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晓之时岸边的篝火只剩下一堆木炭,山涧仍是潺潺地响着,萧浓情背对我穿好了那些烘干的衣物,萧府也率人寻到了这里来;而我爹和崇大人兴许是因我和崇少夜不归宿惯了,竟也没遣人来救他们亲儿。
没从这些人口中打听到昨晚渡口边有血溅乱林的惨案,看来崇贤弟这会儿也应当没什么大碍。
将我们二人从这坡崖下救上去之后,萧府的人欲顺道送我回侯府,却被我摆手拒绝;最后瞅瞅身边那已又是花枝招展的萧野鸡,冷哼一声便打算甩袖走了。
小侯爷。萧浓情竟在背后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去,便见他抬着那双幽深的碧眸看我,许久才低声道:昨晚多谢。
以为一个谢字就能平息本侯心中所有怨愤?想得倒美!
我忿忿地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不一会儿便觉得腹中饥饿,叫嚣着想念粤湘楼的招牌美食;于是掉了个头朝城里那有名的小吃一条街走去,打算先整点什么珍馐美馔来犒劳刚刚才与某只野鸡度过惊魂一夜的本侯。
日头升高些的时候,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虽然京城的风景还是一成不变的那些,我却分明感到四周投来的目光有些不对,略犹疑地停下来回头看看,这才发觉在看我的居然都是些姑娘家。
我揉揉眼睛,又眨了眨,确认那些正躲在街角与店肆招牌后脉脉窥我的,确乎是先前已被萧浓情勾走了的姑娘们不假。
怎么回事,一夜之间都对本侯回心转意了不成?
便也后知后觉地想到有关本侯风流的小说话本早已版印发行多日,这会儿正应是红火的时候,看来我极乐侯府也算没白养那些酒囊饭袋,竟也当真起了效;想必这些看过书的姑娘此时已是弃暗投明,芳心重回我极乐侯这里来了。
这下郁闷的心情总算一扫而光,飘飘然地上了粤湘楼教跑堂的去将好酒好菜端上来,转眼见隔壁雅座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还在窥本侯,不免清咳一声,心情更好了。
只是不知为何,虽然这正在冲本侯微笑的姑娘的确眉目含情,却似乎和以往那些单纯爱慕的眼神有些不同;具体是哪些不同,我也说不上来。
不过被美人这么看还是相当令人身心愉悦的,本侯便也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也朝她们矜持地笑了笑,下一刻便见这两个姑娘竟起身朝我走了过来,娇羞地互相推搡着塞给我两个香囊,便似蝴蝶一般提裙跑走了。
当那馥郁清芬的香囊被攥进手心的时候,我几乎喜极而泣。
天晓得打从那天杀的野鸡美男回京之后,我已有多少时日未曾收到过女儿家的香囊,还一下便是两个;看来本侯的魅力不减当年,从萧浓情手中夺回自己的江山亦指日可待。
然而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方才那两个姑娘相携坐着的雅座间放着一本厚厚的小说,看起来似乎是近日京中红火起来的话本,便有些好奇地起身走过去,拿起来翻了翻。
几行阅毕之后,我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于是定了定神,翻到封皮处一看
《风流侯爷蜜会霸道情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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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营养液:
梧桐相思老 10瓶;子喵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一个时辰后,我坐在清风和煦的粤湘楼窗前,双臂颤抖着放下了手中的话本。
眼下那一行行白纸黑字清晰无比地冲击着我那坚守了快十七年的认知,来历不明的热血迅速涌上双颊,若不是及时掐着自个儿的人中猛灌了几口凉水,怕是明日京中便会盛传起小侯爷香消玉殒在这话本边的惨剧了。
罗秀才笔下那玉树临风、英姿勃勃的俏郎君确乎是本侯不假,而另一个与其山盟海誓、连枝共冢的佳人也果不其然就如当日本侯所描述的那般,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还是个带了一半胡血的白瓷美人。
只不过是个男子。
而且本侯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某只变种的胡疆野鸡,倒不如说就是他本人。
在罗秀才那酸得掉牙的狗血世情故事中,这两人初见面时相看两相厌,对彼此皆是咬牙切齿、鄙夷不屑,然而某日阴差阳错之下,侯爷与萧郎一道落下山崖,为取暖在篝火前依偎着度过销魂一夜,之后便嫌隙渐消,更是难以自制地暧昧起来,最终在一次游湖中破了色戒,双双坠入爱河。
此后原本高贵自矜的萧郎便化身霸道情郎,一刻不停地追逐在侯爷身后以求眷注,一度教俏侯爷叫苦不迭,两人之间更有矛盾重重,又历经种种波澜,之后结局到底如何,我却也实在看不下去了。
想到这一本厚得足以砸哭崇贤弟的小说竟是描述了两个男子间的断袖情,还是本侯与那意图打压的野鸡美男,我便感到热血再度在双颊沸腾起来,说不出是惊的还是气的。
低头一看,先前那被姑娘们塞到手里的一红一蓝两个香囊,红的上头方方正正绣着一个萧字,蓝的上头则是一个裴字,上头还紧紧地缠了圈红线,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这年头的姑娘们都是怎么回事,看个男子间断袖的话本还能看出真情来,莫非真想本侯去挑了她们的萧郎不成?
