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得如此直白,封离脸色一变。
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正了正神色,又恢复了不喜不怒的模样。
看也不看荆烈一眼,径直离开了。
喂,荆烈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喊道,你想不想知道他是如何想的啊?
封离几千年来孑然一身,从未因谁驻足。
荆烈的一句话,却让他止了脚步。
荆烈说山上的风景好,是真的好。
正是春季,各种各样的花草积攒了一个冬天的力气,只等着冰雪消融的这一刻,统统释放出来,拼命张扬着自己的生命力。
妖界的花与别处不同,它们不屑于在一处争奇斗艳,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
你在这处山头,我在那处山头,我们各有各的美,不必争个高低。
偏偏叶子也是十分善解人意,它们尽量隐匿自己的身形,好让那些极致的春色连在一起,毫无缝隙。
所以放眼望去,是一片片的赤红,一片片的嫩黄,一片片的淡粉
在这花花绿绿的颜色里,有一抹纯白,本不是十分出众,封离却一眼认出了它。
轻轻一个使力,朝那处山坡飞去。
一簇簇花朵渐渐分明,芬芳也慢慢浓郁起来。
花林深处有个黑色的身影极为显眼,正是季温良。
封离悄无生息地停落在他的身后。
季温良显然没发现封离,他正忙着寻找失落的画。
太阳不知不觉已升到了半空,日光逐渐热烈起来。
眼见已经走过了半个山坡,却还没发现画的影子。
也是,都过了一个晚上,山风又急,说不定飘到哪里去了。
可心底还是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再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再找找吧。
他下定决心,直起身子,喘了口气。
目光扫过前方不远处的树梢,定了一定。
那随风轻轻摇曳的枝头上挂着的好像正是那幅画。
心中那簇本来快要湮灭的光火忽地亮了起来,他脚底生风般地跑上前,轻轻一跳,拽住画的边角。
谁知重心不稳,胳膊一抖,画脱了手。
这画随风卷起又落下,晃晃悠悠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旋,最终停落在一棵树下。
季温良半跪着身子将画捡起,轻轻地展开,一看,果然是自己要找的。
不禁露出微笑,心情陡然开朗。
正要站起,眼底突然映入一双黑色云靴。
抬起头,直直撞上了封离深邃的眼眸。
那一瞬间,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叽叽喳喳地鸟鸣声,全都没有了。
他恍然间想起初化人形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双眼,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不好像不一样了。
从前,那双眼如同黑夜里的深潭,好似冰封了千年,目光轻轻地一触,那寒意便透了过来。
如今,这积年的寒冰好像统统碎裂开来,渐渐消融,露出幽幽的潭水,泛起一阵阵波光。
等回过神时,季温良已经被封睿扶起,那攥着画的手被轻轻地握着。
他吓了一大跳,如同触到极烫的热铁一般,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退了几步。
后背撞上了并不粗壮的树干,树枝猛地摇晃,几片纯白的花瓣洒落下来。
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低下了头。
身子一下子热了起来,心微微乱了。
玉兰。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如水般的寂静。
季温良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封离说的是花的名字。
初如春笋露织妖,拆似式莲白羽摇。
封离抬起胳膊,抚落停留在季温良肩上的一片花瓣,不久就要落了。
季温良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轻轻嗯了一声。
这么美,可惜。
季温良疑惑地看向封离,发现他已经转过身去,目光远远地落在花林上。
一棵棵身形婀娜的玉兰,正悄无声息地绽放着。
然而这样的美并不长久,之后又有大把大把的花前赴后继地盛开。
而那时候,它们早就消融在泥土里。
天行有常,没有什么办法,季温良摇了摇头,不过能在这样的春日里盛放一次,也不算可惜,毕竟,没有谁的生命是无穷尽的。
话音一落,就后悔了。
神的生命可不就是无穷尽的吗?
季温良暗自懊恼,为什么一对着弑神,自己总是说错话、办错事呢?
