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说什么?这蛋是林泽亲手做的,亲手做给他的?
他是不是在做梦,林泽竟然进厨房,这些读书人不是都讲究君子远庖厨的么?林泽更是讲究得不行。
章珛震惊的看了林泽一眼,盯着递到嘴边的蒸蛋满心惶恐。
他拿不准林泽又想做什么,只觉得面前香喷喷的蒸蛋就跟断头饭似的,难道林泽打算今天就要把他卖了么?不然怎么忽然对他这么好,养好了才能卖个好价钱啊。
顿时,心里涌出绝望,先前说什么不会卖他的话果然是骗人的。
他原本以为顺从点跟林泽耗个几年时间,等林泽为了章银珠郁郁而终,他就解脱了,可他真的没想到这个混蛋这么狠,竟然要卖了他,还是去小倌馆。
盯着林泽那种你不吃我手就不拿开的表情,章珛暂时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张口吃他的断头饭。
明明美味的蒸蛋吃到嘴里却是如同嚼蜡,手紧紧的揪着衣服指关节都泛了白。
他不想被卖到小倌馆去,林泽狠心的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若再不跑,怕就没活路了
章珛低下了头,努力藏住心中的慌乱和害怕。
而第一次享受投喂媳妇的林泽现在心情很好,完全不知道人家心里正在琢磨怎么跑路离开,不然真是要又气又心疼了。
他准备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跟章珛说下,让人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被吓到,
媳妇,我打算分家,跟娘和二弟断亲,今天可能会闹出点事情,到时候你别怕,就在屋里呆着,等事情结束我们就搬出去。
恩
章珛心不在焉点头,反正林泽都要把他卖了,林家分家也好,断亲也好都不关他的事情。
等等,分家?断亲?林泽还叫他媳妇?!
章珛猛得抬起头,一双漂亮的凤眼睁得老大,看向林泽带着不可思议震惊。
第7章
章珛虽然瘦得脸上身上都没二两肉,还在乡下干着活长大肌肤没镇上的人白嫩,不过五官底子好,清俊的模样是林泽喜欢的类型。
此刻那睁大眼睛的模样,带上了几分少年人才有的青涩,在林泽看来真是乖巧又可爱。
怎么了?被吓到了吗?别着急,你先听我说,我想分家断亲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是我媳妇,这件事情你得跟我同一阵线知道吗?
林泽玩心大起的捏捏人脸颊,媳妇两个字叫得十分顺口。
他对这男孩挺有好感的,他希望他们能顺利发展下去,毕竟如何不行和离他补偿的再多,在这种封建思想的古代,对地位和姑娘相同的小哥儿多少影响比男方大。
以前的林泽从来没对章珛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不小心碰个手原身都会朝章珛发火。
章珛完全不知道怎么拒绝,林泽再次喊他媳妇,更是让他脑子发蒙。
林泽不是满心都是章银珠吗?成亲之后更是多次警告他不准以他夫郎自称,现在林泽这般喊他是做什么?难道林泽脑子真喝坏了
我没意见,你做主就好。
章珛有些忐忑,他觉得温声细语起来的林泽比打人时的林泽更加让他害怕,因为他猜不出来对方在憋什么坏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听林泽读书的时候念过的。
虽然章珛将自己的想法掩饰得很好,但林泽可是社会职场的老油条,多少从少年表情还是能猜到点东西。
这跟林泽想象中可怜少年终遇温柔老攻,感动到哭投怀送抱的画面实在差得太远了,他莫名觉得章珛好像更怕他了。
这其实也不奇怪,一个长期欺负自己的人忽然对自己好,是个人心里都不踏实。
林泽不知道怎么安慰,原身给章珛留下的阴影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就算给章珛做保证,人家也不定信他。
与其说好话,还不如用实际行动让章珛感受到他不再是以前的林泽,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我知道你给不出什么意见,我的提议太过忤逆,不过这件事我必须做。
林泽将喂完的蒸蛋碗放下,把人拉到面前,轻轻吻了吻额头。
温暖的怀抱,爱怜的亲吻让章珛身体僵硬,脑子短路一刻,才重新听到林泽的声音。
我本以为母亲只是偏心,可我没想到在她对我竟那般无情,这些年我每逢乡试就会得晕考的怪病,原以为是我运气不好,可不曾想竟是母亲和二弟对我下了药。
