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万七千两。
七万两。
七万两千两。
价格还在不断攀升,渐渐逼近了十万两,却仍然没有停止。到了后面,拍卖师的报价声越来越慢,竞争者终于愈来愈少,而仅剩的竞价者显然也开始犹豫。
闵韶面容冷硬,仍在面不改色的持续增添着筹码。
这块重魂晶玉他志在必得,绝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楼下的宾客席上,萧成简正和旁人一样用手遮挡着晶石,另一只手撑着头,狭长的凤目中暗含精锐,状似漫不经心的抬眸朝二楼几间漆黑的雅阁中扫了一眼。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九万三千两
九万五千两
十万两!
竞价一路飙升至此,场内气氛躁动,宾客们早已经骚动不止,低声嚷成一片,翘首期盼着最终结果。
这次等了许久,没有人再继续竞价。拍卖师朗声道:十万两一次,十万两两次,十万两三次
成交!
话音落定。闵韶将手移开了。
闵琰整个人惊了很久,狠狠心疼了一把国库的银子。
哥片刻后他才缓过来,问道,这是什么啊?你买这个干什么用?
不止是闵琰,许多人都没有听说过重魂晶玉这件东西,就连万相楼给出的说法都是所属不详,根本不明白这指甲盖大小的薄块哪值这么多银子。
但闵韶却知道,这是世间罕有的稀品,虽然极其珍贵,但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他没有认错的话,温玹当年便是受它所害,被折腾去了半条命,险些死在自己亲手所布的杀阵里。
他扫了闵琰一眼,开口道:此物凶煞阴险,不便流传于世,须得趁早带回宫中销毁。
闵琰:???
就连神思敏捷巧舌如簧的付偲都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眼愣了下。
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要这么平白无故的销、销毁了?
暴殄天物,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付偲顿觉心痛,捂着胸口暗自颤巍巍的缓了口气,还不忘了后知后觉补上一句:君上真是居安思危,忧国忧民呐,老奴这等粗俗之人无从比较,真是敬佩不已。
闵韶也没多解释,起身道:此处不必再看了,回宫吧。
这就要走了?闵琰又忙往窗外看了两眼,似乎恋恋不舍。
时辰不早了,宫里还有事要处理,你若想来,等下次吧。闵韶说罢便要从雅阁里离开,走到门口却忽然觉得腕上一烫,脚步顿住。
闵琰走在后面跟着停住了,探头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那枚发烫的东西乃是一只材质特殊的铜色腕扣。
它有个不寻常的作用,便是可与另一只腕扣产生感应,以作简单的传讯。而腕扣的另一端,则是闵韶手底直属的线人。
闵韶微皱了皱眉,让闵琰和付偲先等一下,自己出了房门,与侯在门口万相楼的侍婢说了些什么。
不过多时,侍婢便引路带了一个人来。
那是个相貌精瘦干练的男子,一身轻便的乌色软甲,相貌打眼一看平平无奇,一进屋来便直接跪地行礼,属下参见君上。
有何事?闵韶直接道。
男子起身,避着闵琰和付偲走过来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闵韶眸色微变,蹙起眉来,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就在万相楼当中。
怎么可能闵韶喃喃,目光下意识的向楼下看了一眼。
片刻之后,他冷冽的看向男子:你怎么现在才说?
男子低下头,面露难色:他们途中御剑,属下也是刚刚才赶到
闵韶揉了揉眉心,似是头疼,摆手道:罢了,你先出去吧。
男子领命退了出去。
闵琰问道:哥,怎么了?
闵韶静默了会,不知为何改了主意,重新在桌旁坐下来,道:无事,再多待会儿吧。
几人重新在雅阁落了座,闵韶目光紧盯着,不动声色的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据线人所报,温玹今日同萧成简一道来了虞阳都城,但眼下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出现。
难道他不在这拍卖场中?
可既是来万相楼,不参加拍卖宴又能干什么?
