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少分析得头头是道:眼下皇上根本也再难生出皇子,还时时拿嫔妃有孕、许会是下一任皇储之事来刺激镇南王,想的便是要他趁早亮出底牌,了结这段陈年恩怨罢了。
见我还在恍惚,他眼神一凛,最后总结道:可以说,除非晟鸣兄是当年没能被换进宫的镇南王世子,不然这把椅子迟早是晟鸣兄的。
听完自家贤弟的梳理,我终是明朗了许多,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桌下站起来揉了揉自个儿有些酸痛的腿。
崇少见我如是反应,也站起身来抻抻衣角,有些纳罕般问道:晟鸣兄,你没被此事吓到吗?
我还能有什么被吓到的。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却也不知是福是祸。
听到侍人敲门,我便去接了一盘冰甜点回来,面无表情地在书案前坐下,乜斜着眼看向崇贤弟:哥哥要做皇帝了,你高兴吗?
高兴呀。崇少眨眨眼睛,叉了一匙冰镇蜜红豆送入嘴里,脱口而出的话果然天真得要命,若晟鸣兄当了皇帝,不就可以把起潭许配给我了。
我手一晃,银叉便径直摔在了桌上。
欲言又止地瞅着眼前与那满心桃花的萧浓情相差无几的崇少,我叹了口气,幽幽道:贤弟啊,你与极乐侯毕竟相知多年,且动动你那聪明绝顶的小脑瓜来想一想,你觉得愚兄想不想做皇帝?
崇少见我面色微沉,这才迟钝地明白了过来,慌忙起身道:
对不起,晟鸣兄,我
我摇摇头,颇有几分疲惫地揉揉自己的额心,道:
你先回去吧,愚兄想一个人静静。
入夜我独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细想着白日里崇少所说的种种,久久不能入睡。
这几日萧浓情时常彻夜不归,是否与镇南王异动有关?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皇上现下又在打些什么主意;半晌只苦于失眠,便披衣起身,打算趁夜色尚不算浓的时候出去走走。
眼下连崇少也知道了这件事,却显然无力与我分忧,甚至还一昧沉浸在日后或许可以与徐起潭共结连理的美梦中不可自拔,而对那隐隐已有了预兆的危机浑然不觉。
我在这城中古朴的街巷间悠然走着,一路寻着灯火的倦色漫无目的地闲逛,未过多时便走到了月牙角。
这月牙角本是京城某位富商修筑的私家园林,后因主人于二十年前牵扯到了争储一案,给镇南王贡了不少银钱,事败后便被皇上抄家,拆了围墙作为游园供百姓观览休憩,风景端的是秀丽如画,素来是城中男女花前月下的幽会圣地。
不过今日毕竟不是什么佳节,这会儿又属实晚了些,清幽的一潭碧水旁没有什么人影,只余下天边一轮稍显冷清的弯月。
我正坐在一丛醉鱼草边歇息,想着吹会儿凉风便起身回侯府去,哪知双脚一滞,因习武而灵敏了许多的耳朵忽然听到了些窸窣的脚步声。
本来这游园并非我专享,同样有人来此散步也无可厚非,可若被城中百姓看到极乐侯独自一人在这月牙角伤怀,委实不太体面;于是我便缩着身子将自己隐匿在草叶的遮掩中,定睛朝来人看去。
脚步声愈来愈近,我看到那一双走到潭水边的雪白绣靴,居然有几分熟悉。
我揉了揉眼睛向上看去,确认来人是迟迟还未归家的萧浓情不假。
我松了口气,刚想起身去唤他,却又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月牙角也就罢了,这萧浓情打从西域回来后,平时的穿着已较之以往朴素了许多,还从未像今晚这般做过如此花枝招展的打扮,倒与当日在花想楼内逢场作戏时的衣裳差不多,看起来那叫一个俊美风流,简直像是来与情人幽会的一般。
我迟疑了一下,决定按兵不动。
不多时果然看到一袭娇小的影子从远处飞奔而来,泪水涟涟地扑到了萧浓情怀里。
借着月色看清这姑娘的脸后,我目瞪口呆。
骊、骊珠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火箭炮:海棠棠了个棠 1个;
感谢手榴弹:董棂 1个;
感谢地雷:草莓蛋糕 3个;27780480 2个;跋涉晨昏、熊仔无敌、我怜君在岁寒后、瓜子不上火、没有实义、董棂 1个;
感谢营养液:
我怜君在岁寒后 26瓶;花粉 6瓶;青耕、27780480 5瓶;攻攻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这天杀的胡疆野鸡近日来在府外逍遥,敢情是给本侯戴了绿帽子,且私通之人还是本侯的初恋?
