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梗着脖子道:臣今日来,已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只是臣身为首辅,眼看着贤能蒙冤,忠良赴死,却是束手无策,就算死了,也无面目见世宗与先帝于地下。越说越是伤心,不由得放声恸哭:当初西疆战事才起,是臣极力向先帝推荐霍牧,说只有他能击退吐蕃,臣有罪,臣罪该万死啊!
冰轮大怒:来人!将这无法无天、疯言乱语的老糊涂叉出去,送往。。。。。。送回府邸,让他儿子王永淳好生看管!
是。
几名内监迅速入殿,不由分说,一边两个将王忠架了出去,王忠想要挣扎,却使不出半点劲儿,口中仍呼号哭喊:臣对不起先帝,对不起皇上啊!声音愈来愈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冰轮倚在椅中,左手轻轻揉按着太阳穴,高贤将檀瑛引入内室书房,然后躬着身子悄然退出。
檀瑛道:臣给太后请安。
你来了。冰轮抬起头:王忠现在怎样了?
回太后,首辅只是急痛攻心以致昏迷,请太后宽心。
冰轮默然片刻,轻叹道:这事又要闹得满城风雨了。
闹起来也不是坏事,明眼人都看出太后和皇上的艰难处境,首辅是儒臣,未免过于固执和。。。。。。他看了冰轮一眼,硬生生把迂腐两字咽下,低声道:臣只怕传到大将军耳里,会对首辅非常不利。
不。冰轮打断他:王忠德望素著,朝野仰目,不比其他人,他不会对他下杀手的,他现在盯着的,是你和夏侯晋。
檀瑛小心翼翼的道:太后,如今内外流言四起,人心不稳,依臣看,时机已经成熟。
冰轮沉吟着道:不,再等一等。
若再拖延,恐局面难以把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冰轮轻轻咬牙,声音地城而冷静:这么久都忍过来了,也不争这一时,我向日叮嘱你们的话,你们放在心里就好。
臣明白。
在宫中站了一天,好容易挨到酉初时分,才另有一班铁卫过来轮换。这次除了霍泽,霍牧还送了吕胤、段天行、辛羽三人进宫,这几人都是他身边的亲信,更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段天行和辛羽两人被送往皇帝住的长乐宫当值,吕胤和霍泽在太后的崇德宫。
交接了差事,霍泽只觉腰酸背痛,双腿乏力,吕胤仍旧精神饱满,步履轻健,霍泽心中更是不悦,两人一路无话,一同出了宫,各自打马回家。
回到霍府,首先便是去向霍牧请安,并禀告这一天的所见所闻,见霍牧并无别话,方回到自己所住院落,刘梦蝶带了侍妾子女迎候,霍泽正眼也不瞧他们一下,走入厅中大剌剌坐下,丫鬟奉上茶来,他斜着眼,面上竟露出微微笑意:天气这么热,爷又一身的汗,你还给爷倒热茶来,安的是什么心,嗯?
他素来喜怒无常,家中仆人皆无比畏惧,那丫鬟听他语气,已知大事不妙,忙道:奴婢知错了,奴婢马上去换。
还没说完,霍泽一抬手,将茶盘都打翻在地,口中骂道:贱婢!
那丫鬟被热茶泼到,也不敢喊痛,浑身战抖,带着哭音求饶:奴婢该死,求二爷息怒。
刘梦蝶看不过眼,在旁插口:侯爷今儿怎么了,进铁卫军,可是旁人求之不得的荣耀,怎么一回来这么大气儿?
霍泽恶狠狠的道:你给我闭嘴!侧头时见几名子女都偎在奶娘怀里,怯怯的看着自己,挥手道:都给我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儿,看着令人心烦!
霍牧现在权倾朝野,刘梦蝶虽然泼辣,究竟不蠢,近日已不敢肆意在霍泽面前耍泼,听了他这话,忍了又忍,陪笑道:这个时候,侯爷想必已饿了,妾身早吩咐厨房做了好些爷喜欢的菜肴,要不现在就让他们送上来?
不用你操心。霍泽冷冷的道:我自己会安排。
沐浴完毕,霍泽穿着亵裤,俯卧在窗前的矮榻上,两名姿色姣好的年轻侍婢在榻前跪下,一个将药膏涂抹在他背上,双手灵巧游走,轻轻揉按着,一个替他按摩着足底。
霍泽从几上拿了一盏雪浸碧香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身心舒畅了许多,瑞喜进来,在他耳边禀道:二爷,大爷来了,在外面等着见二爷呢。
霍泽道:你去回他,就说我睡下了,明儿再去见他。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道:哟,这才进宫当了一天差,连兄长都不见了?说话间,霍淞已掀起竹帘进来。
瑞喜忙垂手侍立,那两名侍婢也停下手中的动作:见过大爷。霍淞白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都给我出去。他在霍府地位仅次于霍牧,说出的话无人敢违拗,瑞喜等三人看都不看去看霍泽,便灰溜溜的离开。
霍泽将酒放下,从榻上跳起来,恼怒的道:你这是做什么?
