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忙迎他进来,又左右看看,小心翼翼道:君上,此事说来话长。莫知长话短说。
祁璟点头:你说。
莫知连忙道:当日我听从君上的命令回到京都,京都形势已然大变。若非有君上的传音符还有燕娘他们帮忙,莫知根本不可能见不到老君上。
祁璟皱眉:京都如何?
莫知语速极快道:我见到老君上之后才晓得,郑家的现任家主郑铮用什么傀儡阵控制了京都所有世家的嫡子嫡孙们,世家家主们被其所迫,势力几乎全部被郑铮掌控。
是他?祁璟很是意外,他对于郑铮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孩子身上,怎么也想不到京都的一切主使人,竟然只是一个小孩子。
这未免太过荒谬了!
祁璟顿时觉得自己要么是在做梦,要么是幻听了,他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
莫知一听,急了,并起三根手指,眼巴巴的瞅着他发誓:莫知不敢对君上有所隐瞒。这些都是郑铮亲口对我说的,他还说,晏公子身上的傀儡阵也是他放的。
祁璟揉揉他的头:不要急,我相信你。我只是太过意外了。
怪不得祁尧已死,晏止澜身上的傀儡阵仍未解除。若真是如此,那就能说通了,为何当初独独是郑家家主能第一时间赶去救晏止澜,而不是别人。还有,郑家家主出事之时,郑家花园里那些反常的迹象,无不一一昭显了隐藏其中的猫腻。
不知怎的,祁璟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次宫宴之时又见郑铮的情形。当时他未曾多想,如今再回头去看,才发觉,原来那时候就郑铮就已经忍耐不住初露锋芒了。只是他当时心系北疆,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既然知晓幕后的布阵人是谁,一切就好办了,等他出去跟南宫子仪汇合之后,自有办法来收拾那小子。
祁璟把郑铮放在一旁,问起另外一件事情:我临行之前,老君上的身体尚还健硕有力,怎么会突然身陨?
虽然他对祁望山的感情并不是很深,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祁望山的去世,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只是福佑的死在前,祁璟痛彻心扉之下,时隔数日再听到祁望山的死讯时,反倒有些麻木了,事到如今,更是心境如止水一般。
莫知也学着他皱眉:此事莫知也不是清楚。哦对了,老君上陨落前好似有预感一般,曾专门派人叫我过去,叮嘱我了一些事情,要我一定要等到君上回来告诉你。
什么事?祁璟直觉他心中的那些谜团必定会在这些嘱托中,忙竖起了耳朵凝神去听。
老君上说莫知的语调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声音拉的又长又涩,像是生锈的机械一般,僵硬无比。
祁璟心觉奇怪,抬眼望去。
莫知的眼里闪过一抹诡异的光,唇角缓缓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他死死盯着祁璟,嘴巴张张合合,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祁璟一看便心生不妙,脑中顿时警铃大作,毫不犹豫的召出九圣,跳下床榻。
饶是他反应如此迅敏,也已经迟了。在他跳下床榻的同时,脖颈被人重重一击,背后传来一道别有深意的声音:恭迎君上回宫。
祁璟暗道一声中计了!反应过来时想要跑掉,忽觉双腿发软无力,接着眼皮子也昏昏沉沉起来,很快昏迷在地,人事不省。
等他再次醒来,睁眼一看,周遭一切模模糊糊的昏暗不清,只隐约能看出一点亮星,祁璟一惊,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好在没过多久,等他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才发现不是自己瞎了,而是被人困在了一个狭窄的空间内,身下平滑光整,像是块石头。
先前那人的手劲着实不小,脖颈想必受伤不轻,令他如今稍微一动就疼得直吸凉气。
祁璟下意识地想起身,只听得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人是坐起来了,想要走时却是艰难。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被锁链锁了起来。
祁璟凝神聚气,挣了挣被锁住的手腕,不料以他的修为,竟没能一下子挣断,反倒惹得锁链哗哗作响,发出连绵不绝的撞击声。
祁璟简直气结,冲着墙角踢了一脚,怒声吼道:郑铮!你给我出来!
四下一片寂静。
祁璟嘶声怒吼发泄了一番之后,左右不见人来,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开始思索该怎么跟外面传递消息。
他摸索了一会儿,发现周围尽是冷冰冰的石壁,中间不留一丝缝隙,透着一股子阴冷潮湿的气息,而头顶则黑黢黢的,手触摸上去还有一股黏腻发霉的味道。
祁璟顿时心下了然,是地下的一处密道。
他不由暗骂一声,没想到自己离开前刚跟南宫子仪夸下海口,言道对皇宫密道熟悉无比,这会儿就被人困在了不知名的密道之中,真是岂有此理!