一瞬间我眼冒金星,额前青筋乍起,心口也流转过百般复杂酸涩的情绪,却还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暂且不急着去撞破这两人的奸情,只窝在草叶中静观其变。
只见那花枝招展的萧浓情将骊珠儿扶稳在怀里,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她,端的是话本中白璧无瑕的美郎君;而骊珠儿抵在他肩前小声啜泣了一会儿后,便直起身来神色认真地开了口,似在和他说些什么正事。
两人距我稍远了些,我听不大清骊珠儿的低语,倒是萧浓情听罢后的几声轻笑分外清晰,隔着夜色下凉薄的空气幽幽飘了过来:
我还道前军都督府的那位是缘何弹劾起武选司郎中来,妾室与人私通这等家丑,竟也值当皇上惊忧彻查。
骊珠儿迟疑了一下,红唇嗫嚅着似是又说了些什么,便见萧浓情摇摇头,颇安适地开了口:
罢了,这个节骨眼不必做得太多,事到临头也恐生异变。佥都督垂垂老矣力不从心,想必也再兴不出什么风浪来,一旦唐突下水,便是朋党并诛;珠儿只需替我盯好大理寺的那几位大人即可。
他说着便抬脚,朝我这边月色更好的地处走近了些,骊珠儿也紧步跟着,这才使我听清了二人的谈话。
不过有件事倒是亟待托付给珠儿来打听。萧浓情揽着骊珠儿在那碧潭边的白石长凳坐下,任由她玉软花柔地靠在肩前,看得我又是一阵冒火。
过几日我将设一私宴,会邀同朝的几位好友,以及兵部右侍郎之孙;右侍郎告老还乡后嫡孙还尚留在京中备考,珠儿你且去伺候他几晚,打听打听先前皇上颁给兵部的那些个乘驿牌,究竟是被他尽数收回去了,还是仍旧藏在库中?
我看骊珠儿,骊珠儿一双柳眉似乎微不可闻地蹙了一下,显然有些为难。
半晌才低下头来,用那曾教本侯心动了颇久的吴侬软语道:这事关军情大事,妾身恐不易在床笫之间问询
话音未落,萧浓情便执起她垂在膝上的右手,碧眸微垂着望向她,嗓音里似是透着淡淡的蛊惑:我相信珠儿定然不会教我失望。
我眼睁睁看着骊珠儿的表情变了。
她坐在野鸡美男身侧凝视着自家萧郎,眼神那叫一个浓情蜜意,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唉,傻丫头。
我凉凉地想着,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心情竟出乎意料地平静。眼看两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萧浓情见夜色已深,便劝她早些回楼里去;而骊珠儿依依不舍地与他道别,向前走了两步后,忽然又转过身来,径直跪倒在了他面前。
萧浓情一怔,慌忙起身去扶她,却见骊珠儿仍是不管不顾地跪着,泪水也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贱妾知晓这般请求实在唐突,更是对萧郎这般冰清玉洁之人的大不敬,却无论如何也想道出来,只求一个心安。
她抬起头,一双杏眸里满是凄愁,颤声道:萧郎只道心里确乎有珠儿,因而珠儿才愿委身朝中的大人们,只愿能为萧郎所差遣;眼下心中实在惴惴,不晓得明日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所以现下想求心爱之人一夜露水情缘,不知萧郎可否应允妾身这一回?
萧浓情站在骊珠儿身前,似乎没料到她会提出这等荒诞的要求来,原本还欲搀扶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被长发遮住的侧颜看不出什么情绪,半晌只是道:
珠儿放心,待我事成之后,此生定不负你。
好一个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的野鸡探花郎。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某人,只觉得这般郎情妾意的感人场面既陌生,又熟悉。
想了好半晌才堪堪顿悟过来,这萧浓情平日里在本侯面前,可不就是这副深情如许、无可挑剔的模样么?
见骊珠儿仍是迟迟不起,萧浓情叹了口气,弯身将她扶起来,抬袖为她拭去眼角盈盈的泪光,仍是用那柔情似水的声音道:
我先前不碰你,只是因为敬重,想要待我二人成亲之后再同房罢了;却不想珠儿因此而多心,觉得我是在同你虚与委蛇。既然珠儿心下不安,明晚亥时,我便到花想楼去寻你。
闻言,我那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终于凉了个彻底。
骊珠儿走后,萧浓情皱着眉朝她消失的方向看了看,冷哼着从袖中扯出一方洁净的手帕,颇有几分嫌恶地擦了擦双手和方才被她靠到的地方,手一扬便扔到了身边的碧潭之中。
他独自在月牙角站了一会儿,望着那潭中微凉的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有些困倦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将外袍在夜风中裹得紧了些,转过身来像是准备打道回府了。
我便也从醉鱼草中走出来,一边拍着肩上沾到的草叶,一边漠然朝他走了过去。
见我蓦地现身在此处,萧浓情极不可思议似的瞪大眼睛,模糊地唤了一声:晟鸣?