封离却没说什么,轻声道:走吧。
啊?季温良一时未明白他说的走,是去哪。
哟,这是赏花呢啊。调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季温良回头一看,正是荆烈。
荆烈背着手,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近,得意地道:我这山上的玉兰,开得不错吧。
是不错。封离点了点头。
得到他人的肯定容易,得到弑神的肯定,荆烈简直受宠若惊。
他暗暗称奇,忽觉不对,脑子里警铃大作。
果然,下一刻,封离转头看向季温良,做出寻求意见的模样,问道:你不是说要在落镜山种些树,这玉兰如何?
弑神,你不是负责捉妖魔,而是专门打砸抢的吧!
季温良先是大窘,随即心中一动。
这这是不准备把自己留在妖界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弑神改了主意,但结果总是好的。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
一个大强盗,一个小强盗,这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荆烈觉得一阵肉痛。
行了行了,就当是送还破阵珠的谢礼了。
于是这满山的玉兰便在落镜山生了根。
花开花落,转眼百年。
作者有话要说:
弑神大人你可真是个正经人,换了别家的攻早就亲上了。
对了对了,今天我要改一下前面几章的错字,可能会有更新提醒,不必理会。
第47章 你有一个意外掉落的番外(二)
在很久很久以后, 某神君已经成为了某魔尊, 某仙侍也成为了某魔尊夫人。
这一日, 魔尊夫人闲得无聊,想出去逛逛。
魔界有什么可逛的地方呢?
嗯确实没有。
不过也不能总待在魔宫里吧。
他刚跨出宫门, 就碰上一个魔。
还是一个地位不低的魔四大魔君之首的宿泽。
宿泽君上。魔尊夫人彬彬有礼道。
尊上夫人早啊。宿泽嬉皮笑脸地施了一礼。
魔尊夫人被他不正经的称呼弄得有些脸红,你莫叫我唉,罢了, 君上这是去何处了?
随便走走罢了,正巧碰上夫人, 啊,真是在下的福气。
魔尊夫人虚咳了一下,目光随意地一扫,定在了宿泽背在身后的手上。
这个宿泽, 有个广为人知的爱好收集一切美的东西。
但凡是让他看上的, 威逼也好,利诱也好, 总要搞到手。
当然,自魔尊上位以后他已经收敛了许多。
魔尊夫人怕他犯老毛病, 又抢了谁的东西,便问道:君上神神秘秘的手里拿着什么?
宿泽嘿嘿一笑, 将背着的手伸到魔尊夫人的眼前, 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尊上夫人的眼。
他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把宝剑。
这宝剑通体银白, 剑鞘刻着龙纹, 泛着淡淡的白光, 一看
一看就是仙家的东西啊!
宿泽看魔尊夫人蹙着好看的眉,摆手解释道:这真不是我抢来的啊,是打赌赢来的。
千真万确?魔尊夫人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被魔尊夫人这样盯得,宿泽的心砰砰乱跳起来,暗道这等美人却不能抢回家,真是真是要忍到吐血了!
那讨好一下美人总可以吧。
他见魔尊夫人总是瞄着自己手里的宝剑,便道:尊上夫人可想仔细看看这把剑?
魔尊夫人推脱道:这样不好吧。
哎?有什么不好?宿泽说着,将宝剑双手奉上。
这剑也不知是由什么材料打制而成,入手如同暖玉一般,魔尊夫人手握剑柄,拔出了几寸,露出了锋利的剑身。
确实是一把好剑,好到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不过他知不能夺人所爱,合上剑鞘,笑道:恭喜君上又得一宝。
双手握住剑鞘,向宿泽递去。
谁知宿泽并不接过,笑道:夫人若是喜欢,便赠与夫人了。
越是法力高强的魔,生得越是妖孽,这一笑,简直要颠倒众生。
魔尊夫人懂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把剑往宿泽怀里一塞,道:那怎么行?
宿泽将剑向外一推,道:宝剑配美人,有何不可?
不可,不可。
这剑跟了夫人,是它的福气。
我怎么能夺君上所爱,君上快收回去罢。
和夫人比,区区一把剑算得上什么?