霍淞拉了把椅子坐下:看你这样子,似乎对父亲安排你进宫有很大的怨气啊。
哼!有什么可怨的,反正好的事情也轮不到我头上。
好的事情?你可知道你和吕胤等是大燕立国以来,仅有的被硬塞进御林铁卫军的几人,若不是太后要保柴彪的命,也不会答应父亲这个条件。霍淞扫视着他,冷冷的道:瞧你这德行,哪有半点将门之子的风范?你也是从小习武过来的,根基不可谓不扎实,若不是这许多年来放纵无度,沉迷酒色,把身子掏空了,何至于一天就这样?
霍泽被他说得低了头,一言不发,霍淞道:你可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让你们进宫?
对太后和皇上不放心,让我们监视他们呗。
他为什么对太后不放心呢?
还能为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是太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就算有朝一日父亲当了皇帝,她顶多不过是个公主,任谁来选,都是要选做太后的,父亲自然对她不放心。
你说的只是很简单很浅显的东西,事实上,在霍家和皇上之间,太后一直是向着母家的。霍淞道:父亲对她始终提防,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御林暗卫。
你是说。。。。。。
御林军里,外卫守护京城,内卫守护皇城,铁卫则是皇帝的侍卫亲军,这些你都知道。暗卫和铁卫本质上并无区别,只是一个在暗,一个在明,所有人知其名而不见其影,先帝性情猜忌,刻薄残忍,他继位初期,不少反对他政见的亲王和朝臣莫名其妙的相继死亡,又有许多臣子府邸中许多秘辛细节被皇帝知晓,
时人多谓是暗卫所为。霍淞道:父亲认为,暗卫早被太后掌握,但她并未向父亲提起只言片语。
大哥的意思是,父亲让我进铁卫军里,除了监视太后动向,还别有目的?
没错,你们不只是要监视太后和皇上,还要熟悉御林铁卫管理,打探御林暗卫的虚实。霍淞缓缓的道:柴彪的职位已为我所取代,下一步,便是要夺夏侯晋和檀瑛手中的兵权,父亲的意思,仍是不要硬碰硬,反正京城已在囊中,接管宫城也就近在眼前,你若是表现好,保不齐哪个位置就是你的,你不是一直想父亲对你另眼相看,一心要和霍凛较劲吗?好好抓住眼前这个机会,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懂了。霍泽兴奋得几乎忘了肌肉的酸痛,追问道:那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太后将英王宗谋封到了蜀州,父亲对此耿耿于怀,觉得太后此举别有用心。霍淞道:宗谋年纪虽轻,但骁勇善战,素有智谋,蜀州之地富饶肥沃,又多天险,易守难攻,宗谋封蜀州,乃是猛虎添翼。据说宗谋到蜀州之后,便不断扩充军队,打造兵器,现在,他已成了父亲称帝最大的障碍,是第一心腹之患。
霍泽两眼发光:等父亲慢慢将京中障碍扫除,把太后和皇上牢牢掌握在手中,便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若英王不从,就是谋反作乱,那时我们讨伐他也顺理成章,师出有名,只要英王一死,其他那些不成气候的藩王更不在我们眼里,时机一到,便可逼宗煦那乳臭小儿些禅位诏书了。
正是如此。霍淞点点头,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率兵讨伐宗谋的人选我都想好了,非霍凛莫属。
他?他怎么行?霍泽失声道:父亲现在把他当宝贝一样,万一他胜了,那岂不是天大的功劳?父亲眼里还能有我兄弟二人吗?
霍淞冷笑道:父亲把他当宝?只不过是一时的,你还不了解父亲吗?庶子永远是庶子,等着瞧罢了。
但他若胜了。。。。。。
父亲当年进驻西疆,只不过坐镇帅帐,运筹帷幄,真正上战场带兵与敌厮杀的,是霍凛。此刻驻扎在京城周边的我们的十二万精锐,除了金狮和黄虎是父亲的心腹军队,另外青狼,银狐,黑豹,白象四支都是在西疆跟随霍凛出生入死的精兵猛将。霍淞目光阴险,表情得意:他奉命讨伐宗谋,我会力劝父亲,让他带着他的军队去蜀州,若是胜了,我们坐享其成,他的人却折损大半,若是败了,他在父亲眼里已是无用之人,而宗谋也应元气大伤,再派另外的人去收复蜀州也非难事。
高!实在是高!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削弱霍凛的招了。霍泽心悦诚服,抱拳道:兄弟我对大哥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112章
晚霞漫天, 笼罩着重重宫阙殿宇,金扉朱楹、白玉雕栏皆被抹上了淡淡的金色,瑰丽炫目得仿佛人间仙境。
莲真倚着引枕,低头做针线, 近日心中有事,她总不爱出门,常静坐刺绣,不外乎梅、兰、荷这几样,皆是一枝素净, 淡雅清新, 头勾得久了, 脖颈酸痛,便要停下来歇一会儿。
横波替她揉捏着肩膀,一边道:前儿偶然听宜芳她们几个闲谈,似乎今年宫中进了不少人。
莲真坐直身子,手轻轻捶了捶腰,也不着意:是么?
