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谢九面前的女人穿着和他一样的侍者服,相较而言身姿更加丰满,黑色眼线几乎生生快要挑到眉间。
梅姐问你话呢,怎么哑巴了?站在那女人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
听见别人嘲讽,谢九心里才明白过来。
再一看周围,或是冷眼旁观或是三两结伴,就是没一个人肯帮他解围,周围人的态度更像是早已司空见惯。
谢九明白过来,似乎借给自己ID卡的这个小姑娘被这里的人完全孤立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会在工作时间会跑去杂物室偷偷的哭。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谢九想装作没听见,却被人猛地拽住下摆,那衣服本来就略小一号,这么一拽,一截白生生的腰身便裸露出来。
你怎么不回答?没听见梅姐跟你说话呢吗。
那女人平时显然经常这么做,那力气施加在普通姑娘身上绝对得被拉个趔趄。被称为梅姐的女人则站在旁边一幅洋洋得意的样子,而旁边的人神情更加冷漠,显然准备看好戏。
梅姐对她造出的动静很是满意,下一秒笑容却凝固在嘴角。
这衣服是怎么回事,你个小贱人把衣服私自改成这样是想去会场勾引谁?
她突然发现面前的人平板的身材突然间有了看头,虽然被遮掩在这身侍者服下面,但腰是腰腿是腿,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尤其是那屁股,居然看着比她的还要翘上几分。
往里日逆来顺受的丑小鸭几天不见突然出落成了纤细高挑的天鹅,这让梅姐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听见前辈在跟你说话呢吗,真哑巴啦?梅姐气急,伸手直接拽住了他的领子。
面前的女人这才抬头,脸上的妆面虽然惨目忍睹,但却掩不住那双墨琉璃般瞳孔中的锋芒。梅姐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蛰了一下,她慌忙抽回手,咬着下唇惊疑不定的盯着他瞧。
而谢九又重新低下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你你。
梅姐不甘心的还想继续,领班却在前面拍了拍手让众人注意,梅姐眼珠一转,心里有了计较,乖乖站回队列里不再纠缠。
之前的向导临时染了风寒,喉咙说不出来话。需要从咱们这里再调一个过去,在场的人里面,有谁懂得艺术历史和鉴赏方面的知识,举手示意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在场的服务生们虽然工作能力过关,但在学识谈吐上却和那些贵人们有云泥之别,更不用说艺术这种又有闲又有钱才能学的东西了。
在一片沉默中,梅姐却故作姿态的举起了手。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她便更加得意的挺起胸脯。
我有推荐的人选。
领班眼睛一亮,大概也没想到这临时吩咐下来的差事还真能有合适的人选。
说来听听,这可是能近距离接触那些大人物的好差事,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不然咱们公司可就大祸临头了,我不好受你们自然也别想好受。
领班话锋一转。
不过只要做的漂亮,酬劳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那些贵客们平时都是富贵至极只手遮天的人物,如果把他们哄开心了,以后一辈子都不用愁钱了。
在提到报酬二字时梅姐咽了咽口水,却依然保持笑靥如花。
我推荐的这个人您可放心吧,我之前看过她写的艺术专栏文章,听说广受好评。人家在咱们这当服务生都叫屈才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她实际上还练过很长时间的舞蹈呢。听说那所以艺术闻名的柏科大学教授还想收她当关门弟子呢。
梅姐在那里吹了个天花乱坠,最后说完却是充满恶意的朝他看来。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谢九瞥了她一眼,心中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太好了,太好了!领班激动的搓着手掌,这不,她的机会就来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她现在在哪里?
