不以为然自顾自往前走,摸索出口。
周身幽深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红瞳与死印在阴暗中闪烁着诡邪的血光。陆清远心头突然一阵绞痛,脑中似乎有一种声音指引他往前走。
身后的谷虚子大喊着让他不要再往前,然而他却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前行。谷虚子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他继续走,身前却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拦,将两人隔开。
独自一人走了许久,周遭渐渐升起黑雾,愈往里走愈发浓重。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骇人嘶叫,一道黑影从陆清远头顶飞过,待他转过身时却没了踪影。
再一转身,眼前忽然多了一座幽洞。陆清远半眯着眼审视洞口,里面一片幽暗,什么都看不清。迟疑地缓步进入,狭窄的曲径阴森,黑雾将他包围,手脚上的铁链声在暗道中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骤然开阔。耳边能十分清楚地听见水滴的声音,身后冷风袭来,陆清远猛一回身,方才那道黑影扑面而来,骇人叫唤,红光刺眼。
浓重杀气直面逼来,陆清远侧身一转,方才看清偷袭的黑影,是一只血蝙蝠,扇动着翅膀从头顶飞过。恍惚间,好像在哪见过?
血蝙蝠飞过陆清远的头顶,穿过暗道,嘶哑叫唤在洞中回荡。翅膀挡住前方的景物,陆清远什么也看不见。
一声骇嘶叫,血蝙蝠突然消失。眼前顿时呈现一道黑影,黑影背对着他,身下是一汪寒潭,水汽氤氲,隐约闪着银光。
那道黑影墨发披散,似枯藤垂柳,铺了一地。黑影乍然转身,陆清远心中一惊。
眼前之人剑眉黑眸,肌肤光洁,眉间一颗朱砂痣,鼻梁高挺,文雅中不乏洒脱。仔细一瞧,模样竟与陆清远有几分相似。
仔细端看黑影的长相,陆清远霎时大惊,满腹疑惑地问道:你是爹亲?
黑影闻声忽然大笑一声,轻挑眉梢,调笑道:你要这么唤我也可以。
话甫落,只见黑影的容貌渐渐变化,悄然间,竟与陆清远如出一辙,两人如对镜般看向对方。
你是!陆清远心中愈发狐疑,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你到底是不是我爹亲?你若是我爹亲为何不回去?娘亲她一直在等你!
提及娘亲,陆清远眼中闪过一抹苦涩,似是触碰到内心最柔软、最酸楚的一块。
娘亲她一直、一直在等你回家,直到她死前,她都一直告诉我,爹亲很快就会回家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扔下她?扔下我和娘亲?为什么要让我成为没有爹的孩子?为什么最后我连娘亲都没有了?
最不堪最痛苦的往事涌上心头,陆清远深深低着头,肩头细细抖动,语气哀怨悲恸,带上哭腔,犹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娘亲?黑影嗤之以鼻,叫得可真亲热啊,别装了,你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低头轻声啜泣,陆清远沉浸在满腹哀伤中久久不能平静,浑身都在细微地战栗。两人沉默了片刻,突然一声冷笑打破幽深气氛。陆清远低着头扬起一边的嘴角,血瞳的红光似跳跃的火苗在眼中兴奋摇摆。缓缓抬起头,昂首睥睨眼前之人,鄙夷道:被你发现了。
你到底是谁?
