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住在庄园里,住在山上和城堡一样的她的家里。
而不是在职工宿舍,四五户人家一条走廊,走廊尽头是潮湿的水池,里面堆放着搓衣板。
把离婚协议放在发妻面前的时候,桑秦终于有了一种荒谬的解脱感。
我和她离婚了,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回去找她的父亲,带着儿子更好,这样儿子也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我没有错。
抱着这样的想法,桑秦理直气壮,直到他漂亮无瑕的妻子嘶声拉扯他的衣领问他为什么,他才觉得有一些的愧疚。
因为他出轨了。
桑秦并没有坦白。
他只是借着偶得的空闲回来苏河几天,很快就走了。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就连广东也飘着冰凉刺骨的雨夹雪。
那个勇敢的她和少女时候的勇敢一样,再一次追逐着爱情的脚步来找自己的丈夫,她带着孩子,出现得太过突然以至于直接撞破了最为无耻的场面。
柏婷荷站在房门里手足无措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脸上红红的,还带着腼腆和淳朴的笑容,问:你是谁?
桑秦的脸刷白。
我是他的妻子。
少年桑野听见他妈妈的声音都在发颤,在颤声里死死压抑。
他被妈妈牵着,被她用身体固执地挡住面前太过昭彰和残酷的现实。
可那时候他已经是个在长身体的少年,已经越过母亲的身高,可以看见摆在眼前的一切。
她倔强的、瘦弱的肩膀根本挡不住什么。
柏婷荷以一种女主人的身份出现在门里,听见他妈妈的这句话之后面露错愕、惊讶、愤怒以及种种情绪,最后变成了一种悲愤的自责和惶恐。
她生硬地扭过脸去看着桑秦,挤尽肺里所有的空气才颤抖着问出一声:你结婚了?
现在桑野是不会出手和他爸打上一架了,老头子这把年纪打一架估计要进ICU。
苏河本地的菜系和江浙菜并不完全相同,卤味和特调的辣汁让桑野吃不下饭,他也没什么胃口。
换做柏婷荷还是什么别的人,别的什么人都不可以。
他只有一个妈妈。
那个固执、倔强又勇敢的女人永远都笑得那么温柔,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好值得操心的事情。
除了害死了她的爱情。
她们根本没有回去法国。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
故事没有后来,她的爱情以喜剧开场,以悲剧结尾,好一个收稍。
我吃饱了。桑野擦擦嘴说。
桑秦看着他基本没动的碗筷皱起眉头说:你这根本也没吃多少,是不是你柏阿姨做的菜不合你胃口?想吃什么下次来的时候和邱姨说一声,和德叔说也行,你又不是外人。
行呢。桑野随口答应。
刚刚你说苏河源盛,你的那家小公司是叫这个吧?虽然是家小公司,但企业合并还是要按照规章流程来,30%的股权我明天叫秘书拟一份样本文件,你最好和傅家的小儿子也一起商量着来,桑秦说,早解决了,我们好早点着手办正事。你手里拿了林烝和许卿什么把柄我就不问了,绵山的项目以后就是你的项目,你自己心里得有数。
至于其他的桑秦想到186和192号地,手上挟鱼的动作顿了一顿,他淡声说,不着急。
桑野笑了笑,从衣帽架上拿了外套准备走。
柏婷荷尴尬地问他:不多坐会儿?
不了,我还有事,桑野冲她笑笑,一面整理衣领一面对桑秦讲,下午我和张鹿鸣说的非货币性资产投资也就是哄她的,爸你不会真当真了吧?
桑秦终于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桑野挑着眉毛眼睛笑说,我给梓安投的钱要算股份的,这些钱里的一部分又作为投资回到苏河源盛,说来说去不过从我一个口袋拿到另一个口袋,控制权我不可能给。但是地我是要的。
他从德叔手里拿过车钥匙,在桑秦发青的面色下格外欠扁地扬了扬手: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鞠躬。
第42章 停泊
桑野这话无疑就是借着梓安的名义用自己的钱为苏河源盛买地,不能对源盛实施实际控制权, 桑野这颗野炮仗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可是想到他手里拿着那么多的钱桑秦咬了咬牙, 心里还有些恨。
食不下咽,桑秦把筷子一搁。
柏婷荷看出他的不快,还是劝道:好歹多吃些?
桑秦看了眼妻子, 没好气说:我吃不下!
这又是怎么了?我看你们不是还说得挺好的么柏婷荷说。
桑秦:好什么!我当时就不该让他跟着他妈妈走, 去了趟法国, 回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都是惯得!要是他跟着我过那几年苦日子,你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横!他外公那边就是瞧我们不上,连带着把外孙也养成这样,他就想我求着他去,你什么也不懂!