静下心来之后,身处困境,脑子反倒比平时运转的更加快了,祁璟将现今已经知晓的消息一一串联起来,对京都发生的事情渐渐有了一点大概的轮廓了解。
只是他想来想去,唯有一点,怎么也想不通。
既然郑铮已经用傀儡术控制了莫知,却为何任由莫知说出幕后之人是他而不加阻拦,这么一来,岂不泄露了他的机密?
祁璟不知郑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苦思暝想了半天,想的脑仁涨疼,哀叹一声仰倒回石床上,可怜自己起来。别人穿越都是拿的爽文逆袭剧本,怎么到他这里,走的却尽是些苦哈哈的伤身伤脑剧情?
他这边刚感慨完,耳尖微微一动,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点动静。
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终于,在他不远处停下,随后沉闷的一声响动之后,他正面前的一块巨石缓缓落下,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刺眼的亮光照射进来,祁璟忍不住眯起眼睛,抬起手遮挡在额头上。
一个人逆着光出现在他面前,清亮的嗓音中带着止不住的愉悦:终于等到你了,君上。
第100章 京都惊变
那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手里端着什么东西,一步步朝祁璟走来。
祁璟眯了眯眼:郑铮?
郑铮在他面前站住,把手里的东西送到他唇边,是一碗尚冒着热气的香粥,他温声细语道:睡了这么久,君上用些东西吧。
入口处的亮光上照进来,映的密室一派明亮。
祁璟微微侧头,别开他的手,看着眼前与以往判若两人的郑铮,心里复杂极了。
时隔数月,郑铮身上懦弱不堪的气质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容忽视的强硬气息。他头上戴着的是世家家主才会用的鎏金冠,身上所穿的长袍也是家主才有资格用的滚边锦云袍,端的是华贵无双,气度非凡。
祁璟冷笑一声,嘲讽道:郑家主好气派。
郑铮见他满身都是抗拒,也不勉强,把碗放到一旁的矮桌上,苦笑一声,道:也是,君上如今怕是恨我入骨,又怎么会接受我的心意。
他垂着眸,一副很是受伤的样子:君上视我如蛇蝎,却不知在我心里,君上是天上皎皎月、水中孤傲花。自那次被君上解围之后,郑铮便日夜想着该如何报答君上
报答?祁璟耐烦地打断他,冷笑道:心意?他晃了晃手腕,手腕上的锁链清脆作响,嘲弄道:是我孤陋寡闻,竟不知原来这是郑家主的心意。
郑铮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君上,你生而尊贵,不知身处尘埃的滋味。郑铮别无所求,不过是想要自保罢了。
自保?祁璟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就算不知道郑铮具体要做什么,凭着他早有预谋的布下傀儡阵,又趁着京都空虚联合世家势力,架空君权,他也能看出来对方的狼子野心。
祁璟没有理会他的话,有些人的坏是从骨子里坏的,什么环境和地位,不过是他们的说辞罢了。否则,世间受尽苦难的人那么多,怎么不是人人都手染鲜血罪不可赦?偏偏那些罪大恶极、诸事做尽之人,满口仁义道德,多的是借口为自己开脱。
祁璟不想与他纠缠那么多,简明扼要问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我便是。
郑铮见祁璟愿意同他说话,主动提起话头:君上是想问老君上身陨一事吗?
祁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细微神情,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郑铮轻声道:若是郑铮说,老君上身陨一事与我无关,君上可还相信?
祁璟嗤了一声,像是听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他唇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容:与你无关?
郑铮不急不恼,只紧紧望着他:君上信也好,不信也好。老君上他他顿了顿,看着祁璟的脸色,缓缓吐出几个字,老君上以身殉魔,是自戕身亡。
轰隆
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瞬间乌云遮天打起响雷来。
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猫出现在郑铮身后的墙角下,趁着乌云遮日的昏暗光线,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往外面跑去。
哗啦一声响,小猫消失在入口的瞬间,祁璟抓紧了郑铮的衣襟,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你说什么?以身殉魔,殉的什么魔?
是是魔门咳咳
听到郑铮的咳嗽声,祁璟惊觉自己下手太重,差点没拗断对方的脖子,回过神来之后,遂松了力道,厉声道: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什么魔门?什么殉身?