便也再顾不得去动眼下已呈上多时的美味佳肴,揣着那被我扯得七零八落的话本气势汹汹奔回了侯府。
罗秀才呢?我进门便问。
总管被我唤来问话,便不明所以地如实回道:前几日罗秀才称他的话本在众先生中卖得最为红火,来问老奴何时可以将允诺的赏赐发下,老奴便在侯爷与御史公子摴蒱时进去请示过,侯爷也道是即刻便可予他;因而得了良田的罗秀才昨日便已起程离京,回汴梁去了。
我听得一窒,想想似乎还真有这么一茬;当时我与崇贤弟兴味正酣,便也随口应了下来,想来罗秀才这会儿已是带着细软眉开眼笑地回老家拥良田抱美妾去了,指不定心底还在骂本侯是个憨批。
奇耻大辱。
我坐在书房里边灌凉水边看那话本,灌几口便低头看几行,再猛灌几口。
不过话说回来,我先前单只知道男子间还有超脱挚友情谊的断袖情,却并不晓得男男竟也能像男女那般行房,用的还是那等私密而羞耻的地处;而这不知何方神圣的罗秀才显然深谙此道,每一章都细细诠释了何谓龙阳十八式,将这俏侯爷与萧郎间的鱼水之欢写得缠绵不已、香艳淋漓。
梗着脖子把萧浓情承欢在本侯身下的那些章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想到昨晚某人钻在怀中时那记忆犹新的触感,我鼻间一热,下一刻只觉得更恼怒了。
便又想到眼下没了那杀千刀的罗秀才,本侯尚且还有一人可以问难;那便是话本送去版印的当日还来侯府同我一道去会了花想楼、却没有将那书肆跑腿的拦下,只待看他兄长笑话的崇贤弟。
于是我又气势汹汹地揣着话本奔出侯府,一脚踹开御史府大门,找那分别已有足足六个时辰的崇贤弟算账了。
奔进御史府的时候天高气朗,看日头应是未及巳时,府中仅几个侍人在庭院中洒扫,见是极乐侯来寻他们的少爷,便也会意地指了指西头的竹园,恰省去了我四处找寻的功夫。
奔到那竹园中乘凉的小亭时,崇少正背对着我站在一眼青青的池边,不知是在欣赏那水中鸢尾,还是纯粹地放空发呆。
贤弟。我在他背后阴森森地唤了一句。
崇少闻言便转过身来,一张水灵的小脸虽俊秀依然,却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一看便知是昨晚未曾入睡。
他见来人是我,便面容沉静地走到石桌边坐下,将那茶具一一铺开来,倒了一杯尚在袅袅飘着热汽的香茗在我面前,道:来得正好,愚弟正有一事想要知会晟鸣兄。
我看着他,打算问责的话被硬生生憋回去,直觉下面会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毕竟尚在侯府中禁足的那些日崇贤弟虽也经常来跟我报告京中的种种新闻,不论好坏都是一副喟叹忧愁的模样,可我还从未见过他这般郑重其事的神色,气势顿时消减了不少。末了也只得坐到他面前,捧起茶道:
什么事?
崇少低着头,似乎在琢磨着自己的遣词用句,然后凝眉道:愚弟不才,已于昨夜有了意中人。
我身形一颤,一口热茶喷到了对面的贤弟脸上。
看着眼前从袖中掏出手帕,依然淡定地擦拭着面上茶水的崇贤弟,我头一回觉得这与本侯相知十六年的御史公子竟如此陌生。
想不到昨晚还在同我一道借酒消愁,捧着一颗彻底破碎的少年真心郁郁寡欢,却在一夜之间觅得了新的心上人,且照这严肃的口吻看来,还不是那等只打算赎了做妾便罢的花街良人,而是切切实实的意中人。
可怜我这崇贤弟还年少未曾风流过,一颗心便不知被哪个幸运如斯的姑娘摘了去,想必日后便是修身养性,仍去混迹花街寻觅良人的旷夫怕是只有本侯一个了。
不过这般从骊珠儿的阴影里走出来也是好的,能被崇少相中的姑娘想必不会是那等只会追在萧浓情身后到处跑的庸脂俗粉。便也终是擦了擦嘴,镇定下来道:哦?是哪位佳人?