当年私塾醉酒闯入先生之女闺房,现在想来,怕也是二弟故意灌醉设计的我,只要我仕途无望,家里的银子就全归二弟所用了。
还有昨日我醉酒也是被下了药,才会那般粗鲁对待你,阿珛,对不起,昨晚弄疼你了。
林泽下巴抵在怀中少年的额头,嗓音淡淡微冷,直说到最后一句才带上温色。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农家里竟然也有这么多龌龊,原身因对家里人亲情蒙蔽才没有察觉出自己倒霉真相,他却是从原身记忆中的蛛丝马迹分析了出来。
晕考的病症世间不是没有,但原身都考上了秀才功名才得这种病,也实在太蹊跷了。
当年原身醉酒闯入私塾先生之女的闺房,那就更加可疑。
一般女子闺房都在后院,宅院中间有几道门隔着,还有小路和石桥,七拐八绕,还有家仆守着,一个醉酒之人没人领路,准确无误闯到后院女子闺房的几率并不大。
而原主醉酒时也隐约记得有人扶着自己走路,事后解释过,但却没人相信
还有昨晚原身在二道贩子薛亮家中喝醉,才是敌人露出的最大马脚。
他先前就怀疑过这具身体醉得那么厉害怎么还会有同房的精力,现在从记忆中看来,必定是那二道贩子薛亮在酒菜中做了手脚。
可薛亮为什么要给原身下药,原身中了药做出什么事情名声尽毁之后薛亮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结合每次考试学子们吃的基本都是自家带的食物,林家吃食全是陈淑菊准备,这些年陈淑菊三番四次用原身科举无望借口把家中银两大部分花到二儿子身上,真相就很简单了。
林家两个儿子都考上了秀才,秀才之后的考试要去府城和燕京,路途遥远所需花费巨大,以林家的能力是承担不起的,到时候很有可能会牺牲一个。
毫无疑问,原身这些年的倒霉,无非就是银子和读书的名额之争罢了。
这次分家断亲必定闹得不轻松,有可能还会影响我的前途,可比起跟虎狼同住,我宁愿碎玉,倒时分出去我们可能会过段苦日子,但我会努力赚钱养你的。
这点保证必须说给媳妇听,要不然以章珛和原身没有半点夫夫之情,说不准就趁乱跑了,那他可就得哭死。
不得不说林泽的担心,从某种程度上真相了。
在刚听到他说要分家的时候,章珛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林家闹起来,他就有跑路的机会了!
这个念头在听完林泽后面的话之后都还没消,但章珛也没想到林泽这些年倒霉竟然是人为,还是对方亲娘和亲弟弟做的。
虽然他对林泽讨厌,可陈淑菊和林建文母子的所作所为却是太狠毒了点。
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天林泽性情再次大变也就说得通了。
作为嫁人的哥儿,这种大事章珛也没有发言权,林泽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对他来说日子都是一样。
他可不会相信林泽这会儿对他好就会一直对他好了,林泽既然已经有卖了他的念头,还已经联系好了人,这次出意外作罢,谁知过几天又会如何?
他很有自知之明,也很清楚林泽有多么喜欢章银珠,他比不上章银珠,留不住林泽心的。
一旦分了家没有林三贵压制,家里可就全是林泽做主了,他就更加反抗不了。
林泽现在忽然对他好,估计可能是因为昨晚的关系吧,用身体绑住的男人长久不了,他不会那么傻被眼前的假象迷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分家?
章珛非常识趣的任由林泽抱着低声询问,主要是他也挣不开,林泽的力气似乎比往日大了许多。
他现在比较关心林泽的行动,也好为自己和娘离开做准备。
以后生活的钱虽然还没存够,可现在没时间了,本来打算等林泽死了就当寡夫在村里也活得自在,现在却是不得不离乡背井了。
如果没意外的话就是今天,分家的事情母亲和二弟比我更着急。
完全不知道自己媳妇要跑路心思的林泽没有防备回答。
他对靠在自己怀里的章珛没有抗拒自己拥抱,态度温顺很满意,压根就没想过怀里的少年有胆子跑路。
其实也不能怪林泽太过大意没防备,实在是村里所有人的印象中,珛哥儿就是个逆来顺受被欺负了也不敢还手的小可怜。
再说古代有几个嫁了人的媳妇敢偷跑?谁能想到珛哥儿这只小绵羊肚子里实际是个那么有主意的。
大家想不到,初来乍到的林泽就更加想不到了,继续兴致勃勃的和他媳妇商量。
事情我会办好,你一会儿就在屋里收拾行李吧,等分完家我们马上就搬
让我收拾行李啊?