郑铮捂着脖子咳了半天,终于喘匀了一些,他不觉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背抵着墙,才有了些许安全感,哑声道:君上既是从北疆回来,想必已经处理好了北疆的一切。
祁璟没有回答,郑铮权当他是默认了,接着道:想必君上也已见过身在北疆的大皇子祁尧了。
祁璟终于皱起眉来,正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郑铮道:郑铮想说的是,祁尧的势力不仅仅只有北疆一脉,更多的是在京都。
祁尧麾下多是半人半魔血脉,若是在京都,根本隐匿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然而至始至终,祁璟都没有听闻过京都有这些半魔的存在,因此,对于郑铮的话,也将信将疑。
他瞥了郑铮一眼:京都的修炼者何其多,若是半魔聚集,怎会无人知晓?祁尧又是用何种手段隐瞒下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郑铮摇头道,我当年只是受了大皇子一饭之恩,便答应他来京都做他的内应,只按照他的吩咐做事,从不敢擅自做主。
祁璟晃了晃自己手腕的手链:这也是祁尧的吩咐?
郑铮闻言,迟疑道:这倒不是。他小声道,只是郑铮的私心。
祁璟不欲与他过多口舌,遂问道:你只需告诉我,父君身陨与祁尧有什么关系即可,休要废话。
郑铮只好道:我只知道大皇子在北疆与京都之间做了某种联系,一旦北疆事情暴露,京都这边的半魔便会直奔魔门,以半魔之血生祭魔门。半魔之血虽不如纯正魔血霸道,却能使魔门封印松动眼见封印即将解除,老君上便以身殉魔,就此陨落了
原来如此。祁璟喃喃地说了一句,颓然坐回石床上。
怪不得祁望山在传信里安排好了一切,原来他早已心存死志,只待时机一到,慨然赴死,甚至连他为之贪恋一生的权势都抛开了。由此可见,魔门一旦解除封印,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哗啦啦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祁璟被惊醒,猛地回神,目光越过郑铮看向外面,外面乌云成堆,天际染着血一般的红晕,处处透露着不祥的气息。
郑铮显然也紧张起来,他匆匆起身往外走去:君上,你在此处好好歇息,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经走到了入口处,伸出手在石壁上抹了一把,像是按到了什么机关一样,石门缓缓阖上。
祁璟与他的目光在石门即将全部阖上时对上,祁璟道:郑铮,你不会以为这样把我关起来,就能任你为所欲为了吧?
石门关上的动作顿住了,郑铮透过剩留的一线缝隙看过来,像是犹豫着什么似的,须臾方道:君上,你还记不记得,你曾与我说过,做了君上就犹如是笼中鸟,再也不得自由。若是有可能,你只想做个富贵闲人,游山玩水度过一生。如今,老君上已死,我让莫知即位,如了你的愿,没有人再逼着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不好吗?
你祁璟气的差点吐血,又听到郑铮接着道,君上,你放心,这里很安全,就算魔门封印解除,也没人能找到这里。即便是魔物,也不能伤你分毫。你乖乖的待在这里,等我回来。等魔君现世,一切事了,我自会来找你。还有,你身上有我下的魔息散,十二个时辰之内最好不要乱用修为,否则魔息入体,与你的神裔之血相冲,我也救不了你。
他这番话说完,石门轰然一声关上,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
祁璟气结,愤愤地锤了两下石床,石床岿然不动,连一丁点儿粉屑都没掉落。
他如今修为被封,人又被锁住,纵然心中万分焦急,也施展不开手脚。好在方才趁着郑铮没注意到的时候,他悄悄放了只传音符出去。只是他当初做传音符的时候纯粹是玩心大发而做,除了福佑和晏止澜,几乎没人认得。如今晏止澜还在北疆没有回来,不知道南宫子仪能不能接到他的求救信号。
他这边愁眉不展,心中担心不已,却不知晏止澜正顺着他留的记号往问柳山庄赶去。
而与他一墙之隔的密室外面,郑铮蹲下/身伸出手,墙角的小黑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胡须抖动着犹豫了片刻,跳上了他的手心。
郑铮抚摸着小黑猫光滑的脊背,目光落在石壁之后,低声道:君上,对不住了。
他口中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没有一丝歉意,小黑猫的小脑袋以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垂落在一旁,随后便化作点点碎光消散在空气中。
做完这一切,郑铮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开。魔门封印解除在即,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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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之后[穿书]——清茶淡舟(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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