黑影挑起一缕长发,指尖捻磨,看着陆清远不紧不慢地淡淡道:我是你爹亲啊,我儿。
陆清远仍是傲视他,脸上写满了厌恶,丝毫不想接他的话。
见被人嫌弃,黒离撇撇嘴,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如你所见,按凡人的血缘关系来说,我的确是你爹亲。但实际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拐弯抹角,话里有话,陆清远显然听得不耐烦了。黒离见他沉不住气的模样,摇头叹道:你还是嫩了些,不过也无妨,反正也不是真的。
见陆清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解,黒离继续说道:罢了,在你临死前让你知道事情真相也无妨。当年本座魂魄四散,被禁印尘封。为护住魔核,最后尚存的一缕元魂化作人形,便是你方才看到的模样,去往暗境寻找能寄存魔核的肉身。
或许是缘分使然,让本座遇到了你娘亲,本座见她是阴日阴时出生,血脉极其适合,是寄存魔核的不二人选,便与你娘结为夫妻。魔核便在她体内孕育,借肉.体.凡胎存于世间,形成了你。也就是说
黒离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清远,眼神尽是无上的自信与王者之威,你不过是本座以元魂和魔核炼化出来的备体而已,一个供本座重塑肉身回元养魂的备体。
现在你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了,可以安心地回归吾身,去和你亲爱的娘亲见面了。
来吧,我儿,让本座感受你的孝顺吧。
话甫落,黒离身影迅疾,直逼陆清远。生死一瞬间陆清远侧身躲过黒离的攻势。黑暗幽穴内,实力相当的两人交手数招,夺命游戏不留生机。
铁链剧烈晃动,陆清远怒火攻心,魔气震慑空明,掌劲含剑势之力杀向黒离,怒喝道:娘亲她那么喜欢你,你竟敢!
啊,是啊,只怪我们夫妻缘薄,不然本座是要将她接回魔界的。黒离不耐烦地回应道。
两人交手间,各中对方一掌,顿时呕红。黒离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冷笑道:你废话太多了,现在可以去死了。
话音刚落,黒离攻势转换,招式狠绝,多年的征战经验令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漏洞。惊愕一掌,贯穿陆清远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掌势直逼陆清远的命门,巨力冲击瞬间,陆清远撞在石壁上,黒离的手掌贯入胸膛正在剥脱他心口的魔核,从血肉中一点一点剥开。
剥皮的痛楚如一根根银针插.进指甲盖,陆清远不停地呕血,眼泪掺杂着鲜血涌出眼眶,脸色苍白如鬼,薄唇也失了血色。
他不甘心!
他悲惨的童年,被同龄人嘲笑是没有爹的野孩子的童年,他孤身一人被呵斥怒骂的童年。他孤苦无依的一生,他忍受世人白眼与欺凌苟且的一生,竟是为了供另一个人,供另一个自己回魂?那他算什么?他遭受的这一切究竟算什么?
如果世上有两个人,不论相貌还是力量完全相同,如果这两个人注定只能有一个作为胜者存在,那么、那么
嘴角的血滴溅在黒离手臂上,陆清远双眼如鹰,眉眼阴冷,死死盯着黒离,忍着剧痛,双手用力抓住黒离的胳膊,指尖发白,语气鸷狠狼戾,怒喝道:请你去死吧,为我而死!