我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萧浓情耳力不差,理应知晓若我只是刚刚路过此处,片刻前就应当有脚步声才对;而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显然已是在这里逗留了颇久的模样,想来方才这月牙角发生的种种,已是尽数被我窥见了。
萧浓情见我面色微沉,又迟疑着看向我方才隐匿的地处,这才了然地挑起一双清眉,叹息道:
更深露重,我们先回去吧。
我坐在幽香冥冥的寝卧,面前依然是熟悉的床帏,熟悉的琥珀镜,以及熟悉的坐在镜前梳理着长发的美人。
虽然暴露了自己在利用骊珠儿打探朝臣动向的事实,可萧浓情却显然没有一丝被拆穿后的不安与窘迫,甚至还记得今晚是我二人的同房之期,沐浴过后换了身轻薄的绸衣,将那头乌润的青丝擦干后,便若无其事地爬上了床。
见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暗沉的眸中浮着不明的情绪,他略显无辜地朝我眨着眼睛,亲了亲我微蹙的眉心,便伸出手来从容地解落了我的外袍,为我轻柔地按摩起双肩来。
【略】
【略】
【略】
他不满地咬了一下我的鼻尖,似嗔非嗔地朝我看来:笑什么?
没什么。我【略】,低声道,只是在想,萧郎这般【略】的身子,明晚真的抱得了女人么?
这话一出,两人间原本热烈的气氛顿时僵冷了下来。
我没想抱她。
不知过了多久,萧浓情【略】,雪白的长腿仍是圈在我的腰间,抬眼看了我一会儿后,终于淡淡地开了口。
只是个满心风花雪月的蠢姑娘,不巧可以为我所用,平日里只敷衍着任她靠一靠便罢,我连亲都不可能亲她,遑论行什么周公之礼。
他说着便弯下身,拉出床下的暗屉翻找了一会儿后,从那些个房事所需的脂膏中拿出了一罐未开封的物事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又道:
不过我倒也早就料到这死心眼的骊珠儿会提这出,早前从哈密回来时便已准备了这等春闺秘药,会令中药者魂颠梦倒,将与自己欢好之人认作自己的心上人。现下只消去寻个与我体格相仿的男子,明晚
话音未落,萧浓情的脖颈就被我紧紧地扣了起来。
我瞪着他,眼底早已是一片猩红:本侯曾经捧在手心里来疼宠的花魁姑娘,就是让你萧浓情拿来这么糟践的?!
萧浓情神色痛苦,额前流下的细汗缓缓淌进我的指缝,窒息的青灰很快替代了情/欲的薄红,在我的桎梏下慢慢放弃了挣扎,只拿那一双焦距渐失的碧眸看着我。
我松开手,他便脱力般倒下去,伏在我腿边低低地咳嗽。
许久才缓过气来,重新坐起身来望进我眼里,平静道:
我本也不愿哄骗骊珠姑娘。可是我还能怎么办,若晟鸣愿意做皇帝,倒还可助我报这杀父之仇;然而眼下我既无亲信,也无根基,为了日后立足于朝堂,教那些个看我萧家笑话之人锒铛下狱,难免会使些低劣的手段,牵扯些无辜之人。
他嗓音轻颤,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听得我微微一滞,长久地看着他脖颈边被掐出的红痕,心下复杂万分,原本的盛怒也随之消散了许多;下一刻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将他拥进了怀里。
两人良久无言,在这夏夜清凉的床帷之间静默相拥着,任凭那窗外的微风轻拂过来,吹散了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听得出他话里的无奈与悲凉,想想他如今在这朝中孤立无援的酸楚,萧璞惨死那日的滂沱大雨,心也终是软了下来,觉得自己先前的态度似乎过分了些。
我倒也并非十足的正派,本不该干涉萧浓情复仇的谋划,可想到那正在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为他自毁清欲甘心卖命的姑娘是骊珠儿,我便心口堵得难受。
萧浓情。
听我唤他,他虽然还心有余悸,却也没有瑟缩,哆哆嗦嗦地凑上来便要跟我亲吻。
不报仇成吗?我厮磨着他微凉的嘴唇,沉默了半晌后,还是咬咬牙道,我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我去向皇上请一个调令,调你到襄阳做个知府,跟我离了京城回去做一对闲云野鹤如何?
萧浓情靠在我肩前静静地听着,长睫下碧眸微垂,却是一言不发。
我也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自己论调着实可笑了些,于是缄了口,只由着他窝在怀里,默默地思索该如何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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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倾国——诗花罗梵(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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