柏婷荷抿了抿嘴唇,到底没有和他争辩。
桑秦越看越气,又觉得柏婷荷不争气,忿忿说:当年我和他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过了那么多苦日子, 也不见他外公有给过一分钱, 现在倒好了,养出个生了反骨的外孙来和我作对!
当年要不是为了照顾你, 桑秦一咬牙,眼神往柏婷荷肚子上瞥了眼,当初我也不会把他们送走。
柏婷荷眼眶都红了,死死抿着嘴唇不做声,收捡了自己的碗筷往厨房去。
桑秦看着妻子有些唯唯诺诺的背影又觉得火起, 她不漂亮,也没什么文化,他看着又生气:你做这些做什么,也没个体面样子,有时间就和市局的许太太喝喝茶,和王总的妻子逛逛街,一天到晚的也不出个门,在家怄着也不嫌烦?
柏婷荷没接话,桑秦更怒:我和你说话呢!
邱姨连忙把柏婷荷手里的餐盘碗筷接走,不让她洗碗,一个劲儿小声说着我来。
柏婷荷转身看了丈夫一眼,桑秦愣住了,她哭了,一手还搭在小肚子上。
桑秦恨恨一撇头,转身上楼去了书房。
柏婷荷终于是没忍住小声啜泣,邱姨擦了擦手,小声道:夫人,别伤心坏了身体。
柏婷荷冲她摆摆手,兀自上楼去了。
一大家子的事情,做佣人的插不上嘴,也不好多说话,邱姨将盘子冲洗一遍再放进洗碗柜,收拾餐厅,看着大而华丽的屋子,叹了口气,空得都有回音似的。
桑野不知道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开着帕加尼一路往嘉南去,小型停车场有些逼仄,他差点都没找到地方,这里进出还不太容易。
桑野怨念地小声叨叨:昨天我傻逼了我为了那狗烝把车停这儿。呸。
他还没呸完呢,看见他的阿斯顿马丁旁边站着个身长腿长的人在抽烟,跟这积灰的小停车场格格不入,可不就是林烝么!
次奥这什么牛鬼蛇神!怎么在这里堵着他呢!桑野忿忿:当董事长就可以不上班的么!
那边林烝划拉手机应该是听见了引擎声,抬头一眼就看见了他,快步走过来:桑野!
桑野挂了倒车挡就跑,地方小拦不住他,桑野骚包地想:爸爸赛车的时候你个狗烝还在吃奶呢!
他一路倒车,在转弯口甩了个分毫不差的漂移,转头就冲停车场外边开。
后视镜里林烝快走了几步就停下,举着手机消失在转弯处,桑野冷笑一声。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停车场拦闸了。
桑野疯狂摁着喇叭,值班室里却一个人都没有,更没有给他开门的。
后边林烝慢悠悠晃过来,慢腾腾挂了打给停车场管理人员的电话,桑野趴车窗边回头瞪他:你无耻不无耻!
林烝笑了下,露出白牙,掐着他下巴往他嘴上亲了一口。
桑野撇过头去:我呸!
林烝低声笑起来:早上的花也没要?他们都投诉我了。
桑野白了他一眼,干脆把车又倒回去,从车里出来把钥匙扔还给他,靠在车头自己也点了根烟。
嘉南这边除了商务大厦就是市政厅,这时候早过了下班时间,回家的回家,加班的加班,地上停车场也没什么人,夜色漫过来。
你在这里等多久了?这么殷勤恭候着爸爸呢?桑野不再和林烝好脾气,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林烝晃晃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汽车定位软件,桑野心里还怀着一点林烝在等着他来的隐秘骄矜,这会儿被他铲得支离破碎。
我看我车被你开出来了,就来瞧瞧,林烝说话的时候可轻巧了,他还笑,你不会以为我在这儿等了你一天吧?
桑野要被他气死了:行,你行!我会把你的车偷了吗!
他往帕加尼上闷声踹了一脚:砸坏你多少钱啊?我赔辆新的送你!
林烝笑坏了,上前来牵他的手:赔吧,肉偿。
去你妈的肉偿!桑野往他手上拍了下。
他情绪不太对,林烝立时收了笑:怎么了?
桑野拧着眉头没做声,最近糟心事儿太多了,他不痛快。
林烝没多问,情人从不多问话,只互相抚慰,他亲了亲桑野的脸颊。
桑野挟烟的手指着他:你要再摁着我你试试,我让你老城区的那块地都拿不到。
林烝笑说:这么凶啊?
