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皇贵妃眼眶微红,凝视良久,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脸庞,最后停留在他耳根处的刀疤上,喃喃的道:你长大了。
霍凛心中酸涩,喉咙狠狠哽住,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十一年,这一别竟是十一年。。。。。。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寒冷彻骨的冬日。那时正是正月里,大雪一连下了数日,屋檐下挂满了冰棱子,霍府里的花园里积满了厚厚的白雪,因夫人进宫请安,将姐姐也带去,他见婉溪表姐一上午闷闷不乐的,便死活拉着她去花园打雪仗。为了让她开心,他回回故意不打中她,雪团要么在她头顶上飞过,要么从她脸侧擦过,而她掷过来的,却都能砸中他,他狼狈的样子,惹得她格格直笑,两人很快玩得不亦乐乎,花园里都是他们欢乐的笑声。
或许是她的笑容太美太甜,有一回雪团砸过来时,他看着她的脸,竟呆呆的站着不动,连装模作样的躲闪也没,那团坚硬的东西便直直的砸中了他的脸,那生疼的感觉让他哎哟叫出了声。
婉溪表姐急了,连忙跑过来,一叠声问:凛儿,怎么样?很痛吗?她纯净晶莹的眼眸,满含温柔和歉意,一边问他,一边从袖中取出手绢,细细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雪水。那一刹那,他浑然忘了脸上的疼痛,心里只想着,早知道能如此被她对待,早就该被她砸中脸了,不,一次远远不够。。。。。。
婉溪,离这贱种远点!
他正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美好感觉中,一声怒吼却把他拉回现实,他侧过头去,霍泽穿着一件崭新的黑狐皮袄子,正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面上充满嫉妒与愤怒,婉溪表姐不悦的道:二表哥,你为什么又要骂凛儿?
霍泽不由分说,走过来拉她:婉溪,你以后不要跟这贱种玩!
二表哥,你放开我。
他见霍泽强行拉她,突然气涌上胸:你给我放开她!
哟!霍泽回过头来,笑道:你胆子现在见长了啊,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说着真的放开了婉溪,走到他面前,伸手一推,他脚下不由一个趔趄,霍泽眼神一冷,突然反手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你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你这个贱女人生的贱种!
霍家将门子弟,家规极严,自小便要练就过人功夫,能骑习射,霍泽虽不过十二三岁,盛怒之下这一掌打得着实不轻。霍凛自小被他欺负惯了,常常忍气吞声,今日听他当着婉溪表姐的面辱骂自己,又辱及母亲,突然无法忍耐,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双手猛然一推,大叫道:不许你骂我娘!
霍泽猝不及防,竟然一下子被他推得跌倒在雪地上,他又惊又怒,翻身爬起,对着霍凛就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边打边叫:我娘说了,你娘是舞姬,是最最下贱的女人,专供别人玩乐的那种,就算进了府也只不过是个侍婢!你这贱女人生的下贱胚子竟敢打我!我今日就叫你知道厉害!
霍凛胸中气血翻涌,忍住身上的疼痛,抱住他踹过来的脚,狠狠一掀,便都滚到了雪地上,两人被怒火烧去了理智,撕、扯、咬、踢,能用上的都用上,死死纠缠着对方,那白雪覆盖的地上,渐渐出现斑斑点点殷红的血迹。婉溪劝不住他们,也不敢挨近,竟然吓得哭了,府中的人都被惊动,最后还是霍淞赶过来拉开了他们,霍凛心中清楚,说是拉架,他只是牢牢的拉住了自己,让自己白挨了霍泽几十下,这才假惺惺的劝开了他。
那一架,他和霍泽谁都没有沾光,两人都是鼻青脸肿,他的左手被霍泽拗得骨折,霍泽的手臂上被他咬掉了一小块肉,父亲知道后大为光火,把霍泽狠狠训斥了一顿,却把他关在房里跪了两天两夜,不许吃东西,也不许人去看他。那事过后,父亲觉得他野性难驯,决定把他远远的送去凉州,夫人和姐姐,还有婉溪表姐哭着求了父亲许久,他却丝毫也没有动摇心意。
他不怕离开,他不留恋这座巍峨的象征着威严的府邸,不想日夜面对父亲冷漠的眼神,不想看见恶兄长们狰狞的面孔,他难以割舍的,只是夫人的慈爱,和两个姐姐给予他的亲情和温暖。离开的那天,他没有哭,因为他不想霍泽得意,他也没有回头,他怕看见长姐和婉溪表姐的泪眼。
他去了凉州,凉州很好,尽管没有了舒适的房间,华丽的衣裳,精美的食物,尽管那寒风割在脸上有如刀刃一样,尽管有时候能喝上一口水都是奢侈,他仍是觉得那里比霍府好,他在凉州一呆就是十一年,十一年里,可以发生了很多事情。。。。。。
婉溪表姐自杀了,噩耗传来,他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他偷偷躲到离军营很远的地方哭泣,哭过之后,他躺在砂砾中,回忆他们从前相处的情景,然后吹上一首她爱听的曲子,寄托自己的哀思。
长姐进宫为妃,他在心里暗暗为她担心,祈祷皇帝对她好一些。
父亲被罢免了一切职位,他没有任何感觉,那关他什么事?
