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锦灯笼 作者:般若兰宁
第 6 章
忽然船身轻轻一摆,舱门上的两盏锦灯,自行燃了起来。暖黄的灯光,透过雪白纱帘,映亮门口一小块地面。绮罗生“啊”一声起身,似是才反过味来,匆忙去点亮舱室中一只琉璃灯,侧着身子恰也避开了些意琦行的目光:“竟是这个时辰了。”
他这一动作,两人间的气氛又渐渐活络起来,意琦行有些不情不愿的收回视线,往着窗外一瞥。雨仍在下,却已经是货真价实的牛毛细雨,只怕连人的鬓发,也打不透了。他挪动了一下姿势,终于起身。还未开口,绮罗生忽然绕过来,也撑住了窗口向外瞧:“莫非又要说,‘打扰已久,该告辞了’了么?”
两人此刻凑得极近,挨挨擦擦间简直可以嗅得到彼此身上的气息:酒气、剑气、花气,与些不清不明的温软暖意。意琦行自己尚不觉得,已经伸手拈起了一绺垂在眼前的头发。新雪似的鬓发,束以精致的金绳,绕在手指间,触感极佳。他似是漫不经心把玩着这绺长发,“嗯?”了一声聊以作答。
绮罗生别过脸冲他一笑:“我本来还想,你近来连日奔波,定是为了阳河镇一带阴气聚灵一事。我虽然终日放舟江海,但也略有些自己的见识。只是此事说来话长,你若要告辞,怕是就说不得了。”
意琦行一手尚握着酒瓶,瓶中有酒大半,轻轻一摇,水声清晰可闻。他眯眼往瓶口里瞧了瞧,忽而笑了:“酒是好酒,友是好友,意琦行纵饮达旦,又何妨。”他这样说着,似是为了加重一下自己的说法,仰头又痛饮一口,眼睛却是看定了绮罗生不肯稍移。
舱中纵然有灯,光线仍是迷离。此时两人四只眼睛对瞧着,琉璃灯火,竟还不如意琦行的眸光来得明亮。嗅到一股酒香扑面,绮罗生乍然一惊,方醒得两人此刻依得有多近,几乎气息相接。意琦行饮的那一口酒,在将将吞咽下去的当口顿住,背向灯烛的阴影里,看向绮罗生的眼中简直要亮得燃起火来。
绮罗生瞬间想也未想,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瓶:“敬你此言!”匆匆一抬手,一大口酒直接灌了下去。他这一番举动,急促慌张,意琦行料也未料。却见那口酒猛然入了喉,绮罗生面色一僵,登时掩口呛咳起来。片刻眼眶都已经红了,淡淡霞色绕着眼底肌肤铺开一圈,润若桃花。
哑然失笑,意琦行吞下嚼在口中半晌的残酒,把玩绮罗生鬓发的手放开,慢条斯理替他揩去唇边几点晶莹酒珠:“你是主人家,如何抢起客人的酒来,莫非是酒后失态?不过两三盏下肚,便做如此,这般酒量,如何与我畅饮通宵?”
绮罗生好容易找匀了气息,有些窘,又带些薄怒,愤愤转身,简直想将手中的酒瓶直接丢出船外去。忽而腰上一紧,不容他抗拒,已经被拉退半步,锁进身后的怀抱。意琦行的下颚搭上肩头,带着略重的吐息在耳边问道:“我们不是初识,是不是?”
绮罗生顿时敛了情绪,垂眸低首,看着揽住自己腰身的手臂上,熟悉的衣料纹理,半晌才叹了口气:“是啊,这是你第二次登船造访呢!”
画舫无人操控,却似知主人心,在江心轻巧一个掉头,向着玉阳江上游逆流而去。船中灯下,两人静峙,意琦行有些不满绮罗生的答复,手上用劲,想要拉扯着人转过身来。绮罗生却拧住了,无论如何不肯回头,咬牙掐着他横拦自己的手臂,不说推开,也不说放手。
半晌,是意琦行先松下力道,站直了身,替绮罗生理了理背后略蹭乱了的头发,坐回锦褥上去。两人对饮半晌,存酒的小橱他自然晓得,自己动手又取一瓶出来,熟稔地架入瓷斗温热,淡定斟饮。一似适才意乱情迷,本是虚梦一场。
绮罗生靠着窗,终于肯回身瞧他,面上犹有薄红,却更似愤愤他忽东忽西的态度。斜觑了眼自己手中才饮了一半的酒瓶,干脆也直接喝了起来。
意琦行忽然悠悠开腔:“那瓶是我适才直接饮过的……”
绮罗生手势一僵,横他一眼,索性又灌了几大口下肚,才将自己脸上的情绪俱打理好了。他收拾了一下脑中纷乱,坐回意琦行对面,正色开口:“玉阳江阴气大泄的源头,我白日里曾经一探,已有七分定论。但月阴之夜,阴气盛起百脉流动,此时再看,大约更能清晰几分。”
“我们这是在往玉阳江上游去?”