一声长喝,陆清远扯断黒离的胳膊,雄沉一掌将黒离震开数十米撞上对面的石壁。
胸膛的血洞迅速愈合,陆清远昂首俯视身前之人,盛气之姿不可一世,仿佛天地间,再无人能阻他去路,挡他者死。
忽而扬起嘴角阴笑,陆清远轻挑眉梢,傲视黒离。脖间死印似苏醒的毒蛇,沿着下巴钻上脸庞,遍布全身。狰狞血色似贪婪的蛇信,陆清远缓缓抬手,指尖死印如跳跃的火苗,一股迫人邪气杀向黒离,一化无穷,势不可挡。
危机之刻,黒离回身闪躲,幽穴内气氛骤变。陆清远半眯着眼看向躲避死印攻击,忽而眼中红光闪动,扬起一边嘴角,冷声吟道:
娑罗奈落,永夜魔章。于焉吾令,万世沉沦。
身前的黒离闻声一惊,愕然地看向陆清远。一旁的寒潭突然有了反应,闪烁着刺眼的银光。地面震动,石壁出现数道裂缝。黒离眉头紧锁,怒声道:你怎么会知道?你竟敢!本座要你死
终招在即,黒离勃然大怒,一声狠厉长喝,挟震天怒氛,掌势萧杀,身影迅疾直逼陆清远,意欲取他性命。
轻蔑笑声中,杀招落在陆清远胸前,只差分毫,胜负已定。胸口锥心灼烧的剧痛,黒离低头却见魔剑贯穿他的胸膛,剑身上的血槽不断汲取他的魔气。
手执魔剑,陆清远俯视着眼前狼狈的黒离,眉眼鄙薄,嗤笑道:别忘了,我才是死印之主。
说罢,脖间死印与红瞳同时闪烁,死印之气贯入魔剑。黒离的身影忽明忽暗,全身的魔气皆被魔剑剥夺,歇斯底里地怒吼:该死!该死
话音还未落,黑影四散,败者不存。
被魔剑击散的元魂在四周飘荡,死印再次闪烁,所有元魂皆贯入陆清远体内。一股无穷的魔气涌入每一个毛孔,陆清远浑身燥热,体内刚劲横冲直撞每一根心脉,仿佛下一刻便要爆体而亡。极力运气压制雄厚魔气,陆清远浑身的死印似炸裂的血管,汲取血肉疯长,魔气冲顶的灼热直逼天灵。陆清远仰头长喝,手脚的乾坤锁登时爆裂。
骤然间天崩地裂,黑暗洞穴坍塌,寒潭上方水汽蒸腾,形成一股漩涡。手中魔剑剧烈颤动,剑身的血槽与死印一同疯狂跳动。
此后,魔剑所到之处,皆横尸遍野,尸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暗境无人能挡,剑势之利,崩摧数座山巅。魔气千丈,横扫八方。饮血邪刃一展绝世,世间地动山摇。世人皆闻之色变,难以撼动其万分之一。故,此剑名
祸行。
幽幽魔界,永不见天日,唯有天际常燃的鬼火照亮长空。邪气笼罩的永夜天宫内,百万魔军纷纷俯首跪地。暗傀、三首岐婴、长邪三人跪在王座下方,所有魔物皆屏息静气,静待王者归来。
气氛幽深的大殿上,一道人影缓步前行,黑袍曳地,华冠熠熠。死印如红色藤蔓编制的花冠,缠绕脖间。信手扬起衣摆,坐在辉煌宝座上。眼中红瞳妖艳,似在看着脚下众人咧嘴邪笑。
大殿上,所有魔族高声呐喊,百年之刻终于盼到魔界之主。喊声震耳欲聋,在天地间回旋,似是昭告天下。
属下恭迎尊上回归!
永世不灭,暗夜无疆。魔尊再临,长夜圣光。
第116章 魔尊临世
十年间, 沈孟庄行遍暗境除魔卫道。这几日,他一直停留在集水镇。此地三月前突然出现一只异兽, 盘踞在朔望湖中,吸食生人魂魄,已有数百人命丧于此。
初到此地时, 沈孟庄以为很快便能解决, 孰料这只异兽竟能以生人之魂死而复生。沈孟庄砍杀他三次,回回都在命尽一刻金蝉脱壳,潜入湖底逃之夭夭。待过了数天恢复后,便浮上水面再次作恶。沈孟庄曾以安世剑探湖中虚实,奈何湖中有异兽的结界, 难以深入。
是日, 沈孟庄站在岸边, 望着眼前平静的湖面沉思。距上次负伤而逃已过三日,想必近两日便会出现了。该如何破解它逃脱之法?