章珛没忍住身子又抖了下,这回是给激动的,他头一次觉得林泽真好。
不知道真相的林泽以为他又害怕了,以前原身根本不许章珛碰他的东西,有次章珛因为放衣服开了下原身的柜子,就被打了个半死。
之后还把柜子给上了锁,跟防小偷似的,也不想想柜子里除了几本书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原身那个混蛋。
你是我夫郎,收拾行李自然该你来,钥匙在我书篓里的盒子里,你自己拿。身上还疼吗?我再给你上点药吧
想到原身对章珛做过的事,林泽真是暗骂不已,不想提那些,转移话题。
昨晚记忆混乱,今天早上起来他才知道自己昨晚有多么禽.兽。
初次就把人折腾得那么狠,要是不好好处理,媳妇对那事情产生了心理阴影,以后还怎么夫夫和谐生活呐。
这样想,林泽更加觉得有必要表现下自己身为老攻的体贴。
把衣服脱了,我再给你擦一次药,先前我瞧见你那里都肿了
林泽表情严肃拍拍少年脑袋,一本正经的谋取福利,眼神无声的表达着:你不脱我就给你脱了擦药哦的美好期待。
如此半遮半掩又意思明了的露骨话直接让章珛脸颊再次爆红,脑子里什么跑路什么被卖掉的想法统统消失,被羞耻和昨晚的记忆取代。
不,不用了,我没事。
章珛脸红的拉过被子裹到了肩膀上来,这会也不嫌热了,就怕某个男人以擦药的借口,擦着擦着就擦枪走火,再给折腾一遍,他今天就真得下不了床了。
有事,我先前都看见了,我弄伤的我还能不清楚?别害羞,我是你相公又不是别人
林泽表情正经,语气淡定。
要不是那充满期待的晦暗眼神,章珛还真信了这番胡说八道,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林泽这么流氓!
幸好屋外及时响起一阵吵闹,制止住了某个不要脸男人的魔爪。
林泽你个混账出来!好你个酸秀才,老子好心好意给你张罗买卖,你竟然敢借酒非礼我娘子,读的什么圣贤书,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老子就去官府告你!
一个公鸭嗓子的怒吼在林家门口嚷嚷,带着重重拍打院门的声音。
第8章
一听外面的喊声,林泽就迅速从记忆中调出来是谁了。
薛亮,十里八乡有名的混癞子,尽干些丧良心帮人牵线卖孩子卖老婆的事情,也就是昨晚跟原身喝酒的人。
本来昨晚被下药这事情林泽也就是分析猜测,但现在听见薛亮找上门的声音,他就再没疑问了。
好好在屋里呆着收拾行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别出来,相公自有应对之策。
林泽把章珛捞到面前,对着那张粉嫩的唇亲了下,才整理衣服转身出去。
动作自然而理所当然到章珛被吻过了才反应,捂住嘴巴,盯着林泽离开的背影,一双凤眼睁大都忘记了眨,脸颊上的红色久久才消下去。
林家院门口。
薛亮气势汹汹的拍着木门,他娘子站在旁边掩面哭哭啼啼,后面还跟了一大堆来看热闹的村民。
仔细一看,人群中还有村长和几位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村长,你们这阵仗来我家是做什么啊?
开门的林三贵看着情况心里马上就愁了起来。
薛亮和村长他倒是不怕,可看到族里几位老人来就嘀咕了,这些老人一般没有重大事情是不会出面的,个个表情不善,他刚才还隐约听见老大的名字,怕是不太好。
当然是找你儿子算账!
不等村长说话,薛亮就情绪激动得上来大吼,凶神恶煞,声音嚷得跟被喇叭扩了音似的,足以让周围每个人都听见他的声音。
三贵叔,快把林泽那个酸秀才叫出来!他要卖夫郎老子好心好意给他张罗,请他到家里好酒好菜招呼,他倒好,趁着醉酒非礼我娘子
我薛亮不是啥好人,可也不是仍由娘子给别人欺负的孬种,今天我把村长和族里的老人都叫来了,他要是不给我个公道,我薛亮誓不罢休!
不管三七二十一和丢脸面的问题,薛亮上来就噼里啪啦的把罪状清清楚楚数落一遍。
伴随着薛亮的吼声,他娘子王氏就在旁边伤伤心心的哭,脸上的巴掌印记和脖子上的伤痕和几个浅浅吻痕,一看明显就是被非礼挣扎时留下的。
周围的村民在来的路上就听薛亮把事情经过嚷嚷一遍了,现在又听,皆是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林三贵一听这些,是差点没晕过去。
不可能,我家老大可是读书人,博广守礼,朝廷魁首的秀才郎,怎么会干这种无耻之事,昨晚我家老大在家里睡觉
呸,林泽算什么秀才郎,是老天瞎眼才会让他那种人考上!当年他醉酒误闯人家小姐闺房坏了礼教被赶出私塾,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今天醉酒非礼我娘子死性不改,幸好我昨天及时赶到才救得我娘子,但事情不能如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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