闵韶暗暗皱眉。
场内的拍卖仍在继续,时隔三个月一次的拍卖宴,仅一晚近乎有四十件拍卖品需要拍卖,时间会持续到后半夜。
很快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门外的侍婢已经进来添了好几次茶水,闵韶面无表情的用指尖摩挲着茶盏,仍是没见到温玹的身影,内心渐渐感到一股焦灼。
拍卖宴进行到了尾声。
此时已至丑时,众人多数也倦了,蠢蠢欲动的已经零星有几人离场。
这时,台上的纱幔忽然又缓缓落下,层层叠叠将高台遮掩住,四周灯台熄灭了两盏,烛光变得暧昧朦胧。
场内忽然奏起了低婉的丝竹声,金纱帘幔上映出了一道暗色的身影,曼妙多姿,顿时勾起了众人的兴致。
乐声高低起伏,那道身影在随之起舞,翩翩长袖起落,步履轻盈飘逸,微暗的灯光将那身姿勾勒得极其婀娜修长,细腰水蛇般浑若无骨。
待到乐声奏向高.潮,琵琶管弦如玉碎将崩,那身影旋如出岫,长袖飞展飘掠,台顶忽地降下一阵花雨,伴着袭人芬芳,纷纷扬扬如落星子。
身姿飒丽,风华尽展,几乎看呆了所有人。
一舞终了时,昏朦的烛火骤然熄灭,台上陷入一片黑寂无声。
众人不禁屏息,片刻之后,帷幔再度拉开,灯光渐次燃起,台上又恢复了起初的光亮。
只见一个身姿颀长的人正站在中央,戴着掩面的织纱,身上华美的舞裙长得曳地,只露出了一双清冷漂亮的眼睛,在面纱遮掩下看不清原貌。
可美则美矣,却是个男子。
真相揭开,台下许多人顿时唏嘘。
那人没有了朦胧光影的勾勒后,展露出来的腰肢劲瘦挺拔,身体如一把充满张力的角弓,柔和却不失刚韧,眉毛斜飞入鬓。
单看这半张脸,完全没有半点柔美可言,显然令人大失所望。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这个舞得能勾起他们情.欲的婀娜身影,居然是个男人!
虽然身段瞧着也算出挑,但到底比不过女人那样玲珑有致。
场内喜好男风的人极少,待到拍卖师报出名字与由来后,乐意竞价的人也依旧寥寥无几。
闵韶却在方才帷幔揭开的刹那,猛地站了起来,险些打翻茶盏。
闵琰一惊,哥?
闵韶瞳孔震愕的看着台上,近乎不敢置信。
是他认错了?
不。
不可能。
那人的眼睛,身量,以及面纱下隐隐约约透露出的轮廓,都令他感到无比熟悉。
更重要的是,在那人的后颈上同样有一粒细小的朱砂痣。
闵韶忽然觉得指尖发冷,体内的血液都凝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温谨央他这是想干什么?!
闵韶脑内一片混乱,连呼吸都开始不畅了,几乎想也不想的,在旁人震惊的目光下,抬起手来,覆在了报价晶石上。
作者有话要说:
温玹是不可能跳舞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第11章 质问
他实在太震惊太错愕了,以至于闵琰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到,只是兀自地在脑子里思考着。
温玹此番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他绝不可能是什么冠仙云楼的舞姬,更不可能会被万相楼所操控,何况他的腰上有伤,方才在纱幔后跳舞的人断不会是他!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早已经与这里的人串通好,想要借此掩人耳目,达成什么目的。
但这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一时也猜测不出。
闵韶眉峰低低地压着,心绪简直如麻线般缠做了一团。
他不禁在想
能做出这种事来,简直太是温玹的风格了。
无论是一月前的猎兽场禁地也好,这次的拍卖宴也罢,这个表面看似温软安逸的人,永远都喜欢用选择一种极其出格的方法,来摔掉所有人的下巴。
他甚至不禁想知道,这个人在上一世,究竟还做了多少自己不知道事?
听着楼下不断上涨的数字,闵韶心里难以言喻的堵,火气一点点翻腾上来。
桌上的晶石被灵力点亮,覆压着它的手背上甚至暴起了经络,楼下的报价声正从三千两起步,渐渐往上递增着,便听到拍卖师忽然念出一声突兀的
一万两!
下面当即又炸开了。
闵琰差点一口茶水呛出来,转头半张着口惊愕的看向闵韶,心道他哥这是、这是疯了啊??他不是修了无情道所以向来不近女色更不好男风的吗!!怎么、怎么突然?
碰上这种场面,显然还是付偲更加沉稳老练,迅速调整好心态,反应极快地一把将情绪激动的闵琰按下来,慌忙劝慰道:哎呀二殿下莫要着急!咱们君上定是有他自己的主张,何况君上虽然修了无情道,欲望不大,能力还是有的呀!买个美人填充填充后宫,又有何不妥?