正思量间,衣袖突然被人轻轻扯了两下。沈孟庄低头一看, 是绣娘家的小意, 手里拿着一根烤熟的红薯, 仰头看着他眨眼。
哥哥, 饿不饿呀?吃点东西吧,那,给你。小意掂着脚,双手举着红薯,似乎很努力地想要递到沈孟庄嘴边。
看着眼前人澄澈透亮的双眸, 长睫微微颤动。恍惚间,一抹熟悉的身影浮现眼前,曾经也是这般眼巴巴地仰望着他。
我不饿。沈孟庄蹲下来,看着小意轻声笑道,你多吃点。
可是,可是娘亲说要给哥哥吃。小意为难地看着沈孟庄,稚童的青涩在他肉嘟嘟的脸上一览无余。
心间暖洋洋的,看着眼前这张纯净的脸庞,沈孟庄方才缠绕心头的愁绪顿时消散,接过小意手里的红薯掰成两半,递到他眼前,轻笑道:一人一半。
此时苍玄派中,士白前往余凌峰寻找素陶。两人寒暄间,士白故弄玄虚将轩丘要练就东煌阳火一事透露给她,还将轩丘交代他搜集圣血之事也一并告知。
啪嚓一声,手中茶盏摔成碎片。士白看着素陶花容失色的模样,故意说道:哎呀师妹,怎么听见我要下山就担心成这样。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也不是第一日闯荡江湖了,你且放宽心。
以为士白尚未发觉她的心思,素陶僵硬地扯动嘴角笑了笑,双手无措地在膝盖上擦了擦,神色慌张,断断续续道:是,师兄、师兄保重,我我不太舒服,就不留师兄用膳了
对方已下逐客令,任务已经完成,士白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遂装模作样地安慰了几句便离开。
人已经走远,屋内静寂无声。素陶头晕目眩,耳边聒噪。方才士白的话不停在脑中回响,若真如他所言,那
心中已有猜测,素陶步履匆匆赶往洞穴。待她进入洞中,看到冰棺中已经腐朽发黑的尸体时,浑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一般,连朱唇都失了血色。
若如士白所言,是他,是他要用师弟之血。果然,又是他。素陶双手紧紧握拳,恨意与怨气在眼中如烈火燃烧。倘若真要为苍生而牺牲的话,那么死他一个就够了。
阴霾天空,窗外的银杏树又添新绿。轩丘站在窗前,望着银杏树出神。那时他和素陶初入苍玄时所栽,如今已亭亭如盖矣。
突然胸口一阵绞痛,眼前一黑,轩丘重心不稳往后一个趔趄,赶紧抓着窗槛才不至于晕倒。近日来,他胸口的疼痛愈发剧烈,仔细一想。应当是从那日他出关开始,胸口偶尔隐隐作痛,莫非是气急攻心?
满腹疑惑一直不得其解,轩丘凝神运气却发觉体内真气渐渐流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蚕食他的真元,他竟然一直都未发觉。然而眼下事态危急,已不容耽搁。轩丘只能暂时压制那股力量,待事成之后再寻破解之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暗境与魔界交界的烛阴门再次被破。魔界大军浩浩荡荡,如蝗虫过境,进犯暗境,一如百年前那场血腥的封魔大战。
魔军气势磅礴,精锐雄兵携排山倒海之势,直逼安虚峰。大军压城,魔物疯狂之态,如被放出牢笼的猛兽,张牙舞爪残杀暗境百姓和苍玄弟子。
魔界骁将暗傀、三首岐婴、长邪等高位魔族,雄姿英发号令群魔,大军碾压山头,地崩山摧之势势不可挡。
苍玄派众弟子与魔物厮杀,大敌当前,几位尊长亲自迎战,与三位魔将交手。战场瞬移百里,安虚峰地毁石飞,山头崩塌。众人拼尽全力杀出生机,奈何双方实力悬殊,且魔军有备而来,苍玄派战力缺乏,瞬间落于下风。眼见情况危急,轩丘紧急传召沈孟庄,为苍玄派争取一丝希望。
此时身在集水镇的沈孟庄,接到应觉仪的呼唤后,心急如焚。眼下镇上的异兽尚未解决,苍玄派的危急刻不容缓。只能先回山一趟,待危机平息后再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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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师兄终成受(重生 修真)——余梦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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