她们说, 浣衣局、针工局以及司苑局等, 都陆续多了许多新面孔呢, 真是奇怪,现在皇上年幼,后宫空虚, 按理说用不到这么多人呀, 怎么反而还不断进人呢?
她如此一说, 莲真也觉蹊跷,却道:选用内监及粗使宫婢等事,一向都交由高总管和汪总管负责,他们这么做,必有他们的道理,我们就不必操这个心了。
横波脸微微一红:是,是奴婢多嘴了。
宝贞从小宫女手中接过一盘金丝枣儿放到几上,口里嘟囔:主子真是好耐性儿,这么成日坐着,也不嫌闷得慌。
我懒怠动。说到耐性,我倒想起那日见到的那位怡和老太妃来。莲真轻轻一叹,放下手中活计:世宗皇帝驾崩后,她便如现在一般,终日在佛堂诵经念佛,几十年啊,红颜尽褪,鹤发苍然,叫人看了。。。。。。说到这里,住口不言。
横波知她生了伤感,暗中向宝贞使了个眼色,陪笑道:老太妃如此虔诚,为皇上及天下苍生祈福,定可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宝贞用手指着外面:咦,看这花开得,都快要破窗而入了。
小花园内翠叶离离,花色灼灼,碗口大的红色花朵簇立枝头,鲜嫩娇美得犹如少女的唇靥,莲真凝眸片刻,愈觉凄凉,花开尚有重日,人却再无少年,自己若非遇见冰轮,不免重蹈前朝太妃的命运,正当芳年华月,寡居宫中偏僻一隅,修身礼佛,清冷寂寞地度过漫长的余生。
遇见冰轮,是她最大的幸运,连蕴儿、晴太妃等也不同程度的沾带了她的幸运,若非冰轮在残酷惨烈的宫廷斗争中胜出,若非有她强权的庇护,焉能有今日的安逸?可是冰轮身在其位,深陷权斗漩涡,何日是个了日?自己一介弱小女子,既无封侯拜相的父亲,又无带兵领将的兄长,半点忙也帮不上,只是一味干着急,实是令人万分懊丧。。。。。。
太后。
一声轻唤,打断了她纷飞的思绪,童介在地上请了个安,轻声禀道:长乐宫魏公公打发人来,问上回主子亲手做的那蜜汁小蜂糕还有没有,若有,想要些去。
他来得倒巧,昨儿我才做了。莲真不由微笑,回头吩咐横波:你取些用食盒好生盛了,交给他带去罢。
横波笑着应道:是。
莲真又道:我只当皇上吃絮了,怎么又想起这个了,巴巴的打发了人来?
童介回道:来的那位公公说,皇上身子略有不爽,饮食无味,甚是惦记主子的手艺。
莲真蹙眉:身子不爽?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太医看过了吗?怎么说的?
见她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童介忙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瞧奴才的这张嘴!又叫主子着急了。接着陪笑道:还没有叫太医看呢,主子不必担心,只是胃口不佳,进膳不大香甜罢了,调理几日就好了。
莲真终是不放心,踌躇了许久,站起身来:我过去看看。
宗煦因着霍牧将他两名随身侍卫遣去别处,另换上段天行和辛羽这事甚觉愤懑,近日确实有着不小的心病,倒并非什么身子不爽,听得莲真到来,便十分喜悦,忙起身迎接:母妃。
莲真携了他手,见他面色红润,神采焕发,顿感安心:听说皇上有些不适,我特来瞧瞧。
这些奴才是怎么传话的?宗煦瞪了魏伦一眼,又回头笑道:朕没事,只是馋母妃做的糕点了,倒叫母妃悬心,是朕的不是了。
皇上好像又长高了一点。莲真美眸中盈满爱怜,感叹道:现在每次与皇上相见,感觉都不相同,皇上是真的一天天长大了。
宗煦同她一起坐下,笑道:朕本来就长大了,再过三四年,朕都要大婚了呢。说到大婚,跟着便想到亲政,神色间也多了一丝兴奋。
莲真只当他小孩子的顽话,倒觉好笑,正准备取笑,他又道:朕希望能有像母妃这样的女子,做朕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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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忆采芙蓉GL——广陵散儿(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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