诺,就在队伍末尾,那姑娘说话可能有点谦虚,但您可以完全信任她的能力。
梅姐的手指直直指向队尾努力缩小存在感的谢九。
旁边的年轻男侍者则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她,她说你呢。
哦豁,中奖了。
谢九被领班亲切的请出了队列,看着远处梅姐洋洋得意的嘴脸谢九一时间又有点想笑。
梅姐说的天花乱坠,又堵住了他的退路。如果是原来那个小姑娘,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哭几顿就能应付过去的事情。他再一看周围,有的人甚至在捂嘴偷笑,看来也是知道底细。
原来大家都等着她好好出一次大丑想起杂物室那张酣睡的沉静面容,谢九暗暗叹了口气。
你说说你这人生混得有多惨,上班的时候被同事排挤,既有蛮不讲理的领班,又有阴险狡诈的同事,还不算上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最惨的是受欺负了还不能反抗,只能躲在杂物室偷偷哭,哭完抹一把眼泪还得继续工作。
得亏现在是他谢九站在这里。
刚才梅姐那番话还偏偏歪打正着,在执行小组时谢九正好是以柏科大学预科生的身份接近的目标Neil,为此还特意在小组里把柏科大学以及相关课程都背的滚瓜烂熟。
除了柏科领舞《春之茶花》不能完全跳下来外,经过小组的魔鬼训练,他就算是芭蕾舞《胡桃夹子》也能扯上两段。
要不是梅姐确实是毫不相关的人,谢九还以为她看过自己在放逐之地的资料呢。
敷衍的应付完领班的嘱咐,谢九就被推进了加上他一共是四个人的向导队伍。
另外三个全是女人,但无一不是身材匀称,纤细优雅。谢九站在里面也不像刚才那么突兀,虽然背影仍然勾人的不行,但抹了过多颜色的正脸却让人提不起兴致。
谢九缩在队伍末尾,又把额头的碎发向下顺了顺。
四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一路上很是和谐的来到了晚宴会场的正厅。
进去的工作人员依次拿ID卡划过扫描器,谢九有样学样。紧接就来到了第二道金属探测器前,谢九留了个心眼,借着上厕所的时间趁机把折刀塞在了纸筒后面。
真正走进大门后,视野豁然开朗。
灯火辉煌的大厅与盛满琥珀色酒液的香槟塔,穿着规范的演奏乐队正缓缓奏响亚纳切克的小交响曲,宾客们无一不身着正装,除此之外旁边还挂着很多亟待拍卖的画作。但整体却比谢九上次在Neil别墅参加的那场晚宴稍逊一截,
谢九才知道这里主要在举办一场慈善拍卖晚宴,而不是他之前以为的庆功宴。
那么绑他来这的人还算帮了他一把,没直接把他直接送入虎口?
谢九仍不敢掉以轻心。
而与此同时,那扇用雀眼木雕刻的大门也缓缓开启,由崭新红毯铺就而成的通道代表了来宾极重要的身份。
谢九不禁挺直了腰板,进来的几人他虽然完全不认识,不过看这派头这几位应该就是所谓的贵中之贵了。
几人刚走到一半,门口却又开始骚动,似乎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走在前面的贵客们不约而同的向后看去。
与此同时,从高耸穹顶旁的门扉处走来的男人身形俊挺,穿着裁剪考究的正装姗姗来迟。他如众星捧月般出现,气定神闲的仿佛从一开始就该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谢九则彻底呆住了,一瞬间梦境仿佛与现实重合,只有面前那张脸格外清晰。
戚、戚泽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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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修罗场中心
戚泽霖这个名字在联邦体制内代表了太多东西。
有人忌惮他权势滔天的地位, 有人爱慕他英俊温润的脸庞。也有略微知晓一些底细的暗暗惊讶:戚少帅平时基本从不出席这种场合。
在场的众人都心怀鬼胎, 尤其是刚走了一半红毯的几人, 表情更是精彩。
见这架势,谢九不禁又往后缩了缩。
而刚才冷若冰霜爱答不理的三个人顿时表情鲜活起来, 领头女人似乎与戚泽霖有点关系,激动的喊道。
戚少帅!
而远处的戚泽霖刚进门就有一手戴护腕的年轻男子迅速俯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戚泽霖表情微凝,径直走向会场旁边的贵宾专用休息室。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女人的喊声,戚泽霖离开时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领头的女人却像是得到莫大的鼓励, 板着的面容上突然浮现一湾小小的梨涡,但在说话时又恢复了一张礼貌但却疏离的扑克脸。
我们是这次晚宴的向导,在接下来会为您一一介绍这些画作和其作者以及相关拍卖的市场行情。几位如果觉得累了也可以先去贵宾接待室稍作休息,我们将全程随行在您身边。
谢九注意观察了一下,除了会场中明显为之精神一震的名媛贵客们。那几位刚进门的贵宾刚看见戚泽霖时神情各异, 尤其属中间的老头反应最大。
那老人背脊佝偻, 鼻端架一幅宽大眼镜。额头的发际线几乎刚够到耳尖,那双隐藏在宽大镜片后面的眼睛浑浊异常,刚才看见戚泽霖时额头青筋几乎都快跳出来。
他此刻又紧盯着领头的女人,眉间硬是挤出三道深深的沟壑。老人重重咳嗽一声,声音沙哑。
我记得你是周家刚刚取得设计导师文凭的那个小才女吧你刚才好像有些失态, 难道也对咱们联邦的大功臣戚少帅倾慕已久?
