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我被放倒在了那张柔软的地毯上。
这种时候,雁空山的体格就会显得尤为惊人,他一压上来,跟座小山似的,遮天蔽日,把我完全笼在了身下。
然后我就又变成了一只垂死的羚羊。
捕食者将我按在掌下,并不急着享用,这里咬一口,那里咬一口,仿佛拿我不受控制地颤抖当乐趣,欣赏着我死亡前最后的挣扎。
比昨天更恐怖了
这样想着,雁空山一口咬在了我的喉结上,似乎已经决定要从这里开始吃起了。
心情值果然又没有了啊,如果明天同一时间它再出现,就能基本确定接吻行为能暂时屏蔽心情值了。
好神奇,接吻24小时,那别的更亲密的行为会更久吗?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彻底让它消失呢?
这时候,下唇忽然被干燥的指腹揉搓,我调整视线,便见雁空山略直起身,有些不悦地盯着我。
你在看什么?
我好像被班主任抓到上课玩手机的小学生,瑟缩了下,怕怕地道:没,没什么啊
说话间,潮湿的吐息不可避免的碰触到雁空山的指尖。他蹙了蹙眉,可能不太喜欢这种触感,眼眸一暗,将手挪开,只是撑在地上。
怕了?
我不出声,摇了摇头。
他抬起手,手背顺着我的脖颈落到与肩膀相连的部位。那里被指甲划过的时候,会有一点些微的疼痛,我不记得刚才是不是被他咬过那儿,如果是的话,兴许还留有一点痕迹。
你在发抖。雁空山仿佛化身为了一名侦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只为拆穿我的谎言,不怕你抖什么?
这不是怕我按住他的手,拇指指腹擦过他的手背,是痒。
或许也有一点怕的吧。我怕他真的吃了我。他的眼神就很像是要把我的骨头一根根拆出来,将我从头到脚大快朵颐的样子。
如果不是雁空山,我一定会害怕得想要逃跑,但他是雁空山,我知道雁空山不会伤害我,所以也不会逃跑。
雁空山无声看了我半晌,忽地直起身,彻底从我身上让开。
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结束了吗?
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我从地上爬起来,过程中感到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精神抖擞,快把裤子都顶穿了,只是被宽大的T恤遮住才没有出糗。
一瞬间我整个上半身都像是要烧起来了,连手臂都肉眼可见地成了粉色。
刚刚刚刚雁空山离我这样近,他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那他有没有?
我偷偷扫了眼他的重点部位,发现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孙蕊看男人的眼光时有不准,但看老二的眼光真是没得说。
真的很大
不要乱看。
我一个激灵,抬头看向雁空山,他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生理变化的打算,坦坦荡荡岔着腿,似乎在等它自然消退,倒显得我有点猥琐。
我摸了摸鼻尖,移开视线:嗯就是,我想跟你说,风、风铃被我打碎了。对不起,我会买一个新的赔给你的。
不用了。
我一愣,视线又移回去:啊?
他从地上捡起电视机遥控器,旁若无人地操作起来,很快电视里传出某档综艺节目的音乐声。
我说,不用了。他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电视上,好像只是抽空回答我一句,并不把风铃的事放在心上。
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确定他是真的不在意,这才与他告别离去。
我哼着歌回到家,阿公刚刚看完电视剧,手里端着个大茶缸正准备上楼睡觉。
他见到我,和我打了个招呼,忽然视线定在我脖颈处,低低哎呦了声。
棉棉啊,你脖子这里怎么啦?被什么东西咬了啊,怎么这么红啊?
我一巴掌拍在脖子上,紧张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知道啊,可、可能是毒蚊子吧。
阿公不疑有他:那这毒蚊子真的挺毒的,茶几上有风油精,你自己涂一点哦。
我捂着脖子连连点头:知道了,阿公你早点休息吧。
阿公嘴里念叨着明天就给院子喷个除蚊药水,缓缓往楼上走去。
我见他上了楼,这才放下脖子上的手,冲进洗手间查看。
脖子和肩膀连接的地方有一枚深红的吻痕,隐约还能看到牙齿的印子,看着明后天都不一定能消得下去。
还好阿公年纪大了,视力不佳,人也单纯,没看出来这是什么,不然一出旖旎恋爱剧就要变成家庭伦理剧了。
第二天起床,我又看了眼那枚吻痕,发现牙印已经完全看不出了,只是还是很红。我特地找了张创可贴,把那里贴住了,只要不把领子往下拉,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上车时,雁空山似乎没有注意到创可贴的存在,他好像有两幅面孔,晚上热情似火,白天就客客气气,以前还会和我说笑,现在连话都很少了。
哎,亲了看不到他的心情值,不亲又想亲,做人怎么这么难呢?