绮罗生点了点头:“此船行甚快,不需亥时,我们便可到了。”
绮罗生的时辰拿捏得十分精准,画舫再次泊下之时,距离亥时尚有两盏茶的富裕。雨已住云且开,当空捧出一轮冰鉴,照彻大江两岸。
未再踌躇,绮罗生持起随身玉扇,当先出了舱。江风飒爽,兜头扑面,酒气即时为之一醒。意琦行也随后跟了出来,早已烘干的外袍被他随意披在身上,倒比主人还随性几分。泊船这处,靠近江北,举目可望见岸上一片荒芜,隐约黑祟祟的一片,似是许多断壁残垣,中有荒草萋萋,一片颓景。
绮罗生却不看向岸边,而是凝神静气,持扇之手顺势下划,玉扇隐去,现出一口雪刃长刀。刀柄所缀金环宝叶,“叮咚”相击,清脆通透。
意琦行眼中丝毫不掩饰对此刀的赞誉之色:“好刀!这就是你斩杀妖物之器么?”
绮罗生的手指轻轻擦过刀刃,刃上寒光如有灵性,跳跃着缠上他的指尖:“此刀名唤江山,又名艳刀。你曾说过,此刀刀芒凛绝,无边雪色,清极成艳,可称艳煞江山。”
“我说过?”
绮罗生瞥了他一眼,不
再作答。意琦行浑不在意,继续道,“若是我说过此言,那必是你听漏了。无边雪色,清极成艳,非仅是刀,更是人啊!”
他此言出口极顺,丝毫未加思索。绮罗生的心思却轻轻一震,勉力收凝心神,扬刀一挥。
刀光承了月色,通体泼出雪样白的寒光。晶芒吞吐,瞬间勾动江水。江心一点,骤然翻起白浪,波沸如煮。片刻后,水底亦吐出一道清光,与江山刀芒勾结缠绕,方圆数丈的水面,吃此光一照,通透如水晶宝盒,江底极深之处,一览无余。
探身望去,江底坚沙之上,兀立一口通体狭长的弯刀,正是清光出处。刀身黑如墨钻,荧荧有光,护手之处,铸成灵蝶展翼之态,水波一动,宛如活物。此刀之灵气与江山不相上下,意琦行却一眼掠过,直望刀下方圆:“这沙下……莫非是玉阳江地脉水眼所在?”
绮罗生点了点头:“此下封禁了一个极恶极孽的源头,欲借地脉灵性,洗刷阴厉之气。但日前不知为何闹了一场地龙翻身,水文地脉俱乱,封印也受了冲击,不知走泄多少。水眼牵动一江之灵,多年被缓滞在此,一得了宣泄之机,随水便走,江灵为阴,故而玉阳江一带,阴灵骤增。”
意琦行抬手打入江中一道金光,感应水中灵气走势,片刻道:“阴灵走泄,无非使一江生灵,有先天造化的,沾些福庇。如阳河镇那般,诞出各类妖鬼噬人,非有心人在后推手,必不可能。你既知阴气源头,那暗中搞鬼之人,可有眉目?此人又是为何要如此做?”
绮罗生眼底神色一黯,握刀的手,略紧了紧,却摇头道:“此事我尚无法断言,要再查探一段时日。你……”他语调忽然一变,惊道,“你这是怎么了?”
两人推心漫谈,不觉已至亥时。意琦行往日中时刻惦记阴火之事,准备做足,兵来将挡。但今夜数番忘形,疏忽之间,时辰已到。措不及防下,周身阴火腾然而现,烧魂灼魄,痛苦难当。
☆、章五:归去来
阴火瞬间窜走全身,炼魂之苦,难以言喻。意琦行额角,立时浸出冷汗来,但他之心性,终非寻常,动念间已经把定神魂,顺势跌坐船头,调运一身道罡真修之气,以抗阴火噬心。
比之意琦行,绮罗生倒似受了更大的惊吓。那火罡之烈,扑入眼中,虽不知来由,只看意琦行的神态反应,就知不是等闲劫数。他此刻人急智乱,眨眼收了艳刀上功法,运动己身真修,便向意琦行背心按去。一团凝结可见的霜白气息,蒸腾在他手掌四周,隐然有光。
绮罗生这一举动丝毫未加思索,只凭本能行事。在掌缘触及意琦行之际,缭绕的阴郁火光陡然一涨,似活蛇噬物,竟向他手上缠去。一股剧痛,登时穿心透髓。绮罗生闷哼一声,身不由己一退,意琦行已察觉他的不妥,勉力开声:“莫要近我身边来。”功力再催,硬生生将外显阴火,全数压入体内,不叫露出分毫。
绮罗生踉跄一退,后背重重磕在舱门之上,浑若未觉。右手上的一丝残火,断了后劲,顷刻被他运功驱散,人却只直瞪瞪盯着意琦行,半晌才开口道:“这是刑阴之火,自魂而生,炼魂而长,淬魂而灭,刑阴开阳……你一身正罡道法修为,为何会背负上这桩恶刑?”