崇少托着下巴似在想入非非,闻言便微红着脸道:
兵部左侍郎,徐起潭。
我抬头看天,今日风和日丽、碧空万里,不似有下一刻便会降下个惊雷将本侯劈死的模样。
于是喝了口茶平静道:贤弟啊,虽然愚兄并不会对你的意中人多加置喙,可或多或少也知道朝廷命官,可都是男人吧。
我知道。崇少眸光微闪,眼神十分坚定,却又有何不可?
便将昨晚那俏公子落难枯树林,美侍郎施救成佳缘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跟我讲述了一遍,末了还撑着自己那高温到险些烧着的双颊,眼角依稀闪烁着感动的泪光,显然已是这辈子非他不可的模样。
一日之内接连遭受到重重的致命打击,我又不由自主地探向自己的人中,心态却已是平和了许多。
虽然当时我不在场,不晓得这本应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如何就擦出了火花,只是想到徐侍郎当日在花想楼那对本侯轻佻浮薄的模样,一颗心便滋滋地冒着凉烟,只觉得自己断不可将贤弟交给这样的人。
不免霍然起身,走到崇贤弟身边扶住他的双肩,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他道:贤弟且听愚兄说两句,这徐侍郎确乎一表人才不假,然而他、他
我憋闷良久,总算是吼了出来:他是个断袖啊!!
什么?崇少嚇了一跳,起潭他是断袖?!
我点点头,蹙起眉来闭上双眼,又朝他沉痛地点点头。
崇少闻言心神恍惚,似乎也承受不来这般打击;却也并没有问我是从何处得知,显然还是对本竹马十足信任。他站起身来在石桌边徘徊良久,伸指轻抚在自己蹙紧的眉心,半晌又终是缓缓放下,恢复了先前那般坚定的眼神:
罢了,人无完人,即便起潭是个断袖,我也一样中意他。
我木着脸看自己的贤弟,心中早已咆哮着气成了肺鱼。
虽然觉得我与崇少这番对话哪里听起来怪怪的,不过此时却也着实没功夫去细想了。行,那就随你的便吧。我起身看着他凉凉道,不过不是愚兄非要泼你冷水,你自个儿倒是恋得明白,没准儿人家徐侍郎根本就没把你往心里去呢?
崇少顿了一下,双眼又不知飘忽着看向了哪里,低声道:
晟鸣兄说得在理因而我决定了,一会儿便去找他告白这份心意。
我挑眉道:一会儿?
崇少点头道:他昨晚送我回来,现下正和我爹还有裴伯伯在闲谈,稍后是要一起去赴皇上的宴的;晟鸣兄你不也是来找裴伯伯的吗?
我愣了一下,便顺着崇少所指的方向朝竹园南角另一处小亭看去。
斑驳竹影下清凉地坐着三个人,我爹,崇少他爹,还有徐静枫。
也不知他们是在攀谈些什么朝廷大事,总归不会是我和崇少这等小辈能堪堪参与的;便就随着崇少躲在假山后看了一会儿,瞅瞅不远处那看似温文儒雅、实则是个芝麻馅儿的白面鬼见愁,又瞅瞅身边这双目炯炯、傻得浑然天成的贤弟,不由得叹一口气,道:
贤弟,也恕愚兄直言,你二人可当真是一点也不般配。
崇贤弟点点头,又摇摇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袖口朝那里张望着;而徐静枫也在这时抬起头来,显然注意到了在假山后探头探脑的我们哥俩。
眼见那徐静枫与二老低语几句,倒也相当会意地起身朝这边走来,我撇撇嘴,抬手一推便将崇少送了出去。
彼时我心里想着,无论崇少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断上那个徐起潭,还是早告白早被拒绝拉倒,反正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前途,教贤弟趁早绝了这念想再由本侯出面好生安慰一番,回头再让崇大人给他买几个妾回来,也就这么结了。
便也没再去看那在竹影下相会了的两个俊秀郎君,仍是回到方才那眼青青的池边,打着哈欠吃茶品茗;半晌不见崇少回来,百无聊赖地挠挠头,又从怀里翻出那本《风流侯爷蜜会霸道情郎》看了起来。
虽说这笔账定是要和贤弟好生算算的,本侯也不屑于看自己和那只胡疆野鸡如何翻云覆雨,不过这主笔的罗秀才毕竟写得十分有趣,我便勉为其难地拿它打发个时间,看看这两人究竟是如何结局的。
未过多时崇少终是步履沉重地回到了这里,一言不发地垂头坐在我对面,显然是在某侍郎那里受了挫。
我心领神会地坐起身来,正待开口安慰,便见崇少黯然道:起潭说了,他实在感激我的心意,奈何这才方与我结识不过一晚,对我只有兄弟之情朋友之意
我了然地微扬起眉:然后呢?
崇少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便问他,他不中意我的缘由可是因他天生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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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倾国——诗花罗梵(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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