上次止雨祭那会儿,现场有外国团队来拍纪录片,离开时摄影师和雁空山聊了两句,相谈甚欢,还说要给他寄小礼物。
本来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今天就收到了。
雁空山从快递盒里取出一副裱在木质框架里的照片,有些愣神。
框架是胡桃木的,装饰着简约的金色线条,很有质感。
我好奇凑过去,想看上面是什么,一看之下也愣住了。
那是我和雁空山的合照,止雨祭那天,我和他坐在神轿上,一个用团扇遮住脸,一个头戴面具,手撑巨伞。
镜头定焦在我们身上,四周乌压压的人群全都虚化了。
我和雁空山恰恰在镜头中央,这样正的取景,也只有拍摄纪录片的摄影师能做到了。
好像结婚照哦。
我差点以为自己把心声说出来了,吓了一跳,过了会儿才发现这句话是萧天说的。
这是老板?他一眼认出雁空山,指着旁边的我道,这个谁啊?哪家的小姑娘这么漂亮?老板你有没有心动啊。
他没经历过止雨祭,不知道小姑娘也可以不是小姑娘。
这是我。我点着自己道。
萧天惊了,一脸这世界怎么这样,人和人之间还有没有信任的表情。
萧老师,这个知识点还是我告诉你吧。我给他科普关于止雨祭的知识,顺便八卦了下前天女的感情史。
最后那幅照片,被雁空山挂在了店里的一面墙上,不是很起眼的墙,但它旁边就是民俗的书架。对民俗感兴趣的顾客,或许也会对它感兴趣,进而细细观摩吧。
店里如果人少,中午我们都是一起吃饭的,但如果人多,就会分批。
今天人有点多,外头由萧天看着,我和雁空山两个先到休息室用餐。
差不多要吃完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没显示姓名,是个陌生来电。
喂?
余棉,是我啊。
万万没想到,沉寂多日的骆非朗会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瞥了眼一旁雁空山,换成了背对他的坐姿,压低声音道:什么事?
骆非朗声音爽朗:周日我们这边有个沙滩音乐节,你要来玩吗?
我对音乐不感兴趣,算了吧。我想也不想拒绝。
一点希望也不给我吗?他语气夸张地低落下来,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不了。周日我爸要来,我没有空。
他可能以为我是随便扯了个谎搪塞他的,明显不信:你爸?那算了吧,我们下次再约。我以为电话要再此结束的时候,他忽然用一种讨好的语气问我,对了,你有雁空山的电话吗
我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冷静地按下挂断键,之后将他电话拖进了黑名单。
骆非朗吗?雁空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还和他有联系?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心虚,但我真的就好心虚,宛如一个被老婆抓到与小三通电话的渣男丈夫。
那种心惊胆战和毛骨悚然太刺激了。
不是,是孙蕊。
雁空山站起身,清理桌上的饭盒,好似全不在意:听起来像个男的。
她我搜肠刮肚,感冒了。
雁空山一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感冒?这个天?
我讪讪笑道:空调吹多了吧。
他视线往下,落到我勃颈处:你受伤了吗?