意琦行长吐一口气,渐渐将骤乱的步调导正。此火夜夜相伴,那般苦楚,早可泰然处之,反而绮罗生慌乱之态,叫他心有不忍,安抚道:“此火与我共存已久,虽我也不知因何而生,但料想必有因果定数,不需多虑。平素我以道罡相制,并不觉得如何。今日是一时疏忽了,才会如此。”
绮罗生仍只瞪着他,一脸写明了的“不信”二字。奈何意琦行对自身阴火的来龙去脉,当真也是一片茫然,无法更多回他,索性拎出另一个话题,容形一肃,道:“此火虽是霸道,却非魂魄而不生。你适才触我,为何却能被阴火燎上身去?”他顿了顿,字字道:“莫要瞒我,我只在意你之答复,而非缘由。”
意琦行的目光,简直一瞬不瞬盯住他,绮罗生的神态,在这般坚定下渐渐柔软下来,终于垂了眼睑,低声道:“那你觉得,我是人,还是鬼物呢?”
“你是你,绮罗生。”意琦行不假思索便道,随后又缓声念了一遍:“绮罗生!”三个字兜兜绕绕在舌尖,似是生出无限温存,嚼之口有余香。
绮罗生叹了口气,蹲跪下来,伸出适才被阴火所蚀的右手,上面并无一丝创伤痕迹,依然光如脂玉,递到意琦行面前。意琦行一把攥住了,掌心相贴,体温相接,满把温润柔软。若非生人,如何能够这般肌丰骨润。意琦行心头蓦然一松,手上却用了几分力气,一扯之下,绮罗生骤失平衡,一头跌到他身上。意琦行展臂满怀抱住,一手抚住他后颈,将头压在自己肩胛,一手扣紧了腰身,不留丝毫空隙。
绮罗生“唔”一声,挣动两下,也安静下来,慢慢将双臂探到意琦行后背去环住,半身重量,不再矜持的落在他怀中。月华灯光,披两人满身,映出舱壁上一团分不出彼此的影子。
意琦行心情舒畅,揽定了绮罗生,似连阴火之苦也不觉了。绮罗生反却比他上心许多,在他怀中趴伏半晌,终于用力一捶他的后背,站起身来。灯下可见眼角粉红未褪,却正色道:“这刑阴之火,历时多久?”
意琦行也复重新端坐,暗调内息:“左右不过三个时辰罢了。”看一眼绮罗生的神色,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我一路行来,习以为常。这火并伤不得我根基,待时候一过,便无事了。”
绮罗生一则自己无能为力,二则终归是相信意琦行的一身修为,叹气道:“原来你之前不肯留在船上过夜,也是因此么?罢了,你莫多言,静心运功为要。抗御阴火,终归极损内息,勿再分神。”
意琦行知他关切,便也不再言语蹉跎。一身阴火之力,虽可以功力强压入体内,但所受苦楚,同样也增加许多。如今不需遮掩,神识一松,幽幽火焰重新显形,困在身周燎烧起来。绮罗生近不得这火焰,退后两步,定定瞧着他出神。此时艳刀已收,黑月掩光,大江上下一片安详,唯有霜白月色,照彻内外。
绮罗生仰头望了望天,已是子夜,正想唤船调头,天色忽然一黯,流云疾走,顷刻掩了月华。这片乌云来得古怪,绮罗生心中还未及想,画舫窗棂之上,所悬的异石挂坠,忽然击出一声脆响。几乎同时,西天云色翻起血浪,电光暴闪,一道九天惊雷,炸空而响,直劈玉阳江。
九天落雷,正降在船头数丈开外,劈翻白浪掀天。绮罗生几乎下意识的,翻手化出艳刀江山,横肘一扫,刃光如练,转瞬织成一道白幕,护住船头。与他的反应不相上下的,是舱首锦灯,顷刻间也光华大作,牵动画舫周遭禁制,一片耀目金光,尽罩一船首尾,如同个盖子般,笼了个严严实实。天雷残火、溅涌白浪,无一可泼得近前,闹动片刻,渐渐消歇。而血云吐过这一道天雷,便再无动静,几道电光窜过,竟也偃旗息鼓,终散于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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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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