夫人去世了,他又哭了。
他以为自己从此不会再哭了,可是一见到姐姐,想起前尘往事,他的心里却是如此难受。
凛儿。
皇贵妃一声轻柔的呼唤,将他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回来,他勉强笑了笑,从脖子里摸出一个玉坠:姐姐,这是我走当日,你亲手挂在我脖子上的,我一直带在身边。
皇贵妃凤目蕴泪,接过玉坠,紧紧握在掌心,口中轻声道:凛儿,你这次回来,对父亲表现得尊敬点,至于他们暂时都撂开了罢。
我知道,姐姐放心,我不会再意气行事了。
霍凛眼里的寒芒转瞬即逝,两人相顾沉默,过了许久,霍凛咬了咬牙,终于问出憋在心里多年的问题: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婉溪表姐,她。。。她当年到底为何要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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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觉得,我这文的架构可能太大了,因此感情推动缓慢
有些每章都想看到感情的,那就抱歉啦
我要写的是一片完整架构的文,一切都要合情合理发展
我会努力让你们对后面的发展不失望就是
第36章
礼部遵循旧制, 恭办太妃丧仪,一切俱为妥帖,皇帝每日只遣人去寿安宫代祭,连面都没露一下, 宫中朝中不免诸多猜测,只是九公主之事后,皇帝尤忌流言,在京城各处遍布暗探,是以并无人敢私下议论此事, 许多王公大臣怕累及自己, 亦皆缄默不言。然而太后的谥号一经公布, 满朝不由得哗然,宗谋在太妃灵前获悉此事,几乎气昏了过去,也不顾重孝在身,当场揪住礼部尚书张退之,几乎没打了个半死, 然后独自一人直闯长乐宫, 才到宫门外便被侍卫阻止, 他纵然孔武有力,一人终究难敌那些身手不凡的御林铁卫,几次强闯皆被拦下, 那些侍卫碍于他的亲王身份, 却也不敢轻易动他, 他愤懑绝望之下,直挺挺的在长乐宫外的汉白玉台基上跪下,扬言不见皇帝便不离去。
外面烈日当空,似要堕下火来,宗谋跪在那里,脸色惨白,汗透重衣,梁全站在廊下远远的望着,口中喃喃的道:这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暴晒啊!
旁边的一内监担心的道:梁总管,皇上虽不肯见王爷,可是王爷要是有个好歹,咱们可也是担当不起呀。
梁全踌躇一会,吩咐道:去,快去给王爷送碗凉茶解解暑。
是。
梁全远远的望着,只见那内监取了茶送过去,满面笑容的弯下腰,将茶送到宗谋面前,宗谋却一抬手,将那茶碗掀翻,那瓷器碎裂在地的清脆声音,这边厢都能听见,他摇摇头,只得叹了口气进去了。
御案上的奏章堆得像小山一样高,那些为太妃谥号劝谏的奏章,皆被皇帝搁置到一边,赵承恩见他神色越发平静,使了个眼色让小太监推下去,自己亲自走到边上磨墨,皇帝手中笔忽然一顿,问道:宗谋还在外面跪着呢?
赵承恩回道:是。
你们就没问问他,是不是不准备去为自己的生母守灵了?
赵承恩一时不敢接话,微微迟疑了一下,道:王爷说,若是皇上不见他,他就跪死在那里。
话犹未了,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皇帝已将笔放下,赵承恩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半晌,只听皇帝道:让他进来吧。
听见传唤,宗谋立即起身,大踏步进入大殿,也不行跪拜之礼,忍住气微微低了头:臣弟见过皇上。
罢了。皇帝的眼眸乌沉沉的,却并不动怒:你是朕的兄弟,要见朕难道朕还不许,何苦做这个样儿?
宗谋猛然抬起头来,眼睛直视着他:臣弟想问皇上,臣的母妃究竟有何过错,皇上竟给她缪灵的恶谥?
皇帝微微抬起下巴,轻描淡写的道:她自己并无什么过错,错就错在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宗谋额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却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不服气么?皇帝冷冷的道:先帝在时,便责你不思进取,好逞匹夫之勇,是不肖之子。朕继位以来,念及兄弟之情,委你重任,你却没有一件差事能办得妥妥当当,被革去职位之后,便整日呆在府中,沉溺于酒色,据说寻欢作乐之余,对朕颇有怨愤之语,今日更是公然藐视皇权,殴打朝廷命官,难道你真以为朕不会治你么!
说到最后,已是疾言厉色,宗谋怒极之下,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你笑什么?
