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胥笑了,抬手揉了揉白笙的脑袋,哄道:好,下次一定让人备上。
猎场上虽然停了很长的马车队列,加上丫鬟侍卫,每架马车旁都站了许多人,但整个场内却很安静,除了林子里的鸟叫声,几乎一点儿别的声音都没有。
白笙从容胥怀里出来,听见容胥偏头吩咐了句什么,但白笙正仰头专心的找树上的小鸟是在哪儿叫,没有听清容胥说什么。
被容胥拉着往最大的帐篷走了好几步,忽然听见从右后方传来陆陆续续谢恩的声音,回过头才发现后面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在。
前面的马车差不多都是一字排开,后面的就渐渐不那么齐整的叠在一起了,白笙拿余光瞟了几下,一眼就发现了站在比较靠前的人群中的庞厉。
不知道是不是在阳光下的原因,庞厉今日看起来没有了第一次见时的阴霾,连眼睛上的刀疤痕迹好像都淡了不少,对上白笙的视线,远远的朝着白笙颌首,很温和的微微一笑。
白笙弯着眼睛笑了下,抬起胳膊朝着庞厉挥了挥手。
容胥见状跟着白笙停下脚步,站在白笙身旁,也偏头看过去,视线平淡的在南明王父子身上扫了一眼。
庞厉面上依旧挂着笑,视线向上抬了抬,朝着容胥躬身行了一个礼,而站在他旁边南明王却不向他那样恭敬,不仅没有见礼,下巴还抬得很高,看向容胥的神情很是傲慢。
容胥面色如常,只淡淡的随意扫了一眼,对南明王那副挑衅的模样无动于衷,甚至视线中根本没有留下一丝他的影子。
笙笙?容胥微微俯下身,在白笙耳畔轻声问:我们走吧?
白笙已经打完了招呼,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好几天,也不着急这时候去找庞厉问那些想问的事,闻言点点头,回头跟着容胥走了。
因为白笙昨晚没有睡好,用完午膳又睡了一觉,所以今日的第一场节目安排在了晚上。
春猎一般都会持续好几天,每晚都会有晚宴,朝臣皇子们各自将捕得的猎物记了数上缴,由专门的宫人剥皮处理,皮毛由帝王论功分赏,剩下的肉便全交给随行的御厨,在晚宴上制成各式的菜肴,燃着篝火,再配着歌舞杂耍
这次虽没有狩猎的环节,但晚宴上的食材容胥一早便令人备好了,小节目也比往年要更丰富得多,全是为了白笙准备的。
白笙睡醒的时候,晚宴早已经全备好了,就等着容胥这边的一声吩咐。
容胥扶着白笙起来,伺候着他洗漱,换衣束发,这些原本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如今做起来却熟稔又细致。
这些原本都是奴仆才会做的事,可也许是容胥周身的气势太不易让人忽略,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且神情又极其专注,所以即使屈膝蹲在榻边给白笙穿鞋,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姿态卑微。
初春天凉,容胥还特意留意着给白笙披了一件薄披风,等把一应准备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天也差不多将要黑了。
酒席已经摆好了,在宫外规矩没有那么多,男女也不必分席,百官们和女眷们闲来也无事,早已聚在宴会上等着了,被皇旗围起来的猎场空地上热闹极了。
白笙跟在容胥身边,进了场以后直接被容胥扶着,一起坐在了整个酒席的首座上。
刚来时陛下在马车上停留了许久才下来,身边还跟了一个漂亮的小公子这事儿,仅仅一下午就在朝臣官眷中都传遍了,此时见到他跟着陛下过来,所有人都将视线隐蔽的落到了白笙身上。
白笙上次也参加过这样的晚宴,但那次他是在很远的地方坐着,他既看不到前面那些人,也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跟这次容胥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进来,完全不是一回事。
白笙有些紧张,一直贴着往容胥身边缩,容胥毫不避讳,将白笙揽进怀里,目光扫过去,就让那些视线全躲了回去,等到他们坐下来,下座的人基本上都低下了头,没人再往这边看。
白笙看了一会儿节目,也慢慢放下了紧张,不那么胆小了。
甚至在周围那些人都酒过三巡以后,开始到处瞥着找庞厉,但是他没有找到。
因为容胥一早就吩咐过了,让人好好看着南明王,非召不得踏出帐篷一步,几乎形同在猎场软禁了。
皇家的春猎,藩王其实不应该来,尤其还是像这样以为女结亲为由,抗旨留在京中的藩王。
可这件事情拖的太久,已经不是轻易就能打发的了,这次原本就是为了陪着白笙出来玩,为了不让人搅了白笙的兴致,容胥才宣了南明王也一同随驾,这样放在近处派人看着,总不至于再让他在这段期间生出什么事来
其实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想要很快解决这些麻烦的方法也有,直接派御林军镇压血洗,砍了头带回来,既能震慑也极为有效,才是容胥解决这些碍眼东西的一惯做法。