君上这样说,真要折煞我。
不折煞,不折煞。
两个人在魔宫门口拉拉扯扯,你推我搡,简直是太不把魔尊放在眼里了。
你们在干什么?
隐隐含着怒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接着一道强悍的魔气袭来。
宿泽暗道倒霉,可逃跑也太没面子了,只好硬着头皮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这该死的等级压制!
尊上。
魔尊没理他,而是转身对着魔尊夫人,皱着眉盯着他手里的剑,问道:你手里拿得是何物?
嗯魔尊夫人看了看魔尊,又看了看宿泽,语气飞快地回道:君上要我品鉴他新得的宝剑,现在品鉴完了,确实不是凡物。
他说完,快速将宝剑塞进宿泽的怀里。
这下,宿泽可不敢不接了。
算了算了,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剑。
属下告退。
闲杂魔等退下后,魔尊夫人讨好似地牵起魔尊的手,道:不是说今日公务繁忙,怎么又出来了?
谁说成魔以后便逍遥自在了?拉出去斩了!
魔尊脸色稍霁,并没有回夫人的话,而是若有所指地道:宿泽举止轻浮,不堪大任。
嗯。魔尊夫人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拉着魔尊往殿内走。
那把剑外表华美,实则无用。
我看也是。魔尊夫人倒了杯茶。
魔尊见他如此乖巧,放下了心,道:你若是想用剑,我将幻灭送与你如何?
魔尊夫人刷得一下沉了脸。
默不作声地坐在案旁,随手拿起一本书,沉默地看了起来。
魔尊心里诧异,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生起了气?
难道是以为我在哄骗他?这幻灭是我心爱的宝贝没有错,不过给你我可是决不心疼啊。
魔尊大人一向说得少,做得多。
于是便将幻灭取了出来,横放在案上,以表诚心。
若说刚才提起幻灭,魔尊夫人只是暗暗生气,如今见了真剑,简直是要气疯了。
他知道这番脾气发得很没有道理,先妖王都已经去世多年,自己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怪不得魔尊,怪不得魔尊。
可还是好气。
这怒火一直烧到了晚上。
月至中天,疏影摇曳。
自然是要做些除了睡觉以外的事,没想到居然被拒绝了。
简直岂有此理!
你到底怎么了?魔尊坐在床边,看着背对着自己躺着的魔尊夫人。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居然还敢问!
魔尊夫人蓦地从床上坐起,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散在锦被上,嗔怒道:我问你,你的剑总是随便送给别人的吗?
这样一双美眸瞪着你,就算说出的话再无理取闹,也让人生不起气。
你又不是别人。魔尊耐心解释道。
谁知魔尊夫人听到此话,非但不见半分欣喜,好像更怒了些。
她用过的东西我不要。
你说谁?除了你,我何曾借与他人?
你也不必隐瞒,我们还破阵珠那一日,荆烈都告诉我了。
我隐瞒什么了?
简直无理取闹!魔尊的耐心马上要被耗尽了。
魔尊夫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猛地卷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不与你说了。
堂堂魔尊居然被戴过绿帽子,这事我可说不出口。
魔尊见他躲躲闪闪,眯了眯眼,一把掀开被子,覆了上去,语气里带着威胁,你说不说?
我不说!魔尊夫人推拒道,你起来,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让你喘不过气的方法有的是!
魔尊伸手向下探去。
关键部位被抓住,魔尊夫人如同被抓住脖颈皮毛的猫一般,一动不敢动了。
我说,我说。
魔尊看着怀里的人眼里闪着似流水的波光,双颊一抹淡红浮现,菱唇一片光泽,忍不住靠近了些,深邃的目光盯着他的脸,沙哑地道:晚了。
低头吻了下去。
月过中天,疏影愈加摇曳。
直到天边泛起了淡灰,这摇曳才停止。
魔尊看了一眼睡过去的魔尊夫人,小心翼翼地穿戴好衣服,轻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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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内助系统(穿越)——春眠也知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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