我笑你厚颜无耻。宗谋缓缓的站起来,眼神怨毒:先帝只夸过我勇武,谆谆教导我练习骑射之余,也要多读书养性。宗训啊宗训,你如此颠倒黑白,只能说明你心虚,因为你心里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不肖之子,父皇是怎么死的,荣王是怎么死的,你的皇位又是怎么来的,你以为天下人都蒙在鼓里么?啊!对了,你还害死了九妹!害死了我母妃!为什么你前脚刚走,我母妃就薨逝了?!你的罪恶,馨竹难书,为了我母妃能够安度晚年,我忍你忍了许久,今天我终于不用再忍了!
赵承恩吓得脸色发白,忍不住低喊了一声:王爷。。。
反了!反了!皇帝震怒非常,铁青着一张脸,倏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重重一掌击在案上:来啊!给朕把他。。。
话犹未完,宗谋从喉咙间发出一声低吼:既已无后顾之忧,今日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手刃你这个篡位贼子,告慰父皇的在天之灵!
赵承恩见他一脸凶神恶煞,向御案扑来,大惊之下,本能的上去想拦住他,宗谋手重重一挥,赵承恩的身子便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几尺远,又一脚踢开一个小太监,皇帝虽也吃了一惊,却是临危不乱,见他来势汹汹,头一偏,躲过他迎面一拳,只觉得风声呼呼从耳边掠过,又连忙往侧边退了两步,拔出自己的随身携带的一把金柄龙纹匕首,往前就是一刺,宗谋眼睛充血,如同疯狂,竟是不闪不避,拼着腰际受伤,双手伸出去狠狠掐住了皇帝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再用力,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手不由自主的慢慢松开,身子软绵绵的滑了下去,眼睛兀自恨恨的瞪着。
皇帝惊魂未定,想要抬手去擦额上的汗,却又忍住,几名御前带刀铁卫并排单膝跪在地上,为首的铁卫脸色惨白: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帝看了看他手中带血的剑锋,总算是出了声:他死了吗?
没有,臣只是想救皇上,并没有伤及王爷的要害。
王爷?皇帝只觉脚有些发软,勉强僵立那里歇息片刻,眼里迸出一线寒光,恨声道:传旨下去,宗谋丧心病狂,意欲行刺朕,即刻废为庶人,投入宗人府大牢!
因征西大军即将启程,皇帝朝政更是繁冗,这一向无暇顾及后宫,来撷芳宫的次数大为减少,莲真反倒轻松许多,每日里随皇后去寿安宫为太妃举哀之余,便足不出户,闷了弹会儿琴,看会儿书什么的,横波和宝贞见她得蒙盛宠,反倒愈加沉默,心中十分不解,却是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并不能从她口中知晓些什么的,便只当她是想家了,免不得有许多劝解之言。
这日用了午膳,莲真坐在窗下做针线活,横波忽然掀帘进来,笑着道:刚小介子说,二皇子已被奶娘等人送去皇贵妃处了,如今清泉宫热闹得很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也该往清泉宫去给皇贵妃道个喜儿。
莲真一不留神,那针便刺到了手上,宝贞眼尖,嚷道:哎哟,主子,你流血了。手忙脚乱的去找药,要给她包扎。
莲真微微皱着眉头:我没事,别大惊小怪。怔了一会儿,低声道:许久就说皇上要给二皇子给她养,我以为这次也只不过是传言。
横波笑道:千真万确,人已经过去了呢,皇贵妃身份高贵,膝下又无所出,二皇子跟了她,那是想不到的福气,只是。。。语声顿了一顿,有些欲言而止:只是敏妃那边。。。
莲真沉默许久,又拿起了针:我晚上过去看看好了。
闷坐了一下午,至掌灯时分,莲真果然起身,乘了一顶凉轿过去。皇贵妃刚用完膳,听得传报,便让桑蓉接了进来。莲真进了门,抬眼看时,只见皇贵妃坐在炕上,揽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皇子,正教他习字。一见了她,皇贵妃含笑伸手在那孩子身上轻轻拍了一下,他便下了地,奶声奶气的道:儿臣见过母妃。
二皇子宗煦年方三岁有余,自生母暴毙之后,一直深养于太妃宫中,是以莲真竟没怎么见过他。这时见他如小大人一般向自己行礼,又是欢喜,又是不安,连忙伸手扶起:二皇子快快起来。
皇贵妃笑了笑,便示意旁边站着的桑蓉:时候也不早了,你带了二皇子出去,让她们伺候他沐浴罢。
是。
皇贵妃见莲真呆呆的站在那里,似是若有所思,便道:你怎么不坐?莲真欠身在她对面坐下,沁竹奉上一盏白玉盖碗,笑道:小主请喝茶。莲真揭开看时,却是黄山贡菊,轻轻尝了一口,只觉清香满颊,舌底生津,她捧着茶盏出了一会儿神,方道:二皇子年纪虽小,却很是知礼。
这是太妃从小教导得好。皇贵妃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又道:下午过来时,他看着我,神情颇有些畏怯,不敢近前,这会儿方才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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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忆采芙蓉GL——广陵散儿(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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