但容胥不能这样做,从白笙看到那些画的反应来看,白笙明显是不喜欢他做这些事的,庞陈虽是打头的那个,但这次牵扯的人并不少,若是真要一窝卷起来,要杀的人不可能少得了。
容胥若是真杀了这么多人,动静不会小,若是白笙知道了这些事,因此跟他闹起来,对容胥来说才是真正的麻烦事。
容胥宁愿现在多费些事,也不愿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引的白笙不高兴。
容胥知道自己早就栽在白笙手里了,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从他意识到,他做任何一件事之前,第一考虑的是白笙的时候,容胥就知道,他已经彻底输了。
但这并没有什么,容胥觉得,因为这个人是白笙,所以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对此,他心甘情愿。
第42章 帮忙
夜色渐深,猎场外面鼓乐声已停歇。
猎场林子边上的空地上, 几个身穿黑衣的暗卫隐在被树影遮住光的黑暗角落里, 跪着禀报容胥半个时辰前让他去查的事。
晚宴还没结束的时候, 容胥曾暗中派人去查过骊山附近能藏人的地儿。
庞陈是个重武不重文的莽夫, 做事没什么谋划思虑, 保不齐会挑这个时机来生事。
事实证明庞陈是个没脑子的, 被这样拘在猎场里, 周围全是容胥的人,满朝重臣几乎都在这儿, 连他自己都还被攥在容胥手里,庞陈竟就在山下埋伏了那些才操练了没多久的散乱兵力,把这趟当成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着趁这个时机一举夺下皇权。
最重要的是,骊山这块地儿离附近最近的驻军地不过几里路。
容胥听罢,似乎没什么惊讶, 漫不经心道:传令下去,凡见了南明的人马权当没看见, 只管放他们进来,等到进猎场的人足够了,再开始阻后面其他几处的要支援的伏兵
既是带白笙出来玩,容胥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早在决定要提早来猎场之前, 来清理猎场军队便已潜伏在林子周围了, 这次春猎明面上看似没有带着多少兵力守卫, 其实重重把守的将士早已把猎场围的像个铁笼子一样,连只苍蝇也不可能飞得进来。
暗卫虽刚知晓了容胥在猎场安排了有军队,但也不明白缘由,担心理解有误,坏了容胥的事,又小心的多问了一句,足够是要多少?
看上去能擒住猎场的所有这些人就行,多一些也无碍,让庞陈信了就行。
暗卫闻言不解更甚,但也不敢再多做发问,只是恭敬的磕了头点头称是。
容胥却像是心情很不错,还少见的多说了一句,面上虽无甚表情,却稍显愉悦的笑了一下,南明王果然担得起大周百年功臣的美称,孤正愁着没有理由,他倒是替孤解了最大的忧
几个领了命的下去办事,其他的暗卫又接着禀报京里几件需要容胥拿主意的要事,最主要的便是接下来要怎样处理,那些当时陛下让他传出去的流言。
然而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守着帐篷外的侍卫便突然过来禀报,说白笙方才更固执的要出去透透气,态度很强硬,不怎么听劝,他们不敢阻拦,只能放他出去了。
容胥神色微变,没有再听暗卫禀报的这些要紧事,连话也没再多说一句,匆忙的转身就走了。
靠近西边的一个不太大的帐篷里,一盏不算亮的烛火已经燃了近一半。
帐篷里空荡荡的,除了桌椅和一套看起来有些简陋的茶具以外就只剩下一个床榻,除此其他的什么也无,比起白笙待的那个帐篷,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猎场里备着的新桌椅床榻都有限,必须得先紧着朝中重臣的,等分到西边其实已经不会剩下什么好的了,宫人即使在不愿意得罪风头正盛的南明一脉,但彼时在位掌权的仍然是容胥,他们也不敢公然扒上去讨好,即使是从剩下的那些里面选了又选,送来的桌椅子仍旧是暗沉老旧的,甚至边角已经都有斑驳破损的迹象了。
烛光下,一个身影静坐在桌边,他似乎对这样的环境不甚在意,手指轻抚着没有任何雕花彩釉的白瓷茶杯,出神的陷入了沉默的思索。
这时帐篷外头传来了说话声,没一会儿,便有一个很轻的脚步声走了进来,桌边的男人回过神,不紧不慢的转头看过去。
白笙有些犹豫的害怕,小步的从被掀开的帘子外走进去,等看清了庞厉的脸,才稍稍放下了提着的心,加快步子朝着烛火的方向走了进去。
庞厉神情有些惊讶,从凳子上站起来迎过去,高大的身影盖过来,一下就遮住了白笙的影子,过于瘦削的脸庞在烛光的阴影下显得比平常看上去更凌厉了几分。
三两步就到了白笙跟前,他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边,白笙原本想说话,见状赶紧噤了声。
庞厉走到帐帘边,抬手掀开帘子一角,仔细看清外面那些侍卫们的脸依旧是刚才那一批,才拉着白笙进了帐篷里面。
庞厉提起茶壶给白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眉头皱着,声音压的很低,白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陛下呢,是他让你来这里的?