我摸了摸脖子,摸到凸起的创可贴表面,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但
没有为什么要贴这个?他抬起手,目标明确,擦过我的脸颊,轻轻撕掉了那张创可贴。
创可贴拉扯着肌肤,产生轻微的疼痛。我仿佛被人撕去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一时连手脚都窘迫地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哦,原来是这个。他好似这会儿才意识到,创可贴下面是他昨晚留下的印记,抱歉,昨天没掌握好分寸。你要把它遮起来吗?我可以在店里找找看有没有创可贴。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点头的话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虽然看不到雁空山的心情值了,但某些近乎本能的感知系统却还是存在我的身体里,或者也可以说是第六感。
不用了。我干笑着,表示道,就这样吧,敞着就好。
第37章 老房整修
晚饭后,雁晚秋来找我,说要去张叔家看小猫。
张叔家的大黄狗自产后便得了精心的照料,天天由张婶操刀喂下奶汤,伙食也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因此小崽们各个膘肥体壮,长得飞快。
大白、二白喝了狗奶,又与狗兄弟们混迹一处,久而久之也得了狗的习性,一有人来看它们,它们就和别的小土狗一道凑到狗窝边上,摇着尾巴仰着头,粗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两只小白猫。
棉棉,它们长大了会去哪里啊?雁晚秋半弯着腰,指尖怜爱地抚着小猫的脑袋。
长大?你是指它们断奶后吗?既然救下了,再让它们去做小野猫也不太好,它们这么可爱,会很快被人领养吧?我到时问问孙蕊,她朋友多,周围应该会有想养猫的。
雁晚秋若有所思:那它们会被分开吗?它们从小就在一起,分开了不会害怕吗?
哪怕她是个小天才,也避免不了生出这样孩子气的忧虑啊。
如果我说它们长大了就不记得彼此了或者猫有非常强的领地意识,并不会感到孤独,以她的智商想来很快就能理解,我也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完美解答这个问题。
人就是这样一点点得知世界的真相进而长大的,这无可厚非,但我还是想要尽可能地保留她这一点天真的孩子气。
我蹲下身,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会尽量让它们两个不分开的,这样它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太好了!雁晚秋脸上绽出笑容,好像终于放下了一件心事,专心和小猫小狗玩了起来。
送雁晚秋到家门口,雁空山来开了门,小女孩进去了,我却还站在门外。
不进来吗?雁空山把着门道。
这样的邀请很难让人拒绝,但我还是抵住了诱惑。
明天我爸要来,我今晚要早点睡
他拖长了音哦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背着手,绞着手指,内心纠结。其实我爸要来只是托辞,想看他头顶心情值会不会再回来才是真。虽说进门了他也不一定会再亲我,但我怕自己忍不住会亲他。为了防止这种意外发生,干脆就不进去了。
他要住一晚再走,明晚我也不来。
这样啊。他好像只是无意识地呢喃,半晌才道,知道了。
那我走了我扭扭捏捏,磨磨蹭蹭,你也早点睡,晚安!
他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关门的意思。
我转身往台阶下走,走到院门处,又回头去看,他仍然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目送我离去。
我一手去推院门,另一手朝他的方向大力挥动,大声又说了一遍:晚安!
他好像是笑了一下,对我说了两个字,太远了没听清,但看口型应该也是晚安。
分明是两个很正常的字眼,也不知为什么被他回应会这样雀跃。
我控制着自己蹦跳起来的冲动,只是加快速度小跑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我闹钟还没响呢,阿公已经来拍门了,让我赶快起来,说我爸来了。
我一看时间,早上八点,这也太早了。
我简直是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的,匆匆洗漱一番跑到楼下,客厅里安安静静的,我爸和阿公正在院子里喝茶。
再次冲进洗手间检查了一番仪容,头发没翘,衣服没皱,完美。
我有些忐忑地走到院子里,对着桌边坐姿笔挺的中年人叫了声:爸爸。
我爸虽然四十多岁,但可能工作强度大的原因,人到中年也不见发福,仍旧身形清癯,瞧着甚至有些单薄。
我妈以前说过,她当初就是年少不懂事,沉迷于我爸这股文人的气质,才会傻乎乎被他骗到手。后来她认清了事实,发现我爸除了长得好看可以说一无是处,但也悔之晚矣,不能退货了。
我已有两年没见过他,他面容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好像更不苟言笑了。
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指着桌上的包子油条道:我买了些早饭,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我忙坐下了,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一顿早饭,大多是阿公和我爸在说话,说得也都是邻里间的一些趣事,什么姑婆家的安安到现在还活蹦乱跳啊,刘叔家的儿子十八岁就要当爹啦,张叔成功举办今年的止雨祭大游行棉棉还当了天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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