那可不是么,桑野在短暂的时间里快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重新把笑容挂起来营业,到时候你求我都不管用。
林烝近距离看着他,觉得好笑:你要怎么抢我的地?砸钱?
那可不是么,除了钱我一无所有,桑野骚包地笑,有了钱我无所不有。
林烝从这话里品出点不同寻常的孤寂,或许因为他们太相似,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林烝可以肯定桑野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不愉快的事情,并且这样的事情还不仅仅是因为他。
如果桑野真的记恨昨天晚上那档子事情,早开车把他撞了,还能被拦一拦就真的不走?
桑野抽完了一根烟,情绪好了不少,他准备回家再喝点小酒,结束一天的行程投入床的怀抱。
拉开阿斯顿马丁的车门,刚要说声:我走了。
林烝把手搭在他车门上,又把门给关上。
真想打架呢吗弟弟!桑野火气烧起来,又被林烝的亲吻给浇凉了。
桑野挣了两下没挣动,又因为林烝吻技还行,他也挺享受,这就莫名其妙地算了。
吻得挺温柔,有些腻人。
他和林烝之间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契合,这也是桑野相处两三次就挺喜欢他的原因。
林烝不多话,不多问也似乎不多想。
公事私事一分,商场上没个真心话,私事上还挺和谐。
但他还是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变扭。
一时半会儿还没明白变扭在哪。
亲完了桑野推开他一抹嘴,瞟了眼林烝笑说:宝贝,你这空窗空久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找几个少爷先解决一下啊?
不用,林烝又点了根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是个专一的情人。
桑野笑出来:谁和你是情人?
林烝点了点他的嘴:你。
我能单方面解除关系不能?桑野开玩笑道,不想要你了,嫌弃。
林烝说:不能。
凭什么啊,一点都不民主。
林烝微微眯着眼睛看他:我不能任你挑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靠,弟弟,桑野笑起来,你是不是还得等你觉得不想要我了才能放我走?你看上我哪一点了你说,我尽早改。
重新投胎吧,林烝低声笑说,不然没机会。
桑野笑得肩膀发颤,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宝贝儿你今天还挺乖,骚话说得真合我意。
林烝点点烟灰,淡声说:怎么就骚了?
啧,我说骚就骚,你怎么又不上道了呢?学乖一点啊心肝儿,桑野拍拍他,爸爸走了,夜里记得想我。
林烝低声哧了声:你住市中心那个小区?几楼?
桑野知道这是他汽车定位的功劳,笑说:问这个做什么,你要来爬床?
唔林烝口里带着烟草味,轻轻地啄了他一口,晚安吻。
桑野懒理得他,挥挥手开车走了。
32层楼高,屋里黢黑,他把所有的灯都开了,房间里充斥着亮光,还是空荡荡。
桑野又起身把它们一一关上,只留了床头一盏。
淋浴的时候摸了摸嘴唇,兀自笑起来,这也是个情场老手了,不急不躁的。
真让人心恨又心痒。
擦了擦头发走出来的时候桑野照例甩了甩脑袋,好像这样就能把他脑子里刚才进的水给甩出去似的。
说不清为什么。
或许是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他一个人挣扎着太孤单了。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或许他可以和发小说几句话,可是傅知非不会懂他。
傅知非是风光霁月的画家,他眼里山河草木高楼大厦都是水墨画,画纸会老会淡会脏,可在他眼里都是干净的。
桑野眼睛里看到的却都是不干净。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桑野也不愿去打扰朋友的世界,甚至,他和他妈妈强撑着离婚生病也不回去法国的心情一样。
他想要一份被成全的体面。
林烝可以很默契地和他达成这样的共识。
林烝查过他以前的事情,桑野不知道他查到了多少,但总归,林烝没有提。
没有拆穿,没有提及。
让他觉得羞赧的、愤懑的、不屑的、痛苦的事情,林烝都没有多问。
这是一种很隐秘的被容忍、被宽恕的自由。
桑野躺在床上思考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因为不在乎。
他不在乎林烝,林烝也不在乎他。
知道多了又怎么样,在一起或是分开了又怎么样。
他们之间是,自由又畅快的情人关系,不用留退路,也不会有结果。
抱着这样的无所谓,他觉得和林烝之间的亲吻或者拥抱都很舒服,虽然生他昨天的气,但林烝也没具体做什么,他还真没有换个情人的打算。
尤其是今天见过面之后,林烝的那张脸还是挺加分的。
而且林烝又回到了那个得体的状态。
昨天发生的事情,顶多,就是林烝刺激了他一下,告诉他你想睡我,这是不可能的。
桑野撇撇嘴。
他只想要快活,快活又不全是那档子床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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