白笙赶紧摇头,虽然不明所以,但赶紧庞厉好像误会了什么,跟着庞厉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发出来的几乎是气音,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趁着陛下不在帐篷里才偷跑出来找你的。
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乱跑的。庞厉似乎在思虑着什么,眉头皱的很紧,猎场那么多的守卫守着,你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白笙偏了偏脑袋,似乎不是太懂到底是哪里危险,理所当然道:守卫只是防着坏人的啊,只要我不惹事不捣乱,那些侍卫大哥不会乱抓人的。
他本来是想说这话刚庞厉放心,没想到说完以后庞厉神色却反而更严肃了。
这个帐篷外面的侍卫们也是直接就让你进来了吗?
他的帐篷外全是容胥派来的人,从早上到晚是一刻都不松懈的,就连负责送膳的宫人都进不了,没有容胥的授意,白笙怎么可能进得来?
若是容胥的授意,他又为何要这样做,但凡他对白笙有一点真心,也不会在这时放白笙出来乱跑。
容胥不可能不知道,以现在的朝局,现在这个地方有多危险,一不小心,白笙都有可能在这里丢了性命。
白笙垂下脑袋,悉悉索索的从掏出自己刚塞进衣服领子底下的小玉牌,他怕有人再抢他的东西,一直都是塞到衣裳里面藏着的,好不容易从内杉里拉了出来。
白笙挺起胸脯,捏着小玉牌给庞厉看,有些骄傲的说道:我拿着这块小玉牌,说是陛下让我来的,他们就放我进来啦。
门口的侍卫一开始也是不放白笙进来的,他们跟白笙说要有陛下的旨意才能放人进去。
白笙想了想,很自信的拉出了容胥给的小玉牌。
先前白笙一气之下把玉牌丢还给了容胥,容胥又亲自把它挂回到白笙脖子上时叮嘱着跟他说过,以后不管再怎么生气,也不要把它丢了,因为这块小玉牌上面刻的是容胥的姓氏,宫中的人都认识它,只要戴着它,就没有人再敢欺负白笙,白笙便对此深信不疑。
侍卫果然是认识的,不但放了白笙进去,还主动跑来问白笙有没有别的什么需要,很恭敬的给白笙撑门帘子。
庞厉视线看向白笙说的那块小玉牌,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没有说话。
他也算是经历过一些刻苦铭心的事了,对于许多事,自然也看得比常人更透彻一些,从除夕夜宴上的那一面上来看,庞厉几近笃定的以为,容胥对白笙是有情的。
虽在以前就没机会面见过这位皇帝陛下,可有关他的事迹,即使到了南明那种偏远之地,坊间也皆是耳熟能详。心思深沉,满腹谋略,亲手斩杀叛乱的长阳王,率亲兵血洗塞北,庞厉曾经听说的还有许多,在亲眼见到容胥以后,庞厉更加确信那些事迹半分没有掺假,不但没有掺假,甚至可能还是经美化润色过的
这样的一个君王,从骨子里都浸着强势的主导欲,是决不会允许有人能掌控他的。
可在那天晚上,庞厉却也发现了,白笙在容胥心中非比寻常的地位,即使容胥说出的话凉薄又无情,可他的行为却完全不是这样做的。
白笙的晕倒显然让他眉宇间浮现了几分情绪外露的焦躁,口中说着要把白笙送人,说起那几个字时眼底却全是掩不住的狠厉,抱着白笙离开时,脚下步伐非常快,胳膊却抬的很稳
庞厉能留意到的还有许多,但最能让庞厉确信的是,从头至尾,容胥的视线几乎无时无刻都停留在已经晕倒了的白笙身上。
在场这么多人他全看不见,他的眼里好像就只有一个白笙
一个人的视线若是全然都停留在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么那个人绝不仅仅只是被他印在了眼里,庞厉曾亲生经历过那样的过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因此庞厉才会在最后说出那句,前车之鉴。
那是庞厉自己的前车之鉴,像他们这样生来就自视比旁人尊贵的天潢贵胄,是很难正视自己的真心,自以为拥有一切,什么都是囊中之物,事实上什么也没有,等到把最珍贵的东西弄丢了,才想到要后悔。
可真到那时,后悔早已经没用了
容胥可能是对白笙动了心,而自己还不自知,庞厉曾经是那么认为的,但到现在,他却不能像先前那样确定了
庞厉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回过神才发现白笙一直捧着茶杯,一边睁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一边小猫儿喝水一样小口小口的抿茶水。
茶杯里一满杯的水都已经喝空了,白笙还傻愣愣的含在唇边,也不知道是在喝什么。
庞厉差点被逗笑了,觉得白笙实在可爱,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不少,抬手接过白笙手中的空水杯,提起茶壶给他续了满满一杯。
这么晚急着过来,是遇着什么难事了吗?
白笙闻言视线从小茶杯上转回来,乖乖巧巧的坐直了身子,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先点了点头,才仰起脑袋,努力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因为做错了事,我姐姐生气了,不愿意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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