领头的女人怎么会听不懂老头的言外之音。她掩嘴作害羞状, 又对老头弯了弯腰。
让郑伯伯见笑了,戚少帅是谦谦君子, 试问联邦里哪个女孩又不曾为之心动呢。不过郑伯伯才是老当益壮, 令人佩服呢。听伯母提起过您在商战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英姿, 实在让人钦佩不已。
老头面色这才好转了些。与此同时谢九前面的两个女孩也亲切的与老头问好,一口一个郑伯伯叫的亲热,似乎早已熟识。
一来二去,谢九在旁边听的明明白白。
原来他前面这三位姑娘是名门周家的千金,一般能被称为名门的家族往上三代几乎都功名显赫,往上六代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在联邦体制内血统高贵纯正,与他这种拉来凑数的有本质上的区别。根本就是假向导,真名媛。借着向导的名头只不过是效率更高的社交手段之一。
经过短暂的寒暄,向导才开始正式开始介绍。这一路上的大部分画作谢九都曾在资料里见过,基本都是出自柏科大学那几位教授和毕业生之手。在周家三位千金介绍的间隙他偶尔也能说上几句,算是不辱使命。
只是从后方总有一道黏腻在他身上的视线,透着十足的猥琐,几乎马上想要把他外面的衣服剥光。谢九向后瞥,身后的老头正在一个劲的往上推眼镜。
向导中的周家三妹声音如清泉激石,二姐则妙语连珠;领头的大姐冷面如霜,却能把作者繁复的生平经历讲的让人心驰神往。
三姐妹各显神通,却都在同一幅画前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
而老头假意推推眼镜掩盖住眼睛里的猥琐与算计,浑浊的眸子死死黏在走在最后的谢九不经意间露出的半截腰上。
几人也跟着停在画前,这边气氛微凝却衬的厅里气氛更加火热。那老人饶有兴趣的盯着几个向导看。
领头女人却蓦地展颜微笑,神色如同正巧因被春风吹拂过而冰封溶解的河川。
阿瑶,你的毕业院校完全不逊于柏科大学,这幅画就由你来讲解吧。
声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二妹看她一眼,欲言又止。余光一瞥,刚巧看见了正心不在焉的谢九。
她眼珠一转,热切的挎过谢九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就把他带到了人群的最中央。
这位姐姐一直不慌不忙,一路上并不怎么说话。可不能让人家以为是咱们光顾着抢占了风头,不如让她来讲怎么样?
而那画也直愣愣的躺在他面前。
谢九正想着究竟是什么画威力这么大能让这几个急于表现的千金们在这里互相谦让,此时抬眼一看那画也傻眼了。
这是什么鬼?
画上几人浑身不着寸缕,正热情奔放的互相瞎搞。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脸上都绽放着愉悦而陶醉的笑容。额头和四肢上滴下的汗水几乎快要直接落在地上。
再向下一看画名:《野派的交合》
那画纸上人挨着人,中间几乎没留任何空隙。人人都在忙活着使生命诞生之初最原始的事情,偏偏笔触还极为写实,有些部位描绘的细微到让人不禁脸红心跳。
男人们肌肉鼓胀,女人们酥胸裸露,通过躯体互相交织相叠,膨胀而勃发的肉欲几乎穿透纸面。
画面状似海天盛筵又像酒池肉林甚至凑近时仿佛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麝香与汗味。
我看这画是大有来头啊,人物肌肉饱满,线条流畅。只是看了半天却不解其中的意思,能否为我们讲解一二?
老头推了推眼镜,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旁边的几个向导都沉默了。
讲个毛线,都是成年人了,你跟我说你看不懂这个?
谢九明白过来。眼前这老头讲解这幅画作的意思是假,实际上倚老卖老耍流氓才是真实目的。
虽然艺术是雅俗共赏的东西,即使是裸露的肉体都可以有崇高的立意,并没有高低贵贱一说。
但在这种名流云集的晚宴现场,也就是像她这样没有任何身份和背脊的女人,才是最适合讲解这幅画的人。
或者不用说这幅画,就是她明天被送上老头的床也不会有任何人感到意外。
说啊。
领头的女人面色冷下来。她斜睨着谢九,就像在看垃圾桶里一袋隔夜的垃圾。
气氛僵持下来,谢九不开口说话,周围人也不吭声。就像在场的每个人都等着从这位年轻姑娘口中说出那些令人羞耻的词汇。
通过看她羞涩通红的脸颊,看她因为极度尴尬和窘迫而垂下的头,看她最后在百般挣扎后却不得不屈于威势的脸。他们内心的某种趣味同时也得到了满足。
假如这个姑娘明天吞食了一整瓶氯美扎酮或者在自己整条胳膊上留下数道注射利多卡因的针孔,他们会不约而同的扎着无辜双眼说他们当时并没有逼迫她。
远处的梅姐正遥遥看向这边,嘴边隐约流露着嘲讽。老头对他垂涎欲滴,旁边的向导千金们像是同时哑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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