闵韶此刻正紧盯着楼下,根本没工夫顾及他们在说什么,闵琰扭头见他哥没反驳,沉默半晌,选择认同付偲的话。
也对,说的有道理。
不过。闵琰转念想了想,就算他哥喜好的是这口,但他们虞阳想要什么样的没有?这舞姬跳得也没什么特殊的,怎么偏偏要在这里花这么多银子?
难不成,这个也是什么凶煞之物,要带回去销毁的?
不及他深思,楼下的声音已经传来了:
一万两三次,成交!
这件拍卖品并没吸引多少人,反倒很快便卖了出去。
拍卖宴就此结束。
直到高台四周的灯彻底暗下去,楼下的人潮渐渐散了,闵韶才缓缓将手收回来,在袖中暗握成拳,细看之下,眼底竟被烧得发红。
万相楼的婢女便敲门请他们出来,带着他们前去领拍下的卖品。
走上了万相楼的四层,婢女领到地方便退下了。付偲前去交银子,闵韶让闵琰先等在外面,自己推门进了面前的房间。
屋里很静,入眼是一面镂空的雕花隔断,烛火似乎刻意只点了两盏,光线有些朦胧昏亮。
闵韶反手将门关上走了进去,对面墙壁上的窗扉是敞开的,习习夜风吹进屋内,帘幔随着轻轻鼓荡。
身姿修长的男人此时正站在窗边上,方才束起的长发已经散了下来,一身别扭的舞服也换成了整整齐齐的白衣,侧身站在那里,脸上仍蒙着那层掩面的白纱。
那双桃花眸里原本泛着泠泠寒意,在烛火的晕染下又像是戾气,听见脚步声,抬起眸来,向来人的方向看去却是蓦地愣住了。
闵韶眉毛微挑,从容不迫的朝他走过来。
怎么,失望了?
温玹很是惊疑的看着他,忍不住下意识的退了几步,一时没想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闵韶停在他面前,即使面无表情也仍旧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漆黑的眼眸似是能将人看透,声音淡淡的,却充满危险:看来,你想见的果真另有其人。
温玹喉结微动了动,在面纱的遮掩下看不清表情,片刻后,才缓过来一些,仍带着几分尴尬的道:怎么是你?
闵韶沉冷的看着他,这话不应该是我来问?我买下的分明是冠仙云楼的舞姬,为什么是你?
温玹一时沉默,似乎犹豫的顿了顿,不知为何,问了句:
你,买了舞姬?
这话的语气像是在探究他为什么要买舞姬,又像是质疑他居然买了舞姬。
闵韶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探听这些,声音蓦地恼了,我在问你话,你到底为什么在这儿?
温玹薄唇紧闭着,没作声。
闵韶盯了他片刻,见他不答,冷声道:好,那我换个问题。
你来这儿,是想杀谁?
温玹愣了下,下意识的否认,我没有
没有?闵韶沉声反问。
见他不肯松口,闵韶忽然靠近凑前一步,温玹一惊,赶忙想后退,但后背已经紧挨到了窗沿,闵韶一把拉住他背后的手腕,用力拽出来,露出了原本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烛光下,寒刃的纹路正泛着冷冽微凉的光。
闵韶眸色泛冷,质问他:那这是何意?
温玹眸子微动,无话可说。
明目张胆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你居然也敢闵韶面色阴沉,咬牙道,温谨央,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温玹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外面走廊中却忽然传来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咚咚咚。
屋门被敲响了,闵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哥,快一点吧,咱们该走了。
闵韶眸色微变。
他知道闵琰每次进他房间时,总会习惯性的推门而入,而这个房间的门亦是没有锁的。
果不其然,不等他开口阻止,房门已经吱地被推开了,他眉间一蹙,知道今晚的事绝不能暴露出去,否则一旦被人知晓电光火石之间,他不及多想,一把将温玹拽了过来,伸手揽到怀里,侧身挡住。
烛火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了晃,他手掌压覆住温玹的后颈,示意他不要抬头。
闵琰毫不设防的走进来,没来得及说话,一抬眼皮,视线便透过眼前的镂空隔断撞见了窗边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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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本是无情物[重生]——廊下风(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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